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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aflife 2008-11-16 12:56

邪云战记 (6)

  玉无瑕看着战报,脸上阴晴不定,站在阶下的司马康节也一副「被耍了」的
表情。

  「教主,军师大人,发生什么事了?」玉雪妍走了进来。在有外人的场合,
她从不以母亲称之,这是公私分明的最基本要求。

  「你自己看看吧!」玉无瑕一振手,那张纸片平平地飞进玉雪妍手上,平凡
的一下,功力之深玉雪妍自认还做不到。她摊开了纸。

  「铁刚二道君战死,道宗八将中的黄龙和灵宝也阵亡当场,金道君和三玄重
伤,出来加上会合后的百余人损伤近七成。对我教来说这战果不算坏啊!」

  「问题在其他地方。」司马康节沉着脸:「道宗诸人一向骄横,我却没想到
他们会新增援军,打算突击西园。这一战打下来,道宗虽损伤至重,但却给西园
喘息的机会。而且,」「而且什么?」玉雪妍也皱了眉。

  「金道君所以能脱死劫,是因为西园的叶翔云半途插手,生力军挡着我教追
杀之人!」

  「什么?!」玉雪妍叫了出来,她现在才了解到母亲的奇异表情。一旦情况
如此,西园等于是向东方诸派宣言了明白的立场,诸门以后再没有对旋云身份发
难之理;西园也顺便卖了道宗一个人情;再加上西园派靠反抗魔教时所表现的力
量,大概也免了四战之厄。

  如果西园和道宗拼上了,就算西园能胜,以后和其他门派的关系也很难以修
复,魔教这一回插手伏击道宗,反而帮西园解决了不少问题。看似魔教大胜,最
大的获利者却是西园一派。

  「我的好儿子啊!你真不愧是为娘这次入关最厉害的对手。」玉无瑕喃喃自
语。

  「教主,那师宫主呢?」玉雪妍辛苦的变换了话题。

  「玉仙去西园了,本来是想让她去示威,不落了我教的名头,顺便拿回凌风
雁的尸骨,看来这次是白去了。」玉无瑕话声未落,鲜红的身影已飘飞了进来。

  「师玉仙参见教主。」

  「玉仙,起来吧!咦?」同时看出来问题的是玉雪妍:「你的红玉耳环怎么
不见了?那不是你最爱的一副吗?」

  「玉仙在西园山上吃了亏,耳饰给公子抄去啦!」

  「宫主和西门掌门动了手?」司马康节问着。

  「没错。」

  「那就好,」司马康节这句话让大家一时摸不清头脑:「本教在公子手下吃
了不少亏,却连公子的实力都不清楚。」

  「这个啊!」师玉仙想了想:「公子的内力很不错,大概跟我差不多,可是
公子武功极巧,就算和他同样实力的人,在公子手下大概也很难讨得了好去。」

  「是以巧变为功,是吧?」司马康节自言自语:「就跟他的用兵一样,用力
不强却功效卓着,只怕……只怕他还没现出真正的实力。」

  「不错,」师玉仙接口:「那个叶翔云号称西园第一高手,但他的武功太没
变化,如果接上了手,决不是公子对手的。或许之前的传言只是公子的疑兵计,
目的在让我们轻视公子,而将焦点放在叶翔云的身上,忽略了公子的力量。」

  「这一战后,军师有何见解?」

  「回教主,属下认为示威之实已达,可以暂退自守了。有这样的实绩,教中
反对教主的人应该也服了吧?」

  「在还没有跟旋云分出高下的时候?」玉无瑕一拍桌面:「那可不行!至少
得在击倒西园之后,我才能回去休息。」

  「教主三思,」司马康节一揖至地:「一旦我们暂退,东方武林便会将矛头
指向西园,我教可以等着渔翁得利;若是苦守于此,就算击溃了西园一门,我教
损伤也很重,得利者将是东方诸派。」

  「就照军师所议吧!」

     ***    ***    ***    ***

  在叶翔云的保护下,道宗的人重整了队伍,在道了谢之后回山去了,但见到
久居不出的苏黛云的金道君脱口而出的一句「师妹」却让西园派大吃一惊。

  当晚,仅剩的四剑和新一代的三人——太行之会后,被武林美称为西园三鹰
的人物——再次齐集,紫云述说了一段以前隐藏的师门秘辛。

  「当年,道宗原有六大道君,比现在还加上毅柔二人。毅道君虽是出家人,
与师妹柔道君的相思之情却是从来不减,他所以入道宗就是为了追求她。后来,
他的专情终于打动了柔道君的心,两人为了共谐鸳盟,协议私奔,如果不是道宗
一直保密,怕也是武林成名的盛事了。」紫云子闭上了眼,青云和金云也是一副
回到了久远的记忆之中的样子。

  苏黛云听得很专心,她隐隐感到,这段秘辛和她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从未听过师门来由的三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出走之后,着实过了一段神仙艳羡的生活,后来还收了些徒弟,但道
宗的追查却从未中断。有一天,毅道君终于被道宗伏击,冲出重围的他负重伤回
到隐居处,将怀孕的妻子托付给弟子们,而后撒手西归。在生下一女之后,柔道
君和其他人一同抚育着她,但在她还未长成之时,也抑郁而亡。」

  「难道说……?」超云看着大家,苏黛云紧闭双目,似正强忍着盈盈欲滴的
珠泪。

  「没错。」紫云子继续说:「之后,毅道君的五个弟子合力创了西园一派,
将先师的三十六招绝学定为入门招数,再加上他们的习武心得,成为西园的数十
套武功。黛云师妹,你就是当年的遗腹孤女,因为你和师母实在太相像了,所以
我们一直不让你下山,就是为了怕秘密外泄,没想到千算万算不如天一划,还是
让道宗知道了实情。旋云,今后千万小心,道宗一定会来挑衅的。」

  「是,师父。」苏黛云摆了摆手,推开了旋云递来的手巾,她一向不受他人
安慰,即使是两行泪已爬满了脸的现在也是。

  「师父为什么不说全部的事实呢?」看着大家都出了去,房内只留紫云子和
旋云两人。

  「我说的是事实啊!」

  「魔教的赵化崇,」旋云淡淡地说着:「很有可能就是被赶出门的原大师兄
喔!」

  「你……你知道了?」紫云子的声音发颤。

  「大师兄知道当年的事,那是他告诉我的。」

  「没错,」紫云的声音中有着暗淡的阴霾:「当年,本门最有希望成为一代
强手的是赵凌云。可是他学了坏,竟用强力媚药想暗算你太师母,当时她内功精
深,驻颜有术,虽然年上七旬,面目还是像三十出头的少妇,几乎和现在的六师
妹一样美丽。幸好就在那孽徒得手前一刻被我们发现制止,从此他就从西园除了
名。」紫云子长长叹息:「如果不是我们急于照料师母,哪能容这孽障逃去?」

  「那后来太师母呢?」

  「师母原本就深爱先师,决不因媚药之故,而失身于他人。我们也没办法,
只能看师母走到师父坟前,自裁身亡。这事我们一直不敢和师妹说,怕她一时冲
动而铸成大错。」

  「我去跟师姑说。」旋云站了起来,准备告退了。

  「这么晚了,虽是师徒关系,但男女终属有别,你就等明天再说吧!」紫云
子想等到明天,自己仍可向旋云施压,这事终是瞒着苏黛云要好一点。

  「就等一天吧!」旋云坐了下来道:「不过明天是一定要说的。就算我们不
说,赵化崇,哦,不,是大师兄,也难保会不会在战场上撩拨师姑,让她愤而失
智。还不如由我们来说,或许师姑所受的冲击还会小一点。」

  「我说不过你,」紫云废然叹息,灯下的身影是那样的衰老:「那就由你说
吧!反正你一定会把事情弄好的,是不是?」

  「或许吧!」

  「对了,你怎知赵化崇是……」

  「有两点。第一,魔教的五宫之中,师玉仙掌外战;凌风雁主暗算;司马康
节是主要谋士;玉雪妍所部是玉无瑕的直属精兵;而赵化崇则负责情报和财务,
那和大师兄原来的职司是一样的。这是二师叔近来打探的成果。」

  「光这理由不够充分。」

  「弟子知道。第二点就是二师兄从敌人口中搾出的消息,赵化崇的武功和道
宗是一路的,但他和司马康节原先并不相识。」

  「那又如何?」紫云子一脸疑惑。

  「以他的武功路子,赵化崇应也是名门出身,如果他原来是道宗弟子,司马
康节不可能不知道他,所以我本来想他或许是道宗的旁支出身的。」旋云说的很
慢,好让师父可以好好思考:「道宗旁支不少,但高手却不多,大概也难培养出
像他这样的人物。刚刚师父点醒了我,或许他是从西园出来的。放眼中原,身为
道宗的外支而武功上得了台面的,除了西园之外,就只有黄山了,不过黄山门下
都是出家的女道,这赵化崇却是男身。」

  「照你这么说倒是很有可能,那我们要怎么报仇?师父这一生已没了什么遗
憾,但我也不能任他自由逍遥。」

  「让弟子来吧!」

     ***    ***    ***    ***

  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下了苏黛云知道事实之后,那怒发的火气,旋云回到了正
殿,疲累地像是经过一场大战。

  「师弟,安抚师姑的工作不好做吧!」超云一副幸灾乐祸,但他更高兴的是
这工作没交给他。

  「师兄,别笑话我了。魔教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有好消息呢!」超云笑着,展开了手上的传书:「进入中原的魔教份子全
退了出去,现下魔教只据守着玉门关,华山一带由儒宗和佛宗的弟子守备,目下
没有什么问题了。」

  超云奇怪地看着旋云皱着的眉头:「怎么了,师弟?难道这只是魔教的缓兵
之计吗?」

  「不是缓兵,比那更狠,」旋云苦笑了出来:「好一个司马康节,我终是低
估了你,果然不愧是敢在道宗内部起反叛的人物。」

  「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魔教的威胁没了,接下来的才是问题。」旋云坐了下来:「武林人不会包
容中原之内所有可能接近魔教的势力,此其一。这一役后,魔教仍是虎视关外,
可我们却不能出击,以断魔教所有生机,让眼力较强的人看清了魔教进可攻、退
可守的力量,反而让他们可以更加壮大,此其二。四宗积不相容,如果有魔教一
个大敌,或许可以在大敌当前时,互相合作一阵子,这下魔教一退,四宗中道宗
和佛宗这两个较强的又是损折不轻,中原怕有一阵内乱,魔教正可等着收渔翁之
利,此其三。儒法二宗在这一仗中没有出力,难以面对天下英雄,只怕很快就会
想联兵出击,以为魔教龟缩西北,可以轻易取胜。天候近冬,对中原人来说大为
不利;再加上魔教熟悉沙漠地形,取得了地利;中原诸军又是骄气深重。你也是
学兵法的,难道还看不出胜负之数何在?」

  「现下才五月啊!怎么个天候近冬法?」这并不是疑问,只是超云想先拖一
下话题,好思考旋云的说法。

  「等联军成立,怕也要几个月吧?合计合计也就近冬了。」

  「没错。」超云自觉发着冷颤:「天时、地利、人和,全让他们给占尽,在
开战之前,胜负早定了。」

  「而且这支联军的第一个目标不是出关哪!」

  超云沉重的点点头:「如果照掌门说的第一点,这支联兵的第一个目标,该
是剷除中原内可能和魔教有关的势力,那就是我们了,就算师弟曾为逐退魔教出
力,可是血总比水浓,他们对我们的戒心决不会灭。」超云接了下去:「何况西
园的战略位置重要,就算没有师弟镇守,他们也不会放弃此处。」

  「你也很会先发制人哪!大师兄。」旋云瞪了他一眼,他也知道超云这样说
是不想他以退位的方式离开。如果没有这句话,西园一派并非没有和诸派转圜的
余地,最多只要驱逐旋云,就足以平息天下众怒了,可真是容易处理的事情啊!

  「那掌门意欲如何?」

  「太过戒备会导致各派的疑心,就一切如常吧!中原联军一定会堂堂正正的
声讨我们的,不必防备奇袭。」

  「是。」

     ***    ***    ***    ***

  近九月底了,早熟的枫红和旋云的心情一样沉重。中原诸派联军声讨西方魔
教,全军都上了西园,派发了军书,要和旋云等人在山顶对谈。

  西园山顶,西园的孤军和中原大军隐隐对峙。在旋云身后站着紫云子和苏黛
云,青云子和金云子则分别随着朱超云和叶翔云分领左右两翼。不让擅长于言辩
的超云回到中军是有原因的,他是王室宗冑,本就不该立于敌前,何况率领中原
大军的人,是武林中号称铁甲干城的神力小王爷——朱士武。

  他不只有着天生的千钧神力,又在异人引领下学得奇功,全身刀枪不入,不
论攻击或防御都是少有敌手,同时他也是朱超云的堂弟,正值英年的他乃是武林
著名的第一高手。以京师为势力范围的儒法两宗,为了怕佛宗和道宗势力复振,
怂恿功名心重的朱士武领兵,顺便卖个人情给皇室。

  朱士武一马当先出阵,身后四宗的高手云集,在他马后的便是灵齐大师、金
道君、孔敦铭和韩仲,四宗主全部到齐。但先发言的却是旋云。

  「不知王爷为何领兵驾临西园?全军都已备战,莫非想把西园收为皇室所有
吗?」

  「孤此来不为灭西园,只是为了诛邪而已。」

  「我西园若有邪患,在下忝为掌门,自有处理之方,不劳王爷玉趾下降,更
不用四宗宗主亲临。」

  「这邪患就是你这掌门人!」孔敦铭吼了出来:「你既为魔教教主玉无瑕那
妖女之子,便该随魔教回归西方,偏要留在中原,做魔教内应!所以我宗才为伸
张正义,兵临西园。」

  「对子诟其母,非儒家君子所为。」旋云淡淡的眼光漂向正被这话气得脸红
脖子粗的孔敦铭:「这位老丈想必年幼失学,不知儒家经义,不过君子志学,十
年未晚,趁着四宗在场,老丈便可进入儒宗修行,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不知阁下意欲如何?不过,我也太过好心了,终究劝人向学不是我现在该做的事
呐!」

  法宗诸人差点就当场笑出来,他们原本就和儒宗有夙怨,听孔敦铭被旋云讽
刺的话语,不禁心下暗爽,韩仲面上已有了微微的笑容。

  「但阁下总归是玉教主之子,身处一派掌门难免瓜田李下之嫌,不知阁下如
何打发?」朱士武心下也是暗喜。儒宗自恃忠心,老是将皇室的作为批得一文不
值,同时也像条狗般地追随权贵,偏是党羽遍布天下,皇室中人纵使怨儒宗之狂
言乱政,或者贱其逐名好利,却又一脸以天下为己任的样子,却是从没有人敢对
其无礼,这怨愤早已深藏心中许久了。

  「这事简单。」话声未落,紫云子的手掌已切进了旋云的肩胛。旋云扑倒在
地,回头看着紫云子抓着一大块血的手,眼光中满含着愤怒和惊愕,连斥骂和哭
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苏黛云呆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紫云子所托非人,肇使天下英雄怒发西园,」紫云子打了个四方揖:「现
在本人宣布重回掌门之位,将他逐出门墙!以后,西园再也没有西门旋云这个人
物。」紫云子闭上眼,要放弃旋云这爱徒着实是令人心痛的决定,但为了西园,
他也没有选择。

  「紫道兄果然识大体,」韩仲淡淡一笑:「就照你我协议,西园从此和魔教
再无关联,成为诛魔的先锋军。」

  「好,好。」朱士武仰天大笑:「就拿这小子的头祭旗,大军就此出击!」

  「诛魔之战?未必见得吧!」娇柔的语音方落,从一旁的树上飘下了一条鲜
红色的纤细身影,挟住了倒地的旋云,一拉捆着树枝的艳红丝带,快速至极地回
到树梢,冲了出去,真如迅雷不及掩耳,转眼间人已去远,中原联军一呆,谁也
没有追赶。

  「那……那是师玉仙,旋云果然和魔教有勾结!」紫云叫了出来,但连他也
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苏黛云是何时不见的。

  扶着一个人,加上不熟西园的路,师玉仙的前进不若她的实力快速,甩不掉
追来的人。

  「可恶!」师玉仙一声娇叱,右手纤凰镖脱手飞出,却被旋云两指一伸,接
了下来。这一耽搁,后面的人也追上了。

  「是你?西园果然要斩尽杀绝!未免太狠了,我教纵被贵派或东方人称为魔
教,倒也不会作此阴邪卑鄙之事!」

  不理师玉仙的叱骂,苏黛云蹒跚地走上来,跪在旋云身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大师兄会做这种事。原谅我,原谅
我……」苏黛云哭了出来,从她的声音就可以听出她心中的六神无主。

  「我不原谅。」旋云伸出手来,爱怜地拭去苏黛云脸颊上的泪:「如果你不
知道,我想你是真的不知道,你一向不会说谎,那我就没有什么可原谅你的,你
根本没做错。起来吧,姊姊,如果你不回去,将来在西园你会很不好立足的。」

  「我既然追了你来,就不会再想回去!」苏黛云不再流泪,但悲伤的脸上有
着沉静的坚决:「谁知他会不会拿我去给道宗,再换一次短期和平?」

  「原来你们是……」师玉仙吐了吐舌头,她作梦也想不到,西园一门以冷艳
傲雪出名的苏黛云,和旋云竟是一对情侣。

  「师宫主……」旋云痛得皱了脸,苏黛云忙帮他包扎伤口:「先别下山,等
到……等到朱士武下山,再追着他们后面走,然后从恒山出塞,转回贵教,才能
摆脱他们的追踪。」

  「看我这白痴,」师玉仙一掌拍在额上:「一出来什么都忘了,谢谢你了,
公子。那我们就先藏起来吧!苏姑娘,你是地头蛇,麻烦带个路吧!」

leaflife 2008-11-16 12:56

邪云战记 (7)

  三人已经出了塞外,正朝向魔教所在的玉门关赶路。

  「为什么救我,师宫主?」

  「你是教主唯一的儿子,不救你救谁?」师玉仙狡黠一笑:「何况姑娘我的
耳环还扣在你那儿,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副,你死了,我找谁要去?」

  「那又为什么要带我们去贵教?」

  「公子现在在东方全无容身之所,」师玉仙「哼!」的一声,「除了我教以
外,哪里可以容得下公子?」

  「如果我不留在那儿呢?」

  「那就是公子和教主母子间的事了,」师玉仙别过头去,耸了耸肩膀,红色
的纱衣飘了起来,美的令人心动:「玉仙可管不着。」

  「喔?」

  「对了,上次公子不容我说出教主的传话,这下总可以听我说话了吧?」

  「请便。」

  「那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师玉仙进入了回忆之中:「在那个时候,
我教本是由前任教主掌教,他算来是公子的舅舅,是现任教主的亲哥哥。他刚登
位,还没收得人心,教下尚未心服,原来的一位老宫主在一个蒙面人的怂恿之下
带兵反叛,前教主当场战死,教主那时正新婚燕尔,从崑崙游玩回来的路上被那
个蒙面人伏击,教主的丈夫重伤,才生下没多久的儿子也失落了。后来教主在旧
部数长老的拥戴之下,历经苦战之后才平复叛乱,叛变者自尽,不过那个蒙面人
始终没有被找到。」

  「那个蒙面人身上有什么凭据没有?」

  「没有。」师玉仙说:「教主只知他当时用的是道宗秘传的仁义掌刀术。」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苏黛云想了想:「仁义掌刀术在道
宗之中早已失传,看来应是道宗旁支的人物。」

  「看看我背上吧!」旋云表情凝重之极,苏黛云也呆住当场,从伤口来看,
紫云子当时暗算旋云的就是仁义掌刀术!「其他几位师叔的功力还不能使用这一
招,看来就是师父了。」

  「啊!到了。这儿就是玉仙的雪衣小筑,」师玉仙指着面前小小的庄院,背
山面湖,景色极美,纵是尚未入冬的现在,四周的积雪也没有溶解的样子,但在
山庄之内却是连一丝一毫的寒意也感觉不出来:「里面是玉仙的独居之所,一向
没人来,公子就先住下来养伤吧!四周正好是温泉地带,只要在墙内,就不会被
冻着。」

  「师宫主,西门旋云能否求你一件事?」

  「公子但说无妨。」

  「别让家母知道我在这儿。」

  师玉仙考虑了好一会儿,长到让旋云差点想收回这个要求:「好吧!除非公
子自己说出来,否则玉仙就保密到底。」

     ***    ***    ***    ***

  「不知现在师兄们是什么情况?」旋云躺上了卧床,这里乃是师玉仙香闺,
不过师玉仙自己说,反正和东方诸门将有大战,只怕几个月内不会回来,就随便
他俩用了。旋云也不客气,长途跋涉的病体的确需要休养,黛云就将就住在客房
里了。

  「或许你听了会笑出来吧!」师玉仙苦笑,看着手上新传来的资料:「公子
的师兄们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呢!叶翔云破门出教,朱超云则回家省亲,短时间内
都不会回西园了。经此大变,西园上下努力重整,所以没参加西征之役。对了,
听上次逃回来的教众说,公子有一批秘密训练的战力,不知到哪里去了?会不会
被斩草除根?」

  「不太可能,」旋云闭上眼,躺倒在薰香的床上:「我为了不让他们在中原
诸军来攻时损伤,早把他们派下山去,连同样练兵的两位师兄都不知道。本来是
想让他们成为一旦西园覆灭时,重生的基本兵力的,看来……」旋云不再往下说
了。

  「公子好好养伤,」师玉仙笑得有些勉强,好像心里有事一样:「等回来时
玉仙再来看你。如果公子想走,留个字就好了,别让玉仙不知道。」

  等到师玉仙离开,一直沉默的苏黛云才开口。

  「好弟弟,你有没有感觉到?」

  「感觉什么?」

  「她好像喜欢上你了。」

  「不会吧?」

  「照你这样,只会把女孩子气死。」苏黛云摇摇头:「她连闺房都空出来让
你睡,一路上还这么不眠不休的照顾你,你以为真是因为你是教主之子吗?」

  「那可不幸了。」旋云喃喃说着:「我的心在姊姊身上,她这颗心可是丢到
水里了。」

  「别来,她也是不错的女孩子,还特地跑到山上救你。至少你也不能亏待人
家。」

  「再说吧!」旋云笑了笑,突然他的脸色郑重起来:「糟糕!原来如此。」

  「怎么了?」

  「我还不能动手,只好请姊姊去了。」旋云皱起了眉头:「请姊姊到魔……

  到他们教坛外等着,把她带回来。详情我等以后再解释。」

     ***    ***    ***    ***

  被苏黛云带回来的师玉仙脸色发白,人已晕了过去,没了血色的唇上还有皓
齿紧咬的痕迹,裙上还溅着血,在被苏黛云带回她的香闺之后,好一会儿才苏醒
过来。

  「这……这里是?」

  「是妹子你的雪衣小筑,」苏黛云把师玉仙的纤手握在手里,爱怜地说着,
师玉仙的手好冰,似乎连一点温度都没有了:「怎么会弄成这样?为什么打的你
这么重?」

  「我教最重纪律。」师玉仙虚弱地挤出一丝笑容:「我私自上了西园派,本
想偷偷拿回耳饰,顺便打探军情,本来也是有赵宫主的嘱托。谁知为了救公子,
误了时间,教主依照律法,责打了玉仙三十下风云棒,雪地之中自生自灭十日,
哪知被姊姊救了回来。」

  「苦了你了。」苏黛云用脸颊熨着师玉仙冰冷的手。

  「公子呢?」

  「正帮你上药呢!」师玉仙这才发觉,苏黛云双手都握着自己的手,那是谁
在为她擦药呢?她倏地脸红起来,三十下棒子都打在臀部和大腿上,那哪里是能
让男人看到的部位?

  「擦完了!」旋云下了床,坐回了椅子,师玉仙羞的把脸埋在枕头上,不敢
看他,感觉到旋云很轻、很慢地为她盖上棉被,盖住她伤痛的地方。

  「我动手不够轻,所以只好让他来了,妹子别怪我吧!」

  「嗯!」师玉仙从枕头间含糊地发出了声音。突然间她想起了一件事:「小
筑里的金创药药效不错,可是没有什么中佐之剂,擦上去应该会很痛的。」师玉
仙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旋云。

  「只要在伤口上先涂上一层口涎,就可以止痛了。」旋云慢慢的回应着,好
像这并不是重要的事情。

  「那……那是……」师玉仙结巴了起来。

  「她不知道这方法,是我舔的。」

  师玉仙闻言脸埋得更深:「公子……公子害死我了,这样……以后玉仙还怎
么见人?玉仙还得嫁人哪!怎……怎么可以用嘴来舔……来舔那里?」

  「弟弟给我出去!」苏黛云含着笑,把旋云赶出了房间:「我们女孩子家有
事要谈。」

  「妹子怪不怪我?」黛云坐回了床边,师玉仙好不容易才抬起了头来。虽然
闺房里的床好软,可是在棒疮未愈前也只有趴着了。

  「不怪。」师玉仙的声音好细,苏黛云差一点就听不到了。

  「你对旋云……应该不只是为了他的身份吧?」

  「不是,」师玉仙想着:「他是个好人,至少他并不好杀,不然凌风雁那一
宫的人就回不来了,而在那次,他至少也会扣着我,好增加谈判的筹码。可是,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要在那情况下出手救他?如果有人反应快一点,你就会陷在重
围里了。」

  「玉仙也不知道。我看到他倒地的时候,忍不住就出手了,或许我只是不满
紫云子的作风吧?」

  「或许吧!反正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苏黛云狡黠地笑笑,那神韵和得意地
娇笑时的师玉仙好像:「旋云是个疼人的好孩子,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姊姊你坑我!」师玉仙嘟着小嘴,一副想撒娇样。

  「对不起,对不起。」苏黛云笑了出来,看着师玉仙想笑却得忍着痛的脸:
「我在辈分上是他师姑,以前我想,这辈子是不可能和旋云双宿双飞的了,所以
我一直摧他去找个正妻来,反正黛云注定苦命,能在他身边当他的小情妇就心满
意足了。现在我出教了,本来应该不会再受门规的束缚,可是我还是怕,也不知
在怕什么。或许是年龄、或许是议论,又或许是我不能为他生孩子。」

  「为什么?」

  「五年前,」苏黛云保持着笑,眼泪却慢慢流了下来:「旋云有一次也不知
是色欲害人还是什么的,硬是破了我的贞节,黛云也不知是怜他呢?或是沉醉在
被他撩弄的感觉,就是不想揭破他,以后就一直跟他在一起了,其中我也怀孕过
两三次。前两次我都来得及用药打掉,最后一次不行了,打掉的时候伤身太重,
以后就没有了生孩子的能力。旋云也知道这一点,他安慰我说,只要有我在身边
就好,他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可是我还是听不下去。」

  「所以姊姊就找机会,硬是让我除了他以外嫁不出去。」师玉仙嘟着嘴,一
副生气的模样,手却忍不住伸上来帮她拭泪:「反正妹子被你害死了,就让公子
占便宜吧!以后你可不准欺负我。」

  「我们姊妹亲亲密密的,那是当然。」

     ***    ***    ***    ***

  到了换药的时候,这次黛云没有进来,只有旋云一个人。

  「公子……」

  「宫主就别说什么了,」旋云轻轻坐在床沿,不让坐下时的震动弄痛了她。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宫主也不会被责,一切都是旋云的错,能为宫主出
力是我的荣幸。」

  「别说什么宫主的了,」师玉仙招招手,让旋云的头靠近她,细细声的说,
「玉仙清白的身子被公子全看过了,以后就只得委身于公子了,这也不是公子的
错,一切都是玉仙高兴做的。」

  「那以后我叫你玉仙好不好?或者是仙姊?」

  「叫玉仙就好了。不要叫仙姊之类的,玉仙也没有比公子大多少年纪。或者
叫玉仙妹妹呢?夫者为长。」

  「那你也不要叫我公子什么的,好生疏。叫我旋云或旋弟都好,好不好,玉
仙?」

  「是,公……云弟。哎呀!」师玉仙一声惊呼,伤口处突然一阵痛楚传来,
是旋云撕去连上了肉的药布时的痛。

  「对不起,」旋云温言抚慰忍痛的少女:「我怕你太痛,所以在聊天的时候
拆布,才不会太痛。有没有好一点?」

  「没事。」

  「那我要再上药了。」

  师玉仙感到一个热热湿湿的异物,正慢慢滑过臀腿处的伤口,轻轻地在上面
游动,她知道那是旋云正舔舐着她受创处的棒疮。昨天的那一次,师玉仙正在昏
迷中,所以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这一次就不同了,她感觉旋云的舔舐不只是为了
减少痛苦,同时也是在挑逗她。

  一股股又麻又痒又舒服的感觉,从被舔的地方传来,慢慢浸透了全身,师玉
仙自觉到股间湿了起来,那种感觉令她心跳加速、全身发汗,不禁轻声呻吟了起
来。

  好一会儿,旋云的唇才离开了这初尝情欲滋味的绝色少女那雪白肌肤上透着
血红伤口的胴体。

  「玉仙,仙仙,怎么了?」

  「云弟,你好坏。」师玉仙喘着:「人家还痛着呢!怎么就这样逗人家?让
仙仙的初夜留到正式嫁给你的晚上好不好?」

  「不要。」旋云轻轻上药,一边把师玉仙的睡衣向上脱开,让她晶莹如深山
白玉的背露了出来,火热的掌心贴了上去:「旋云等不到那一晚,之前就会让仙
仙忍不住献身给我,这样的偷情才最有快感。」

  「讨厌!」师玉仙微微地一挣,却逃不开来:「玉仙自知逃不过你的手,可
是你连最后一点自尊都不留给玉仙吗?」

  「留着的话,放不开的仙仙就享受不到了。」

  「享受什么?」

  旋云在师玉仙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师玉仙的耳根登时通红起来,不依地撒着
娇。

     ***    ***    ***    ***

  十日之期将至,师玉仙臀腿上的伤也癒合了,现在只剩下几道伤疤退去后,
红红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极为骇人。

  在黛云住着的客房里,苏黛云软软地倒在旋云身上,赤裸的身体冒着汗水,
仿佛从水里出来的一样,云雨之后的娇躯显得那样的慵懒和娇弱。

  「怎么逗得人家这样厉害?」苏黛云的声音哑哑的。从旋云受伤之后,她一
直没和他同床,伤后的第一次,旋云就将久旷的她体内深藏的欲焰全引了出来,
让她忍不住欢叫呻吟出来,全瞒不了隔房的师玉仙。

  本来师玉仙的名分已定,苏黛云可不想这时去撩拨她,但旋云全不留手,似
是要将千里逃亡的怨气全发泄出来,把苏黛云逗弄得热情浪荡无比,全没法儿隐
藏:「给仙妹听到,姊姊可羞死了,明天叫我拿什么脸去见她?」

  「一切有我顶着呢!」旋云吃吃地笑着:「迟早仙仙也会被我逗起来的。她
明天要是敢笑你,姊姊就等着笑回去,好弟弟保证让仙仙比姊姊更没面子。」

  「被你这样欺负,仙仙怎么受得了?她可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现在她大概
被你害得睡不着觉了。虽说要把初夜留到正式入你家门的那一天,可你也逗得她
惨了,还不快去安抚安抚她?」

  「姊姊不去?」

  「哪还去得了?」苏黛云轻轻地滚倒在床上,推了推旋云:「姊姊被你弄惨
了,比在山上的时候还玩弄得人家狠了,叫姊姊明天怎起得了床?让姊姊好好睡
吧!别再搞鬼了。」

     ***    ***    ***    ***

  在粉红色的床幕内,穿着绛红色睡袍的师玉仙正承受着炽烈欲念的煎熬。她
颤抖着手,褪去了濡湿的裤子,将被角夹在两腿之间,磨擦着股间那肿胀而抽搐
的部位。

  听着苏黛云忍不住的、愈来愈高昂娇媚的喘息,师玉仙闭上了眼,双腿紧夹
着,感觉那高昂强烈的浪花,一波波侵袭着神经,直到肌肤一阵紧绷后,才解脱
了出来,全身瘫软着,动也不想动了,任汗水和浸湿的被子留在床上,连半褪的
睡袍都湿透了。

  师玉仙转过身来,看到旋云正站在床前,揭开了纱帐,贪婪的双眼瞬也不瞬
地打量着她湿透了的、紧贴着玲珑曲线的睡袍,以及被子也遮不住的、衬着白皙
肌肤时更为明显的乌黑,羞的她忙用手捂着下身,愈缩愈小。

  「这样睡会感冒的。」旋云双手轻抄,却被师玉仙挡回了,她也看见了旋云
带进来的水桶,温热的水气蒸腾。

  「让玉仙自己洗吧!」师玉仙的声音好柔弱。她方才咬住了被子,以免叫出
声来,就是不想让旋云听到,紧压着对嗓子好伤。

  「这哪行?」旋云笑笑,抱起了师玉仙窈窕轻盈汗湿的身子,慢慢褪去了她
汗湿的睡袍和内衣,滑进了水桶里:「如果放过了看着玉仙好漂亮的身子,我会
后悔终生的。」

  刚自慰过的师玉仙酸软无力,只能任旋云施为,发热的身子也不知是因为羞
意还是方才的动作,等到旋云把她洗完,抱着她赤裸的身子躲回床上,好不容易
才说出话来。

  「云弟好坏,」师玉仙的声音娇滴滴的,也不是真在怪他:「明知仙仙在旁
边,还把姊姊弄得……弄得那样大声……」

  「云弟只是想试试,是不是能让仙仙忍不住?或许可以让仙仙早日尝到黛云
也尝过的好滋味。」

  「别逗仙仙了吧?」师玉仙在他怀中挤了挤:「仙仙早就是你的人了,早晚
她会躺在床上,任你大快朵颐的,哪需要你花心思来玩弄仙仙啊?别对仙仙那么
没信心好吗?」

  「那今天云弟就不动仙仙的身子,最多是吻个够本吧!」

  「嗯!」师玉仙任他的嘴在脸颊上游移,偶尔还搂紧了他,好让旋云方便逗
弄,只是不准他侵犯颈子以下的部位,她知道一旦破了戒,只怕在旋云那热烈的
调情爱抚之下,难免就是男女欢好的局面了。

  直到被亲吻的娇喘嘘嘘,师玉仙才难舍地推开了旋云的头。

  「玉仙……玉仙够了,今晚就饶了仙仙吧!」

  「至少让我抱你睡。黛云把我赶出来了,她说快要被我弄的下不了床,仙仙
再不留我,弟弟就只有露宿外面了。」

  「仙仙一切都听云……云弟的,」师玉仙舒服地偎在旋云的怀中:「可是仙
仙明天就得回殿复命,今晚别再动玉仙了,好吗?算是……算是仙仙求你吧!」

  「既然是仙仙说的,那当然好。」

leaflife 2008-11-16 12:57

邪云战记 (8)

  回到了殿外,师玉仙深吸了一口气,确定了行前被旋云又搂又亲带起来的酡
红丽色已然退去,这才放下心来,进了大殿。

  「师玉仙见过教主。」师玉仙才一进殿,玉雪妍就跑了过来,搀扶着她。玉
雪妍一向和她亲近,当她是个大姐姐,若不是教规严峻,这十天来该是由她来照
顾师玉仙的。

  「姐姐没事吧?伤好了没有?还痛不痛?」

  「好多了。谢谢你,雪妍。」师玉仙柔柔一笑。当日她受杖时,玉雪妍溢于
言表的关心,绝不是假的。

  「那就好。」玉无瑕强忍着奔下去看慰她的冲动,虽说师玉仙等于是她的女
儿,但这里是大殿上,可不能够这样做的:「朱士武大军被困在河西走廊里,军
师和赵宫主的人马已经封了他们进退之路。凌宫主,你既主动向军师请缨回来报
讯,想必军师已有智算?」

  「是,教主。」凌风仪走上前来。他是凌风雁的弟弟,也是凌风雁原来的副
将,当凌风雁死后,便成了宫主。和好色成性的凌风雁不同,凌风仪原是佛宗弟
子,练功一向努力,不像凌风雁般的心有旁骛,功力远较大哥深沉的多。他一向
冷静自持,比起凌风雁来要得玉无瑕信任得多了:「军师断了敌方粮草,已达数
十日,东方联军只得几个小小绿洲的水草强自支持,现下战力大损。军师命属下
回来传话,只要教主率部出马,保证可手到擒来。」

  「总坛哪有什么部队啊?全部都派去抗敌了不是?」玉无瑕浅浅一笑,是那
么的妩媚,连一向修佛持戒的凌风仪险些都失了魂。玉无瑕也知道司马康节的打
算,他在教中的资历并不很久,没有像教主那样的悠久人脉,所以一向自律,深
怕玉无瑕畏他智计和权力,诛杀功臣。

  这次事态严重,他不得不奉令率魔教全军出击,连一向直属于玉无瑕的老教
徒全编入了麾下,正是他一向深自戒慎的事。如果不把击灭东方全军的功劳留给
玉无瑕,怕有功高震主之患。

  「依军师所言,只要教主玉驾亲临前线,诸教友军心大振,必可一举破敌,
胜过十万之师。」

  「也好,」玉无瑕举手示意,让凌风仪回座,他的座位一向正好在师玉仙对
面,因为这两宫向来不和,这事连玉无瑕都懒得管了,如果专管战斗和暗杀的部
门能和谐相处,那才是怪事。

  「雪妍,你稍稍准备一下,咱们待会就走。玉仙,你的伤还没好,这次就留
在总坛护教,别出去了。」

  「是!」

  凌风仪挥了挥手,他带来的一人捧了茶盘进来:「依我教传统,出征之前必
饮佳酿,而后掷杯为祝,风仪已预备下了。」

  「出发前不就喝了?」玉无瑕微微一笑,举起了杯子,师玉仙和玉雪妍也同
时动作,四人一起举杯。反正这种祝捷之事,做再多次也不厌烦的,何况师玉仙
没喝出发前那杯,补喝一杯也是不错的。四人一口饮尽透光杯中的好酒,鲜红的
就像师玉仙的衣衫一般,杯子摔到了地上,碎成了片片。

  「我们走吧!咦?」玉无瑕扶住了桌子,仿似不胜酒力,但她自己很清楚,
酒中有鬼,有一股烈火正在腹里盘绕,愈烧愈热,师玉仙和玉雪妍也是一样的情
形。

  「凌风仪,你!……」玉无瑕再不敢说话了,她运功强压着药力,气得脸都
红了。但是毒药应该对她无效才对的,虽说是嫁过了人,但在丈夫死后,玉无瑕
重修玄牝功法,虽不如处女练功的最高段数,可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身外犹
如有一股护身气墙,但应该也是百毒不侵的,为什么会这样?

  「教主的玄牝功法,普天之下只一种药可破,那是家兄的擅长药物,教主应
也知道。」

  「是『露滴牡丹开』?」

  「不错,」凌风仪淫笑着,仿佛这才是他的本性:「等一下教主就能重拾被
男人沾身的滋味了。旷了这几十年,教主也忍不住了吧?在下很快就会帮教主解
脱,再加上师玉两位美人儿,在下可不一定吃得消呢?看来得叫人帮忙了。玄牝
功法百毒不侵,诸毒遇之则散,但这药却愈散愈强,在教主身上只怕比平常更具
灵效。老实说,要不是赵宫主出的主意,我还不知道这药有这般灵效。」

  「是他跟你合谋的?」玉无瑕的眼中似乎闪着火光。

  「不错。等我玩够了你们,司马康节应该也击破了东方联军,到他回来的时
候,我伏于内,赵宫主伏于外,杀他个措手不及,本教就是我们的了。再加上此
役之后,东方武林元气大伤,只怕我们立时就要统一天下了。」

  「哼!」玉无瑕一拍桌面,飘飞而出,从袖中飞跃出了数十条白色丝带,仿
如有灵性一般,从四方直逼凌风仪。玉无瑕感觉得到,那药在身上发散极快,下
了决心要在数招之内击杀凌风仪,就算要因媚毒致内阴自焚而亡,她也绝不毁在
这人手上!尤其是此人一向戴着修佛自持的假面具,此刻那一如凌风雁的神态,
令上当的玉无瑕更加怨愤难当。

  眼看着玉般白亮的丝带就要击上身来,凌风仪嘴角含着不屑的冷笑,拔剑出
手,这才显出了苦练的成绩。他手中长剑夭矫有如翔空之飞龙,竟有君临天下之
态!尽管被丝带带起的圈子围着,常人早已眼光潦乱,但他手发一剑,却能破带
而出,那力道带着整个人和剑都冲了出来。

  玉无瑕抓住了断去的丝带,独立当场,虽是双颊晕红、艳丽无双,但额上却
是热汗涔涔,假如她能发出以往的八九成实力,凌风仪绝不可能断带而出,但现
下她被媚药煎熬,能发挥自如的功力剩不到五成,加上凌风仪的武功远超平日表
现,一触之下竟吃了亏。

  「教主别打了吧?留些力气床上快活岂不更好?」满脸淫邪神气,凌风仪眼
光飘向了师玉仙。

  「你这贱人一向把家兄和我看成低三下四的人,今儿就要叫你知道厉害!我
保证让你被我宫下每一个人都痛快的干过以后才死,看看你能风骚淫荡到什么程
度?」

  云弟!云弟!玉仙大概等不到入你家门了,早知就在昨夜让你得偿所愿了!

  师玉仙如此想着,一柄小小匕首已滑进了手里,顶上了窈窕没半分多余脂肪
的小腹。玉仙生不能为你家人,至少可以做你家的鬼,这处子之身是绝不留给其
他人了。师玉仙闭上了眼,眼前闪过了和旋云与苏黛云这几日来的相处,刀锋慢
慢贴上了胸口。

  「你……好恶贼!」玉无瑕猛喘着,连丝带都已抓不住了:「这……这不只
是……」

  「没错,」凌风仪笑的更得意了:「我早就在剑上擦上了『水滑凝脂』,你
手持断带,刚好就沾到了。两药相生,包保你上了床后更快活。」

  「这种话是要上了床之后再讲的。」旋云站在殿前,双手连弹,两粒丹药飞
进了师玉仙和玉雪妍手里:「快吞了,这是『露滴牡丹开』的解药。」

  「可惜啊!」凌风仪哈哈大笑,他也知眼前这人的身份:「西门旋云不愧是
东方后起第一智者之名,但你救了她俩,却救不得教主了。『露滴牡丹开』加上
『水滑凝脂』,这可不是世间任何药物可救得了的,就算你加上她们能赢我,最
终也只能看着玉无瑕内阴自焚,死于当场。或者你想找我当你的新爹?」

  「这解药是敝师叔新制,虽能解除药力,两个时辰中却不能提气动武,」旋
云冰冷的眼中绝无笑意:「所以只有我和你。」

  「好!今日为大哥复仇!」凌风仪猱身直上,右手长剑直取旋云心口,配合
左掌连挥。凌风仪早在双手上戴了手套,内层护手,外层是浸了药的,让旋云不
敢沾上半点。刚刚玉无瑕才上了当,旋云自然更为小心,两道人影在殿前盘旋飞
舞,煞是好看,但师玉仙和玉雪妍都看的出来,旋云未动兵刃,一直保持退守之
势,倏地一下金铁交击声,两人分了开来,旋云的长剑终于也出手了。

  「阁下的八部天龙剑果然纯熟,实力远在令兄之上,可惜尚有弱点。」

  「你倒说说是什么弱点?」凌风仪稍敛笑容,旋云的实力远超乎他的意料,
而且,在这母亲濒临毒发的时刻,此人竟还有心情说话,足见其镇定也是一等一
的。你再装嘛!看玉无瑕压不住媚药,娇吟出声之时,你可还能保持镇定如恒?

  玉雪妍和师玉仙不能出手,只要旋云心神被玉无瑕分去,自己的大业仍有可
成之机。

  旋云也不答话,长剑回鞘。是要利用西园特长的轻功突袭?或是另有帮手,
准备伏击?凌风仪暗忖着,西门旋云出教时,苏黛云也同时失踪,难道她也走到
一路?

  突然之间,旋云掠了过来,直撞凌风仪胸前。凌风仪自然地一招龙飞凤舞斩
了过去,由下而上,剑刃劈风,回劈旋云顶门,心下微微冷笑,你技止此矣!这
种突袭战术,在敌方有备的情形下,根本就是自杀。就算你避得过这一剑,那又
如何?左手的一击也能让你脸上开花。外观的人都认为右手的剑法是杀着,往往
因此着了道儿。

  凌风仪以前也遇过一些算得上高手的人物,有些人会后退以避,先手一失,
就更难抵挡源源不断的后着;至于那些拼命欺近身来,想以近身拳掌来抵消剑招
的人,在避过长剑之后,就会死在突发的左掌之下,那才是这一招真正的精华所
在。

  凌风仪的笑容僵在脸上,再也变不了了。旋云陡地加速,身子一偏,险险避
过了威力十足的一剑,右手长剑突然脱手,剑脊拍在凌风仪的左手腕上,让他信
心十足的左右两招全盘落空。凌风仪惊恐地看着旋云扑入了他怀中,右手掌刀斜
划,掠过他喉头,一击就断了他的颈骨。

  「怎么可能?」凌风仪的话已吐不出来,只能瞪着拾回了长剑的旋云,目光
之中充满了畏惧和惊疑。

  「八部天龙剑之中,在杀敌上以这招龙飞凤舞最有效益,但面对高手时却是
最薄弱的一环。力聚则强、力分则弱,这招偏强求万全,想一次断敌前攻后退之
路,把力道分在两手,哪能不败。」

  凌风仪倒了下去,不知他是否听明白了自己的弱点?

  「哥哥,娘要怎么办?」玉雪妍急得快哭了,盈盈珠泪在眶中打滚,几乎就
要流出来。

  「你们去稳下凌风仪旧部,娘由我来想办法。」

     ***    ***    ***    ***

  好不容易掌握住了凌风仪部属的主力,确定不会有叛乱了,玉雪妍松了一口
气,反观师玉仙却是一脸凝重的表情,两人都回到了大殿上,看来旋云和玉无瑕
都到内室去了。

  「怎么了,仙妹?」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白衣丽人,站在师玉仙身边,师玉
仙轻叹一口气,半依进了她怀里,显得无比虚弱。

  「师父中了『露滴牡丹开』和『水滑凝脂』,云弟正在救她。」

  「旋云会处理的。」

  「我知道。可是……」

  「他一旦下了决心,就不会动摇,」白衣美女闭上了眼,仿佛在自言自语:
「什么毁誉都不放在心上。倒是我们得决定了,是不是会为了这事而……等他出
来时我们要怎么办?」

  「师姐姐,这位姐姐是?」玉雪妍听不明白,什么都弄不清楚。

  「她是你嫂子,雪妍。」师玉仙挤出了笑:「也是公子的师姑,原来西园的
第一美女,苏黛云。她是教主的义女,玉雪妍,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头儿。」

  「嫂嫂万安。」雪妍忍不住咋舌,这第一次见面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啊?连
师姑都勾引了出来。

  「姊姊,」旋云走了出来,看来无精打采的,直直地倒在苏黛云手上:「先
带我回雪衣小筑。仙仙,给我看顾娘。雪妍,在军师没有回来之前,总坛的事务
就拜托你了。」

  看着旋云走远,玉雪妍回过头来,差点呆了,玉无瑕就站在她俩身后,却和
以往的她大不相同。

  以往的玉无瑕最重打扮,衣着一向整整齐齐,表情服装上从不失措,但现在
的她,连发髻都没弄好,乌云散乱,湿湿的、散散的披着;水蓝色纱衣上的布扣
子不知脱离到哪去了,衣衫垂披在身上,被风一吹,完全贴着身子,好像有些沾
湿,裙子也泄成了深色;她赤着足,纤巧的脚踩在冰冷的地上,汗液附在上面,
却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玉无瑕的神智仿佛还在恍惚状态,呆呆地看着旋云的背影,没有上妆的她,
脸上却浮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嫣红,嘴唇似有些肿。和一向端庄整齐的妆扮比
起来,现在的玉无瑕仿佛有着一股勾动人心的魅力,玉雪妍自觉心跳忍不住地加
快了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师父,我扶您去休息吧!公子走远了。」师玉仙硬是把她搀走,留下玉雪
妍一脸糊涂样的站着。

     ***    ***    ***    ***

  扶着旋云回到雪衣小筑,一路上两人反常的沉默。

  「你都知道了?」旋云躺上了床,看着黛云坐在床边,欲言又止。

  「嗯!」黛云点点头:「我一直在旁边,可是弟弟专心对付凌风仪那恶人,
所以没有发觉。接下来,」她咬了咬下唇,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接下来黛云
一直守在门外,不让旁人听到你们在房里……在房里的声音。哎呀!」

  黛云一声娇呼,身子已被旋云拉着倒了下来。一手揽着娇妻的纤腰,旋云另
一手很快地钻进了她的裙里,有时轻有时重地摸着,偶尔还伸指进入黛云的小穴
里,逗弄着她。黛云被他突然的动作弄的意乱情迷,好一会儿才推开了他。

  「怎么……怎么这么急色?」黛云幽怨地瞅了瞅他,整理着衣衫:「搞了两
个时辰,黛云都开始怕你累坏在里面,难道还不够?非要一回来就把黛云弄的那
么羞人?」

  「我只是看看,」旋云手臂轻拉,让黛云倒在他身上:「看看姊姊听了那么
久之后,有没有被我害的忍受不了?」

  「当然忍不了,」挣不开他的黛云索性撒起娇来:「姊姊那么担心,一直在
外面帮你护法,被你害的腿都软了,在那里换了两次小裤,还被你这样调戏,我
不来啊!」

  「做这种乱伦之事,姊姊会不会怪我?以后会不会不理我?」

  「怎么会?」黛云闭上了眼,任旋云温柔地抚摸:「为了救娘,弟弟做的也
是唯一的办法了,姊姊哪能怪你?反正姊姊早知道你了,像弟弟这样的人,除了
我还有谁爱你呢?」

  「谢谢姊姊。」

  「倒是我担心令堂啊!她会不会想不开?」

  「所以我留仙仙在那儿,」旋云松开了手,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该怎么办
的。完事之后,我也劝过她了,娘好像还有些心伤,不过应该不会做傻事的,可
是……」

  「可是怎么样?」黛云爬上了床,依在旋云怀抱里。

  「娘本来修练的玄牝功力,在媚药的冲激之下,从下面全灌了进来。弄到最
后,娘有几次泄的昏死过去,我虽来的及输气救活,可是娘受的损伤绝对是不轻
的。」

  「怪不得,我听到有几次她静了下来,之后却疯得更加厉害,我本来还以为
是……是你使坏,上了床就不知道节制,连她垮了还霸王硬上弓呢?」黛云红了
脸,若不是在闺房床上,女孩儿家哪敢说这种东西出口?怕是听了都羞得要死。

  「姊姊是怕我不够狠,不肯把姊姊干得死去活来?」

  「还说!」黛云吻住了他的嘴:「姊姊早是你的人了,不管你做了什么事,
或是把姊姊弄的多惨,姊姊也心甘情愿。只是你不要对黛云那么没信心,黛云很
高兴承受你所做的一切的。」

  「包括我把仙仙弄上床吗?」

  「那根本就是我逼的嘛!」黛云也笑了,自觉有些不好意思,师玉仙可真的
是被她搞的非嫁旋云不可的:「倒是有件事,仙仙跟弟弟你还不熟,我怕她受不
了你做的事,如果她因而不肯嫁你,那怎么办?姊姊不就惨了,会被弟弟弄得天
天下不了床。」

  「那就算了,」旋云褪去黛云的衣衫,让羞赧的裸体显露眼前:「最多我就
守在床边,天天照顾被我干的不肯下床的好姊姊。我倒是怕,如果她想不开怎么
办?」

  「我跟她谈过了,应该不会这样子。弟弟就别再逗黛云……嗯……别逗黛云
了吧?你刚累成那样,至少休息休息。」

  「姊姊至少要脱得赤条条陪我睡吧!以前我找姊姊偷情的时候为了怕泄密,
弄完后一直没能陪姊姊,以后我要天天抱着不穿衣服的姊姊睡,算是赔你。」

  「弟弟说了就算。」黛云反击:「可是那时仙仙怎么办?难道要我们姊妹都
光溜溜的陪你?少臭美了。」

  「等弟弟一动手,怕姊姊都逃不掉吧?」

  「你呀!」

  「姊姊别把事情憋在心里。」

  「哪有啊?」黛云看着旋云微微摇头,不由得吐了吐舌,脸颊埋在他胸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情。」

  「赵化崇的身份还有待查证。何况他干了这种事,娘有七、八成可能不会饶
他,你又何必紧张?」

  「谢谢弟弟,」黛云伏在他怀里,任他像以往一样体贴地,缓缓吸干眼泪。

  「姊姊只是想亲手报仇,娘终究是因他而死啊!」

     ***    ***    ***    ***

  这边厢,师玉仙扶着软弱无力的玉无瑕进了澡堂,擦洗着师父的身子。

  「玉仙。」

  「嗯。什么事,师父?」

  「你对旋云的感觉怎么样?」

  师玉仙揩着玉无瑕腿上半干余渍的动作停了下来:「对公子……的感觉?」

  「是啊!」

  「公子……是个……」师玉仙重新为师父洗浴,以转移注意力:「是个决断
很快的人,也是个……」

  「我不是说他是什么样的人,」玉无瑕爱怜地揽上这爱徒的肩,催她下来一
起洗:「是问你肯不肯把终身托付给他?」

  「这……」师玉仙红了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或者你的身子早交给他了?」玉无瑕笑笑,轻拧了一下师玉仙那未经开垦
的仙洞前,粉红娇小的阴蒂。

  「没……没有。」师玉仙挣脱了师父的手。

  「不用骗我了,」玉无瑕凄沧一笑:「从他抱我进房时,你那个表情,我就
猜到这几天你大概是和他在一起的吧?」

  「是……是的。」师玉仙急忙分辩:「可是玉仙……玉仙还是没出阁的女儿
身,这是真的!」

  「那就让我做主,以后玉仙就是他的人了,好不好?」

  「好。」师玉仙差点说不出来,声音细得就像花苞开放时招蜂引蝶的微响一
般。

  「那师父就放心了。」

  「师父,别做傻事啊!」师玉仙一脸惶急,玉无瑕微笑着摸着她的头,安抚
着她。

  「放心吧!无瑕虽然失身给自己的儿子,可还不想死。玉仙你要看师父是淫
荡的女子也罢,是被色欲冲昏了头也罢,反正为师是不会自寻死路的。」

  「师父在玉仙眼中,永远是最好的人,师父就别说这些贬低自己的话了,好
不好?」

  「有件事,你先听完再说。」玉无瑕倒在池壁上:「虽然师父之所以动了情
欲是因为媚药,但在过程之中,师父却很享受那被男人强力玩弄的感觉,连那是
云儿都不管了。在被云儿恣意奸淫的当儿,无瑕连羞耻都顾不了,全心就在任他
宰割蹂躏之上,那时的迎合有一半也是我自愿的。那感觉真的好棒,让无瑕不断
的挑逗着云儿,他大概只是认为那是因为媚药的效力太强了吧!实际上那是师父
身为淫妇浪娃的证明罢了。」

  「师父。」师玉仙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大概无瑕真是个淫荡到无可救药的荡妇吧?」

  「师父不是,那只是因为……那只是因为师父空闺寂寞得太久了,才会这样
的。」

  「如果说师父忍不住空虚,再去找云儿发泄,你要怎么办?」

  苏黛云的一句话在师玉仙脑中响起:「旋弟是那种不能算是好人的人,只要
他高兴,什么都会做的,就算那是在他人眼中天地不容的事情也一样。如果仙妹
真的爱他,就要包容这一点。」

  「那个时候,」师玉仙抱住了玉无瑕的胴体:「玉仙就不认师父是师父了。

  在床上,我们都是他的女人,都只是他的娇妻美妾,让他恣意拨弄心弦,逗
的淫欲横生、浪态纷呈,再怎么浪荡都是应该的。这样可以吗,师父?」

  「就让师父希望不会有这种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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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伦类真的好难写!这回先用虚写拗过……不过我迟早会让玉无暇在大家眼
前爽的。

leaflife 2008-11-16 12:58

邪云战记 (9)

  这一晚,师玉仙独自站在小筑外的雪地里。昨天的事以后,她一直贴身照看
着玉无瑕,直到她睡了才敢放心离开。反正自己也无心在教务上,虽说旋云和黛
云两人一直杵在床上,但离开之前,旋云曾密嘱了玉雪妍好一段话,想必对事态
也有所掌控,完全不需她担心。

  师玉仙一个人站着,痴痴望着微映月光的雪,想着一些事情。她也知道现下
的雪衣小筑中,一定充满了旋云和黛云的交欢之声,她早知被那种声音侵袭的滋
味,身在其中会让她忍不住奔向旋云的怀抱,寻求长夜之欢,她已苦忍过一次,
在嫁给旋云之前,脸嫩的她才不再自讨苦吃呢!师玉仙怔怔站着,直到一件外衣
披上了自己的肩头。

  「会着凉的。」

  「云弟。」师玉仙倒进了旋云怀里。

  「姊姊会讨厌我吗?」

  「不……不会啊!」师玉仙也知他指的是什么事。

  「如果真不会的话就不会一个人待在这儿了。」

  「你坏死了,一定要仙仙什么都说出来吗?」

  「是啊!」旋云轻柔拭去师玉仙颊上的泪水,满面爱怜:「我不要仙仙为了
嫁我,心里还有积郁难解,千万不要。可是我也知道仙仙心里不好过,毕竟我所
为是禽兽之行。」

  「对不起,」师玉仙闪电旋身,樱唇贴上了旋云的嘴,堵着了他的话,好一
会儿才分开来。

  「仙仙也不要云弟不舒服,其实连师父都不怪你,那时弟弟做的是唯一的路
了。仙仙只是……只是……」她下意识地咬了咬银牙,谁知旋云的手指已偷偷地
伸了进去,刚好被她咬个正着。

  「痛不痛?痛不痛?云弟!」师玉仙差点就要哭出来,尤其当她看到旋云正
苦忍着痛的神情,咬破的地方血滴慢慢渗出。

  「不要紧,仙仙。」好一会儿旋云才开口说话。俗语说「十指连心。」这一
下可着实难忍。

  「我只是想看看仙仙对弟弟着不着紧?会不会以后就不理弟弟了?」

  「哪要这么顽皮?」师玉仙捧着他的手,温柔轻缓地舐着伤指:「仙仙早是
你的人了,不要对仙仙这么没信心。无论你做什么,仙仙都忍得了的。」

  「是我不好,」旋云把她紧拥入怀,轻怜蜜爱:「不该对仙仙没有信心,要
怎么罚?」

  「算了,仙仙哪会怪你啊?哎呀!弟弟……弟……你……你干什么?别……

  别……」师玉仙轻声娇呼,旋云的手正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走,轻薄她令
人心跳停止的玲珑有致身段,有时还伸入了衣内,直接抚玩她温热的玉体,手到
处带起了一堆堆的火,烧的师玉仙忍不住娇嗔出来。

  雪地上正上演着一幅令人血脉贲张的活春宫,师玉仙原就单薄的衣衫零乱,
好些部分已掀了出来,特别傲人丰隆的双乳已弹出了衣衫的束缚,圆涨的乳尖正
被旋云捏在手上,来回爱抚把玩着;她罗裙未解,但半裸的胴体和挤擦的双腿,
更令人不敢眨眼,深怕遗漏了精采部分。

  感觉着他愈来愈向下发展的无礼的手有意无意间正勾动着艳丽的鲜红纱裙,
师玉仙双眼微闭,诱人的呻吟声慢慢高了起来,配上了轻扭的动作,不小心还会
触着旋云那已然火热高挺、硬而刚直的部分,好像将近跃出般。

  「仙仙舒不舒服?」旋云松了手,细赏怀中这被他引发心火,只能娇羞地依
着他的半裸玉人。

  师玉仙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离开旋云怀中却已没了力气。

  「你坏死了!」师玉仙倒在旋云怀里,任他抱回山庄里去,心跳愈来愈快,
身上也愈来愈热。

  旋云把她抱回了她香闺,内中无人,黛云睡在客房里。旋云慢慢剥光了师玉
仙衣裙,把她放回床上去,师玉仙心里怦怦乱跳,莫非他想提早采下自己这含苞
的花蕊么?

  「仙仙好好睡吧!我出去了。」

  「云弟,你……」

  「乖乖睡一觉,别再跑出去了,夜风很伤身呢!」师玉仙赤裸的身子缩在被
窝里,动也不敢动,深怕被子落了下来。

     ***    ***    ***    ***

  如果你知道我不占有你的原因,你会怎么想?旋云苦笑着,整个身子浸在温
热的水里。

  泡个热水澡的感觉实在不错,尤其在这种霜雪将降的时候,从外面进来的人
浸入热水的感觉好棒。昨天晚上,他差点克制不住欲望,强忍着没有动身旁海棠
春睡的佳丽。

  从和玉无瑕的交合之后,旋云一直感觉不对,但那不只是突破了人伦礼仪的
道德自责,仿佛还有些什么。旋云不知道,直到被黛云扶了回来时,他本来习惯
性地想要求欢,但下身的怒涨远超以往,他一段默察后才发觉,玄牝功的阴华真
气,在他体内疾走的结果,使他的欲求变强了太多。

  在很多好色者来说这是好事,但旋云自知,自己原来在床上便是需求甚殷,
不然也不会不顾礼仪而强奸了黛云,而后又以强旺的体力,使一向清冷自若的苏
黛云,逐渐变成了夜夜春宵的床上娇娃,臣服在情欲的烈火之下。

  现在的自己欲火更炽,只怕在床上更不知节制,若在解决这问题前和黛云合
体交欢,不知停止的自己不知会不会把黛云蹂躏到玉殒香销?他不想冒险,偏偏
自己刚刚又忍不住把师玉仙逗弄到欲火高燃、春情荡漾,抱着她回来的旋云很明
白,师玉仙的裙底早湿了一大片,正是亟需自己的侵犯。

  旋云庆幸自己还忍得住,师玉仙未启的处子之躯比黛云还经不起狂风暴雨,
在这时刻,怎承受得住他不知收敛的强攻?

  要怎么办呢?旋云想着。其实他一直为这件事伤脑筋,凭空想到的方法是很
多,可是没有一条是有把握的。最可行的是和一名女子交合,将玄牝功的真气灌
了给她,但这根本就是矛盾!如果可以自由和女人共度春宵而无须顾忌,他根本
就不用伤神了。

  身后轻声的入水声传来,是有人钻进了池里,丰挺柔腻的肉球贴上了旋云的
背,慢慢磨擦着,虽说是正在伤神的旋云顿时亦感欲火狂升。

  「弟弟,好弟弟,」身后的裸女呻吟着,声音是那么诱人:「不要再放过玉
仙了,让玉仙成为你的女人吧!仙仙忍耐不住了,也不想再忍,今夜就开了玉仙
吧!仙仙一直等着你的宠幸。」

  「可是,」旋云强忍着转身就上的冲动,解释着原委:「旋云不敢动啊!若
是伤了仙仙,叫云弟怎么办?」

  「仙仙已经让师父许给云弟了,」师玉仙吻上了他的颈子,搂抱的身体愈来
愈热:「就算会死去,仙仙也是弟弟的好娇妻,就把欲望在仙仙的身上发泄出来
吧!仙仙挺得住的。」

  这也是旋云咎由自取。若不是他硬是在雪地上,把师玉仙逗了个痛快,让春
情荡漾的她无法自拔,师玉仙也不至于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不能成眠,只好用
颤抖的手,依昨晚师父教下的方法,以暂解欲火。

  谁知玉无瑕廿年后初尝雨露,古井生波尤其鼓荡不已,教师玉仙的方法不足
泄欲,却恰恰足以令她更加心动。师玉仙在被欲焰交煎的情况下,忍不住向旋云
投降,就算被说成自荐枕席也不管了。

  师玉仙娇艳酡红的肉体倒在壁上,任由旋云拨弄着。从初见时,旋云便惊艳
于她身材之好,这下裸裎相见,眼前的盛宴更是令人垂涎三尺。师玉仙轻声地叫
了出来,她本已被逗得波涛荡漾,旋云的手法更加深了心醉。她高耸的乳房有一
边正承受着巧妙的揉捏,乳尖被虎口轻夹着,掌心的热度熨得师玉仙一阵狂乱心
跳,完完全全被掌握的感觉确是美妙,但怎也比不上另一边的感觉。

  旋云轻轻地啮咬着乳峰,灵巧的舌头扫在柔滑异常的肌肤上,带来的烈火使
师玉仙抛却了羞耻,不住地挺腰,双腿缠着旋云的臀腿,追求着立即的满足。

  但床上的旋云是很可怕的,他从不让女孩子轻易地承受他的强大威力,总是
要先将她们玩弄到不能自己的降伏,才肯一举突破矜持的防线,让女孩热情地奉
上身心,恣意享用。现在的师玉仙才了解到这一点,旋云慢慢地享受着她新鲜娇
嫩的肉体,逗弄她高耸的峰峦,一边吃完再换另一边,等到旋云的头离开了师玉
仙的胸前,她早已瘫痪了下来,口中喃喃地祈求着、娇吟着。

  旋云再一次激起了师玉仙的欲念,毫不让她休息,被翻转了过来的师玉仙感
到背部被旋云的嘴舔舐下来,一寸一寸的沦陷在激情之中,尤其是他的双手正有
力的抚爱她的乳房,被口舌舔过的丰盈抓来特别顺手,也特别火热,师玉仙双腿
轻踢着,她已忍不住欲焰的焚烧了,宁可没顶于旋云的强悍。

  自己的耐性果然弱了,旋云把酸软的师玉仙扳了回来,怒挺的阳具炽烈地烫
着她禁地的开口,将师玉仙正溢出淫水的双腿分了开来,用滚烫的阳具让火焰慢
慢延烧,慢慢地灼烧进入师玉仙的体内。

  窄紧的小道被撑了开来,那滚烫的硕大正开拓着自己的胴体,师玉仙任凭快
感和痛楚在体内大战,争夺控制她的权利,眼泪一滴滴流了出来,但迎向旋云的
动作却毫不稍止。

  旋云突破她处女的表征,夺去了她的初夜,将她窄深的桃源全部充满,忍不
住摸上了旋云腿间的师玉仙这才明白他一直放过自己的原因,她已被充实的满满
的了,但旋云却还没尽兴,仍有一段在外头呢?

  慢慢的,旋云轻抽缓插起来,那温柔的动作让师玉仙的痛楚逐渐退去,鼓荡
的欲望加深了控制,让原本任由宰割的师玉仙动了起来,套弄着那粗大的阳具。

  旋云换了位子,让身子半倒在壁上。

  这半坐的姿势让师玉仙狂野地扭动起来,感觉阴精一股股地被抽出来,勃升
的快感让师玉仙放掉了自制,快活地扭着纤腰,迎向生命中的第一次高潮,直到
泄了出来,紧紧地搂抱住旋云,让温暖的胴体紧紧握着那尚未满足的阳具。

  「忍得住吗?仙仙?」

  「忍……忍得……住的……弟弟……快……再来……」师玉仙沙哑的声音性
感至极,让旋云再不能自抑。他翻倒过来,将师玉仙的腿抬上了肩,使她正外溢
着落红和淫液的道口向上张了开来,再次进攻。

  冲刺愈来愈强、愈来愈猛,师玉仙垮下一次又一次,高潮在身上来来去去,
那不断蓄积的热情冲刷着师玉仙的身心,使她愈来愈爽、愈来愈疯狂。师玉仙这
才晓得为什么玉无瑕不顾自身,想要再次承接旋云欲望的原因,那种感觉实在令
人不能自拔。

  澡池的水从微红转深,像师玉仙的欲望般愈来愈浓。师玉仙承受着旋云猛烈
的抽插,现在连动都不能动了,只能任由奸淫,让快感不断袭上身来。

  终于,火山口爆发了,师玉仙用尽余力,夹紧了下身,吸干了旋云的射精,
完完全全地瘫垮在池里了。

  好一会儿,已经晕去的她才在旋云紧噙小嘴的度气中醒了过来。

  「仙仙!」

  「我还活着吗?」

  「是啊!谢谢你,云弟现在已能自制了。」旋云笑笑,其实他体内的阴功并
未散去,但这次的交合使他重拾信心,自知可以自制,不会将女孩们摧残至死。

  「仙仙……仙仙现在……才知道男女……之道的……感觉了。」师玉仙想起
身,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刚刚消失的痛楚又回到了身上。

  「让弟弟抱仙仙去睡。」

  「嗯!」师玉仙轻柔地应了声,在旋云的怀中沉沉睡去。

     ***    ***    ***    ***

  师玉仙醒了过来,敏感的皮肤触着了什么东西,那是旋云温暖的怀抱。师玉
仙不敢也不想动弹,酸痛的腰肢根本不愿动作,她索性缩在旋云怀里,享受着温
热的拥抱,这是她第一次从男人的怀抱之中醒来,想着昨夜澡池之中疯狂般的交
合,师玉仙甜甜地笑着,看着旋云沉睡的脸,他果然也累了。

  昨晚的旋云看来是毫不留手,让师玉仙几乎错觉他是个不知休息的人,还是
别吵他吧!师玉仙想起身,但破瓜的疼痛让她禁不住倒了回去,要不是她强撑着
慢慢躺下,或许会惊醒旋云的美梦的。她爱怜地看着旋云孩子般的睡相,捧起他
的手来,轻舔着咬伤的地方,血已经止了,但红红的一线仍是那么骇人。

  「嗯!」旋云伸了伸懒腰,醒了过来。

  「你醒了?仙仙吵了弟弟的好梦吗?」

  「没有作梦啊!不过醒来之后的风光比梦里还美呢!」旋云拉近了师玉仙的
俏脸,嗅着她发丝的飘香,不时还在她耳垂上喷着气。

  「别逗了吧?昨晚把仙仙弄得还不够狠吗?仙仙的骨头都被你揉散了,现在
还痛呢!」

  「对不起,对不起。」旋云的手开始用力,轻柔按摩着师玉仙的腰部:「让
弟弟帮仙仙揉揉,别气了吧!」

  「哎……哎呀!弟弟,你坏死了。」师玉仙好不容易才拉开他的手,通红的
俏丽脸蛋埋在他胸口,硬是把旋云的手压在一旁:「你昨儿个一点都不疼人家,
弄得仙仙现在一点都动不了了,难道你真想把仙仙吃了吗?」

  「想是很想啊!」

  「你啊!」师玉仙娇嗔不依,深埋在旋云怀中的纤细身子扭着:「仙仙可是
第一次啊!还没嫁你就让仙仙下不了台,以后仙仙可要怎么办才好?一定被你欺
负死了。」

  「仙仙也很想被我欺负,是吧?」旋云感到紧贴着自己的胴体又热了起来,
也真怕师玉仙没了脸,赶快换了话题:「娘的情况怎么样?她……有没有讨厌我
这个坏儿子?」

  「说来才生气呢!」师玉仙舒服地挤在他怀里:「师父真的被你搞伤了,她
下身又红又肿的,玉仙帮她洗的时候,看着师父忍着痛的样子,真想出来揍你一
顿呢!你真坏心眼,师父守了二十年的空闺,从来就不对男人假以颜色,重修玄
牝功的身子比玉仙还娇嫩,却碰上你这个不知怜惜的人,差点没把师父轰破,玉
仙帮师父洗浴的时候,师父下身还渗着血,看得人家好心疼。」

  「那娘没有怪我喽?」

  「没有是没有。」师玉仙脸红了,叫她怎么转述玉无瑕的话呢?几经思虑,
她还是和盘托出了:「师父的意思,如果你要我们一起上床陪你……也行,只是
玉仙不敢。」

  「怕让娘看到仙仙被我逗的热情浪荡的样儿?」

  「仙仙不怕被你玩弄,反正昨晚也够像淫妇了,在池子里被你那样……仙仙
什么羞耻都放掉了。可是仙仙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云弟要先答应仙仙。」

  「仙仙以为我能耐那么强?可以一夜连御数女?弟弟身子不好,一晚陪仙仙
一个人就够了,还怕仙仙不满足舒服呢?」

     ***    ***    ***    ***

  这一天,魔教的大殿上,玉无瑕像往常一般处理教务,司马康节将东方大军
困入绝地的战略仍进行着,一步一步地将包围网缩小。

  「雪妍,军师现下有什么打算?」

  「依军师的回信,他也不知能瞒赵化崇到什么时候,如果师姐姐能够出动,
先控制赵化崇切断东方诸军后路的部队,或许可以进行原先的计划。一旦让他知
道了逆谋败露,或许他会投到对方那儿去。」

  「那么,」玉无瑕皱了皱眉:「先把消息传给军师,也不管会不会打草惊蛇
的动作,是你或是你哥哥的决定?」

  「是雪妍的妄为。」玉雪妍低着头,跪在地上。

  「难道你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吗?一旦泄露风声,让赵化崇有所行动,或许我
教会毁在这一刻。」玉无瑕声色慢慢严厉起来:「为什么不先镇定下来,不动声
色的等军师先破敌军,等到回师之际,再处理赵化崇的事?」

  「谁知道赵化崇和凌风仪间有什么计划?」旋云昂然而入:「要是他们约定
在控制总坛后有新信号,好让赵化崇知道,娘的做法恰会让赵化崇警惕。」

  「照你说的,难道通知了军师,他就不会有所警惕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认为雪妍做的是唯一的办法了,这事总要先让军师
知道,他才能警备赵化崇。要是连他也不知,而让赵宫主先下手,那贵教才真的
是死不得其所。」

  「所以你就命雪妍这样做了?」

  「哪行啊?」旋云摇摇手:「我只是点点她,要雪妍妹妹想想该怎么处理,
这法儿是她自己想的。」

  「算了,」玉无瑕长嘘一气,她也知旋云所说为是:「雪妍起来!跟你哥哥
道谢,是他帮你出主意的,否则你心急之下也想不到这些事情的,是不是?」

  「是,」玉雪妍站起了身,对着旋云深深一拜:「多谢哥哥相助,雪妍才没
误了事。」

  「云儿,」玉无瑕走下殿心,握着旋云的手:「你现在也该回来了吧?娘武
功几乎全失,这教主也做不长了,我教的重担,娘认为也只有你才担得起来。」

  「那是不行的。」旋云摇了摇头:「旋云在教中本无地位,再加上旋云在西
园一战后,心灰意冷,再不想重卷入武林。这个担儿就留给雪妍吧!只要有军师
从旁辅助,再加上娘的提点,相信雪妍可以做的很好的。」

  「可是……」玉雪妍吓了一跳,但玉无瑕却放弃了劝说。

  「如果你这么想,那就这样做吧!」

  「回禀娘,」旋云轻轻一笑:「旋云带了媳妇儿来给娘请安。」

  娉娉袅袅走进来的两位美女都用心地打扮过了,衬的她们原本就艳色照人的
脸儿更是出落的天仙化人,让玉无瑕忍不住笑着,这小子真好艳福。

  「黛云,这皮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还有玉仙,他们都年轻,需要照顾;玉
仙,为师总算看到你出阁了,要好好做,别让为师失望,知道吗?」

leaflife 2008-11-16 12:59

邪云战记 (10)

  在灯光通明的营帐中,一个五十来岁的大汉正皱眉苦思,帐外打更声远远传
来,约莫交了三更。一个道装的人影步了进来,轻足缓步地走近桌前。

  「师父,于仪来请安了。」

  「坐下吧!」大汉拍了拍腿,让这娇美的女道姑坐上去。于仪双手攀着那人
的颈子,脸儿埋进了他胸口。

  「师父好久没动于仪了,于仪想师父想得紧。」

  「现在不是上床的时候,」大汉轻拍着于仪的背:「总坛有命令下来,军师
要我们放弃当前战局,赶回总坛去。」

  「那是怎么回事?」于仪抬起头来,嫣红的神色醒了一醒:「难道凌宫主没
成功?」

  「军师没有说,只说总坛遇敌。」大汉笑笑:「风仪人机警,武功也高,师
玉仙又重伤未愈,就算暗算玉无瑕不成,以他带回的实力,身边没有兵将的玉无
瑕和玉雪妍也没有胜算。倒是有件事儿让我担心。」

  「于仪知道,」女道姑轻轻一笑,无比妩媚风姿,令心中有事的赵化崇也看
呆了:「凌宫主一向生性神秘,又为了保密而没有将此事告知部属。如果暗算不
成,变成了和玉家人对峙的局面,他的部下有可能会不知所措,或许还会有人投
向他们那一边。」

  「于仪果然冰雪聪明,」赵化崇抱紧了她:「不过,在西园和师玉仙同时失
踪的西门旋云也不可不防。此人武功俊极,在太行顶上竟能够和玉无瑕处于平手
之局,再加上他智慧过人,连司马军师都在他手上吃了大亏。虽说受了重伤,师
玉仙为了治伤,把他安排在长安附近,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一次应该不用考虑这
人,但我总有些心神不宁。」

  「师父放心,」于仪在赵化崇的怀里扭了扭身,轻擦着他下体,让热力传了
进去:「他应该不会在总坛的。如果他也来了,师玉仙怎么会宁可受杖,而不说
出来?为了救教主爱子而逾期,如果说他前来求情,至少玉无瑕也会看在他的份
上网开一面。师玉仙美艳动人,再加上救命之恩,以西门旋云之智,怎会让她受
罚?以于仪的看法,大概凌宫主暗算不成,没有一举击灭玉家两个女人,让她们
带领变心的教众,和凌宫主对峙;或者是师玉仙带的头。三十下的风云棒虽说不
算轻,再加上雪地自生自灭十日,没有教中人的救助,但她至少还活着,可能成
为玉家人的最后屏障,她少说也是玉无瑕的大弟子,教中的地位声望还在玉雪妍
之上。」

  「以你看,总坛的情况怎么样?」

  「应该是对峙的情况居多,」于仪很有把握道:「而且玉无瑕一定中了计,
否则以玉无瑕的武功人望,根本不用放弃这里将近完全胜利的战局,还需要调兵
回救。凌风仪的秘密政策也算有效,至少玉无瑕和司马康节一定想不到有我们合
谋。」

  「跟我想的一样,」赵化崇俯下头,亲亲怀中女子的脸:「于仪认为我该怎
么办呢?」

  「那就看师父了,是要依原定计划,在总坛附近突击军师呢?还是要和东方
诸派取得联络,引他们去总坛对付玉无瑕和她的弟子们,我们再从中得利。」

  「这八成不行,」赵化崇冷笑:「中原……东方的那些家伙们,自以为维护
公道,什么卑鄙的事都干得出,跟他们合作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插一刀在背上。就
照原计划好了,反正他们被困了这么久,残兵败将大概也不敢跟上来。于仪既然
想师父想得这么着紧,就让为师动动你这小骚道姑吧!自从出兵以来,于仪可还
没被我好好喂过,小淫妇怎么受得了呢,是不是?」

  「谢谢师父。」在赵化崇的动作下,于仪的道袍滑下了地,里面一件内衣也
没穿,白皙的皮肤上浮着嫣红。赵化崇将她的身子抱上桌案,分开了她的腿,股
间早是一片湿滑润腻。

  于仪躺着,赤裸的她在案上承受着赵化崇强力的入侵,火热的阳具灼烧着她
的下身,那种又痛又辣、再加上无可避免的快感,令于仪不能自拔,挺着腰承接
赵化崇一下一下,似乎是永不止歇的冲击,双腿箍在他的腰上,任他的双手紧抓
着丰挺圆润的双乳。

  穿着道袍还真看不出来,于仪的三围之匀称、皮肤之嫩滑,果是一个惹火尤
物,尤其是她脸上这欲仙欲死的神情,看来似是承受不了满载的赵化崇阳具那强
悍的火力,更是令赵化崇心下爽不可支,忍不住加重了下身抽插的力度,好让于
仪更加不能自抑,热情地迎合着,任淫水泄在桌上、滴在地上。

  赵化崇笑着,看着于仪逐渐受不住他的威力,婉转求饶的样儿。如果不是用
上了凌风仪提供的春药,自己哪能采得下这诱人的小花,还让她百依百顺,成为
自己的禁脔?

  ……

  当年,赵化崇来归魔教,献计使魔教伏击佛宗成功,杀敌近千,一时中原为
之震动。但魔教本身也损失不少,原来资历最老的一位宫主,被佛宗号称武学第
一的灵山大师逼杀重伤而亡。当然,灵山大师也没能活着回佛宗。玉无瑕论功行
赏,将献计突击佛宗的他升上了一宫之主,老宫主原来的爱女也交他抚养,赵化
崇认之为徒,但那女孩宁可出家,便被赵化崇当道姑般打扮,道号于仪。

  两三年前,于仪长到了十六岁,正是春花娇艳的年纪,好色的赵化崇看的牙
痒痒的,恨不得趁着他人不注意时,摘了这朵鲜花,但于仪防范甚严,即使同住
一屋檐下,也不给赵化崇任何机会。赵化崇一怒之下,向因天山玉女剑之役,而
对玉无瑕离心的凌风仪讨了「露滴牡丹开」。

  原本他也没什么信心,于仪虽功力不深,但她的内功却是玉无瑕亲授的玄牝
功,连玉雪妍和师玉仙都从未获传。这功夫精纯至极,一般媚药触之则散,毫无
效用。

  这一天,赵化崇将药下在饭菜之中,偷服解药之后,才和于仪同桌进食,于
仪自恃有玄牝功法,一向对饭菜都不查验,饭后才感到腹中火起、满面酡红。

  「怎么了,于仪?你脸好红,不会是着凉了吧?」

  「没有的,师父。」于仪压着肚子:「只是太热了而已,于仪洗个澡就没事
了。」

  「快去吧!如果是受凉了要跟我说,让师父去抓药。千万别太逞强了。」赵
化崇心下暗笑,看你这下还不着了我的手?待会儿保证让你爽到三十三天外,看
你还矜持的成吗?

  于仪几乎是跑进了澡间,她一面脱着道袍,急得简直就像撕扯一般,一面心
下犯疑,把内衣外袍全扔到放在一旁的床上去。饶她冰雪聪明,也不知赵化崇在
这里放个大床,是对自己不怀好意。

  水好冷,可是却浇不凉体内的热度,于仪浸在冷水里,感到全身似要爆裂了
开来,满头大汗,也不知这热是从何而来。她玉腿紧紧夹着,感到从小穴之中,
有着无数的汁液正狂涌而出,冲得她小穴口那小小的阴蒂不住抽搐。于仪在池壁
上磨擦着身子,感到股间似是塞了东西,愈来愈大,又肿又胀,还不断传来一股
股又热又麻的感觉,让于仪忍不住娇喘着。

  「怎么了,于仪?」赵化崇走了进来,看着于仪在水中难过无比的扭动着,
「要不要到床上休息一下?」

  「嗯!」于仪娇声应着,任赵化崇抱起了自己小小的身子,擦干了身上的水
渍,但下身淫水狂冲,却是擦也擦不干。赵化崇一副不信邪的样儿,不停揩擦着
于仪已然涨大的阴蒂,也不管于仪正难堪的扭着身体,每一次擦拭好像都加深了
于仪的煎熬。

  赵化崇将于仪放在床上,娇红的玉体横陈眼前,于仪的呼吸愈来愈急促,起
伏的胸脯上双乳不停地抖动着,令赵化崇这好色的人几乎就忍不住想握着她们。

  看着于仪像鱼儿般殷红的小嘴儿一开一闭,努力地想吸进冷空气来降下体内
的欲火,要忍着不立刻干她,对赵化崇本人来说也是个煎熬。

  「要喝口茶吗?看你这样口干舌燥的样子。」赵化崇转身出去,倒了杯茶水
进来。于仪看着他的背影,在心下呐喊:我要的不是茶水,而是你身上的琼浆玉
液,人都躺在这儿了,光溜溜的胴体发烧着,正准备任你奸辱玩弄,怎么跑了出
去?快回来啊!已然春心荡漾的她只是不敢叫出声来,她早知道赵化崇对自己有
意思,早想将她置于胯下,恣意蹂躏,这次的情况可能也是他搞的鬼。

  但就算没有这事,以于仪一个黄花女儿身,又怎敢要求男人上身来?

  带着杯子进来,赵化崇皱着眉头:「看你这样扭着,怎么喝水?让师父喂你
吧!」他含了一口水,慢慢地吻上于仪的唇,把水喂了进去。于仪强忍的欲望,
在这一吻下彻底炸了开来,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于仪挺起了曲线玲珑的上身,
双臂抱住了赵化崇,撕扯着他的衣服。赵化崇见药效强力如此,也由得她为自己
解衣褪裤,不一会他挺直的阳具就露在于仪眼前了。

  于仪仰躺床上,双腿大张,粉红色、娇嫩的小穴里,潺潺的水波不断流出,
润着河道,等待着大船入港。很快的,于仪哼叫起来,下身的水道已经被烫热的
阳具堵塞了起来,赵化崇看她这样骚浪,也不管为处女开苞时得要轻慢温柔了,
一挺腰,他便强冲了进去,以最激烈的方法突破了于仪处女的屏障。

  于仪婉转娇啼,却忍不住药力和下身双重的煎熬,热情地逢迎着赵化崇一下
又一下的进攻。随着赵化崇强力的抽插,浪涛从于仪刚开发的小径中被一波波地
抽了出来,落红和汁液洒在床上和两人交合处,看得赵化崇愈加淫欲勃发,有力
的抽动挺送,让于仪愈来愈酥爽,叫声也愈来愈淫荡,从原先紧抑的单字,变成
了一声声的恳请:

  「师父……好师父……干……干死于仪……啊……再……用力点……是……
就是那儿……再……大……大力……点……啊……啊……用力插……把……于仪奸……奸死……于仪……于仪受不了了……不要…不要停……嗯……快…快……
师……师父你……太猛……太勇猛了……于仪……经受不起……啊……师父……
师父你……你把于仪的……的小浪穴……刺穿了……好……好深啊……咬着……
咬于仪……那儿……于仪的奶奶……啊……喔……于仪的…的小奶奶……快融…
融化了……于仪……于仪死了……怎么……怎么这么……爽……啊……于仪……
早知道……就早让……师父干了……再……再干……再干用力点……于仪……于仪的小穴快……快穿了……啊……」

  赵化崇在这样的伴奏下,抽送的更快更强了,直干的于仪似要飞上云霄,她
娇嫩的小穴被抽的红肿发烫起来,但于仪已不愿管那微微的痛了,仍沉醉在被奸
淫的快感中。

  突然地,赵化崇喷了出来,火热的精液将于仪送上了另一个空间,烫得她媚
眼如丝、全身抽搐,下身紧紧地缩了起来,紧紧地包着赵化崇的阳具,让他也是
爽透了。

  一夜风流之后,于仪食髓知味,再也抗拒不了老于此道的赵化祟的玩弄,从
此于仪便任由赵化崇控制,两人在人前是师徒,人后便是夫妻,于仪夜夜都在激
烈的床第之乐中渡过,被男人的精元灌溉的更是出落如天仙化人。

  ……

  被于仪快忍不住的淫浪喘息从回忆中叫了回来,赵化崇加了力,让她阴精尽
放,垮倒在赵化崇手中。

  「师父好强,于仪爽的受不了了。」

  「看你这样娇弱的样子。等占了总坛,你就是教主夫人了,到时候就再无顾
忌,看我怎么玩的你欲仙欲死。」

     ***    ***    ***    ***

  「仙仙,有什么事搁在心里吗?」云雨之后,旋云搂着师玉仙温热软绵的胴
体。师玉仙喘着气,瘫在旋云怀里,身上汗水晶莹,似乎连动也动不了了,肌肤
上酡红未退,较平时还要艳丽诱人的多。

  「没有什么事啊!」师玉仙娇娇地嗔着,嫩颊贴上了旋云的胸口:「倒是弟
弟好坏,怎么把仙仙干的这么狠?害仙仙连一点面子也没有了,给黛云姐姐在隔
壁听了,叫仙仙明天怎么见她?」

  「是仙仙叫的,弟弟可没有责任。」

  「还说!都是你害的。」

  「那我就不逗仙仙了?」

  「你坏,你坏死了。」师玉仙羞的闭上了眼,捶着旋云的胸口:「仙仙……

  仙仙被你欺负死了,叫仙仙要怎么办才好?」

  「弟弟知道仙仙想要怎么办。以后弟弟在干可爱的仙仙小姊姊之前,会记得
先堵上仙仙的小嘴的。」

  「你啊!」在旋云好一会的逗弄后,师玉仙才回答了那问题:「仙仙只是在
想,如果说要对付赵宫主,那他的徒儿怎么办?于仪会怎么样呢?」

  「于仪?她是谁啊?」

  师玉仙这才把当年的事告诉了他:「于仪本是师父的徒儿,在那件事之后才
交给赵宫主抚养。本来她也是跟我无话不谈的好姊妹,在她十六岁生辰后几天,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仪连着两三天都没有出来,以后她就一直避着我们。可
是……」师玉仙欲言又止,考虑了好一阵子才接了下去:「以后当我和雪妍遇到
她的时候,于仪总是说没两句话就跑了,而且她看赵宫主的眼光好奇怪,玉仙一
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仙仙委身给了你,」师玉仙声音愈来愈小,配着欢好后微微的沙哑,
更是诱人,她几乎感觉到,正和她紧贴着身子的旋云雄风重振:「仙仙才知道,
那是仙仙和黛云看着你的时候,忍不住被你吸去魂魄的样子。」

  「难道赵化崇勾了于仪上手?」

  「我不知道。于仪再有不是,她也总是仙仙幼时起的姊妹,如果说要和她敌
对,仙仙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交给我吧!」旋云轻抚着师玉仙带湿的长发,光润的乌云披散在枕上,衬
着师玉仙白中透红的胴体,在月光的照映下,令旋云不能离开眼光,恨不得再狠
狠地干她一次:「云弟尽量不伤她,或许有机会生擒,之后就交给你或雪妍处置
了,好不好?」

  「谢谢,哎呀!」师玉仙扭了几下:「仙仙再承受不了好弟弟你的威力了,
去找黛云姐姐吧!或是,」她倏地缩小声音,若有似无地回响在旋云耳边:「让
仙仙帮你吸出来。」

  「不用了,我已满足了一次,如果再让仙仙难过,岂不叫我变成沉迷色欲之
徒了?」

  「如果弟弟不好色,仙仙那才难过呢!」师玉仙小嘴凑上他耳边,娇滴滴的
说。如果不是生米已成熟饭,她才不敢说出来:「如果赵化崇伏诛,仙仙可不可
以……请你一件事?」

  「那也要于仪自己想才成。」旋云微笑着,看穿了师玉仙的心思。

  「果然不愧是让仙仙以身相许的人,」师玉仙轻轻咬着旋云的耳根子,双手
慢慢包住旋云重新胀起的火烫,缓缓地擦着:「不错,就算说于仪真的失身给了
赵化崇,仙仙还是想要弟弟纳了她。于仪是个好孩子,仙仙可以保证……保证她
比仙仙还听话。」

  「有仙仙这样听话的就够了,太贪心的话,弟弟会被你们给活活累死。有了
黛云和仙仙两个红粉佳人,弟弟就很知足了。」

  「那雪妍怎么办?」

  「你不会是想我要她吧?」

  「反正她也不是师父亲生的,你就收了她吧!这样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
了。不要看雪妍一副稚嫩的样子,她的『内涵』可是很不错的哟!当然从外表是
看不出来的。」

  「你这女色狼啊!还……」旋云噤了声,师玉仙柔软的纤手正轻擦款拭着他
又复硬挺的下身。

  师玉仙伏下了身子,将它纳进口里,灵巧的舌头和牙齿轻柔地逗弄着它,舔
得三角形滚烫的尖端更形肿大。旋云微微哼着,直到被师玉仙吸去了精液。

  「你强奸我。」旋云软软地瘫着,推了推师玉仙仍伏着的肩膀。

  「哪有?」师玉仙幸福满足的脸贴上旋云的脸颊,红润的嘴角还有着白色的
流涎:「仙仙只是尽妻子的义务而已。可高兴舒服吗,好弟弟?」

  「你啊!」

leaflife 2008-11-16 12:59

邪云战记 (11)

  总坛已近在眼前了,赵化崇、于仪和司马康节把属下交给副手,独自进入大
殿。赵化崇心下惴惴,不时找机会和司马康节说话。

  「到底为什么要找我们回来呢?」

  「我哪会知道?」司马康节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好好的计划被内部的同仁捣
乱,也难怪他满脸怨气:「幸好东方诸军在那走廊中饥渴数十日也没办法急追,
否则光撤退时的那几天,只怕我们就毁在那儿了。真不知道教主在想什么?」

  「谁知道呢?女人可真麻烦。」赵化崇耸耸肩。

  「喂!喂!」司马康节拍了拍赵化崇的肩:「别让于仪听到了,这年纪的女
孩最难以对付,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算了,算了。那军师为什么不把路上所有的补给处毁掉?留给他们不会造
成往后的问题吗?」

  「这些家伙吃了亏之后,不会敢深追的啦!」

  三人走进了大殿,见到玉无瑕正坐在上面,玉雪妍在一旁守着。看来凌风仪
没有成功,赵化崇心中暗忖,不过她也够受的了,他和司马康节都是高手,一眼
就看出来玉无瑕神色灰败,显然武功大失,身旁的玉雪妍一脸关心的神色,至于
师玉仙却不在殿上,或许她的伤还没好吧?三十下风云棒打下来,又必须自生自
灭十日,没来得及求医的结果,伤口只怕要缠绵病榻个几个月才行。

  赵化崇不禁感佩凌风仪的先见之明,如果不是他借题发挥,让师玉仙不能参
加这一战,使得玉无瑕和司马康节非得把一向守在后方的自己调上最前线,他们
只怕根本没有机会发难,不过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呢?

  「不知教主星夜调回我们,有什么要事?」

  「是为了这个,」玉雪妍的手一抖,一颗令牌掉在各人眼前,赵化崇心下大
震,那是凌风仪的宫主令牌!「凌宫主叛上作乱,以『露滴牡丹开』暗算教主,
已然伏诛!教主内功受创颇重,为处理尔后事态,特请回二位宫主以便处理。」

  赵化崇心下一懔。凌风仪若死,其部完全在玉无瑕的控制之下,何须不顾前
线战况,调全军回师?必是知道了关于自己的蛛丝马迹,想在自己脱离或叛变之
前,先处理掉自己手上的实力。

  他心如电转,出手快极,抄起了于仪的腰,连头都不回地就向外冲,显然于
仪也看出不对,对他的反应毫不疑惑。玉无瑕武功大失,如果向她出手也是一条
路,但玉雪妍一定会挡在自己,加上司马康节护主心切,自己带着于仪,未必能
全身而退;但如果全力逃走,扣去保护玉无瑕的玉雪妍不算,光司马康节一人不
可能留得下自己。

  赵化崇快速的身影掠了回来,站在殿心,放下了于仪之后,他摆出了迎敌的
姿式,刚刚他差点就撞上了一柄已出鞘的长剑。赵化崇回过头来,看着出现在门
口的一对男女。男的轻袍缓带,手中无兵,脸上还挂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微笑;女
的一身白衣,剑身在手中不住微微颤抖,俏丽不可方物的脸上带着难忍的愤怒和
悲伤,赵化崇「咦!」的一声,愈看愈觉得这女子的脸似曾相识。

  「赵宫主,」玉无瑕缓缓发话:「我一直没想到你竟会和凌风仪联手谋叛,
本来我还以为是凌风仪死前的诬言,直到你方才意图逃出,我才知道你果真是叛
徒。以后我教再没了你这号人物,你去吧!」

  「教主!」玉雪妍和司马康节都叫了出来,放任叛徒出教,这可不是维护教
威的做法。

  「如果你真想放我,就不会让他们堵着我的路,」赵化崇狞笑:「要杀我就
痛痛快快放马过来!」

  「杀你不是我教的事了。云儿,为娘容你在殿上一战,要怎么解决此事就随
你了。」

  「是西门旋云?」赵化崇冷冷地看着旋云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原来风仪
是败在你手上。赵某人认栽了,能输在可以和司马康节较智之人的手上,赵化崇
也不枉此生。」

  「大师兄,你现在还不改回原名么?」

  赵化崇全身一震:「原来你知道了。不错,我就是赵凌云,你这从西园被赶
出来的人想为师门清理门户吗?只怕轮不到你!」

  「才不是清理门户,你仔细看看她是谁。」旋云让了让身子,好让赵凌云看
清站在身旁那女子的脸。

  「好像……太师母,她是苏黛云?」

  「不错,」苏黛云一声清叱:「今日黛云要为母报仇!」

  「就凭你还不够看。」赵凌云冷冷一笑。二十五年前当他叛出西园时,武功
已隐隐可与当时的西园五剑比肩,苏黛云虽名列六剑之一,但她的武功是由五位
师兄所传,根基就不一定比得上自己了。再加上自己数十年来闯荡江湖,交手经
验更远比一直待在山上的苏黛云要丰富许多,怎么说都不可能输。

  「出手的是我,」旋云淡淡一笑:「黛云现下是我内人,岳母之仇我来报也
应当。」

  「你不过是紫云老头没杀死的逃亡小子,也想向我出手?」赵凌云大笑道:
「我的武功可有大部分是由毅道君传授的,连紫云子也不是我对手,更别说是你
了。」

  「大师兄可不是本派最强高手呢!赤云师兄可要比他强的多了。」黛云声音
冷冷的,想先压下赵凌云的气焰。

  「小女孩什么都不懂。紫云子性格沉敛藏锋,实际上他的功力和招式都是全
派之首,以前和现在号称最强的赤云和那个叶翔云,武功心机都比不上他,更何
况你这个被他重重暗算了一记的老公?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在山上就姘上了,难
怪紫云子要赶奸夫淫妇下山。」

  苏黛云气的想出手,但旋云比她要快的多,一语不发,他空手就掠了过去,
连兵器都不动,看来他比黛云还气得多。司马康节心下暗叫不妙,若是旋云气昏
了头,哪是赵凌云的对手?

  赵凌云推开于仪,迎了上去。两人师出同源,一来一往都是本门武功,对方
要怎么来怎么去,都是早拆解纯熟的了,几乎是闭着眼睛都能打。赵凌云功力较
深,所习招数之繁也远在只练熟了入门三十六招的旋云之上,但旋云直采守势,
一时间赵凌云也讨不了好。

  赵凌云愈打愈是心下焦燥:「这小子来来回回只会用入门的三十来招,偏是
能把我的先手全抵消了,看来这二十年来,那些老家伙也没有什么新招创出来。

  要是他只想耗我功力,好让苏黛云趁机出手,用车轮战杀我……哎呀,不好
!还有玉雪妍和司马康节虎视耽耽,若是我不快快赢他,今天真会死在这儿了!


  赵凌云心下微慌,手上更是杀招尽出,不让旁人测知他的心意,苏黛云和玉
无瑕看赵凌云攻势转盛,心中都暗暗担心,忽地两人双掌交击,旋云趁机掠了开
来。

  「怕了吗,乳臭未干的小子?」赵凌云嘲弄着,心想这小子经验不足,一旦
气昏了头,招式中破绽就更大了。刚刚这一阵拳脚,他已看了出来,旋云内力未
足,但招数极精极纯,显然是花下了苦功,如果不让他露出破绽,要胜他并非易
事,而且消耗必大,在这四面强敌的情况下,不啻自找死路。

  「我西园之学,以轻功和剑法为宗,旋云便以此向师兄请教。」旋云声音不
疾不徐,若只靠听觉,绝无法相信他才刚刚跟赵凌云动手硬拼生死。赵凌云心下
大惊:「这小子怎么如此深沉,全然不动怒气?要是心神不专,只怕还要输在他
手里。」

  两人同时拔剑出手,一时大殿中刀刃劈风之音大振,司马康节和玉雪妍缓步
移到玉无瑕身畔,左右护卫,刚进来的师玉仙也护在苏黛云身前,堵住了殿口,
严防赵凌云逃出。两人斗到酣处,西园剑法的精髓完全施用出来,那可不是自己
习练或者对上寻常对手时可以迫出来的,两人心下都对自己剑法中的威力咋舌。

  赵凌云怒喝一声,双手抡剑直劈而下,这是西园剑法中少有的全力一击,它
原本不是剑法,而是毅道君和柔道君同使的道门刀法,给赵凌云在这时候突地使
将出来,更具先声夺人之效。眼看着旋云避无可避,只能举剑横架,赵凌云心下
暗喜:「你功力哪有我深厚?这一下包你长剑脱手,被我一刀两段。」

  谁知旋云长剑虽是脱手了,却全不照赵凌云心下的盘算。就在两人兵锋相触
前,旋云的长剑脱手往上飞出,硬磕住直劈的长剑一下,逼得全力出手的赵凌云
窒了一窒,就趁着这一下的空闲,旋云双掌中宫直进,结结实实地印在赵凌云胸
口。

  赵凌云全身功力集在双手,毫无内劲护身,这一下全力狠击当场让他死于非
命,连遗言都来不及交代,尸体直直地撞上了殿中的大柱子。

     ***    ***    ***    ***

  慢慢地走在总坛中,旋云走进了一间小小的房间,只有一个人。从房外七、
八丈处就已布置的花团锦簇,鲜艳美观。旋云走的很慢,同时也放松了脚步,好
让房内人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还是不肯吃东西吗?」虽说是进来过好多次,旋云的眼光还是被粉红色系
为主的布置吸去了。所有的东西都纤纤细细的,很明显是被当做少女的闺房。

  「没错,」守在房外的侍女对着旋云施礼:「今天也没有吃什么,她好像真
的想饿死自己的样子。」

  「让我进去吧!」旋云从侍女的手中接下例行检查完后的食篮,走进房间。

  有如春天般娇嫩可爱的房中,于仪一个人坐在床上,身上还是那套道装,和
四周的颜色好不搭配。尤其她原本艳丽俏美的脸上,留下的神情是那样的忧愁,
一副等死的样儿。

  「这样可不行。」旋云坐在床沿,将于仪的小手轻捧在手上。于仪任由他抓
着,不只是没有什么力气好挣脱,同时她也一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仙仙会很
担心的。」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于仪低着头,好不容易才从口中迸出了一句话:
「让玉仙放弃吧!于仪只想跟着师父去,不管他叫凌云或是化崇都好。」

  「活活饿死可不是寻死的好方法。」

  「那又如何?」

  「如果你饿到没了力气,小心我强奸你,」旋云轻轻一笑,装出了凶恶的样
子:「大师兄在地下也只有看着的份。」

  「要干就干吧!玉仙一直想叫我投降,进你西门的家门内,可是于仪不会做
的。于仪不会反抗,公子你要奸我就奸我,最好是把我凌辱至死,让于仪追着他
去。」

  「看来真的没办法了,」旋云苦笑:「我也不是那么不成材的人。可是,难
道你连赵师兄的骨肉也不想留?」

  「不必了,留他下来也只是徒增烦恼。」

  旋云走到外面来,迎向他的是师玉仙满脸担心的表情。旋云摇了摇手,慢慢
走向雪衣小筑,师玉仙跟在后面,保持沉默,眼眶之中满是泪水。

  「没用了,」旋云长嘘了一口气:「于仪现在一点想活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就算你强逼她吃东西,最多也只是制造一个活死人。照她的意思去吧!对她来说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归宿。」

  「可是……」师玉仙才一开口,泪水便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也不擦拭,任脸
上滚滚泪水冲洗着:「如果当时不是我们让她给赵化崇带,以致于仪失身贼人,
于仪也不会变成这样,至少还有我能做的事吧?玉仙绝不要看着于仪死去!」

  「没有用了,」旋云陡然止步,师玉仙险些撞到他背上:「人心最难测,也
最是难救,心一旦死了,就无药可医。于仪自己不想活,你能补偿她的就只是让
她去了。」旋云转过身来,抱住了扑在他怀中痛哭的泪人儿,轻轻拍着她的背,
师玉仙这数日来的积郁这才痛快的发泄出来。

  「山下的情况怎么样了?」等到师玉仙哭完了,旋云才提起了这个生死攸关
的问题。

  「朱士武的大军靠着军师来不及销毁的食站补给,已经到了山外数十里处,
明、后天就会上山来了。云弟,你还是不肯帮师父出手?教主武功将近全失,虽
说有军师运筹帷幄,可我教仍是处于下风。再加上赵化崇的部属有好些都投过去
了……」

  「放心吧!」旋云爱怜地吮干了师玉仙俏脸上未干的泪痕:「朱士武不知恤
军,得到教中内乱的消息,以为是建功立业的大好良机,率军直进,再加上得到
了不少补给,更是信心大振,却看不清自身所处的险地,这一仗不用我出手,司
马军师早已胜券在握。」

  「什么?」师玉仙张大了嘴,被这话惊的失了神:「可是……」

  「玉仙不用惊慌,听我说的准错不了。」旋云打横抱起了师玉仙的身子,走
进了雪衣小筑房内。师玉仙紧搂着他脖颈,怕放开手后就摔了下去:「从那事之
后,弟弟就没有好好地宠仙仙,仙仙想不想我?」

  「讨厌!现在那是……那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师玉仙被旋云这样一抱,又
感到旋云的手正在自己丰臀上来回揉捏,还解开了裙子,掌心的热力正贴在最嫩
最滑溜的肌肤上,芳心似乎快跳出了口腔来:「现在还……还是大白天啊!」

  师玉仙的声音发着颤,还带着一点娇滴滴的诱惑力,连她自己都知已被旋云
撩起了欲望。身子交给他也没有多久,这新鲜的少妇正是最饥渴的时候,哪耐得
下旋云的挑拨?

  「大白天做才更有兴味,等下好仙仙就知道了。如果得仙仙的首肯,弟弟还
可以带着仙仙在外面做,光天化日的,保仙仙更刺激的享受弟弟带来的滋味。」

  「你……」师玉仙娇羞地埋在他怀里不敢见人:「可是黛云姐姐也在里面,
给她听到怎么办?姐姐一定以为仙仙好色,在这情况下还缠着弟弟求欢。」

  「就是要让她听到,如果她看到就更好。」旋云一手支着师玉仙紧依怀中的
胴体,另一手从裙口突破了衣衫的限制,从她温热平滑的小腹游上去,手心裹上
了她随着急促呼吸,正不断颤动的乳房,手臂轻轻一抖,师玉仙的上衣就绷了开
来,披垂两旁,连肚兜都滑掉了。

  师玉仙紧搂着他,心下既怨旋云这样着急,还没进房就爱抚她到不能、也不
敢下来的地步,偏又沉醉在他熟练而效应强大的手法下,娇躯渐渐发热了起来,
任他恣意爱抚着自己温暖火热的身子,连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来,只能微微呻吟
着:「仙仙……仙仙怎……怎么能……在姊姊前面……嗯……哎……在姊姊……

  眼前跟……跟弟弟……干那羞人的……的事?叫……叫仙仙……明天……啊
……

  怎么……见人……好麻啊……别勾……那里……哎呀……」

  娇柔的叫声回荡在整个山庄之内,师玉仙羞赧地闭上了眼,任由旋云摆布。

  她本想强忍着被爱人温柔抚爱的感觉,但闭上了眼之后,肌肤上的感觉反而
更明显了。

  师玉仙可以感觉得到,旋云正将她压在墙上,舌头灵巧地吮舐着她已被刺激
得高高挺出的双峰,那不断上下弹动的肉峰,又湿又滑,乳尖的火热胀大,连师
玉仙自己都受不了,她的叫声愈来愈大、愈来愈骚媚,立姿虽是动作不便,但她
仍努力扭着腰,本来是努力逃离旋云口舌的乳房现在已放弃了挣扎,反而挺着,
好让旋云能够将鲜嫩的花蕊全纳入口里。

  旋云逗弄着身下这热情无比的少妇,一边移下了手,解开了师玉仙仅剩的衫
裙,手指轻轻地探进了她湿润的桃园里去。师玉仙的下身早已是汪洋一片,荡漾
的春水泛流在腿上,让旋云的探索更加方便。师玉仙樱唇微闭,忍着旋云柔软的
手指在桃源中的勾动,与其说是不愿淫叫出来,不如说她的魂魄正沉浸在快感之
中,连叫都叫不出来。

  旋云的嘴来回舔舐着师玉仙的双乳,空出的手顺着师玉仙身上泌出的香汗,
抚摸上她结实滑溜的臀部。师玉仙再次叫了出来,那完完全全是生理的反应,她
的神智什么都控制不了,只能顺着旋云黏着她涌出的淫水,正在她股间游移,逗
弄着她下身每寸柔肤的双手,不停扭动着身子。师玉仙的纤手不断撕扯着旋云的
衣服,像是个忍耐不住香闺寂寞的荡妇,逢上了久别的情夫般热烈。

  当旋云赤裸的下身贴上师玉仙的大腿时,那挺直粗大的热力让师玉仙快乐地
叫了起来,叫声中不只有期待,还有一丝惊讶。

  「好…好热……好棒……啊……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大……云弟……你……

  愈来愈……愈大了……」

  旋云不答师玉仙的话,只是专心爱抚着这娇美女郎,直到自己也被下身将近
爆发的欲望逼着,快忍不住为止。他撑开了师玉仙温热的双腿,让师玉仙双足箍
上他的腰,这姿势让师玉仙再不能挣扎,只能任旋云布云行雨、寻花问柳,师玉
仙的动作是那么的主动和狂野,让旋云清楚明白她的饥渴。

  「啊!」的一声高喊,师玉仙快乐地张开桃源幽径,容纳了旋云的阳具,让
那火烫的硬物充满了师玉仙的身体,烘烤着她的全身。

  旋云恣意地插着,深深地挺腰而入,抽送的师玉仙死去活来,师玉仙像是回
到了第一次被旋云攻陷的样子,被他恣意而毫不休止的动作,干得心花怒放,即
使在达到高潮之后仍紧夹着他,任他继续发泄,直到连这一点的力气也被抽去,
软瘫下来为止。

  师玉仙感到快感像火般烧遍了全身,四肢七窍完全没了感觉,飘飘欲仙,好
似上了仙境般,什么都不知道了。

  唤醒了瘫痪而迷茫的师玉仙的是黛云热烈的娇呼声,她正跨跪在旋云身上,
下身被旋云舂得实实的、热热的,似是连一点空隙都没有,欲火从下身烧上来,
直透顶门。

  师玉仙软倒在床上,看着躺在身旁的旋云,他双手正抓着黛云的纤腰上下动
着,好让光是吞下他尚未满足的阳具,便已承受不住的黛云,顺着他的手上下套
弄着,享受更高的愉悦。师玉仙这才想起来,这里原是她的房间,在旋云进来之
后,便由黛云住着,方才进来的时候,黛云可还坐在床上,拥被未起呐!那自己
刚刚的欢乐和淫叫,岂不都落在她眼里了?

  黛云闭着双眼,愉悦地套弄着旋云挺直的阳具。刚刚才梳洗过的她,正坐在
床上,便看见了旋云抱着衣衫半褪、热情似火又柔情如水的师玉仙,将她压在墙
上,激烈地和她作爱的旖旎风光,师玉仙难忍的欢叫声,令旁观的苏黛云也受到
了感染,连眼睛都移不开来。

  随着旋云的每一次深插,苏黛云听着师玉仙的娇喘,感到下身也湿了,她压
着小被,双手忍不住进入了湿透的裙中,为自己先泄泄火,这样热烈的造爱,想
必旋云也是很累的,她怎忍让他勉强再起来奸淫自己呢?但在自慰中稍解欲焰的
她,看到旋云抱着瘫倒的师玉仙走回床边来,知道自己错了。

  旋云仍不放手,阳具在师玉仙的幽径中强悍地戳动着,每一下都让师玉仙软
下的胴体抖着,在两人交合之处,旋云那又黑又长的阳具,毫无衰弱之态,绝对
足以将饥渴的自己填饱的,那我的自慰,岂不是让他就算奸死了自己,也满足不
了吗?

  这样的念头很快地就被逐出了黛云的脑子,代之而起的是狂烈原始的肉欲解
放。师玉仙看着黛云也软了下来,突地,黛云高昂地喊了出来,旋云重重的一下
射在她体内深处,令她忘形的承受着,恨不得那一下直冲进她的心里。旋云连她
的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只剥去了她湿透的底裙就干了进去,黛云上身的薄衫湿湿
的贴在身上,沾了香汗之后,更显玲珑剔透,完全藏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旋云也瘫倒了,任两个慵懒满足的美女搂着自己,三人都睡不下去,只是无
言地躺着,回味着余韵。

  「你……你坏死了,」好一会儿,师玉仙才说的出话来:「在姊姊之前干这
个,仙仙都快羞死了。」

  「仙仙不愉快吗?我看你很高兴呢!」

  「你……」师玉仙扑在他身上,一句话都不想说出来。

  「弟弟太过分了,」黛云接了下去:「明知道姊姊在这儿,偏要把仙仙带进
来,硬是让姊姊看着你们干,叫姊姊怎么熬?甚至连黛云的睡衣都不脱,就硬是
攻进来,哪里有这么急色的?」

  「姊姊说老实话,」旋云嘻嘻一笑:「你可等得我把你彻底剥光?如果我不
赶快满足姊姊,现在你才怨我呢!」

  「算黛云服了你,」苏黛云倒在他身畔,伏在他的耳边,丝丝热气都吹进了
旋云耳里:「黛云刚刚真被你们弄出来的……样子搞惨了,什么自尊都给你这坏
弟弟毁了,才让你现在有的说!黛云投降了,以后就随你逗吧!反正黛云一辈子
也离不开你了。」

  「姊姊怎么这样?」师玉仙紧伏在旋云身上,不让黛云看到自己渗着汗水的
裸体,双峰紧紧压着旋云的胸口,感觉着实舒服:「以后仙仙不给他欺负死了?

  他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苏黛云转回来看着师玉仙,脸上有着疑惑,不过更多的眼神
则定在师玉仙身上。她从不曾看过云雨之后,被填满的女人那娇慵的美态,尤其
师玉仙本就是热力四射的美人儿,和男人交媾后更是娇艳诱人。

  「姊姊……」师玉仙的脸颊更红了:「怎么连姊姊的眼光都这么厉害?一副
要把人家吃下去的样子。」

  旋云半开玩笑地遮着黛云的视线:「姊姊别看得太入迷了,姊姊跟我共赴巫
山之后比她还漂亮呢!看来我真是好孩子,凡被我尽情干过的女孩都更美了。」

  「臭美!」两女同时叫了出来。

  「我刚刚也没说什么?」旋云耸了耸肩:「我只是想在雪地的美景里,把两
个好女孩都干到欲仙欲死而已。」

  师玉仙红了脸,捶着旋云的胸口,却是连一点点的反抗都说不出口来。给他
那样胡搞,自己岂不成了淫荡女子?更何况还是跟苏黛云一起!她可连想都不敢
想那景像。

  黛云拉了拉师玉仙的手,硬是躲开了旋云的挑逗:「不理他了,我们去洗个
澡去,一早就弄的全身汗可不行。」

  看着师玉仙双手遮着身子,忸忸捏捏地跟着黛云出去,旋云轻笑了几声,她
知道了旋云也发觉的事,特地把师玉仙带开,好让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旋云伸了伸懒腰,走了下床,也不管身上一丝不挂,就这样赤裸裸地走了出
去,转到了窗下,扶起了正被惹起的欲焰折磨,偏又不敢走开的蓝衣美女。应该
是来找黛云的吧?旋云暗忖着,从太行一会之后,他便知她一身媚骨,正是最须
男人恣意爱怜的尤物,偏是空闺了那么久,夜夜对她来说都是苦熬。

  尤其是苍天弄人,本想守贞以至终老的她,上回偏被旋云带上了床去,给他
结结实实地奸淫许久,久蛰的色欲又挑了起来,就好像火药库被打开了门缝,只
要一点火星就会再爆开来。偏她又这么凑巧地旁观了三人床上的热情,如果不好
好的慰抚她,叫她如何解脱?

  「好不好听?」旋云抓着她柔若无骨的藕臂,轻柔地扶她起来,让全身酥软
的她倒在他身上。

  「嗯!」

  「让我听听你在床上的叫声好不好,玉教主?」旋云调笑着这半瘫的美女,
一边打量着她身上的灾情。

  看来她刚刚可被逗得狠了,钗横鬓乱、嫩脸酡红不说,窈窕如少女般的胴体
上衣衫半解,撩人的春色全无法掩盖,旋云不用怎么做就看到了她淡蓝的衣裙中
鲜嫩绿色的肚兜儿,带子早被她弄散了,乳房半裸,裙子则湿了一大片,隐约可
见她夹紧的双腿,这样的玉无瑕较平时更显俏丽风情,教旋云这好色如命的人如
何能放过和她热情交媾、携手巫山的良机?

  「人家都……都这样让你使坏了,还说什么?」玉无瑕轻舔着旋云耳鼓,一
丝丝女子独有的娇软热气全灌在旋云耳里,没有什么勾引调情比这更有诱惑力的
了。别的不说,光是给旋云赤裸的身体这样抱住,玉无瑕已感情不自禁,再加上
刚刚一直旁观旋云独力在床上征服二女身心的整个过程,早使她心花怒放,恨不
得冲了进去,任旋云像征服苏黛云和师玉仙一般,干个痛痛快快。

  眼看着就要上床了,偏旋云停了下来,贪婪的手解脱了玉无瑕身上已不成束
缚的束缚。玉无瑕媚眼半闭,享受着他一面剥光自己,一面挑逗着自己的手技舌
功,旋云的手在她下身洞穴一阵轻戳,让玉无瑕全身发颤,差点就想娇呼出来。

  这样的逗弄之后,接下来就是床上的狂风暴雨了吧?玉无瑕想着,她恨不得
在床上被撕裂开来,任旋云发泄。

  但旋云并不想这么快动作,这样的媚骨女子,怎能囫囵吞枣的淫呢?若不把
她骨子里的骚媚浪劲全吸出来,那才真是暴殄天物,辜负了老天爷的安排呢?

  玉无瑕终于叫了出来,声音是那么的娇媚和浪荡,旋云的手回到了她身上,
轻揉慢捻着她怒峙如山,又是柔滑如脂的双乳,带着下身蜜液的手指,爱抚起来
的感觉更是奇特,玉无瑕全身发烫,真恨不得立刻承受他热烈的宠幸。

  宠幸还没有来,玉无瑕软瘫在旋云身上,接受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冲击,旋云
的口舌无处不到,玉无瑕似乎没有一寸肌肤没有被他又舔又摸过,任何的私隐都
被掀了起来,沦陷在旋云的手上。尚未承受他般烫热、令玉无瑕朝思暮想了十余
日的恩物,这艳色照人的美人儿早已受不住热烈爱火的焚烧,毫无瑕疵的胴体沉
醉在他无所不在的玩弄勾引之下。

  旋云愈来愈兴奋,前次和玉无瑕上床,是为了解开她身上的媚毒,虽然占了
这引人暇思艳妇的身体是件美事,但总不如现下将她抽丝剥茧般,分分寸寸征服
攻陷的快乐。听着玉无瑕的娇喘淫叫、看着她愈来愈热烈的期待,旋云知道自己
的目的愈来愈近,玉无瑕似可融化男人的胴体里的每一分热情,都已被慢慢地抽
了出来,现在的她实是天赐下来最完美的尤物。

  玉无瑕感觉不到被放到了床上,感觉不到床单早已在方才三人的交合中被浸
湿,也感觉不到双腿在旋云的手中被掰了开来,蜜穴那粉红的口儿,正大大方方
地展现在男人似欲冒火的眼前,任他欣赏犹滴着水的蜜穴,现在的她正承受着爱
欲无比的灼烫。空虚的蜜穴和全身上下一般的灼热,玉无瑕完全被情欲征服,正
等待着旋云令她爱恋的刚硬阳具,征服她发烫的情欲。

  这才像样,旋云满意的笑了,热情让他再不能欣赏欲火焚身的玉无瑕那无比
诱人的美态,下身轻轻一挺,玉无瑕感到空虚被笃笃实实地填满了,那火烫比她
发烧的身子更烈,一下一下强力的抽送将她拱上了梦也梦不到的仙境,玉无瑕的
灵魂飘飘欲仙地浮在空气中,那真的是无比愉悦的感觉。

  茫茫然之间,玉无瑕回到了尘世,全身一阵紧绷,被旋云强猛的射精拱的全
身皆酥,昏昏沉沉的,搂抱住旋云倒下来的身子,任他软软热热的身子挤压着自
己。

     ***    ***    ***    ***

  「姊姊,我们在这儿不要紧吗?相公被我们丢了下来,会不会生我们的气?

  毕竟……毕竟仙仙也爱让他这样……这样狎玩,仙仙是不是太淫荡太骚浪了
?」

  看苏黛云闭着眼、无比舒适地躺在池里,师玉仙禁不住问着这困惑着她的问
题。

  「仙仙放心吧!」苏黛云睁开了眼,游了过来,躺在师玉仙身边。师玉仙本
来不敢让除了旋云以外的人看到自己赤裸着身的样子,苏黛云花了好一段时间,
又吓又哄的才把她也弄下池来:「弟弟最好心的,何况他还有事要做,不会为了
这种事生好仙仙的气;不只是仙仙,姊姊我也喜欢让旋弟那样逗弄,好几年了,
没有他在身旁的晚上可真难捱,为了这事我还得谢谢仙仙你这好孩子呢!」

  「谢我?谢我什么?」

  「如果不是仙仙救了他,黛云也不会狠得下心离开了西园。在西园的时候,
黛云为了不让同门知道……知道黛云已经是他的人,一直提心吊胆,做完……做
完了那事以后,早早就让他先走了,从来没有让他留下来陪我一整晚。现在才知
道,在取悦了他之后,在他怀里一觉到天亮实在好舒服,以前都算是浪费了。」

  「仙仙还是有错,」师玉仙把头枕在苏黛云肩上,让湿透的发丝贴在池旁的
圆石上,闭上双眼,享受着全身被温热的池水包围的舒服:「也是仙仙前生的冤
孽,从西园山上被公子击败之后,仙仙的心里就有他这人了,就是为了仙仙熬不
住心里想他,才会再上西园。如果不是仙仙的话,以后姊姊就能和他双宿双飞,
夜夜都让他搂着到天明。仙仙认错了,姊姊别罚仙仙吧?」

  「哪有这种事?」苏黛云爱怜地抚着这撒娇的女孩,那乌润如丝的秀发,从
和她相处以来,苏黛云就像个大姊姊般的照顾着她。她是同辈之中最年少的,从
来只有被看顾关爱的份儿,心里好想有个娇痴的小妹妹。

  师玉仙也柔顺的当个好妹妹的角色,两人是那么地相和,一点没有争宠相妒
的情况:「如果不是我放手,旋弟怎有机会为仙仙上药,还为仙仙舔伤,逼得仙
仙非他不嫁?其实也是我想有个像你一样的好妹妹。只要给他沾了身,什么羞耻
也都抛了,仙仙可会怪我害你在他前面一点面子也没了?」

  「不会,」提起那时的事,师玉仙仍难免羞意,出水芙蓉般的白皙胴体上,
再现出了难掩的红霞片片:「仙仙很高兴能够委身于他,这几晚仙仙都好快乐好
快乐……」她声音愈来愈小,若不是她正贴伏在苏黛云身旁,凑着她软嫩的小耳
边,怕连她都听不到:「就算他只是为了一夜之欢,而占了仙仙的身子,那种欢
悦……仙仙也算享受过了,每次给他……给他干过以后,仙仙一点都提不起劲,
舒服到就算是死了也甘愿,那滋味真是好……好棒、好爽啊!」

  「姊姊也是。光是我陪他上床,姊姊老感觉他有些意犹未尽,怕他是为了怜
惜我,不肯放手享受,不然,我也不会想帮她弄了仙仙你上手,和他共享于飞之
乐。」

  「其实啊!」师玉仙将旋云为她开苞那晚,在干她之前和她说过的话和盘托
出:「他真的很疼惜姊姊你呢!对了,姊姊你说他还有事要做,是什么事?」

  「仙仙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黛云笑了起来,看着师玉仙嘟嘴不依的娇俏
模样,愈看愈爱:「在你们进来之前,你们教主正问我要怎么摆脱空闺寂寞,好
不那么难受。」

  「师父也在?」师玉仙真个手足无措:「那她岂不是也看到……看到仙仙那
样……」

  「没错。」黛云调笑着这小妹妹:「大概一点都没漏掉,全看光了呢!在进
来之前,你就已经被逗的人事不知了,才没有发现她,连我都看不到。其实在你
们进来之前,听你们那样大的声音……哎呀!」

  师玉仙死命按着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两女在池中挣了好一会儿,才瘫
回壁上。

  「那时候,」苏黛云喘过了气来:「她光听到,脸就红透了,我怕她着窘,
着她先溜了出去,接着你们就进来了,也不管我在旁边,就大干一通,什么都不
管,她也没跑远,一直在旁看着。后来仙仙你垮了下来,旋云把你放下,就在你
旁边逗我,姊姊那时被你们逗的根本忍不住,连别让他太劳累都不管了,就在你
身边被他干了个痛快,或许她也看到了吧?」

  黛云脸上一片酡红,在那么多旁观者之下,自己竟热情到不辨东西,想来也
有些不好意思:「至少当我和旋弟一同到了高峰之后,我也瘫了一段时间,等我
们醒来的时候,她应该仍然在一旁,我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妹子是被逗的太动情
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

  「别怪姊姊坏心,」苏黛云调皮地吐吐舌头,装了个鬼脸:「在那次之后,
玉教主连晚上都过不了,还得找我问如何排遣空宵。我想,让她重温旧梦应该不
错。而且旋弟在我们身上已经发泄过一次,应该也不会弄得玉教主太惨吧?」苏
黛云错了,玉无瑕现在几乎全身都给掏空吸干了,比她们刚刚都还快乐满足。

leaflife 2008-11-16 13:00

邪云战记 (12、完)

  「哎……」玉无瑕微微一挣,让旋云翻了下去,但两人下身仍密接在一起,
玉无瑕瘫软的身子被带着也翻了个身,趴在旋云身上。这是她迷茫了好一阵子之
后的事。

  「娘可高兴吗?」旋云也是累得睁不开眼,现在才醒来。要把这媚骨天生、
偏是空虚许久的美妇征服填饱,也花了他不少力,当然两人的享受都是空前未有
的舒畅。

  「无瑕被你逗成这样,高兴死了。」玉无瑕的声音好柔好细,还充满了云雨
后的娇慵:「无瑕旷了这么久,幸好有你这好人儿,才让无瑕知道床上的乐趣。

  以后在床上,无瑕就是你的女人了,在床上不要再叫我娘了,好不好?就算
无瑕求你吧?你要笑无瑕好色或淫贱都不打紧,至少让她有时有你陪着。」

  「你是好女人,」旋云吻住她的唇,有股芳香的甜味,使他不禁加力逗她,
直把玉无瑕逗到娇喘嘘嘘才放过:「好色是正常的,我也是一样。你淫则有之,
贱则未必,如果不是你这样淫,我哪能让你我都尝到这欲仙欲死的好滋味?」

  「嗯。」玉无瑕软软地倒在他身上,疲累地连声音都不想出。

  「让我抱着你睡一觉好不好?」

  「不行啊!」玉无瑕猛省:「无瑕只能找你偷情,给旁人知道了可不行,毕
竟……」

  旋云压下了玉无瑕起身的势子:「先休息一下吧!男欢女爱的痕迹还在你脸
上,这样回去哪瞒得了人?」

     ***    ***    ***    ***

  师玉仙和苏黛云还在澡池里面你逗我、我逗你的,玉无瑕婉转承欢的浪吟声
是那么的遥远,偏又像在四周一般。二女在池水里嘻闹,全然不觉时间的过去,
连玉无瑕什么时候安静下来都不知道,苏黛云好难得像个小女孩般的忘忧胡闹。

  「哎呀!」

  「什么事啊,仙仙?」

  「师父……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大概好一会了吧?这么晚了,如果她忘了回去可怎么办?」

  「看你们了。」旋云的声音在一边响起,水中两朵乍放的鲜花忙回头看去,
旋云正搀着玉无瑕站在一旁。显然玉无瑕还没从床第之乐中回复过来,毫无瑕疵
的娇躯软软地倒在旋云身上,尽显丰胸蛇腰蜂臀的美丽线条,旋云根本不让她有
掩蔽的机会,他站的很直,让玉无瑕长身玉立,一丝一毫都没逃过旁人的眼去。

  玉无瑕羞的全身发烫,白皙如玉的身子泄着红色的彩光,眉梢眼角那已让师
玉仙熟悉至极的凄怨神色早不知去向,只要女色的行家都看得出她刚刚才被男人
娇宠得无比满足。

  旋云带她走近池边,玉无瑕虽是娇嗔不依,偏偏娇弱的胴体一点力都没有,
全身恍似没有了骨头似地给旋云扶着。师玉仙本已很习惯和师父裸裎相见,但玉
无瑕现下却是娇羞无限,在被旋云爽爽快快的带上了极乐颠峰之后,她怎能一如
往常地面对徒儿和儿媳?

  「现在教主回去也来不及了,只好说她在温泉里泡昏了,好不好?」

  「嗯,也只好这样了。」苏黛云好不容易才把眼光从玉无瑕那完美的胴体上
移开,现下的玉无瑕真是美如天仙,不愧国色天香之名,连苏黛云看了都忍不住
心动。

  虽说在床上旋云就稍稍擦拭过她的身体,但玉无瑕下身的湿滑未退,碧草沾
露,连师玉仙这床上新人都看得出她方才的疯狂。玉无瑕感觉到她们的眼光似乎
都集中在乌黑光润、波涛方落的部分,脸儿羞得更红了。

  旋云带着她下了水,一触水玉无瑕就微微蹙起了娥眉。她刚刚在床上也不知
哪儿来的力气,奉承的旋云好生愉悦,自己也乐不可支,蛇般柔软纤长的腰身还
酸软的不想动,靠着旋云扶着才能走来这儿,被擦红了的下身一触水就是一阵痛
楚传来,竟不输活房花烛夜时破瓜之苦,却是无力挣扎,任旋云带入水中。

  反正迟早得做,旋云利用此时求都求不到的良机,让大家在云雨之后相见,
可以将心中的芥蒂全然抛除。

     ***    ***    ***    ***

  玉无瑕在第二天才给师玉仙扶回总坛,玉雪妍站在门口,忧形于色:「娘,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师父昨天到我那儿浸温泉,一个不注意,给蒸得昏了过去,」师玉仙忙解
释着:「在雪衣小筑躺了一夜,今早才能动身回来。有什么事吗?」

  「还好,」三女边说边走进殿里去:「军师伏兵路上,将东方大军杀得七零
八落。朱士武从赵化崇的降部得知娘受伤的消息,带兵疾进,虽然有军师留下的
粮草,但数量仍维持不了大军用度,朱士武为了想趁此时机尽灭我教,急行军五
昼夜,兵困马乏,军师所部不怎么用力就得了大胜。」

  「那现下军师大人呢?」玉无瑕坐回位子,回复了一教之主那无比的威仪。

  「军师率军追去,说是要彻底将东方残部逐回关内。」

  「这么轻松,看来云弟说的果真没错。」师玉仙沉吟着,声音却跑了出来,
在旁边的玉雪妍听的一清二楚。

  「哥哥说了什么?」

  「这……」师玉仙望向玉无瑕,面有犹豫之色。旋云终究是不肯入教,如果
玉无瑕不示意,她也不敢转述,怕灭了自己教中人的威风。直到看见玉无瑕点了
点头,她才接下去:「从军师回师的路上,将粮仓留给了敌军,云弟就说了,看
来像是军师行色匆匆,什么都忘了,实际上是让朱士武有万一侥倖之心。朱士武
号为东方武林第一高手,偏只差了足可传世的武功事迹,这一战对他来说,与其
说是消灭敌人,不如说是为了自身声名,让他以灭教为先,不先休息久困的武林
联军。对他来说,休兵暂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样啊?」玉雪妍这才知道双方斗智的细腻和精巧。

  「再加上赵化崇的亲信又把教主重创的消息传了出去。」师玉仙缩了缩头,
对付赵化崇时她一直没回殿内,就是为了先下手控制赵化崇所带的部属。

  凌风雁虽是淫恶,对玉无瑕却是忠心耿耿,即使在天山玉女剑之事后也从来
不变;凌风仪接掌兄长权位之后,没有时间布下自身亲信心腹,因此这一宫并没
有任何让玉无瑕担心的地方。但赵化崇掌宫多年,又懂得收买人心,宫中要职多
半是他的死士,不然玉雪妍当日也不必惮于他的兵力了。

  「这不是你的错,」玉无瑕淡淡一笑道:「此人早有异志,又有堂堂英雄之
表,一宫归心自不在话下。虽然有我们带领,难免也有些人会为他不服,因而脱
教投敌,这消息我本就知道藏不了。」

  「军师和云弟都是这么说的。」

  「云儿该不知道本教教内之事,」玉无瑕顿收起了笑容:「是不是你告诉他
的?」

  「是,玉仙知错。」师玉仙跪了下来。这事本是教中军机,不该对外传扬,
她在云雨之后,心神松弛、耳鬓厮磨之时说了出去,旋云据此而探究出司马康节
的全盘计划:「请教主处置。」

  「罢了。他也不算外人,终究也不会和东方诸派私通款曲,何况你们是新婚
夫妻,要守秘也是不易,就饶你这回吧!说下去。」玉无瑕神色转和,玉雪妍这
才放下心中大石。

  「是。这消息放了出去,对朱士武来说乃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他哪有不把握
的道理?虽说朱士武向有爱众之名,粮草绝不会仅有主力高手们享用,但僧多粥
少,不可能全军都饱的了。朱士武身受将门之训,士卒未饱,不敢言饥,士卒未
饮,不敢言渴,偏又不敢放弃大军的优势,以致于大部分人都是半饥状态,战力
大打了折扣。再加上天时地利皆不利,怎逃的出军师的手去?」

  玉无瑕笑了笑:「军师大人的献策也是这么说的。现在胜负已定了,我也不
用再保密。看来智者的心思都是差不多的呢!」

  「那哥哥呢?」玉雪妍还抱着疑惑:「他到哪儿去了?」

  「或许还睡着吧?」师玉仙俏脸烧红,玉无瑕也暗自吞了吞口水,一被问到
他,她俩都不禁想起昨天床上的回忆,是那样的羞人又令人不愿忘记。

     ***    ***    ***    ***

  雪衣小筑之外,苏黛云紧抓着旋云的衣袖,手心冰冰的全是冷冷的汗水。旋
云脸上仍是漫不在乎的表情,面对着白衣的剑客。

  「二师兄别来无恙?」

  「无恙。想不到你还带了师姑出来,看来你们应该是早有往来,是吧?」叶
翔云傲然立在雪中,白衣映雪,恍如一体,但却一点也不给人消失雪中的感觉,
他身上的杀气是那样的浓厚,黛云从未在他面前感到这样畏惧,翔云身上简直是
带着死亡的味道。

  「没错。」

  「我只是来问你,对大师伯你打算如何处置?」

  「师父动手暗算我,是旋云心中的痛,」旋云的脸色变了,连黛云都不曾看
见过他这样凝重的神色:「等我安排好娇妻,我会再上西园,讨回一个报偿。如
果师兄认为旋云这是忘本事敌,就在这儿把我杀了吧!留我下来一定是西园的祸
害。」

  「我知道你的个性,」叶翔云拔剑,长剑慢慢下垂,剑尖触着了雪地,却没
有刺进去:「我这次来并不是想劝你罢战解戈,也不是来帮你,毕竟我也放弃了
西园。可是你也该知道的,大师伯为什么没有下杀手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那你来只有一个目的,」旋云凝视着翔云手中剑,这一柄并
不是他惯用的剑。

  翔云的剑本来是西园祖传的宝剑之一,亮如夜星,削铁如泥,紫云子亲手将
三柄剑交给他们三人,剑柄上各刻有各人的姓名。在受暗算之时,旋云被师玉仙
救了出来,那柄剑却落回地上,大概是给紫云子得回去了:「我们之间的胜负有
那么重要,一定要我们再启战端才成吗?」

  「这剑是我离山后自铸的,比以往用的都重,」翔云毫不理会旋云的问题,
自顾自的说:「师传的那柄剑在你手上从未出鞘过,别人以为是你最弱,从来就
把事情推给我们解决。但你认为我叶翔云是什么人?难道我不知你的用意?」

  「你知道的,我从来也不想瞒你。」

  「你继任掌门前,别人以为你武功不及我;太行之会后,别人以为我武功不
如你,之前你只是隐藏实力。但我们都知道,那时我们完全没有发挥实力。」

  「嗯!」旋云微微点头,黛云在一旁插不上话,却一直被吓的一楞一楞的。

  「从我们第一次交手后,到现在已有九年了,」翔云脸上冷冷的:「你教了
我『一语御心诀』,之后我武功大进,老早就超越了师伯叔,现下该是我这徒弟
要求出师的时候了。」

  「现在我不是你对手,」旋云低着头,说的很慢,就因为慢,所以翔云知道
这是旋云的真话:「原因你也知道。」

  「我知道,如果你忘不了心中的伤,那就别再入武林了,这里已经不再适合
你。」黛云眼前一花,翔云的剑已递了出去,地上的雪花竟倒飞而上,在雪花飞
舞之中,翔云已不见了,只有话声远远地回来:「赵师兄遗眷我会照顾,于仪我
带走了。」

  「你真要回去对付大师兄吗?」等到翔云走远了,黛云这才敢说出话来。在
她的感觉,刚才她若说话,似乎会发生什么不可知的后果,那不是旋云乐见的,
否则他也不会抓着自己这么紧。

  「再说吧!」旋云长长一叹:「师父杀我,是因为他怕以前的事情爆发,当
年害我流离失散的人就是他!」

  「不要再入武林了,好不好?」苏黛云急的快哭出来:「黛云只想陪你一生
一世,当我看到师兄对你出手的时候,黛云全身都冷了。黛云不要再碰上那种滋
味!」

  「回去再说吧!让我想想。」旋云拍了拍她的背:「旋弟得要一个人好好想
想,姊姊先回去。」

     ***    ***    ***    ***

  漫山遍野的原野之中,银白色的雪地铺满一地,旋云缓缓走着,将黑的视野
中只有雪衣小筑那微微的光亮。

  只有厅里亮着烛火,师玉仙和苏黛云的房里都暗着,或许是睡了吧?边报紧
急,可能师玉仙还留在总坛没回来呢?心里这事烦的旋云眉头紧皱,心情大劣,
今夜就别动苏黛云了,这种心情之下,即使上了床也不会怎生快活。

  旋云踱进了师玉仙的房里,顿时定在那儿。师玉仙床前的床帘垂了下来,隐
约可见坐在床上的玉人儿,虽然没有灯火,但月光映雪,反光射入房来,透着薄
幕更显床上佳人的风姿绰约。旋云暗叹一气,走近了床前,拨开淡红色的纱帘。

  「弟弟可有了决定了?」苏黛云没有问这理所当然的问题,她跪坐起来,温
柔的双手轻柔地为旋云宽衣,眼光中有着藏也藏不住的柔情万缕。她一句话也不
说,身上仅着一件桃红色的小兜,粉嫩洁白的藕臂和玉腿的肌肤全露在外面,衬
着她秋水盈盈的眼睛,是那样的诱人和艳媚。

  「好弟弟,」苏黛云卸下旋云身上的袍服,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让姊姊服
侍你入浴,好不好?」

  「姊姊不是想保持些神秘感,好逗逗旋云的吗?」旋云抱着她,右手轻抚着
她柔软光滑的长发,直滑至背心,都是那么的柔滑,令人爱不释手。

  黛云没有回答,她贴伏在旋云胸口,纤巧的玉指慢慢滑进了旋云下身,轻捻
着他腿间,良久才挤出了一句话:「姊姊只是……只是想告诉旋弟,无论你做的
决定是什么,姊姊都不会有任何的不高兴,她只要有你就心满意足了。」

  「嗯!」旋云抱着她起身,才微微一动,黛云身上的肚兜就滑了下来,若非
她身子贴在旋云身上,当场便春光外泄,这自是旋云方才解开了她背上的带子。

  澡池里,两人无言相对,黛云好仔细好仔细地将旋云身上全擦洗过,仿佛一
寸都不愿漏失。旋云躺在热热的壁上,等她作完了才将苏黛云水湿的胴体拥入怀
中。

  「姊姊……」

  「别说了,」黛云轻轻压住了他的嘴:「黛云知道为什么你说现在打不过翔
云。大师兄终究是把你养大的人,被他背叛,云弟心中的苦从没有发泄的机会,
你又不肯把姊姊和好仙仙当泄欲工具般玩弄,什么都郁积在心里。要是姊姊能聪
明一点,就不会让弟弟心痛这么久了,总能先解决这事的。」

  「姊姊是旋云最知心的女孩儿,」旋云低下头去,吻着她汗湿的额边发际,
轻舐着她的嫩肤。

  「旋云好高兴有你陪伴着终身,一辈子都不会让姊姊离开我。」

  「可是,你还是得回西园的,」黛云闭上了眼,睫毛随着旋云的动作微微颤
动:「这事总得靠你自己解决,旋弟一向这样的。」

  「姊姊想回去吗?」

  「不了,」苏黛云抬起了头,眸子里波光隐隐:「对黛云来说,只有旋弟在
的地方才是仙境。黛云会在这里等你,这伤心地就不再回去了好。对了,在武功
上,你现在真不是翔云的对手吗?」

  「姊姊怀疑?」

  「嗯!」苏黛云迟疑了一下:「从你……从你制住黛云,硬是弄她上了床,
让黛云成为你的女人以来,在黛云眼中,至少在西园门下没有人能赢得了弟弟你
了。」

  「这个……」旋云想了想,黛云却抬起了头来,双手抚着他的脸,直直地望
进他的眼神里:「不准骗我喔!」

  「从那次比试之后,他和我各自都重新定了努力的方向。我深入研究入门基
本的杀招,精炼出随心所欲的剑法来;他则依我所说的诀窍,以招名入武,从字
面上发挥剑法中的微言之义。本来我们现下的武功该是不分高下,但在我心中有
事的时候,就绝不是他心无旁骛时的敌手,二师兄实是我生平所见最强的武学天
才。现在他找上来了,我若不快些处理心中魔障,就不能自保。」

  「怪不得你今天不动手,」苏黛云眸中水光浮泛:「我在一旁,不但不能帮
你,反而还会成为你的累赘,所以……」

  「别说了。」

  苏黛云紧依在他怀中,突然地,她顺着水的上下波动,身子开始慢慢地扭摇
起来,丰臀微微地揩擦着旋云下身最敏感的部分,高耸的双峰在水中若隐若现,
尤其是乳尖在水面浮沉着,特别诱人眼热。

  「旋云好弟弟,」苏黛云的声音微哑,含着一股无可名状的诱惑力量,加上
她胴体在旋云身上的刺激:「我知道,你就要回西园了,至少要讨公道。在这之
前就让黛云好好服侍你吧!黛云要你的恣意蹂躏和狂猛,把她干的下不了床,因
为黛云不能看着你离开的。尽力奸淫黛云,就像你干玉教主一般,黛云要让你满
意一次,别让我能看着你走。」

  「姊姊真是妖娆地让弟弟食指大动,可是你也不知道,无瑕是被我逗到多惨
才享受到那样的滋味的。昨夜我没有让你们动情,就是不想再让她承受诱惑,她
再经不起一点点的性爱了。」

  「就是这样,黛云就是要这样,才能忍着等你回来。」

  当苏黛云再次清醒的时候,她酥软酸麻至极、一丝力气也没有的裸体正瘫在
床上,师玉仙坐在床边看着她。

  「玉仙……」

  「姊姊别勉强起来,」师玉仙帮她把被子盖好:「公子……云弟要我好好照
顾你。他说你耗力太多了,这两天大概不能自理。」

  「旋弟什么时候走的?」

  「昨儿早上,」师玉仙柔柔一笑:「姊姊睡了一天多了。」

  「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师玉仙的笑容中有着一丝诡异:「姊姊怎么了?硬给他弄
成这样子,要不是你还有呼吸,妹妹差点以为你被……被他活活干死了呢?」

  「你笑我?」苏黛云想推推她,但纤手却举不起来,全身的力气似乎都给旋
云吸光了:「那一天你也倒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看我怎么羞你这小妮子。」

  「妹子不敢。」

     ***    ***    ***    ***

  「再十来里就是华阴县城了。」听了探子的报告后,朱士武回头看着凄惨的
败兵阵容,要不是灵齐大师死命挡着追兵,怕能回关内的部卒不会有现在这么多
吧?

  「等到上华山之后,我们可以重新练兵养士,再次出击,小王爷万万不可因
一次之败而灰心丧志。」孔敦铭说得很大声,也不管周遭人物的白眼。

  「不必这么急,」银道君阻止了他:「这一战虽说我们只是中了敌方奸计,
非是力不如人,但我中原的实力也损折不少,不如暂且坚守华山附近,大军休养
生息。我中原武林地大物博,潜力远胜魔教,只要我方拖长战争,魔教绝讨不了
好去,现在不如先求和局吧!」

  「汉贼不两立,王道不偏安,怎可与魔教谈和?那根本是卖国之行啊!」孔
敦铭大叫,但他心里存的却是另一念头。四宗之中,以道宗的人员最多,潜力最
富,这一仗后,各派高手阵亡极众,留在中原的都是少年后辈,没有什么好手。

  如果不让道宗的弟子消耗掉,这一甲子内将是道宗天下,毕竟他们占了人多
的优势。

  「还是先上华山,整兵休养再说吧!」灵齐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传来。佛
宗在这一仗伤亡最惨,不只是为了断后,在之前的粮食分配上,佛宗一本向来以
众生为重的精神,所得最少,虽说和尚清淡饮食已经成了习惯,但仍抵不了饥饿
的侵袭。追上本队的佛宗弟子剩下不到二十人,而且人人带伤,灵齐身上伤口更
甚,几乎可以说的上是体无完肤。

  华山之上,紫云子和黄山代表的大弟子太真子,正等着败军的光临。西园和
黄山都没有参加征西之役,全留在华山主宰后勤事务,但从大军被困,他们就一
点粮草都运不过去,再加上朱士武后来的急行军,根本没联络上他们,从那之后
两派就一直无所事事。

  「听说,」太真子开了话端。她入门得早,资格极深,年岁却足足可当紫云
子的孙女有余,但毅道君之师当年和她师祖化凌真人平辈论交,两人可算得是同
辈。虽说太真子极为谦逊,一直以前辈称之,但紫云子话语中仍不敢缺了同辈的
礼数:「贵门的西门贤侄已回到了他母亲身边,还平了魔教内乱,并且诛杀了贵
门弃徒赵凌云,不知前辈对此人有何评估?」

  「若非他身为魔教余孽,紫云也不愿逐他出门。」紫云子长叹了口气:「看
来老道做错了,若不是他搅局,魔教内乱方殷,正是我中原正教鼎盛之时。」

  「胜负兵家常事,前辈也无须过于自责。但魔教有他主持,以后怕会更为强
大,偏是我中原武林正教内部倾轧,唉!」

  「师姐话中有因。」

  「不敢当。太真下山之时,家师交下任务,黄山和西园同为恶敌垂涎,若得
同盟以敌,则为两派之幸。」

  「如此甚好。」既然她都把话挑明了,紫云也不能再装糊涂。何况从旋云走
后,年轻一代的好手都离教而去,紫云正感力量空虚,有此臂助正投其所好。对
他们来说,道宗这近在咫尺的敌人比魔教更加可怕。

  「那我们便击掌为誓,前辈请。」太真子娇娇一笑,嫩脸上浮着两个小小的
酒涡,更显俏丽。

  说实在的,紫云入道门也有数十年了,理应不受外物动心,但太真子那笑容
却令他心神不属。

  玄门中人本不擦胭脂香粉,素净着一张脸,但太真子这素净清淡的脸上,配
上了巧笑倩兮,却有着令人犯戒的诱惑力。

  从战后的检讨会后,太真子和紫云子都臭着一张脸,会上孔敦铭力主再战,
把前次失败的缘由全推给了旁人;银道君奋力与争,但孔敦铭一口一个叛国贼,
将所有主和的人全说成了奸恶小人,朝廷前来慰问的官员不明所以,跟着儒宗一
鼻孔出气,自是不欢而散。

     ***    ***    ***    ***

  紫云子才入了客房,便感觉到椅上坐着一人,杀气是那么浓烈。

  「谁?」紫云子慢慢关上房门,坐定之后才问,镇定功夫果然强极,不愧为
赵凌云评为西园功夫第一人。

  「师父,好久不见。」

  紫云心下一惊,这声音他永不会听错:「旋云,你来了?」

  「我只要一个答案,为什么?」

  「为了西园之存,难道你不知道?」

  「不只是如此,」旋云点亮了灯火:「第一,师父大可明说,在那情势下,
旋云也知该退位让贤,师父根本不必用这样卑鄙的手段,致使门下离心;第二,
师父用了仁义掌刀术,特地让我知道师父跟当年之事有关,偏又杀心不重,为什
么?」

  「这是一段好久好久的故事,」紫云子陷入了回忆,旋云倾听着:「当年,
先师所以为魔教伏击,便是令舅玉飞龙报的讯。这样说来,聪明如你该知所有的
事了。」

  「原来如此。师父所以蒙面,挑起……内乱,是为了报复,又不愿让西园牵
扯进来。当知我是因师父而流离失所的那孩子时,又为了怕我报复,因而暗算,
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而且,」紫云怆然一笑:「我很怕你。旋云,你是我所见最智勇兼俱的人
物,翔云心高气傲,却也对你心服口服,本门中根本没有人敢对抗你,我不知道
正面与你为敌会有什么样后果,我不敢。」

  「那就好,一切都明白了。」旋云站起身,走向门外。

  「你不报仇吗?」

  「师父杀心不重,否则我该死于当场。恩怨不断又如何?师父就留下来安排
西园吧!我既不入西方之教,以后就不会和师父再有任何瓜葛。」

  才出门的旋云又慢慢退了进来,他的胸口有一柄长剑抵着,太真子持剑的手
有着微微的颤抖。

  「不知这位师姐如何称呼?」

  「在下道号太真。」太真子脸上的笑容全收,令紫云子也想起了传言。在黄
山一带,近年来并没有为恶的帮派,黑道上相约以该地为禁地,那是从长笑帮全
帮五十七人在黄山外十余里处身亡之后的事,而在该役之中,黄山派只有两人出
手,而从青云得来的情报看,那一次太真之师——玄虚师太只是掠阵而已。

  「师姐那一次真的杀了五十七人?」

  「没有。佛心慈悲为怀,太真虽为道家中人,心实向往,那次只诛了三十九
名不知悔改之徒,其余人等都放归乡里了。」

  「杀了近四十人,作孽也不少了,只怕道门和佛家都不想要你。」

  旋云冷冷讥刺,看着太真子一直忍着不下手:「都被我骂成这样了,怎地还
不杀我?」

  「黄山和西园同盟抗敌,太真子最多将你交回西园发落。」

  太真子瞪大了眼,旋云一旋身,坐回了紫云子面前,面如寒霜,就好像太真
子的剑完全不存在那样,这个人的身手远比她所想像的还要强得多:「师父为何
有寻死之图?」

  「你说什么?」太真的声音完全盖不住旋云的怒气,在给两人听到之前便消
失无踪。

  「师父内功精深,西园门下亦不乏好手,加上道宗经此一战,损失至重,若
非师父意在必死,何必找人结盟?」旋云愈说愈是怒火勃发,太真子怔怔的,旋
云的背虽就在她面前,这一剑偏偏就是刺不下去。

  「我怕你,还有翔云,」紫云子苦笑:「那一次你能活着走下西园山,翔云
也因此破门出走,我便知你们迟早会回来。你的武功是我授的,我怎会不知你的
实力?不论你或翔云我都抵不住,所以要先做准备才成。」

  旋云淡淡一笑,他知道有些理由是紫云所不想说的,或者也有紫云自己也不
知道的理由:「以后我和二师兄都不会再找师父了,请放心吧!死路并不是那么
该走的。」旋云慢腾腾地起身,走过太真子让出来的房门,深深的一眼盯死了太
真子出手的路子:「师姐不要想追杀我,否则我会让你败在华山,连黄山都回不
去!」

     ***    ***    ***    ***

  一个月过去了,苏黛云每天都倚门等着,师玉仙也是心神不宁,玉无瑕看她
这样为相思所苦,干脆让她退休,好让她陪着等人。

  终于,远远的黑影出现了。师玉仙搀扶住紧张得全身发软、一步都动不了的
她,等着旋云走近,两女都扑进了他怀里。旋云未即开口,先将师玉仙的长发撩
起,将红玉的耳环别了回去。

  「我说过,等你出阁的时候,就把它们送回来。仙仙配上这副耳环,果真仙
女下凡。」

  「谢……谢谢你,相公。」

  【完】

***********************************

  后记:

  好不容易将全篇打完(手好酸喔),不过身为作者,有些事情还是想交代一
下。

  首先要向很多希望我写下去的同好致歉,竟然这样草草结束。

  旋云……或许很多读者希望他再出江湖吧!毕竟他还很年轻,智慧能力也远
超旁人(至少我的设定是这样),无论身处何地,都会是无比闪亮的一颗星。

  不过以我的想法,这个年轻人或许已经自愿地想休息了,年纪轻轻就背了一
个西园,力抗强敌之后,竟然还被师父狠狠重创了一招,对一颗年轻的心来说,
这负担未免有点重吧!或许日后他还有意愿要出江湖闯荡一番,不过现在的他,
只想要一张为休息而设的床,还有身边的美人儿……

  累趴趴的作者现在所想要的,也是一张休息的床。

leaflife 2008-11-16 13:04

梦回天阙 第一章 风雨危现

  太阳虽是很大,连顶上那繁茂的枝叶,都似挡不住火热的阳光一般,日光掩
映之中,一地软茸可爱的绿草皮上头,洒上了一点一点的白星,光亮亮的,在那
凉快的暗影中,黑白相映之下,格外引人注目。

  但林荫之下的女子,却似根本感觉不到火热阳光的威力似的,仍是舒舒服服
地躺倒在草地上头,望着枝叶外头那澄蓝清澈的天空,间中微微地转了转身,又
像在睡午觉,又像是边发着呆,边在享受这片午后热力中的树下凉意般,好生惬
意。

  若非这儿是山里头,虽说刚过午的太阳极大,烈火如焚,但风头更大,凉风
习习吹起来的树下不仅不感觉到那如火烤般的炽热,反而颇有些舒爽快意,换了
是山下的城镇当中,这太阳只怕威力更强,加上人多的地方风头就小,闷都能闷
出一身汗来,在那儿别说享受,只怕光浑身上下挥之不的汗腻沾黏感觉,也就够
令人难受的了。

  舒舒服服地躺卧着,任凭间歇而起的山风时而大力、时而轻柔地拂过她的衣
襟,吹的嫩黄色的衣裙时而轻飞飘起、时而乏力落下。

  那山风轻柔飘送之间,只将那女子身上的衣裙拂得轻舞不已,不时透出了玲
珑修长的优美身段,加上那女子神情悠闲,年纪看似不过二十五六,肌白如玉、
樱唇丰润之间,颇有些特出风韵,又似年少娇女,又似成熟妩媚,那出了神般舒
服享受的神情,当真是再美也没有了。

  原本还在闲闲地享受着山风温暖的吹拂,那女子娇躯突地微不可见地稍稍一
动,眼儿虽是张也不张,嘴角边上却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浮起了一丝微微的笑
意。那笑意极其温柔甜美,似是又好气又好笑一般,就好像是一个温柔秀气、成
熟稳重的大姐姐,偏偏遇上了调皮捣蛋、爱玩爱闹的小妹子,拿她完全没有法子
的神情。

  「师父!师父!」随着少女娇甜的语声,如风过水面般,在这安静舒服到引
人入睡的悠闲之中,拂起了一丝涟漪。

  听到那少女半跳半跑地走到了近处,树下的女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张
开眼来,适意地伸了个懒腰,慢慢地倚树坐起,玉颈轻转之间,写意披垂的秀发
左右飘了飘,掌缘轻轻地劈了劈颈后,一副疲累未消,还没有休息够的样儿。

  而那个奔到了树下,乍看之下才刚十六七岁的少女,虽也是个清秀的美人胚
子,但神态活泼泼的,与其说是女子,还多点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她则是伸了伸舌头,一脸顽皮模样地坐倒在一旁,举手向颈上扇了扇,脸蛋
儿热的红扑扑的。

  「怎么了,绛雪?」

  树下那女子微微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那名唤绛雪少女的肩头,「才刚被你
们吵的连顿饭都吃不好,为师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到此休息一下,怎么才安静
一下,你们就又叫又吵的,一点女孩子样子都没有?」

  「哎,师父,你不知道啦!」

  促狭地笑了笑,顽皮地吐了吐舌,绛雪特地放低了声音,脸儿也凑近了师父
耳边,活像要说什么重大秘密似的,「你知道……谁回来了吗?」

  「难不成……是你二师兄?」

  那女子微微一笑,伸手搔了搔绛雪娇嫩的脸颊。虽说是师父,听来像是蛮老
气的,但玉真子自幼修习道门内功,功力不弱,驻颜有术,虽说年已三十过半,
但光从外表看来,也不过二十六七,不像个师父,倒像是绛雪的大姊姊似的。

  「才.不.是.呢!」

  似是有些儿怕痒,绛雪避了开来,整个人随即偎入了师父怀里,撒娇似地在
玉真子怀中磨着,淘气地笑了笑。

  「二师兄也不知道跑到了那儿去,到现在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是师伯啦!

  徒儿没回来,他自己倒先回来了,还带了个师弟回来呢!绛仙姊姊正在厅里
招呼他们,教我来请师父过去,不然……不然绛雪可没那么大胆子,把师父给吵
醒过来。」

  「老是这个样,没大没小的。」

  脸儿微微一红,眼中浮起了温柔的神色,但那丝娇柔在玉真子面上却是一现
即隐,她似是猛地醒来一般,伸手拧了拧绛雪那稚气未消,嫩嫩甜甜的脸颊,满
脸又好气又好笑,想要开骂却始终没法真生起气来的神情,偏是师兄妹两从来就
拿这两个顽皮孩子没法,想气都气不起来。

  「连对师伯也没半点敬意。还有,你们从来爱玩爱闹,从养你们开始,十几
年来,为师这午觉从来没好好睡饱过,真不知你们是怎么搅的,就是有办法弄得
为师睡不下去,非起来收拾残局不可。这样下去,等你们将来嫁了人,可怎么好
喔?」

  「绛雪才不嫁人呢!绛雪要永永远远陪着师父,一辈子都不离开师父,如果
要嫁人嘛……就让绛仙姊姊去嫁人好了。」

  「你啊……」

  玉真子莫可奈何地一笑,站起了身来,纤手轻轻地在衣裙上拍了几拍,拂去
了沾上的草屑,像是在想着什么一般。

  「万事都讲一个『缘』字,只能论天意、半点不由人。缘份若是到了,你想
不嫁也没办法;缘份若是不到,你想嫁也没得嫁。时候若是到了,可轮不到你这
小鬼头说要嫁不嫁的。」

  「是,师父。」

  「怎么了?」

  看到绛雪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想别转脸儿去偷笑又是不敢,偏又忍不住
的模样儿,玉真子不由得奇怪,这两个小妮子平日就诡变百出,什么鬼玩意儿都
有,但今儿怎么特别怪?

  「笑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是……是师兄……师兄带回来什么宝贝了吗?」

  「不是什么宝贝,是师弟。」

  绛雪忍了半天的笑,终于还是笑了开来:「哎呀,受不了了!那个小师弟好
好笑,满脸都是麻子痕,圈圈点点的,加上年纪轻轻的,看起来也没比我和姐姐
大多少,偏偏又装得一副成熟样,说话慢条细理,动作慢慢吞吞,活像是小孩子
扮老头一般……师父如果看到,也会笑的……」

  「小心一点,别在人家面前这样笑,会得罪人的。」

  轻轻地拍了拍绛雪的脸,玉真子的脸沉了下来,满脸严肃神色,颇有些师父
的威严,慑的满脸顽皮样的绛雪也静了下来,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般,只有挨训的
份儿。

  「就算亲如师弟,也不可以这样笑人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可不是每个
人都像…像你两位师兄一样,生就的英俊年少,毫无缺点,天知道你师弟是小时
候出了花,还是后来不小心伤到的,这可不是他自己要的。何况面目小事又算得
什么?做人一要立身端正,二要行事笃实,什么武功和品貌,都只是小事一椿,
不足一观;更何况现在多了个师弟,你身为师姊的,更要为人表率,绝对不可以
以貌取人。」

  「现在在山里还好,要是你以后下了山去历练,照你这样随意嘲笑别人的形
貌,非出事不可,到时看你出了岔子要怎么收拾?那时你身在江湖,形孤影只,
可没有为师或绛仙会帮你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是,绛雪知错了。」

  伸了伸舌头,绛雪扮了个鬼脸,「不过绛雪可没有当面笑他喔!一直到出了
门后才笑的。」

  「这样更不行啊!」

  手指在绛雪的头上轻轻地敲了敲,玉真子叹了口气,摇头摇的更厉害了。

  师徒情份已有十来年,有谁比她更知这两个小女孩的?当时的情境她不用猜
也想的到,比绛雪还大一岁,稍成熟一点的绛仙必是看出了绛雪忍俊不住,才会
支她出来寻自己回去,若非如此,光凭绛雪现下装出来的这种脸,不得罪人才是
怪事。

  「装成这种脸,就算你嘴上不笑,别人也知道你心下是在笑,这种弄法更不
成。」

  「是……是……是,绛雪知错了,以后不只是脸上忍着不笑,心里也不笑,
连脸上都不动一下……哎呀呀…那好难哪,师父……」

     ***    ***    ***    ***

  好不容易走回到大厅,听到她俩脚步声慢慢走近,一个少女忙迎了出来。

  仅仅比绛雪大了一岁,虽说容颜与绛雪极其肖似,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
来的一样,但那少女的神态形貌却要成熟得多了。

  由于这内蕴的气质衬托,和绛雪相较之下,绛仙也娇美成熟得多,比较起来
绛雪天真顽皮,稚气的还像个孩子,绛仙则是温柔甜美,已是个完完全全的少女
了。

  不像绛雪一般挂着满脸顽皮的笑,绛仙的神情要沉稳许多,像个小大人般,
先依师门礼节向玉真子见了礼,话才出口。

  「听师伯说,目下还没有大师兄的下落,师伯已经交给二师兄去找了,二师
兄大概半年后才有得回来。不过师伯这回收了个新师弟,原名叫做赵予,因师门
排行,改名叫做赵平予,正在里头等着师父。」

  「哦?还没找着啊?」

  玉真子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也知道,这个徒弟的生死一日不清楚,师
兄便一日寝食难安,自己身为师姑,自然也是关心。

  她师兄元真子本有两个徒弟,大徒弟杜平殷天资最好,武功也最高,年轻精
锐、雄姿英发,在山中习艺时又努力,若非限于年轻,火候仍有不足之处,以他
的天资,其武功造诣恐已不在玉真子之下。

  加上杜平殷下山之后,又时有奇遇,功力更是一日千里,又兼平日里行侠仗
义,手下击毙为非作歹的恶人无数,武功之高、声名之盛,称得上是武林年轻一
代的第一高手。

  加上人品稳重、心地良善,是个至诚君子,元真子玉真子两师兄妹,对他均
颇寄以厚望,认为若要光大玄元一门,在下一代里就要看杜平殷的表现了。

  但是去年年初杜平殷和吉州蓝家家主蓝元清、闽南一字慧剑门掌门华元子联
手,大战黑道中出名的魔头『铁掌归元』邵华中于武夷山中一处绝崖,足足大战
了三天两夜,合三人之力却没能讨得了好去。

  虽说无门无派,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狐群狗党,向来踽踽独行,但在江湖中打
滚到现在,虽是单枪匹马却无人可奈他何,邵华中的武功之高、实力之强可想而
知。

  绝崖之战,虽说是以寡敌众以一打三,明显的处于劣势,但那『铁掌归元』

  邵华中却是凶悍至极,非但毫不示弱,反而以攻对攻,先以他的成名绝技『
玄阳金掌』击毙华元子,打的华元子首级崩碎,当场死无全尸。

  接下来的剧战之中,杜平殷和蓝元清虽是小心翼翼,纵伤亦不致命,却也战
的伤痕累累、步步败退,在邵华中凶焰之下毫无可胜之机,眼见要一败涂地。

  到了最后,杜平殷眼见无幸,遂拚了性命,和邵华中同归于尽,一齐坠入了
武夷山中,登崖众人仅只剩下蓝元清一人伤疲交加、负创下山,拚着回到蓝家就
倒了下来,据说至今还病着,连床都下不了呢!

  这一仗虽是以众击寡,但『铁掌归元』邵华中横行江南,凶名久着,无人是
他敌手,杜平殷虽说是靠着拚命狠招,也只能同归于尽,算不上占到上风,但雄
姿英风,仍堪为武林传唱。

  只是杜平殷年少英俊,又兼行侠仗义,江湖中难免颇多留情,其中尤以吉州
蓝家的两个女儿,蓝洁茵和蓝玉萍对他最是一往情深,虽说玄元一派威名不着,
门户不对,蓝元清对这段姻缘实在不太赞成,但也拿这两个女儿没有办法。

  现下虽说杜平殷堕崖,生死不明,但蓝洁茵和蓝玉萍仍不死心,在江湖中四
处行走,努力想追出情郎的下落,再加上元真子和次徒郑平亚也在追寻其迹,算
来杜平殷虽已算是死了九成九,在江湖中可还真是红人呢!

  一边想着,玉真子一边领着二女,慢慢地走进了大厅之中。

  才一进大厅,玉真子就看到了,一身玄衣道装的师兄元真子,正坐在上首闭
目养神。

  别来年余,元真子还是那副模样,修饰精洁,浑身上下一派自然,颜容温和
平静,一见便知是个有道之士,即便是年来江湖奔波,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些许
痕迹,羽衣玄冠、容颜如旧,外貌仍是那么的年轻,只是眉梢微微有些掩也掩不
住的沉郁之色,令人看了就心疼,想必杜平殷这一出事,至今生死不知,他的心
下绝不好过。

  一直牵肠挂肚的,好不容易等到元真子回来,玉真子原想出声招呼,慰问一
下他的辛劳,但也不知怎么搞的,原本满溢心头的千言万语,一见到他竟似全飞
到了天外去,喉里似是塞了个核桃一般,张口结舌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绛
仙和绛雪在旁猛牵她衣角,也没能把玉真子飘出去的魂儿给拉回来。

  偏偏玉真子说不出话来,元真子竟也似和她耗上般,闭目养神的像是个雕成
的道人像似的,连一点生人气息都没发出来。

  厅中就这样静默了良久,好不容易,玉真子的魂魄才在腰后微微一痛间拉了
回来,她回头望去,只见绛仙躲在她身后,指尖轻轻地戳着她,满脸都是怎么抑
也抑不住的顽皮笑意,绛雪则是老早就避到了外头,从这儿只能看到她的背,躲
在那儿不住轻抽着,显然这皮孩子正躲着偷偷的笑呢!

  「别……别顽皮了,绛仙,快给……给师伯上茶。这么大热的天气,路上一
点风都没有,师兄大老远的回来,一定也累了……」

  「茶早已经上了……」

  看着玉真子双颊晕红、眼中含笑,只注意着元真子一人,言谈中却还装着平
常一副严师模样,差点儿就忍不住笑的绛仙捂住了嘴,以免自己也像绛雪般忍俊
不住失态,要跑到外头大笑出声。

  师父老是这样,明明她很高兴师伯回来,心里有一堆话想说,满怀心头的话
啊!只怕三四辆大车装都装不完,偏偏当真碰上了,两人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清
楚,赌赛一般的你静我更静,比平常打坐练功时还要沉稳安静哩!

  「师伯就是用过了茶,袪了心火,才坐的这么舒服,动也不动呢!」

  听到玉真子和绛仙这般闹玩的声音,元真子这才睁开了眼儿,偏偏脸上也不
争气,一看到玉真子,他的脸也红了起来,原本想安安稳稳地说几句话,偏生舌
头也像是打了结一般,怔在那儿再也动弹不得。

  有点儿生气地向旁望了一眼,新收的那小徒弟赵平予,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壁
上字画,连眼儿都不望向这儿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站起了身子,轻轻地拍了拍赵平予的肩膀,他这才转过了身来,无言地随着
元真子,一同走到了玉真子的跟前。

  「师妹,这是我这回出去带回来的徒弟赵平予。这是你师姑玉真子,平予,
还不向师姑磕头?」

  「师姑在上,平予磕头,望师姑万福金安。」

  直到此时,玉真子的心儿才算从元真子身上移了开来,伸手扶起了赵平予,
打量了他几眼,这才知道,为什么绛雪这顽皮姑娘,会一副忍俊不住的样儿,到
现在还捱着不肯进来,生怕在众人面前失了态。

  这赵平予不只是脸上满布了麻子,坑坑巴巴的,丑而不恶,貌相的确惹人发
噱。

  再加上明明年纪和绛仙差不多,最多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绝不满二十,
行动却是慢条斯理的,无论说话和动作,都比别人要慢上半拍,十足十的少年老
成,不像个顽皮少年,倒活像是个私塾当中,足足苦读了十余载才放出来的小学
究,一点儿没有少年人的稚气和活力,这沉稳端方的模样儿,配上这副丑容,的
确令人忍不住想哄笑出来。

  幸好玉真子修道数十年,修养当真不错,武功虽不算当世一流高手,定力却
远胜武林中不少好手,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出声来的冲动,只是忍虽忍得住。但一
时之间,话却是说不出来了,只能僵在这儿,任凭难堪的气氛持续下去。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从厅外传进来了绛雪清脆的笑声。

  虽说心中难免暗怪她笑的不是时候,但总是打破了这难堪的沉默,就好像打
心里头解脱了咒缚一般,玉真子心中暗吁了口气,拍了拍身后的绛仙,暗示她去
逮绛雪进来,一边向着赵平予微微一礼。

  「绛雪这孩子年轻不懂事,见识又少,今日初见难免有所得罪,平予你不要
放在心上,师姑自会有所处置……」

  「师姑不用麻烦了。」

  赵平予微微一笑,神态平和自然,好像早已习惯了这件事一般。说也奇怪,
看着他眼睛时,玉真子竟似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全没一点自艾自怜,好像
是打从心底真的不当回事,不只是对师辈中人的口头推托而已。

  「平予生就了这张脸,平日也早习惯了,原就不当回事,还请师姑不要重责
绛雪师姊,免得以后相见都不好看……」

  她移身向后,手指在刚进来的绛雪头上轻轻地敲了几下,护疼的绛雪吐了吐
舌,伸手护住了头顶,听着玉真子的教训,一边的绛仙也直身肃立。

  「看看你师弟,行事多么稳重,那像你这么淘气!」

  嘴上在教训,声音中却没有多少重责之意,玉真子的嘴边,甚至浮出了一丝
笑意:「以后绛雪你可要多学着点,稳重一些,别老皮的像个小孩子。」

  「是,是,师父。绛雪知错了,以后会好好改进……」

  轻轻地叹了口气,玉真子也知道,不能再多说了,赵平予话语当中已有所暗
示,才刚初见,若就因为绛雪的偷笑而重处,如果绛雪或绛仙怀恨在心……玉真
子和元真子虽为师辈,总不能一直待在徒儿身边,她们身为师姊,总是居长,相
处的日子还长着,若当真心中怀恨,以后赵平予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

  不过玉真子倒不认为绛仙和绛雪姊妹会怀恨在心,这两个孩子虽有点儿长不
大,顽皮的像个孩子,鬼手段和小心计使都使不完,却不是这么没度量的孩子;

  倒是赵平予的成熟懂事,当真令人疼爱,光听他的话,就像是个少年老成的
小大人般,令人心下没来由的舒服,完全忘了那副丑到令人着实不想再看的脸。

  轻轻地在怀中掏摸了几下,摸出了个小瓷瓶,交给了赵平予,也不让他来得
及缩手,玉真子硬是将小瓷瓶按到了他手上,硬是不让这新收的小师侄有丝毫推
拒之机。

  「今日初见,玉真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两粒『还玉丹』乃是本门精
制秘炼,用以养身补气的药物,虽不算什么宝贝,若行走江湖不小心生病负伤,
体气虚弱之际,对身体倒也大有补益,平予你先收着,就当是……就当做是师姑
的见面礼好了。」

  「平予还是小孩子,怎么收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元真子的话还没说完,摇了摇手的玉真子已经打断了他。

  「这孩子我喜欢,又沉稳又有风度,不像这两姊妹,一天到晚只知道调皮。

  何况不过是见面礼而已,师兄你就别客气了。」

  「既是如此,平予就收下了,多谢师姑。」

  看元真子不过口头推却,也不怎么坚持,赵平予这才将瓷瓶收入了怀中。

  「平予,你先睡在后头那间房,绛仙,你带师弟去安置一下。绛雪你也一起
去,罚你帮平予把房间扫干净,我和你师伯还有话要说。」

  「怎么了,师妹?」

  看着边走边跳,似是永远都定不下来的两姊妹,和平平稳稳,光走路都活像
书上写的君子一般方正的赵平予的背影慢慢消失,元真子的嘴角飘出一丝浅笑,
光看这几个人走在一起,那种对比就令人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元真子忍住了心中的笑意,慢慢地在厅中踱了两步,他这才艰难地向玉真子
开了口。

  「师妹,你看平予…有什么不对吗?」

  「倒……倒不是什么不对……」

  目送他们走远,玉真子的眼睛直望着通向后进的门廊,半点不敢看向师兄。

  「只是…只是玉真以往行走江湖,武林之大无奇不有,玉真也曾见过不少面
貌或肢体特殊之人,其中卧虎藏龙,常有外表看不出来的武功高手,但他们多半
都对这特别外貌极为敏感,不容旁人有所轻视嘲笑,旁人多看上一眼、不小心笑
上一声,都要引起风波,行走江湖的日子这事儿一日都要遇上几起。」

  「但师兄新收这弟子却很不一样,该怎么说呢?」

  闭上眼睛想了一想,良久良久,玉真子才把话儿吐出来:「当他听到绛雪笑
声的时候,不只没有一点儿激动,没有一点儿生气,和任何自怨自艾的神情,从
他眼中,玉真甚至看到了一点笑意。如果换了见多识广、修养高深的武林前辈,
或许能修到不为表相所动,不为外人笑闹而动心,这也不足为奇,但是平予还这
么…这么年轻,外貌看来还不到二十岁啊!若非少有变故,再怎么少年老成,这
么沉静也…也太奇怪了些,他总不是老头子装成少年人吧?」

  「其实这点…我也想到了,在途中我曾藉机动手,摸过平予的脸,从触感和
他的表现看来,平予脸上的坑坑巴巴倒不是伪装,我也曾经问过他,平予说是小
时候出了场天花,又因家贫,疏于救治,才导致脸儿变成这样。不过丑归丑,平
予这孩子有『九阳脉』在身,悟性也不坏,在资质上头,颇让我觉得是块可以好
生雕塑的美才,可惜相见得晚,他已经快二十了,错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机,否则
以他的天资,要胜过…哎,要胜过平殷也非难事,哎!实在是…是可惜了。」

  元真子轻轻地叹了一声,虽说知道武夷山中颇多险峻处,杜平殷多半是凶多
吉少,但这弟子可是他从小一手带到大的,也不知倾尽了多少心血加以培育,就
和他的儿子一样,不舍的心里总还存着万一之想。

  「可不是吗?」

  陪着元真子轻轻地叹了口气,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脸儿,登时目光相对,玉
真子脸儿微红、心儿猛跳,忙转过了脸,勉勉强强转开了话题。

  「师兄你是…是怎么收平予入门的?玉真颇…颇想知道呢!」

  「这……这个……说来话长了。」

  一见到这美貌师妹回避时的娇羞之态,像是魂儿都被勾走了,元真子整个人
好像呆了般,刹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听到玉真子的话,才把魂魄拉回了身
体里,慢腾腾地说了出来。

  「大约在半个月前吧?我和平亚分了手,还在武夷山附近找着,那晚路上下
了场大雨……」

     ***    ***    ***    ***

  脚下恍如不沾地般地奔行,元真子速度虽快,但在山路上头,那有多少遮蔽
之处?加上原来还是阳光普照的,转眼之间猛雨不知何时而来,这突然而来的雨
势偏偏又是极大,全不给人有时间反应。

  等到他奔近一个小山屋时,全身上下早没一块干的地方了,若非元真子保护
严密,怕连怀中的包袱也要湿透了呢!

  走近了小山屋,躲入了檐下,暂避雨势,偏偏这雨势之下,连檐下都避不了
多少,水滴仍是不住打上身来。

  元真子原想敲门进入的,这么大的雨,无论如何,在有遮挡的屋里,总比在
外头淋雨好,但山屋着实狭小,加上屋中声音好大,显然已经有一批人先到了,
正在里头生火取暖。

  劈劈啪啪的火声不住传了出来,光从窗上印上跳动的影子就看得出来,这狭
小山屋里头早已经是人满为患,恐怕再容不下别人了。

  「哎,这位道长,你别客气,进来吧!没什么吃的,只是就个火、取个暖也
好。这鬼天气实在折磨人啊!」

  门咿呀一声开了,一个满脸横肉,模样颇为粗豪的大汉探出了头来。

  「如此就多谢了。」

  跟在那人后头进入了屋内,元真子轻轻吸了口空气,满足地轻叹,在外头淋
得衣履尽湿之后,光不通气的小山屋中空气里头含着的烟灰火味,此刻嗅起来都
是如此干燥舒服,全没有平时那种呛人的感觉。

  将心情平静下来,一面运功蒸干身上衣物,逼出体内的寒气,元真子一面打
量着屋内,不由得心下打了个突,这满屋子里的人,分成了两三群,个个看来都
身具武功,还有好几个面容狰狞,颇不像善类。

  尤其让元真子心下叫糟的是,坐西首的那群人虽是不多,不过才三人而已,
但其中就有两个人他认识,『无影天罗』罗维和『南阳一怪』单则。

  都是白道中人人诛之而后快的黑道巨擘,其中的单则于数年前自己的徒弟杜
平殷初下山时,还和他狠斗过一场,虽是战了个平手,但和本门这段梁子,总是
结下了。

  剩下一人,元真子虽是不识其面,但光看他的形相特出,拄着的拐杖虽是黑
黝黝的毫不起眼,也不见他用力,却压的木制的地板格格直响,显见此拐重量不
轻,元真子一眼便看出,那人必是单则等人的老战友老大哥,后来为身受奇遇的
杜平殷于功力大进后所败的『铁拐』云飞源。

  若在平日,元真子自忖三百招内,或者能胜单则和罗维,但若两人联手,他
便多半有败无胜,再加上云飞源无论武功膂力都远胜侪辈,他那将近八十斤的铁
拐,若使发了威震江湖的『游龙拐法』,那可就真是威力无匹,不是那么好接的
了。

  「哟!看这是谁来了?不就是一代大侠杜平殷的老师傅,玄元门的大掌门元
真子道长吗?怎么,前呼后拥的大道长,也会独个儿淋雨啊?英俊贤孝的杜少侠
呢?怎么没来帮师父撑伞呢?真过份啊,是不是?」

  明知玄元门下人丁单薄,门下首徒杜平殷此刻又值生死不明,在元真子面前
说出这么句话来,就和登门挑战没个两样,单则一声邪笑,毫不掩饰语声之中浓
浓的挑衅之意。

  身边的罗维也已是磨拳擦掌,赖以成名的一张大铁网已经上了手,抖动之中
晰晰有声。

  至于云飞源呢!这人倒是深沉老练,没那么剑拔弩张,铁拐仍安安份份地压
在地上,只是眼中精光暴射,似是光听到杜平殷之名,就已经心火大旺了。

  知道这一仗不只是胜负声名之争,而是事关生死,以这三人对本门的深厚恨
意,再加上黑道中人狠辣的作风,就算云飞源自恃身份,不愿也不屑落个群殴之
名。

  但罗维和单则呢!就不太可能会按江湖规矩一个个上了,元真子心下暗叹,
虽说衣履仍湿,也不顾去烤火了,他伸手到了背后,长剑已出鞘了一半。

  「道长,诸位,大家都是来躲雨的,不是来打架的。」

  开门迎入元真子那大汉站前了两步,双手一挥,阻住了一触即发的双方,身
后一票人兵器也上了手,环在他身后四周,个个踊跃,随时准备应战。

  「好歹给我姚长元个面子,大伙在里头好好烤一烤火,把衣服先弄干再说,
就算当真要打也得等待会儿,雨停之后再去外头打,怎么样?」

  一听此人报出了名号,连凶名在外的单则和罗维,也不禁气焰顿消。

  在武林中打滚的人,谁不知云州姚家寨的威名?尤其这一代的寨主姚长元颇
善经理,寨中势力比前几代还要扩张,不只过往武林人物要给他几分面子,在云
州地界不至于敢动手生事,就算远离云州的这儿,若听到了这人的名头,想动手
的人也得掂掂自己的份量,若惹上了姚家寨,那可真是要吃不完兜着走呢!

  「原来是姚寨主当面,老朽云飞源这厢有礼了,这两位是老朽的把弟。」

  看罗维和单则气焰顿消,退后了两步,原本的嚣张气焰早飞到了天外,云飞
源心中不禁要骂,这两个把弟当真没出息,刚看到元真子时,还表现了点英雄架
势,结果呢?听到了姚长元的名头就吓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这也难怪,姚家寨虽是一方山寨,却和一般江湖门派差不了多少,最高
深的武功绝技,镇寨之宝的『云龙天现』刀法之精华,都只传给长门弟子,若是
旁支弟子,即便资质再高,但少了绝技的教导,武功多半难臻绝顶。

  但姚长元却能以偏系旁支,技压众位长门子弟,入继为新任寨主,也没听说
寨内有什么人敢持异议,更无争夺寨主之事传出,其人之武功实力,可想而知。

  加上自从姚长元主持姚家寨后,声势大震,在云州地界无论黑白两道都吃得
开,即便是远行来此,虽说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却也没多少人敢挼其虎须,单则
和罗维虽也是横行一方,比起这人可就差得远了,若算声名地位,这里头的人当
中,大概只有自己还能平等地和他说上几句话。

  「原本姚寨主威名震武林,既是发了话,老朽该当给姚寨主这个面子,不该
生事,只是这元真子的徒弟,和云飞源这两个把弟的梁子实在太深,不解不休;

  何况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姚寨主远来闽越,必有要事待办,也不是为了
管云某人的闲事来着。还请姚寨主依江湖规矩,松一松手,等云某解决两位把弟
和元真子的梁子之后,再上门当面谢罪,不知姚寨主以为如何?」

  「这倒也是。」挥了挥手,让环在身后的寨众退了回去,姚长元笑了笑,对
着云飞源回了礼。

  他其实对玄元门和云飞源双方也都没什么好感,玄元门和姚家寨本没什么瓜
葛,但杜平殷初入江湖,颇有些年轻气盛。

  一般老门派对这种江湖新贵,多半是以礼待之、敬而远之,何况他此次远来
闽淅一带,乃是为了处理寨中一位退出江湖的元老的家事,也没心思搅进旁人的
争斗当中。

  方才出口调停,也只是为了一时路见不平而已,言谈之中云飞源既给足了他
面子,姚长元也就顺着台阶下,不想再多事了。

  「那几位就请吧!姚长元就当身在局外算了。」

leaflife 2008-11-16 13:05

梦回天阙 第二章 枝节横生

  眼见姚长元撒手不管,原还存了几分侥幸之心的元真子一言不发,看来今日
自己是要毕命于此了,自己倒不是怎么爱惜性命的怕死之辈,只可惜徒儿生死未
明,再加上……再加上死到临头,元真子的心中不由得浮起了玉真子的容颜,在
他心里,对她可真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哩!

  随着姚长元一挥手,姚家寨众人收起了兵刃,退到了墙角,小屋当中清出了
一块空地,好让云飞源和元真子动手,连罗维和单则也退了开来,小屋当中,就
只剩下元真子和云飞源对峙着。

  只见元真子拔剑在手,神态凝静安然,一句话也不说,缓缓地深吸长呼,慢
慢调匀了真气,随着他轻缓悠长的呼吸,原还滴着水的衣衫,竟像变魔法般,一
点一点地干了,但身边却是烟尘缭绕,水气一丝一丝地自元真子身畔升起,长长
的聚而不散,几乎像是凝在元真子身边,显见功力深厚。

  不只是单则和罗维怔了,连云飞源也一见心惊,看来这人虽在武林当中没没
无名,靠着徒弟出名之后,声名才传入江湖,但内力根基却深厚无匹,也不是自
己原先所想那般好对付的。

  虽是如此,但武林高手相争,极重气势威势,元真子既无语地露了一手,云
飞源自不能无以回报,否则,气势输人,未开打就输了半截,这一仗可就不用打
了。

  只见云飞源手中铁杖微微一动,也没见怎么大动作,不觉间已有一股劲风鼓
出,拂过在场众人脸面,只震的这小小山屋的壁上吱吱作响,连外头的雨声也似
被压低了,仿佛光只是一动之威,便足以将此处夷为平地一般。

  看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已经将要动手,姚长元运足了目力,似是连一点点
都不愿放过。

  他虽知盛名之下无虚士,云飞源名头极响,必有真实艺业,但当真眼见,方
知此人之所以能久享盛名,绝非幸致;至于元真子呢?

  这人虽在武林中没什么名头,但他徒弟才入江湖不久,就已经打出了轰轰烈
烈的名号,名师出高徒,相反的,凡高徒必有名师,姚长元本也不敢小觑于他,
现在看到元真子露了一手精纯的内力修为,他更加确定,这一仗双方各使绝艺,
必极是好看。

  表面上元真子动也不动,纯以内力修为蒸干身上水气,显然此人所修道门武
功极是深湛,且道门武功讲究以静制动、以拙胜巧,比之云飞源还要动手挥杖,
方显出威猛霸道,动静相较之下,在武学上是胜了一筹。

  但姚长元身受劲风所拂,却也清楚,云飞源并未当真出力,只是劲气轻舒,
用以向元真子示威而已,何况元真子运功处就在身上,云飞源却是以兵器挥出劲
风,震动数步之遥的山屋竹壁,距离有差,其间难易高下亦不可以道里计,这一
仗是名副其实的以至静内力斗至动的外门功夫,即便江湖中每日大大小小都有数
百战,但要像眼前两人这般修为的相敌,却也不是随处可见。

  正当高手对峙,形势一触即发,众人一句话都不说,屋里头正安静到一根针
落地都听得到的当儿,突地一个少年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不知那位大侠行行好,能否借把伞子一用?」

  众人眼睛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发话的人原是个缩在屋角的小乞丐。

  原先,当姚长元与云飞源两方人马躲雨入屋之时,姚长元和云飞源都注意到
了,这小乞丐缩着身子,伏在屋中,整个人湿淋淋的,正簌簌地发着抖,那时屋
里连个火都没有,看来这小乞儿虽是先到,却也只有冷的发抖的份儿,以他衣衫
之单,怕大雨之后,还真要生上好大一场病呢!

  一来事不关己,己不劳心,二来这小乞丐虽是碰到了这么多人入屋,却是连
脸都不抬一下,也没干出什么特别的行动,只是自顾自地缩成了一团,慢腾腾地
躲到了屋角里去,将位儿空给了他们,显是不想生事,又怕在这大雨之中反被赶
了出去,因此闷声不吭,等雨停后再各行各路。

  姚长元也没留意,不过对方既然主动让出了位置,他身为一方大家,也不至
于和这小乞儿计较什么,更不可能在这大雨中赶人出门,还特地在生起火来的时
候,故意生的大些,算这小乞儿走了好运。

  虽是躲的远,但总是有个热源,可以烘上一烘,即便雨停后,也不至生上大
病。

  只是双方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当儿,这小乞丐竟会脱口说话,
一反方才的安静沉默。

  「哦,怎么了吗?」

  看这小乞儿衣衫脏污,又兼整张脸畏冷般地埋在怀里头,虽说衣衫已烘的干
了些,却仍在发着抖,全没一点武林中人的模样,偏偏敢在这时候发话,话声中
更没有一般乞丐遇上武林高手时常有的诚惶诚恐之态,就好像是普普通通地借个
东西,没有就算了似的。

  单则原本想踹上一脚,好让他安静些,但云飞源却一伸手,阻住了他,连言
语当中都颇为温和。

  倒也不是云飞源突发善心,或是因着这小乞丐不卑不亢的语气,特别予以看
重,只是他行走江湖极久,老练已极。

  既已决定和元真子在此一分高下,就不想再横生枝节,大到不愿让姚长元插
手,小到连这个小乞儿,他也不想多所牵扯,更不想浪费功夫,只想先搞定了,
再行交手。

  「您老先生用的是铁拐,份量重到连地板都撑不住了,想必挥舞起来,必是
威势万钧,旁人连受都受不住。」

  那小乞儿却不怎么理会云飞源的温和语气,更不理单则和罗维的不耐,自顾
自地说着,平心静气,好像不是对上睁眉突眼的武林人,而是平凡至极的交谈。

  虽是脸儿埋着看不到,但光是那种心平气和、不卑不亢的语气,便惹得连元
真子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这屋子这么小,又是简陋之至,光用力碰碰就快塌了,给您老先生的铁拐
一舞,不震的支离破碎才怪。外头的雨这么大,难得生起来的火,若不加把伞撑
着,一淋就熄,您老先生身具武功,不怕寒冷,就算淋上一个半个时辰的雨也没
有关系,可小乞儿还想就着火好好烘上一烘呢!」

  「哦?这倒也是……」

  鼻中冷冷地哼了一声,云飞源冷冷地瞄了另一边的姚家寨众人一眼,也不理
元真子,慢慢地退到一旁,坐了下来,连铁拐也安安份份地放在身前,伸出手烤
着火,连眼都不飘元真子一下,竟是一副再不想动手的息事宁人模样。

  「单则、罗维,你们也坐吧!」

  听到把兄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原本正想要出声助势的单则和罗维互相看
了一眼,怔在当地。

  这下子,两人可当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们挖空了脑子,怎么也想不
到,原本已经用言语扣住了姚长元,不让他参上一脚,再没有任何干扰和阻碍,
正打算大展身手的把兄,怎么会光凭着这貌不惊人的小乞儿,这么不着边际的几
句话,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元真子呢?

  若说云飞源对当日之败全无芥蒂,这也不可能啊!

  一来云飞源什么都好,就是对胜败之事看得极死,再怎么样都看不开,若有
人胜过了他,对这人云飞源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无论如何都要再比一场,直到
自己能赢为止。

  二来当日杜平殷击败云飞源后,嘴上虽是客客气气地交代了几句场面话,神
态却相当神气,对比之下,云飞源更是难堪,何况那还是在许多人的眼前!

  以云飞源高傲负气的性格,一旦有了机会,若不把杜平殷满门抄斩,杀的一
干二净,那才是怪事。

  看着对手坐了下来,元真子也沉默地收起了剑,一语不发地坐了下来烘火,
一边从包袱中取出了件长衣,无言地交给了小乞丐,好让他披在身上,当做是谢
意。

  表面上一言不发,其实元真子心下却是暗呼好险,若非这小乞丐临时一语,
让云飞源收了手,自己只怕当真要毕命于此了,以云飞源的武林地位,他若现在
不打,今儿个就不大可能再行出手,自己总算逃脱了这一劫。

  嘴上挂着微微的笑意,姚长元心下却也暗惊,这小乞丐其貌不扬,却是一语
中的,点出了当时环境,逼的云飞源非得撒手不可。再怎么说,刚刚脱离倾盆大
雨,有了这么一个栖身之处可以暂居,就算不是姚长元这前呼后拥的一方大豪,
换了任何人也不会想再出去给雨打的头昏眼花。

  原本还没想到这么多,但给这小乞丐这么一点,姚长元这才发觉,自己方才
撒手不管,虽是护住了面子,免得得罪了云飞源这地头蛇,却没理会到现在的情
况,以『铁拐』云飞源霸道威猛的出手方式,他那大铁拐若挥将起来,这简陋的
小山屋是绝不可能撑的住的。

  若他当真和元真子动起了手,只怕不到三招,元真子还没倒下,这小山屋就
要化成齑粉。元真子的生死他固然不管,但若这小山屋给弄倒了,害他要再次回
到那大雨里头,姚长元心中可是一万个不情愿呢!

  不过这云飞源也当真知情识趣,绝非徒拚勇力、有勇无谋之人,才给那小乞
丐一点,就知道姚长元这下非插手不可,权衡轻重之下,宁可放过这次的机会,
也不愿轻易惹上姚家寨这等强敌,这元真子也不知交了什么好运,还是上辈子烧
了什么好香,竟会给他溜掉这么个大难。

  「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

  收起了已经拿在手中的兵刃,慢慢地坐回了云飞源身旁,单则满脸的不舍神
色,当真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罗维更是忍不住就问出了口,好不容易才把声音压
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元真子落了单,这么大好的机会,怎么能这么容易就错过?

  要是等到元真子这老杂毛回到玄元门,和他的师妹还有几个小弟子联了手,
要对付他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啊!」

  「你呀,到现在还搞不懂啊?」

  心下当真是满肚子火,尽了力才能保持着脸上不变色的云飞源,差点忍不住
要一巴掌扇下去,这两个把弟当真不成材,连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懂,真不晓得
他们的江湖路是怎么走的。

  「这元真子武功不弱,可不是几招内就能解决的对手,若当真动手,没百招
绝拾夺不下。加上姚长元他们可不想淋雨,到时候他若不插手管闲事,那才是奇
怪。」

  「原……原来如此。」

  罗维虽静了下来,可单则就没这么好打发了。

  「都是这小乞丐儿多话累的事,早知道进来时就先一拳下去,毙了干净。这
么个连狗都不想啃的小鬼,怕什么淋雨?早死早投胎不就好了?」

  瞪了单则一眼,云飞源动了动口,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来。

  欲战被阻,其实,云飞源的心里也是一肚子火,恨不得赶快找个地方发泄发
泄。

  但看这小乞丐貌不惊人,即便加上元真子递给他的干衣裹住,也还是畏寒发
抖,显然不会什么武功,可方才那句话,却把原本已被云飞源一语逼出战圈的姚
长元拉了回来,间接地救了元真子一把。

  云飞源老于江湖,虽不至于因此就惧了这小乞丐,但这人的语气如此沉着、
不卑不亢,全没半分落魄人的猥琐模样,即便是遇上像他们这等高手,言谈之中
仍是自自然然,不露丝毫下风,云飞源在不明真相之前,可也不会贸然动手。

  也不知躲了有多久,外头的雨虽还在下着,但不知何时开始,已从开头时的
滂沱大雨,变成了雨丝细细,不旋踵间连那细细的雨丝也慢慢消失不见,虽仍不
见阳光,老天还阴着脸儿,地面上也湿漉漉的,路上不时还可见到雨后水坑,但
小屋外头,现在总已经是可以行路的天气了。

  看姚家寨中人成群结队,慢慢地离开,走到了小山屋外头的元真子心中暗叹
了口气,转过身来,拔出了长剑,凝神待敌。

  另一边,云飞源欲战被阻之后,虽不打算续行出手,但『南阳一怪』单则和
『无影天罗』罗维可就没这么好相与了,既没有旁人阻扰,两人可都是跃跃欲试
呢!

  慢慢地打开了门,那小乞丐竟也走了出来,却没阻扰双方动手的意思,一语
不发,只是坐在屋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双方,那模样不像个怕事的小乞丐,反倒
像是武林中的后辈人物。

  难得看到前辈中人动手,虽知留在此处观战不怎么安全,却还是忍不住留下
来,想从中得到些许教益。

  直到此时,四人才真正看清了那小乞儿的本来面目。

  虽说此处偏僻得紧,四人原不以为在这附近出现的乞儿会好看到什么地步,
但听他吐属温雅,总在心头当他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就算衣衫褴褛、污脏不
堪,面目总也是个清秀人物。

  没想到当真眼见,却都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小
乞儿不只是面目毫不『清秀』,而且还丑得紧,满脸的坑坑巴巴,将整张脸遮了
个大半,若不是眼中瞳仁闪动着光,显见精灵无比,那张脸还真令人不愿多看一
眼。

  元真子专心对敌,目光只在小乞儿身上一转便移了开来,全心注视着对手,
再无一点异动。

  云飞源老于江湖,状况不明之前绝不妄动,虽惊于这小乞儿之丑,却也没什
么异常动作,但他的两个把弟可就没这么好的修养了,鼻中冷哼了一声,两人不
约而同地摆出了一副要吐不吐的表情,眼中满含的嘲笑之意连收敛都没一点,就
好像是故意要现给那小乞儿看一般,等到云飞源看不下去,咳了一声,回过神来
的两人这才移回目光,磨刀霍霍,准备要对元真子动手。

  小乞丐虽是一语不发,但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罗维和单则老觉得,光是他
晶亮的眼睛在一旁看着,自己就好像芒刺在背一般,怎么也无法专心面对面前长
剑在手,已摆出了架势的元真子。

  偏偏两人才刚被云飞源教训过一次,这回对敌时可是专心致志,再也不敢对
旁人多生枝节了。

  至于另外一边呢?

  虽是凝神待敌,但元真子也不是全像表面上那般平静无波,一方面他得防着
云飞源随时出手相助把弟,一方面元真子虽修道久矣,论定力绝非泛泛,但也不
知道为什么。

  那在旁观战的小乞丐,虽只是旁观而已,一句话也不吭声,总让他有一种自
己正被观察着、看得清清楚楚的感觉,虽不致于像单则和罗维般心有旁骛、无法
专心应敌,但也总觉的不太舒服。

  「算了算了。」

  看两个把弟一副无法全神对敌的模样,偏偏对面的元真子,打的也是以守代
攻,看能撑上多久的主意儿,云飞源不得不出声制止把弟。

  这元真子武功确实不弱,绝不是可以轻忽的对手,自己又格于身份,不好出
手,若照这情况发展下去,两个把弟临敌时无法专注,对上元真子这等高手,可
就没什么胜算了。

  「今儿个算你元真子好运,下回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多谢云先生高抬贵手,元真在此先行谢过。」

  心中暗吁一口气,确定今儿个有惊无险,总算是脱了大劫,元真子一颗紧张
到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松下了三成,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至于一些的场面
话,看云飞源的神情不善,元真子也就不多口了。

  看着云飞源等人慢慢走远,元真子松了口气,这才将长剑入鞘,转身过来,
对着那小乞丐施了一礼。

  「多谢小兄弟相助,元真才能逃得一命。」

  「道长言重了。」

  小乞丐微微笑了笑,元真子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只见小乞丐脸上满脸麻子,
坑坑洞洞的,加上衣衫脏污破烂,令人看过之后,真不愿再多看上一眼,加上虽
烤过了火,但方才雨中的冻气还在身上,若非裹着元真子刚送他的一件长衣,只
怕他到现在还在发着抖呢!

  不过随着小乞丐的笑容,元真子这才看到,他的牙齿极其雪白,那可不是毫
不保养的人做得到的,显见这人虽是乞讨维生,暗地里却是个极重清洁之人。

  「小乞儿又不会武功,如何助得了道长?何况道长赠了小乞儿一件衣物,让
小乞儿不至因雨寒冻,小乞儿还要感谢道长布施呢!」

  「这……」

  听小乞丐的语气,看来这小乞儿当真不会武功,不过元真子可没因此小觑他
了,就算这小乞儿年纪已经不小,错过了练武的黄金时间,若无奇遇,就算有他
这等名师教导,再加上努力不辍,恐怕武功仍是无法大成,最多能够成为武林中
二三流人物而已。

  但是光靠他方才在屋中那句话,暗中相助元真子避过一劫,所显示出来的机
伶,和观察之精准,元真子可真觉得,这人若能好好栽培,武功上虽不能代得杜
平殷的位置,其才其智,却绝对足够成为一个人物。

  何况光从这小乞丐的说话语气听来,他吐属温雅,不似草莽民间人物,恐怕
还有点读书人气质,元真子想了想,转了个话题。

  「此处靠近闽赣一带,山多田少,民间一向不甚富裕,你在此乞食,只怕每
日所得,也很难糊口吧?元真忝掌玄元一门,倒也有些基业,本门虽不能算是富
裕多财,却也勉能维生,如若小兄弟不弃,元真颇想收小兄弟为徒,倒不知小兄
弟意下如何?」

  「这个……」

  小乞丐想了想,其实元真子所说的也不错,这附近山多田少,城镇规模也不
大,居民自顾不暇,更没什么多余衣食可以施舍;加上他不是丐帮中人,乞讨时
都颇受排挤,连个栖身之所也没有,也因此才在这般大雨的天候,被迫走到这人
迹罕至的山路上来。元真子现下所说,对他而言不啻是天降甘霖。

  「道长有心相容,小乞儿感激不尽。师父在上,请受赵予一拜。」

  嘴上微微一笑,元真子拉起了赵予的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一来大雨刚过,地上还湿滑得紧,满是泥泞,赵予虽已是衣衫褴褛,也不差
再脏上一些,不过他身为师父,可也希望弟子身上尽量干净些。

  二来对方才赵予的反应,完全不像个不知江湖事的小乞儿,虽不至于心机深
沉,但言谈之间却可见其临机应变之才,绝不是个普通的乞儿做得到的,元真子
虽感其救命之恩,对赵予的来历却不由得不生疑,他可也是个老江湖了,自不会
放过伸手试他体内内息的机会。

  他才伸手一试,虽然扶起赵予的动作全没停手,但元真子原本挂在面上的笑
容,却不由得僵住了。

  他可真没想到,一试之下竟是这个结果,他还不信邪,再加催内力,一股内
力柔和地传进了赵予的腕脉当中。

  元真子何等功力?加上赵予全没运功相抗的意图,那内力再无阻滞,瞬间便
遍走全身,只听得赵予轻声吁了口气,放松似地放软了身体,似乎整个人都暖了
起来,身上原本已透进了深处,连火烤都烤不去的湿寒气息,被元真子这股内力
一催之下,登时便驱得干干净净。

  「这……这可奇了,究竟怎么回事?如蒙不弃,不知能否赐告?」

  收回了催入赵予脉中的内息,元真子脸上虽不变色,眼神中却已满是疑惑。

  他方才运功一试之下,已经试出赵予的确没半分内功,绝不是武林人物,但
更奇怪的是,从赵予体内的脉象观来,竟是极其难得的『九阳脉』。

  武林中武功派别之多,虽繁如天上星辰,但若光就内力路子来看,也不过是
体内阴气阳气的比例组合罢了。

  一般而论,男子体气偏阳,女子体气偏阴,这是天生的差异,除非是天赋异
禀,否则,绝难更改,是以武林中人修练武功,起步上头多半也照着体气归属来
走,以求事半功倍;除非这武功原就走的特殊路子,从开始便是阴阳并修,或是
走向偏门,独走一路,情况自是不同。

  男子修练的以阳刚为主,讲究挥洒刚猛,阳多阴少,纵有修练柔劲,也只是
辅助而已;女子则是恰恰相反,以阴柔变幻为宗,极少走刚猛路子,修练阳刚内
力的,比起男子修练阴柔内力的还少得多,尤其元真子所修的是道门武功,讲究
体认自然,对这天生的差异更是凛遵不移。

  当然,武林之中卧虎藏龙,风尘之中尤多异人,另辟蹊径、以臻绝顶的人物
亦是所在多有,加上真正超凡入圣的上乘武功,讲究的是阴阳相合、刚柔相辅,
绝非单练阳刚功夫或阴柔手法,便可以臻至绝顶之境,但要修练到那个程度,却
也是万人中仅有一二人而已,天资、努力、机缘和时运都是缺一不可。

  至少元真子自己,就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实力,距离那种程度,可还差得
远呢!

  但赵予的脉象,却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九阳脉』,这种脉象特别适合修
练阳刚气较重的武功,尤其是元真子所修的道门功夫特重阴阳之分,配合上这特
异脉象,初始时进境更快,加上赵予原先没练其它武功,就像一张纯洁无比的白
纸一般,若好生扎下功底,日后进境绝非泛泛。

  如此美材,竟落入了自己手中,元真子原还心中生喜的,但再探之下,却发
觉有些不对,赵予的『九阳脉』中蕴含一股异气,与平常所闻的经脉气息大不相
同,好像有什么诡异气息在他体内不断冲撞似的,也难怪赵予脸上的神色不是那
么好,微泛着些青白,就像正生着病一般。

  加上赵予的经脉当中还有其它异象,好像是中了毒一般,偏偏那毒性虽是隐
而不显,隐伏着没什么征兆可言,却像在赵予体内生了根一般,盘根错节再也驱
除不开。

  不过说也奇怪,那微弱的毒性竟似仅对着那异气生效,全不伤及赵予体内经
脉,反倒像是纯为了压制那异气而生,不让赵予自身受到伤害似的,饶元真子武
功高明、见识广博,这种奇异现象却也是前所未见。

  「这……不该说的,还是别说好了。」

  微微叹了口气,将手抽了回来,赵予退了两步,连眼睛都不再望着元真子,
语气中竟有些伤感,还透着些隔阂,再没方才对元真子一拜到地时的欣喜之情。

  听赵予的声音如此苍凉,颇有自伤之意,元真子微微一怔,但随即便想到,
是自己举止失差了。

  他既已出言要收赵予为徒,一试经脉之后,问赵予的语气却是那么客气与隔
膜,不像是对徒弟,几乎像是对待客人一般的尊重,也难怪赵予要误会自己出尔
反尔,不打算重提收徒之事了。

  其实这也难怪赵予多想,元真子心头暗忖,他虽无法亲身体会,但光看赵予
这等外貌,就算有『九阳脉』这等奇脉在身,以往所吃过的苦头只怕也不少,加
上赵予看来又是很有自尊的人,就算已经习惯了他人的冷言冷语。

  但才刚说出口要收他为徒的人,语气立刻转为客气和隔膜,若要赵予不起自
伤自怜之意,却也难能了,就算经历了多少磨练,他终究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啊!是为师作差了。」

  元真子笑了笑,走近了赵予身边,拍了拍他肩头:「你既入我玄元门下,照
本门排行,这一辈是个『平』字,以后你就叫赵平予。平予,你体内经脉颇有异
象,令为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你以往是否有什么奇遇,能不能告诉为师,
让为师帮你解决?」

  「是,师父。」

  听到元真子这句话,赵平予的脸色这才缓了下来。

  虽没说得很明,但元真子这句话,不啻表明他绝无反悔之意,已确定要将他
收归门下,言语之中再无须有所保留隐瞒。

  「首先,你生具『九阳脉』,此脉象极适合习武,但你的『九阳脉』却又不
同于常人,在脉息中含带异气,在体内不住冲撞,是以平予你体气不佳,身子骨
算不上好。」

  元真子停了一下,考虑着用语。

  「如果是旁人想要伤你,以平予你未习内力,这一击该当早要了你性命;若
是不存杀意,但这一招却是存心狠毒,诡异之气盘结难袪,显是敌意深重,这、
这可就奇了……」

  「启禀师父。」

  叹了口气,赵平予脸上流下了两行泪水,在坑巴之间蜿蜒而下,「这股阴毒
异气是平予胎里带来,敌人性子阴毒,在平予先母腹上一击,好……好教平予受
苦难挨……」

  「难为你了……」

  知道赵平予虽说的轻淡,但泪水难抑,背后显有着无尽苦楚,元真子也不追
问,只是有些疑义,还是非得先弄清楚不可。

  「但若是胎里带来,这一记恶毒招法,和常人体内气脉运行大不相合,有伤
真元,加上你身具的『九阳脉』阳气较盛,和这股异气更是格格不入,若非奇人
异士相助,光是这其中阴阳气息相互冲撞波澜,伤及体脉,平予,你该当……该
当……」

  「该当活不过十岁,没错……」

  赵平予淡然一笑,接下了元真子的话:「在平予十岁的时候,因缘巧合之下
遇见一位异人,在平予体内用药,逼住了毒性,是以平予才能残存至今。那也是
平予的头一位师尊,他虽后来一直不曾出现,但平予仍奉他为师,无论如何都不
会改变……」

  「原来如此。」

  元真子轻轻吁了口气。虽只是短短几句话,但光观他的神情,便看得出来赵
平予对当年为他续命的那人极其尊崇,对体内隐伏的毒性一无所知;不过说句实
话,元真子自己对赵平予体内的状况,虽说已经弄清楚情形了,但该如何解决,
以他所学,却也是毫无头绪。

  更麻烦的是,元真子甚至不知道,那异人在赵平予体内留下的那丝毒性,到
底是不是逼住阴毒所必要的,他自是更没有立场说出来,若解了毒后反害了他,
那时他可不好交代,于心更是难安。幸好赵平予已是自己的弟子,只要他好生调
治,该可逼住那阴气和毒性不发,至于该怎么彻底解决,那就只有看日后的机运
了,

  「那我们就先回山吧!先介绍你给你师姑认识才是。」

     ***    ***    ***    ***

  「原来如此。」

  听完了元真子的转述,玉真子心中可紧张了,虽说元真子现在好端端地坐在
眼前,但只要一想到他曾面对云飞源这等黑道高手,面临性命交关的艰险关头,
玉真子的心可当真揪成了一团,紧张的心差点儿要从胸腔跳出来。

  「原来还有这么层典故,看来平予来历不小,绝非泛泛之辈,应该不只是个
小乞丐这么简单。师兄,这段路上你可曾盘过平予的出身来历?」

  「问是问过了,只是也没问出什么来。」元真子微微苦笑。

  「他性子沉默,若没人撩他,往往一整天话都不说一句,比之你我还像个修
道人,不想说的话,不管什么劝诱撩弄,就是出不了口,幸好他生性良善,又救
过元真性命,名虽师徒,其实我对他倒是客客气气的,只希望能好好栽培出来,
就算他武功方面不行,尔后若是遇上了什么急事大事,你我也有个可以商议的对
象。」

  「这倒也是……」

  玉真子说出了这句话后,厅中良久良久都弥漫着沉默。

  其实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从数十年前两人拜入玄元
门下开始,若只有元真子和玉真子独处的时候,两人都只有正事好谈,只要正事
一谈完,当场的气氛就会冷下来,两人都安静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原本师父还以为两人间有什么误会,导致互相看不顺眼,才会连话都讲不出
口,但分别打探原因的时候,却是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听不出来,两人对对方都极
其尊重,毫无不喜之意。

  就连背后讲到时都毫无怠慢,彼此对对方的感觉也不差,比对一些武林前辈
还要敬重几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若只这两人在场时,两人立刻就会变得沉默
是金,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玉真子好不容易才打破了沉默:「师兄……师兄难得回
来,还新收了平予这徒弟,这一路奔波,也该累了,师兄就先去歇息吧!晚上玉
真和绛仙她们作几道好菜,给你们接风。」

  「那……那就多谢师妹了。」

     ***    ***    ***    ***

  看着赵平予长剑飞舞,在大镜子前面,同一招剑法练了一回又一回,却是一
点也不腻,反而愈练愈是精神,像是回味无穷、津津有味一般,原本只是路过的
玉真子,不由得驻足观看起来。

  时节已经由初秋入了冬,算一算赵平予入门都已经快四五个月了,原本玉真
子和元真子各教各的,向来她也不怎么注意赵平予的练剑进度,但听绛仙和绛雪
夹着咯咯言笑的转述,玉真子也听到出来了个大概。

  这赵平予虽是性子沉稳,在练剑方面却没什么天才,虽是努力不辍、练的勤
快,但是进度却慢得如老牛拖破车一般,绛仙她们不过一个月已经练成了基础剑
招,向更高深的剑法迈进,但这赵平予足足修了四五个月,却还在这基础上头的
几招打转,全没有一点儿进步。

  玉真子原本以为,这是因为元真子回山之后,一颗心却还悬在杜平殷身上,
因此教授上没有那么用心,虽说该教的都教了,但一些细微之处,却赵平予只能
靠自己摸索,没法儿向师父请求教益。

  否则以赵平予的聪明才智,应也不在绛仙绛雪两姊妹之下,怎会有进度严重
落后的状况发生呢?虽说她本不该插手,但其实玉真子原本还想制造点机会,好
出口帮赵平予指正的。

  但今日一见,玉真子只看到赵平予这几招基础剑法愈练愈见纯熟,几处她原
先已经看出的破绽,在下一回赵平予长剑飞舞之时,竟慢慢地消失无踪。

  在江湖上虽算不上是第一流的绝顶高手,但在本门剑法上,玉真子可也是个
行家,不像绛仙和绛雪那般见树而不见林,不知所谓。

  玉真子一见便知,这赵平予不只是练剑勤快而已,他每次挥剑,都小心翼翼
地注意着自己的剑路,观察着自己出剑时的破绽,一次又一次地修正着自己的剑
招,一次又一次地弥补着自己的缺陷,每一回使发剑招,都加上了一点儿自身新
意。

  长剑挥舞之间愈见精雕细琢,务期将剑招的破绽和疏漏减到最小,达到最尽
善尽美的境界。

  虽只是平平凡凡的起手剑招,威力却也正慢慢地增强,基础极稳,若非对剑
法极其专注,本身又极有耐性,颇有这方面的天才,绝难如此用功。

  看到此处,玉真子心中不由得暗暗点头。看来这赵平予果有心思,想把这门
剑法练好。

  玉真子这才知道,为什么极有责任感、课徒最严,又一向是倾囊相授、毫不
保留的元真子,对赵平予竟没有多加指导,在演练了本门几招基础剑式之后,就
这样搁着他,让赵平予自己习练,原先她还以为是师兄只顾着失踪的杜平殷,全
没心思去管这新入门的赵平予,看来自己可是错怪了他。

  轻轻地咳了一声,只听得正专心致志于剑上,全没管到旁边状况的赵平予剑
法一滞,这才发现师姑竟在旁边看着自己练剑,连忙将长剑收了起来,向师姑见
了礼,一边拭了拭额上的汗水。

  「平予没看到师姑驾到,没能见礼,请师姑见谅。」

  「啊,没关系,你继续练吧!」

  摇了摇手,玉真子笑了笑,其实,当赵平予收起长剑的当儿,玉真子心下一
震,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呢!

  不过这也难怪,赵平予的剑法虽说初学乍练,还没能到达剑术高手的收发由
心之境,但他练剑专注,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缺点一遍遍地修正,虽说进度颇
慢,但每一回练剑时的心得,可要比漫不在乎,只是一遍又一遍使出剑招,那种
应付了事般的练剑方式所得更多哩!

  在玉真子看来,光凭现在的自己,若使的同是本门基础的这几招剑法,她的
功力和经验虽远胜赵平予,但若谈到剑招的精锐绵密,恐怕连玉真子自己,都还
输他一筹,更别提绛仙她们了。

  别的不说,光看他那种专注,玉真子都要自愧不如,这样打断他练剑,都好
像是妨碍了他一般。

  看着赵平予专心看着镜子,同一个剑招又练了起来,每一招使出后,便在镜
前停了半晌,好似在想着什么似的,接下来的剑法便愈来愈精。

  显见这方式看来虽笨,但在他用功不懈之下,反倒变成了让剑法完美浑融的
最快捷径,玉真子不由得心下暗叹,说句实在话,若不是赵平予拜师太晚,已错
过了练武者的黄金时期,以他的资质和用功,以后的造诣恐怕连杜平殷都比不上
呢!

  突地,玉真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出声,止住了用功中的赵平予,听
的赵平予微微发愣,满脸不知所措的表情。

  「仔细看着师姑出剑。」

  玉真子微微一笑,接过长剑来比了一比,姿势模样都和赵平予的剑法一模一
样,但也不知怎么搞的,那剑招虽看似没有赵平予那般绵密细致,感觉上狂放的
多,却看的赵平予脸色倏变。

  虽说造诣还不深,可他却看得清楚,同样的长剑、同样的剑招,在玉真子手
中使出来,威力比起他所使出来的,却要厉害的多了。

  而且那还不只是因为玉真子的内力比他深厚的缘故,还有其它一些什么,只
是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以赵平予的眼光就看不出来了。

  「倒不是平予你练的不对。」

  使完了一回剑,玉真子微微一笑,将长剑交还给了赵平予:「你练剑勤快、
用心专注,这种练法原是好的,不过,你的练法太过追求完美无缺,虽是细密严
谨,颇具威力,使来毫无破绽可言,以绛仙她们的使法,可远远比你不上,但却
忽略了一个地方。」

  「还请师姑指示,平予洗耳恭听。」

  「也不用这么客气。」

  玉真子想了想,慢腾腾地说了出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更不
是你师父漏了或忘了教你,只是本门剑法脱胎于道门武功,最重狂放自然、体贴
本心,而非细致雕琢,步步谨依规矩法式。平予,你练剑极勤极谨,招招都不失
法度、务求完美,在练武方面这原是不错,但在修练本门剑法之时,若能体会道
心,将平日静修之心用于剑法上头,才能更上层楼,完全发挥本门剑法当中的威
力,至于内力运使,那就是日后的事情了。」

  「平予知道了,多谢师姑指点。」

  赵平予偏着头,想了一想,虽还不是那么清楚,师姑实指究竟为何,不过自
己的修练之法,的确是有所欠缺,这点他自己也知道。不过道门武功,最重自身
体悟,而非师父传授,因此他也没想要请问师父,今日听玉真子指导,这才知道
自己的错处。

  「对了,你师父呢?」

  「师父还在房里。」

  赵平予收起了长剑,慢慢地调匀了呼吸:「刚接到二师兄传来的信鸽,好像
已经和蓝家姊妹联络上了,现在正在确定大师兄当日坠崖的实际地点,以便前往
施救。」

  「蓝元清蓝家主不是知道吗?」

  「启禀师姑。」

  赵平予微微眯起了眼,连语声都变得慎重多了,听的玉真子也注意了起来。

  「据武林中的传闻,蓝家主负伤回到吉州之后,一直卧床不起、昏睡不醒,
原本以为虽是身负重伤,但在休养之后也该好些,但不知他中的是什么武功,不
管用上了什么药物、什么解方,一直都好不起来,连少林寺的几位大师,用尽了
方法也是无效,最多只能偶尔回复清醒,就算清醒时也说不了什么话,所以即便
是亲如蓝家的几位小姐,对当日决战之地,也是无法确定。」

  「原来如此……」

  也不知盼了这消息有多久,一年多来终于首次听到了关于杜平殷的消息,却
又是这么不确定,玉真子也不禁感叹,其心中更是万分惆怅,连她这做师姑的,
对平殷都是心中悬挂不已,元真子爱徒心切,一听到这消息,必是恨不得胁生双
翅,飞也要飞到杜平殷那儿去。

  看玉真子沉思着不说话,赵平予也不发话,只是一声不吭,直直地站在她跟
前,等待着玉真子的反应,突然之间,一声娇脆而甜美的呼唤,打破了沉滞无比
的气氛,惊的沉思中的玉真子忙不迭地转回了身来。

  「师弟,赶快过来,师姐有事找你帮忙!还赖在那里偷懒啊,赶快出来……

  啊,师……师父……」

  那声音一边高声叫着,一边伴着半跑半走的脚步声,迅速地奔了过来。

  连看都不用看,才刚听到脚步声,玉真子已经知道,必是那顽皮又爱生事的
小绛雪,又想找机会欺负新来的师弟了,也不知赵平予是真不当回事呢?还是已
经习于逆来顺受了呢?竟连一声都没向她和元真子说过。

  才刚转过了回廊,就看到了玉真子站在赵平予身前,绛雪可真是吓了好大一
跳,原本的娇呼连声,瞬时竟像连声音也给人抽空了一般,呆站在那儿,再叫不
出声音了。

  「又是什么事找你师弟啊,绛雪?」

  光看绛雪一时呆然,玉真子心下暗笑,这小鬼头心底果然有鬼,表面上却是
一派平常,一点儿声气也不露。

  「为师刚指导过平予的几处不足之所,正准备看他再试演几招,你若没事,
就留下来好好看着吧!待会为师要你也说说看,平予的剑法中有没有什么缺漏之
处。绛仙呢?平殷和平亚不在,除为师和你师伯外,她的辈分最高,身为师姐,
她也该过来看看才是,这几天闲着,没看你们练剑,为师倒想顺道看看,你们是
否用功?」

  给玉真子这一下先声夺人,绛雪原已吓的心中无数,这下子更是呐呐的连句
话儿也说不出来了。

  原本山居清静,就没什么特别事情做,玉真子修道久矣,还能定的下心修练
武功,绛仙和绛雪年纪尚轻,又兼性子顽皮,可就没那么平静了。

  何况玉真子教授徒弟,在练武这方面远没有元真子严格,监着她们练剑时倒
也罢了,玉真子若没注意时,两人自也乐的偷懒,就没那么用功。

  加上从赵平予来了以后,多了这么个小师弟,绛仙和绛雪可就更有的玩。

  虽说这小师弟生的满脸麻子,丑的当真让人不想多看一眼,加上行事稳重,
不像个顽皮爱玩的少年人,但他倒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之人,只要不碍着他练剑,
对两姊妹的鬼灵精玩意儿,偶尔也会加进来玩上一玩。

  久而久之,绛仙和绛雪倒也不认为他丑的令人讨厌了,只是两女年少好玩,
又初为师姐长辈,终于有个师弟可以指教,难免有些忘形,有时候指教和欺负之
间的分野,可就没拿的那么准了。

  「这个时间,师姐多半是想找平予去游山了吧?这可是昨儿就约定好的。」

  看绛雪一听到练剑,就被吓的面无人色,赵平予一见便知,这小师姐果然不
用功,这下子给师姑逮个正着,接下来可就凄惨了。

  「平予愚笨的紧,今儿个光顾着练剑,差点儿忘了约定,还请师姑饶恕。」

  「是,是啊……绛雪的确是……是来找师弟去游山的,今儿个……今儿个山
色的确不坏……何况平予初来乍到,恐怕连山里面刚……刚刚入冬时的几个美景
都……都没见过,绛雪和姐姐约好,想带平予去游山一趟,领略领略……」

  听到赵平予出言解围,绛雪心中松了半口气,忙不迭地和着赵平予的说法,
急急地接了下去:「本门深处山中,四季变换下景色大有不同,可都是……可都
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呢!若师弟不好好……不好好游赏一下,岂不辜负了此处的种
种美景?绛雪身为师姐,自然应该……应该负起引导之责,何况平予太过用功,
偶尔也要松活松活一下,你说是不是,师父?」

  「哦……是这样啊!」

  饶有兴味地看了绛雪一眼,玉真子心中暗笑,算赵平予知情识趣,这小妮子
又逃过了一劫,何况疾步而来的绛仙,看来也听到了绛雪的话,这下子可难拆穿
她们了。

  「那就算了。」

  拍了拍绛雪的肩膀,玉真子别有意思地淡淡一笑:「绛仙、绛雪,你们两姐
妹可要好好地带着平予,去『领略』一下山中的四时美景,可别忽略了。平予,
你练剑的确用功,不过为了平心静气,偶尔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你就跟着师姐们
去吧!回头来,可要好好告诉师姑,你们究竟玩赏了那些好地方,玉真虽久在这
儿,偶尔也玩赏过美景,恐怕也有疏漏之处,你可要帮师姑看看,有没有什么师
姑以往没注意到的地方,回来可要好好说说,可千万别忘了。」

  「师……师父,既然这样,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嘛!」

  听到玉真子这么说,原本心惊肉跳的绛雪又回复了以往的活泼,她牵着玉真
子的衣袖,撒娇般地拉着她,一点儿也不肯放手,和方才的惊吓可当真是完全不
同。

  「为师就别去了,你们年轻人去玩你们的吧!」

leaflife 2008-11-16 13:05

梦回天阙 第三章 双姝试欢

  虽说时已近冬,但山里头又凉,比起平地来冷的更快,此时的山风已颇为凛
冽,但三人都加厚了衣裳,加上绛仙和绛雪练了十年,内功火候已自不弱。

  赵平予虽是初学乍练,但他勤修苦练,又兼性子平稳、不致躁进,正是修练
内功的良法,在剑法上头的进境虽是不快,赵平予内功方面却已有小成,加上在
山路上已走了个半时辰,活动之下身子发热,三人倒也不惧这天时寒冷。

  一路上,绛雪一边儿蹦蹦跳跳,一边儿指指点点,让赵平予犹如刘姥姥进了
大观园,只有目瞪口呆,听凭绛雪导游的份儿,也亏得绛雪记心甚好,又年少爱
玩,山里头的种种小径可弄的一清二楚。

  什么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也是毫无遗漏,加上有绛仙在旁,偶尔有绛雪
记不到说不清的,便由绛仙出口指点,赵平予一时之间,也记不了这许多。

  「嗯……应该是这里……这边走……啊!没错,就是这儿……」

  「啊,不行啦!绛雪,怎么可以自己独占,我也要啦……」

  走到了一条小径上头,绛雪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脚步加快,忙不迭地
向着小径旁草地上一个小树丛中冲了进去。

  只慢了绛雪半拍,原本一直注意着,不让赵平予落单迷路的绛仙,好像怕被
绛雪领先了一般,竟也丢下了赵平予,自个儿冲了进去。

  赵平予一时之间来不及反应,等到他反应过来时,绛仙的身影已经差不多要
消失掉了,他连忙跟着钻了进去。

  才冲进那树丛里去,赵平予登时吓了一跳,原本他见那小树丛不过一点大,
想来树丛之后的范围应该也不大,加上顶上枝叶茂密,看来阴阴暗暗的,不可能
有什么美景在里头,最多是两位师姐藏了什么小东西在里头,可以好好玩上一玩
罢了。

  他虽没那么好奇,却也想看看有什么新奇物件,没想到一钻进来,入目所及
竟是一片好大的池塘,四周立着巨大岩块,直如天然屏障般与外界隔绝。

  赵平予一看便知,乍看之下此处虽像山洞之中,却十分广阔,绝不像外观那
般窄小。

  加上这片小天地中,还有另一个奇处,原本此处上方林荫茂密,遮得只剩下
足可见人的光,一点点地漏了进来,加上时节近冬,原该是颇为寒冷,但才一进
到此处,赵平予便觉一阵暖意扑面而来。

  他原还以为这片温风,是两位师姐和自己开开玩笑,但一转眼,便看到绛仙
和绛雪坐在一旁,笑嘻嘻地将手伸到了池塘上头,像是烘火般来回伸展、不住翻
动,颊上润的红扑扑的,像是坐到了火边,被烘的极其暖和,不由得学着她们,
也将手伸了上去。

  才一伸上去,赵平予不由得要感叹了,造物之奇当真是奇到了极巧处,他原
以为处在这阴寒气候之下,虽说里头因着不通气,还没外头那么快变冷,仍保持
一片暖意,但依他的经验而言,此处的水潭也该当是寒气上飘。

  没想到一伸上去,登时一股暖意涌上了心头,这水气竟是温暖已极!

  也难怪他一进来时暖气扑面了,原来就是因着这池塘之奇,看来水潭里头水
温恐怕蛮热的。

  「可以伸手进去试试看啊!」

  看到赵平予傻头傻脑的样儿,不只是顽皮的绛雪,连一向摆出个沉稳模样,
尤其注意着绝不在赵平予眼前失态的绛仙,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绛仙倒是猜的出来,赵平予的心里在想什么,连忙出口要他试试水温,也免
得他注意到自己两人的讪笑之态。

  「唔……好热!」

  原先虽有些心理准备,可一试之下,赵平予也忙不迭地缩回了手来,这水潭
里的水之热,大大超出了他预期之外。

  虽还没有热到烫手的地步,但原先并不知情,加上心惊之下,就算这水只有
三分热度,一试之下也变成七八分了。

  而且在赵平予的感觉上,这水除了温热异常之外,里头似乎还含着其它什么
东西,赵平予无意地搓了搓手指,只觉指间的余水有些稠黏滑腻之感,和平常的
用水,可以说是全然不同,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同,他可也说不上来。

  更怪异的是,顶上虽是林荫盎然,巧夺天工地掩住了这池塘,但在日光几番
折射之下,也颇算光亮,在这般暖热的环境当中,原本此处该是花草茂盛、欣欣
向荣才是,但举目所及之处,只有被水浸的湿湿黑黑的岩壁,连边上的石壁竟也
是黑的。

  也不知那高到没被水浸到的地方,究竟是怎么被弄黑的,除了石上高处有株
异草,正绽放着淡蓝色的花朵外,竟再没有半棵花草在此。

  那蓝色异花似是没经什么施肥,绽开的花儿软趴趴的,花蕊竟是向着下方,
不时抖落着一丝丝微不可见的淡蓝色花粉入池,暖热的池水中还飘着几片零落的
花瓣,映衬得这池子犹如一个天然的浴池一般,这般前所未见的异景,当真令赵
平予目瞪口呆,全然不知该如何形容才是。

  「知道这是什么吗?」

  「平予不知道,还请师姐指点。」

  「这是温泉。」

  难得看到赵平予这般呆头呆脑的样儿,身旁的绛雪已经笑的不行,差点儿就
要不支倒地,绛仙连忙出口移开了话题,转走了赵平予的注意力。

  「这附近的山里头,只有这儿有一处,所以平予你不知道。这温泉之水虽和
平常的溪水一样,是从山里涌出来的,不过不待加温,它本身便已经热呼呼的,
喝起来虽然有股异味,对身体倒没什么坏处。」

  「而且这温泉的用处不在饮用,而是洗浴。」

  看赵平予听的极为专注,好像在课堂上听课的小童一般,绛仙不由得大起满
足之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无论何时,即便是像外头这般冬寒,这温泉的水也是一般温热,不论过了
多久,都毫无冰冷之象。加上这儿四周掩蔽,只有上头有些透光之处,隐密处比
起派里的浴房也不遑多让,洗浴起来可比浴房里头更舒服呢!」

  听到此处,再看绛雪的表情,赵平予也不是白痴,他慢慢地站起了身,向后
退了出去。

  「既是如此,那师姐就在里头好好洗浴一下,平予在外头顾着,不使气息外
漏就是。不过外头的天气这么冷,师姐请注意,别因着里头暖和就忘了,出来时
若不注意,受了风寒可不得了呢!」

  「师弟放心。」

  看赵平予这么识趣,猜到了她言外之意,主动便向外退出,绛仙微微一笑,
提高了声音:

  「等我们洗好之后,换了衣服就叫你,让你也来试试这温泉的好处。到时候
你可别在师父师伯面前告状,说我们欺负你,教你冷飕飕在守在外头,一点儿好
处都不沾,知道吗?」

  在温热的泉水之中,绛仙和绛雪衣衫尽褪,满足地浸入了暖热的水中。只见
池里头一对年轻貌美的女孩,舒舒服服地任长可及腰的秀发披散在水中,让那乌
黑亮泽,被池中泉水浸的润亮生光,满足到不知人间何世。

  原本两女身为姐妹,容貌便十分肖似,只是一个娇美、一个稚气,气质上颇
有不同,那神态衬的外貌也似有所差别。现在没了衣裳和发饰的分别,加上在温
泉中热的暖暖的,再无任何戒备可言。

  平日里的紧张全松弛了下来,一般的神情、一般的容颜,外貌看来更是没有
半点分别。

  只见池中二女娇美无伦,一般的瓜子口面,柳眉细细、媚眼桃花,樱唇红菱
般鲜嫩,当真是娇艳欲滴,朱唇轻启之处,贝齿洁白如玉,檀口香舌更是甜美无
匹,加上自从元真子回山之后,两女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被这师伯管到,很久没
如此放松了,那松弛舒服的神态表情更是动人。

  池水掩映之中,两条美人鱼不住地嬉玩,那身段儿之惹火,若给男子当场看
到,当真连鼻血都要喷出来了。

  绛仙年岁较长,又是练武久矣,身段健美,胸前一对酥乳娇挺高耸,隆臀更
是丰圆挺翘,加上中间那杨柳般的纤腰,在一身光滑温润、雪白晶莹的肌肤衬托
之下,更加娇媚动人。

  而绛雪呢?穿着衣服时她神态天真,加上年纪较小,还在发育当中的年龄,
但身材却也颇具美型,前凸后翘处虽不如乃姐的诱人,却也颇令人心动了。

  在耍玩当中,两人那双同等玲珑修长的玉腿,在水中不住互相交结纠缠,腿
根处一片漂亮的乌润,似有若无的,在泉水掩映当中,尤显晶莹光亮。

  更由于两人长年习武,青春娇娆的胴体虽是娇嫩如花,嫩的仿佛不堪一击,
可全身上下不但没有一星赘肉,即便在这比一般浴房水更热数分的温泉之中,嬉
玩的两女也没有半分不惯之处,反而像是想把才才在外头受的冻寒,全给烘出体
外一般,在池里不住追逐泼玩,弄得原本平静的温泉池水,一时之间仿佛波浪涛
天般,打的池岸啪啪有声,热闹的像是永远都停不下来似的。

  「别……别闹啦……」

  「才……才不停手呢!绛仙姐姐……你的胸前好高喔……让我捏捏……」

  「讨厌……不要啦……哎……不要……啊……绛雪你……你坏死了……」

  「你才坏呢,小气!明知道人家没有你那么大还这样……」

  走到这儿的一路上,虽是寒风飕飕,现下的时节已经入冬,加上山中冷的更
快,外头已经是冷风阵阵、暮云四合,一副快要下雪的样儿了,但路上那冷处,
反衬的这小天地更加温暖无匹。

  两女的动作也从刚开始的互相泼水嬉闹,动作变的愈来愈大,若不是早先注
意得到,将褪下来的衣裳全给放到了高处,怕光是两女这样子玩闹不休,泼出来
的水已经把衣裳都弄的湿答答的了。

  「哎……不……不要啦……不可以摸那里……讨……唔……嗯……讨厌!」

  「会痛吗?还是会痒?」

  好不容易把姐姐压到了池边,绛雪的双手不住在绛仙身上搔弄着痒处,但也
不知道怎么搞的,还没浸上多久,绛仙便显得浑身酸软无力,没怎么动作,连被
绛雪奇袭的反应也是大异于以往,不只不像上次被绛雪这样逗弄时那般缩着身子
嘻笑,这回她竟连脸也红了,推拒的手也软了下来,娇躯变得软绵绵的,再没半
分气力,只有任凭绛雪欺负的份儿。

  还不只此而已,不知何时开始,脸红耳赤的绛仙不只眼儿水汪汪的,脸儿红
扑扑的,好像整个人都软绵绵了一般,身上更散出了一股甜蜜的幽香。

  那股香气绛雪可是从没有闻过,只觉得好闻至极,令她愈闻愈觉舒服,不只
是整个人都伏到了绛仙身上,在她身上运动的手指头也愈动愈快,让那香气愈散
愈多,不只让绛仙浑身发软,再无法阻止绛雪的动作,也让绛雪觉得体内好像弥
漫着一股热气,想要喷散出来。

  原本绛雪还以为,自己身子里的热气,是被池里头的温泉烘出来的,虽不算
千里迢迢,但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来这儿,一路上又避不了风,脸上手上冻的冷冰
冰的,不住呵气也拉不回一点儿体热;身子里头偏又发着热,闷在衣服里头,弄
出了一丝丝黏在身上的汗,当真愈走愈不舒服。

  在入池之前,绛雪原已在身上冲了几次水,把那些汗气全冲的一干二净,可
身体里面的热气,却没因为身无半缕而消失,只是随着娇躯投入池中,那热气便
似化成了烟一般,从毛孔里头滑了出去,现下体内若还有热气,如果不是被温泉
水给烘出来的,那还会是从那些跑出来的呢?

  不过说也奇怪,随着绛雪的动作愈来愈大胆,绛仙酥的脸红体软,瘫的像是
骨头都化了,浑身更是香气缭绕,连汗水都一丝一丝地流了出来;

  而绛雪自己呢,随着手指的动作,竟连自己也觉得慢慢没了力气,好像体内
有股冲动,也不管姐姐的娇声告饶,手指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在姐姐身上不
住地撩动,整个人竟也似愈来愈软了一样,软绵绵地伏到了绛仙身上,再起不来
了。

  「哎……不……不要啦……这样弄……绛仙会……会……」

  被绛雪的动作弄的浑身犹如虫行蚁走,又软又麻的,一双手像是没了力气,
想推开她都没法子,偏偏绛仙又不知道,自己体内这前所未有的感觉。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让她愈来愈舒服,体内好像有很多很多的不满
足,有某种莫名的渴望,又好像有什么想要宣泄出去,又有一种好像极羞人的感
觉,让她当真难以启齿,明知非得要绛雪赶快停下来,否则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偏偏她又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跟绛雪说才好。

  「哎……求、求求你别闹了啦……再……再弄下去……姐姐会……会……」

  嘴上的声音愈来愈甜腻,绛雪看着姐姐脸儿晕红,好像连呼吸间又发着热似
的,整个人都被温泉水烫的发烧了,偏偏她身上传出来的那香味儿,却是愈来愈
馥郁动人,让她的动作愈来愈难以控制,整个人都像是沉醉其中似的,虽不知自
己在做些什么,纤巧的手指头却愈动愈是熟悉。

  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明知绛雪对自己的动作也是无知之至,恐怕连她也不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绛仙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知道这样弄法很是舒服,却也很是羞人,如果声音放了出去,给留在外头
的赵平予听到了……想到这儿,绛仙整个人更羞的无力动弹,虽不知道消息外泄
之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却本能地知道,这绝不是能够让赵平予师弟,或者
师父师伯知道的事情。

  偏偏明知如此,绛雪的手法却愈来愈温柔熟稔,一手温柔细致地贴上了她贲
张的高峰,又好奇又柔软地搓揉着她那美的像是水蜜桃般,摸来既柔软又富弹性
的玉峰。

  手指头轻捻着峰上半开的蓓蕾处,虽没怎么特意揉弄,但随着绛雪的手在柔
软的峰峦处不住高托浅揉,那温柔甜蜜的刺激,也令绛仙娇躯上下愈来愈热、愈
来愈软,终至麻酥酥地倒在池边,任由绛雪继续动作。

  何况绛雪的动作还不止此而已,她另一只调皮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滑到了绛
仙玉腿之间。

  姐姐腿上皮肤是这么柔软娇嫩,肌肉又结实柔韧,摸的感觉真是奇妙至极,
若换成了男人,可真是爱不释手,绛雪虽只感觉到摸来极其舒服,体内却也有着
一丝奇妙的感觉,令她愈摸愈是顺手。

  加上绛仙的娇吟声愈来愈甜美,食髓知味的绛雪非但没停手,反而缓缓地顺
着玉腿向上游去。

  不知何时,绛雪的巧手已经分开了绛仙脆弱的防卫,感觉到了那全然不同于
汗水和泉水的柔腻湿滑。

  而且随着绛雪的指尖,逐步逐步地、轻轻地探入了绛仙微启的幽谷里头,那
种湿润感愈发强烈,光只是触摸而已,感觉都如此温润美妙。

  全不知其为何物,绛雪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来,只觉随着她的手指抽出,微微
刮动下,绛仙的娇躯微微一震。

  但指间那波黏着的汁液,闻来和方才在绛仙身上嗅到的奇妙味道,却是如此
相似,只是微带一丝甜意,更加地令人心跳不已。

  那感觉令绛雪再次探手下去,虽也隐隐地觉得不太妙,应该停止了,但手上
却像已被本能占据了一般,动作虽放的轻巧至极,指头仍是探了进去。

  此刻的绛雪只觉手指头被姐姐的嫩肉给夹住了,没法再动,只能在谷口处轻
轻浅浅地刮弄着,加上那儿的感觉这么柔嫩,好像只要稍稍用上一点儿力气,就
会把姐姐的身子刮伤一般。

  因此绛雪也不敢妄动,更不敢试图深入,只是在那被夹紧的所在,轻轻浅浅
地随意轻挠轻搔着,却不知这样轻柔舒缓的动作,反而使绛仙神情朦胧,喘息不
断,惹的她玉腿轻张,汁液愈发泛滥。

  也不知这样弄了多久,绛雪愈觉口中干渴不已,身上更是香汗淋漓,体内有
一种奇异难言的感觉,却全然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体内有一股冲动,让她更想
和姐姐贴的更近更紧。

  不知何时起,绛仙已经落入了她怀中,绛雪的双掌贴到绛仙的腰臀上,抚的
绛仙脸儿发烫,娇躯随着绛雪甜美的抚触,不住向她挤去。

  两女胴体交缠,难分难解,只觉对方的肌肤温软如玉、触感极佳,尤其是当
双峰交贴互擦的当儿,峰顶处愈发热胀,胸中只觉一股火儿袭来,那甜蜜火热的
美感更是动人心魄,下身更是无法抑制地向对方磨蹭个不止,虽是畏羞却全然不
知罢休。

  当幽谷和绛雪的谷口擦到的当儿,只听得「啊……」的一声轻吟,谷口处强
烈的快意,犹如海啸一般将她整个人卷入,绛仙整个人都僵了,一双玉腿犹如触
了电一般,直直地伸着再松不下来了。

  好像有什么强烈的感觉在刺激着她,忍不住向绛雪贴得更紧,口里更不由自
主地尖叫出声,很自然地便流下了眼泪。

  想要好好地说话,偏偏就是没办法动嘴,全力无力地软绵绵下来。

  而随着绛仙像是解脱般地瘫了下来,绛雪只觉体内的热,似也顺着下身的发
泄散了出去,谷口处的酸麻快感是如此陌生而强烈。

  令她再抱不住姐姐,下身的感觉好像尿尿了似的,有一股什么流到了腿上,
流出去的感觉好害羞又好舒服,偏她又明知那绝不是尿,虽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
么好事。

  但看姐姐现在松弛的如此舒服,自己的体内也像是流掉了什么东西似的,感
觉蛮畅快的,绛雪满足地吁了一口气,赖到了姐姐身上,情不自禁地在姐姐润红
娇艳的颊上吻了一口。

  「讨……讨厌……还在使坏……」

  「没……没使什么坏啦……姐姐……」

  听姐姐的声音,甜甜的有点哑,像是加了蜜一般,比起平常的温和柔润,更
多加了一层甜蜜味儿。

  绛雪听的心下一动,看来姐姐当真是很舒服的,她承受的滋味儿想必不坏,
却不知道姐姐是不是也肯用在自己身上,好让绛雪也尝试一下那美妙的滋味。

  「姐姐……我们刚刚……到底在弄什么?姐姐好像真的好舒服的样子……让
绛雪也停不了手了……」

  「都是你坏啦……」

  听绛雪把她不肯停手的原因,全归到了自己的头上,绛仙羞的在她颊上轻拧
了一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骂她才好。

  「明明……明明是听到姐姐说不要的,却还是……却还是故意在姐姐身上那
样子搞……弄的绛仙整个人都软了,连到底是在弄什么都不知道……教姐姐怎么
答?」

  「可……可是……」

  绛雪嘟起了嘴儿,一副不肯认输的样子,这姐姐就是这样,明明是尝到了甜
头,整个人都像是舒服透顶的模样,却还敢怪她哩!

  「弄了之后,绛仙姐姐你……也是一副快活样啊!怎么现在又怪我?再这样
的话……绛雪就去告诉师父,让师父来评评理,看谁对谁错?」

  「哎……好绛雪……别告诉师父……怪羞人的……」

  虽还不知自己弄出了什么事,但浑身酸软的绛仙本能地感觉到,这应该不是
可以告诉师父的事情,就算是知情识趣,对外头的事蛮清楚的赵平予,最好也是
守口如瓶为佳。

  「连平予也别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让别人知道……不好啦!」

  「啊……我知道了。」

  绛雪娇娇地在绛仙耳边轻咬着。这动作是两姊妹自小的习惯了,但不知怎么
回事,方才的事儿似是让绛仙的身体都不同了,给绛雪这样一咬之下,整个人竟
又有点儿暖热了起来。

  「你不是怕师父或平予师弟知道,而是怕给平亚师兄听去,对不对……对不
对啦……」

  「讨厌……」

  听到郑平亚的名字,绛仙不由自主地脸儿又红了,忙不迭地在绛雪耳上轻咬
了几口,还顺道在上头舐了几下,舐的绛雪也像是初次承受似的浑身娇颤不已。

  「绛雪你才是……」

  其实,绛仙和绛雪的心放在郑平亚的身上,在玄元门下,早已是不公开的事
实。

  杜平殷虽是年轻英俊,但在山上时极其用功,比起现在的赵平予,可说是有
过之而无不及,不怎么和师妹玩耍的,加上他终究是大师兄,虽没有恃气凌人的
作风。

  但也难免有点长兄的威严,连身为师姑的玉真子都敬他些许,绛仙和绛雪两
个调皮姑娘,对上这师兄时,自然是不由自主地退避三舍。

  比较起来二师兄郑平亚就好得多了,不只容颜俊挺处和大师兄可说是各擅胜
场,性格上和大师兄比较起来又温和多了,虽然老把两姊妹当成小孩子看待,但
也还不到太过份的地步。

  加上杜平殷年轻艺高、早入江湖闯荡,又不像郑平亚尚未艺成,还留在山上
习艺,平日总陪着她们,因此两女的芳心,自然而然地就系到了郑平亚的身上。

  只是自从杜平殷失踪之后,郑平亚武艺虽未大成,但也还算过得去。一方面
为了多个人手寻找徒弟,一方面也让郑平亚多点江湖历练,因此元真子便带了郑
平亚下山寻访。

  这些日子以来,两姊妹一直朝思暮想着心上人,心乱如麻,自然就更没心情
练剑,也难怪玉真子老要摇头叹气。

  只剩师父和姐妹两人,山居生活本来甚是无聊,玉真子习道久矣,比较习惯
这种日子,倒还好排遣,至于年轻活泼的绛仙和绛雪,可就有苦头吃了,幸好后
来赵平予拜了师,两姊妹穷极无聊之间,至少还有个师弟可以玩一玩。

  虽说这师弟长的极丑,性子又太沉稳,和大师兄的性子满接近的,但至少他
没大师兄那种年长者的威严,还肯陪师姐们弄些鬼玩意儿,也算有趣。

  反正这赵平予丑到令人放心,就算和赵平予再怎么接近,郑平亚也不可能吃
这师弟的醋吧?

  因此两姐妹更放心了,若非赵平予虽是专心用功,却也颇拨的出时间和师姐
玩耍,绛仙或还忍的住,至于满脑子古灵精怪主意的绛雪,可就不知会在无聊之
下,弄出什么搞到大家人仰马翻的事儿呢!

  「啊……完了完了……」

  「怎么了,姐姐?」

  「刚才我们在……在弄的时候,声音会不会……会不会给师弟听去?」

  「不……不会吧?」

  听到这可能性,绛雪微微一震,不过立刻就换回了平日的顽皮表情,捏了捏
手指头,嗄吱作响。

  「应该……应该没那么刚好吧?何况……哎呀,就算他听到也无所谓,我们
待会儿好好警告他一下,让他不要乱说,我就不信平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跟
师父打小报告。」

  「打不打小报告倒是另一回事。」

  听到绛雪这么说,绛仙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她倒不是那么放心,以为赵平予真的听不到,而是想到赵平予嘴风蛮严,加
上性子不坏,应该不会随便乱说话,比起自己这皮到不行的小妹子,在这方面赵
平予可要好的多了。

  「只是我们在里头耽了这么久,这边虽然暖和的像屋子里头一样,可外面就
冷了,守了这么久,天晓得他会不会冻僵了呢?」

  吐了吐舌头,绛雪双手一摊,对外头赵平予的情况,她的确也不敢说什么,
尤其如果赵平予当真冻的受不了,想找个人整上一整,天晓得自己当师姐的威严
还顶不顶用?

  脸红耳赤地穿好了衣裳,绛仙像是走的太累,加上在池里被绛雪那样逗玩,
搞的全没休息,到现在腰腿还有些酸软似的,竟依着池边的大岩坐了下来,似在
喘息一般。

  而绛雪却也和绛仙一个样儿,坐在池边动也不动,其实绛雪原先入池时还没
有那么累,没想到一浸温泉,在姐姐身上大玩特玩之后,浑身上下竟也涌起了舒
畅麻软的感觉,无论如何都不想动作。

  那感觉是如此舒服,若非看绛仙舒服的软绵绵,动也不想动,绛雪可还真想
让姐姐在自己身上好好地弄一回呢!

  两女软瘫着,良久良久一句话也不说,等到绛雪休息够了,站起身来时,绛
仙还是一副懒洋洋、不想动的模样,只是飘了妹妹一眼,一句话也不说。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目光相接之下,绛雪竟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姐姐那眼神
全然不同以往,好像有点儿茫然。

  绛雪光只是看到而已,就已经觉得脸也红了、耳朵也热了,整个人竟有股冲
动,好想要抱着姐姐,舒舒服服地去感受着姐姐的体温,去嗅着姐姐身上那好棒
好棒的味道。

  「姐……姐姐……」

  「嗯……唔……」

  听到绛雪的呼唤,绛仙嗯了两声,这才像是从美梦中清醒一般,扶着岩壁,
慢慢地站起了身来。

  只是从绛仙的动作之中,连绛雪这般不经心的人都看得出来,姐姐其实身体
还是软软的,不怎么想动,她的腰腿上头,似乎还有点儿酸软,连力气都不像很
好用的样子。

  「怎么了……」

  「都……都是你啦……也不知道从那儿学来的,弄得绛仙整个人都软了,你
坏死了……」

  娇滴滴地嗔着绛雪,绛仙连声音都像软了几分般,这般柔软甜蜜的声音,全
不知会从自己口中发出来。

  其实她还有没说出来的,绛雪方才的动作虽然和以往一样,只是顽皮地逗她
和搔她的痒而已,但不知怎么搞的,今儿绛仙的身体特别奇怪、特别敏感难挨,
绛雪同样的动作,带来的感觉竟是那么不同,弄得绛仙不只是浑身酥软、动弹不
得,搞到后来绛仙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无法自制。

  像是从体内泄出了什么在这温泉里头,感觉很想尿了出来,却又不像是尿,
弄到娇躯酥软酸麻,腿上都还有些湿湿滑滑的,不知怎么她就是知道,那绝不是
没被擦干净的温泉池水。

  「我……我那有……」

  嘟着小嘴儿,绛雪委委屈屈地说着,眼中水光盈盈。

  她其实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她的手好像自己生了眼睛似的,不
住向姐姐既光滑又漂亮的身上滑动,愈弄得姐姐娇软无力、甜美呻吟,手上的动
作愈是自然而然地溜了出来,不住在姐姐身上施为。

  只是姐姐嘴上虽直说着「不要、不要」的,看来却那么舒服,事后竟把全部
都怪到她身上,还一副身子软绵绵的、被她害到动也不能动的样子,也难怪绛雪
要扁着嘴儿,一副将哭不哭的模样儿了。

  「对不起啦……是姐姐说的太重了……姐姐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看绛雪已经快哭出来了,绛仙心下一软,忙不迭地抱住了她,在绛雪背上轻
轻拍着,嘴里也不住地安慰着妹妹。

  「是姐姐不好,姐姐错了……好绛雪,你不要哭……原谅姐姐嘛!姐姐帮你
摘那朵花儿好不好?」

  「嗯……好,绛雪原谅姐姐……」

  听到绛仙这般软语安慰,绛雪心中一喜,不由得破涕为笑。

  池边岩上生的那几朵蓝色花儿,既漂亮又奇异,在先前发现这儿的时候,绛
雪就看的两眼放光,好想把那花儿摘下来了,只是那时花儿还未盛放,她才被绛
仙劝住,耐着性子一直等到现在。

  「咦?啊……痛……」

  脚尖在池壁上一点,绛仙的身子轻飘飘地飞身上去,又在力道将尽的当儿,
在岩边突出处微一借力,娇躯如御风飞行般,又向上飘了丈许。

  只看的绛雪眼中放光,姐姐的轻功愈练愈好了,那花长到那般高处,以自己
的轻功造诣,绛雪可真没把握自己能上的去呢!

  没想到绛雪心下赞叹还未完,手指头已碰到那异花花茎的绛仙,突地一声惊
叫,整个人像是顿时失了力气般,如巨石坠地般重重落了下来。

  绛雪虽是难得反应得这么快,及时接住了姐姐的身躯,还想一飘一带,漂亮
地将下坠之力卸去,没想到那力道大的异乎寻常,绛雪身子还来不及飘开,已被
那力道一拖一带之下,和姐姐一起滚到了地上,只差一点点就落到水里头去了。

  听到那般巨大的声响,赵平予忙不迭地冲了进来,一进来便看到,绛仙和绛
雪搂在一起,滚倒在地上,衣衫散乱,狼狈的像是再无法靠自己的力气站起来一
般。

  「师姐、师姐,怎么了?」

  「先……先扶我起来……」

  原本慌的快哭出来的绛雪,一看到赵平予冲了进来,就好像落水之中抓到了
浮木一般,一口气登时松了下来。

  「姐姐想上去摘花,不晓得怎么竟摔了下来,哎哟!」

  话还没说完,绛雪只觉指间一痛,低头看去,才发觉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已
牵到了姐姐手上,一条身长不过三四寸,身上却像烫了条金线般的小蛇,正牢牢
地咬住了自己指尖。

  俗语说十指连花,但在绛雪身上,那感觉还不只是痛,就好像小蛇原被火烫
过一般,一咬之下,有一股热热的线其快无比地卷进了体内,冲刷之下,整个人
周身的力气,竟好像一口气都消失掉了一般。

  绛雪这才晓得,姐姐摘花的时候,必是没注意到这小蛇隐在花茎之处,一个
不留神才被咬到的。

  「糟糕!」

  一句话才刚喊出口,赵平予右手食中二指已捏了下去,牢牢地捏住了小蛇,
只见他微一用力,捏的那小蛇松了口,被带着离开了绛雪的指尖。

  不住扭动着,那小蛇虽颇想回头咬他,却像一般长蛇被捏住了三寸之处般,
虽在赵平予手中忙不迭地挣动着,却是动也动不了了。

  只见赵平予手臂一伸一扔,竟将那小蛇丢到了花儿上头,重获自由的小蛇连
忙钻到了被花苞阴影处遮掩的地方,盘在花茎那儿,竟再不理会下方三人。

  「师……师弟……那……那是……」

  咬着牙儿,扶住了妹妹,绛仙只觉浑身火热、如入熔炉,心知是中了毒,却
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毒。

  也幸好她反应快,才刚被咬到,就将全身功力提到了指尖,压住那毒性不致
散发,不像绛雪那般慌乱,被咬到时竟忘了要运功抵御,反而像个普通女孩般,
本能地挥舞着手,不但没把毒性弄出来,反而因着患处的大副度活动,让气血运
行增快,毒性更快爆发。

  此刻已经满脸烫红,眼儿都茫了,灼热的呼吸气息不住吹在抱着她的绛仙身
上。

  脸儿微微一红,别了开去,浑身发热的绛仙这才发觉,方才急手急脚地穿上
衣裳,扣子都没扣好,她和绛雪一滚之下,衣裳都敞了开来。

  虽说里头的小衣仍留着,但玉臂粉腿暴露在外,肉光炽炽、映人眼目,也怪
不得向来重男女之防,活像个老学究的赵平予,一看之下连脸都不敢转过来了。

  她忙不迭地搂住了绛雪,将衣裳整了一下,这才出声呼唤赵平予,让他转回
头来说话。

  「这下糟了。」

  转回头来的赵平予神情严肃,像是眼前之事极其严重。

  「我原瞧着那蓝花眼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异种,等刚刚才发
现,那是一种名称『优谷昙』的奇花……」

  「『优谷昙』?那是什么异花?」

  「这『优谷昙』花花色特异,性子猛烈,花粉虽是没有毒性,却极有催情之
效,惟花茎磨粉可解,乃是淫贼所用的邪药,只是向处域外,在中原生养极不容
易,只有书上常见,少有人知。」

  赵平予看着那温泉,微一咬牙,接了下去,「另外还有一点,在『优谷昙』

  生长之处,常有一种『金带围』异蛇栖息,那『金带围』以『优谷昙』的花
粉为食,身体虽小,蛇皮柔软,但生具异征,刀枪不入、水火不伤,即便宝剑神
兵,也难伤之;而『金带围』虽性子驯良,极少主动咬人,就算是被蛇咬着了亦
是无毒,但其性极淫,中着情欲贲张难抑,非男女交合无解。」

  「若被『金带围』所咬,再混杂了『优谷昙』的花粉,在人体内化合便成为
极烈媚毒,无药可解,便是及时男女交合,也要……也要交合数度,方能袪除其
中毒性;如不及时解救,恐怕媚毒反扑,会伤及内元……」

  「拜……拜托……师弟你……你说就说……别像背……背书一样……一口气
就这么……这么一大段的……好吧……」

  感觉那热气愈来愈烈,冲撞愈来愈有力,即便以她的内力,也无法压制,加
上听到赵平予这般说明,绛仙娇羞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些许绮念,在那念头暗助
之下,指尖火热更甚,犹如化成了一条火线般,不住向上窜烧。

  至于挨在她怀里的绛雪呢?

  她内力修为不如乃姐,又没及时运功制压,那媚毒泛滥尤甚,此刻的绛雪已
是颊红眼媚,好像连听都听不到赵平予在说些什么了。

  直到现在,绛仙才知道,原来方才在池中,两女就是因为受到『优谷昙』花
粉入水浸浴全身的影响,才会显得那么无法自主,被挑起了体内情欲,只能任凭
本能操控而行动。

  至于绛雪在她身上所弄的事儿呢?那也不必多说,必是男女之间所为的羞人
之事,只是换了女子施为而已。

  绛仙只觉自己周身犹如火燎一般,愈来愈热,一股热气在体内不住冲击,像
是想冲出来般的四处奔流着,看来赵平予所言不差,那毒性当真厉害无比,转瞬
之间,已将她灼的周身香汗,再无半分清凉之处;

  绛雪的状况更差,她被那热焰灼的像是连魂儿都飞走了,全身发烫、肌肤酡
红,连呼吸气息都烫人至极不说,眼儿媚的眯成了一线,颊上香汗轻沁,琼鼻之
中更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娇媚的哼声,光只是听而已,就令人心旌摇荡,连绛仙
身为女子,都有些不克自持。

  眼光飘荡、神魂迷茫,绛仙好像连眼前之物都快要看不清楚了,赵平予那原
本满布麻子,奇丑无比的脸儿,在自己眼中,竟是愈来愈好看、愈来愈英挺俊美
了,她知道这是在媚毒影响之下,对异性的强烈渴求导致的错觉,连赵平予这般
丑容,在自己眼中都渐渐变成了英俊少年一般。

  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绛仙暗下决定,芳心里头疼的差点要滴出血来,她原本
还想着要和绛雪共侍一夫,日后要和二师兄郑平亚一同闯荡江湖的,但看来老天
不容,自己和妹妹的终身,这下子只有托给眼前的赵平予了。

  幸好这赵平予脸容虽丑陋无比,但为人却也不坏,尤其知情识趣,和他相处
下来,心情也慢慢变得平和,两姐妹原以为二师兄是足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但和
他相较之下,郑平亚的性子上就显得有些自以为是,有些不能容人,感觉上就有
一点儿不足了。

  「平予……」

  明明只是想了一会儿而已,但再度开口,绛仙似是连说话都有些儿艰难了,
她不由得心惊,这媚毒竟如此厉害,烧的绛仙浑身软酥,满面春色,嫣红娇媚,
比盛开桃花更加艳丽。

  此刻的她只渴想着男人的怀抱,渴想着男人的强烈攻势,将她从这美妙的饥
渴中解救出来。

  而她怀中的绛雪则更是夸张,似已被欲火烧化了神智,身子不住扭动,若非
绛仙紧扣她双手,绛雪差点儿就要主动撕扯自己身上的衣物,那水汪汪的眼中早
已一片火红,满腔欲火似要夺门而出。

  「怎么了,师姐?」

  「没……没有关系……你就……就来吧……帮……帮绛仙和……绛雪解……

  解毒……」

  光只是说话,都差点要咬碎了银牙,绛仙知道非快点决断不可,否则等媚毒
更加泛滥之时,只怕赵平予虽是年轻,但一直当小乞儿,底子未必好,恐怕撑不
住她和妹妹的淫毒。

  「先……先和绛雪交合……等……等帮她解了毒后……再……再……轮到绛
仙来……嗯……这……这毒……这般厉害、一次两个人……师弟你……你撑得下
去吧……」

  看绛仙被媚毒侵袭成了这个样子,说话都说不好了,嫩颊酡红娇艳、眼中媚
火横烧,纤手不住颤着,若非靠着深厚功力压制体内欲火,只怕已经快要被欲火
所控制,绛雪更是浑身发烫,被欲火烧的神智不清、呓语连声。

  两女都已不管他的丑容,要和他尽情交合,以解欲火,但赵平予却不知在考
虑什么,竟是动也不动一下,似是想着什么,好久好久话才终于出了口。

  「师姐……」咬了咬牙,赵平予一字一句地说了出口。

  从元真子和玉真子平日不留意间漏出的口风,赵平予也猜得出来,绛仙和绛
雪的芳心,可是紧紧系在未曾谋面的二师兄身上的,虽说眼前事态已急,但他可
不想乘虚而入呢!

  「书上虽说没有解方,但平予以前在……在机缘巧合之下,却曾学到一点拔
毒取毒之术,或者、或者有用,这样你们日后和……和师兄也……也好相处。」

  「什……什么拔毒……取毒之术……」

  「是一个西域高僧的奇术。他是个大夫,为了炼蛇毒的解方,自愿让蛇咬在
身上,再拔毒取毒,好研究蛇毒的解方。平予因缘巧合下救过他一次,也因为那
样也学过一点儿医书……」

  看赵平予摇头晃脑地正待说明,绛仙真是等不下去,忙伸手推了他一把。这
小师弟什么都好,就是爱掉书包,一讲到自己学过的东西,就是长篇大论,什么
都忘了,这可是绛仙惟一好拿来取笑他的地方。

  「别……别……再背书了……绛雪已经……已经快要忍不住啦……有办法救
就快……快救……」

  「是。」

  一听到绛仙的话,赵平予猛地警醒,现在的确不是说这些杂七杂八东西的时
候,救人可要紧哪!

  在绛仙的合作下,两人扶着绛雪,让她和绛仙盘膝坐下,将被『金带围』咬
伤的手指尖伸了出来,只见同样坐姿的赵平予双手探出,左右手食中二指戟指并
立,轻贴在伤处上方,若即若离地仅隔一线。

  「一……一次两个人……可救得了……」

  烧的浑身发烫,强抑着才能够将话儿说清楚,绛仙鼻里呼吸的是火,脑中烧
的是火,差点连说话间,都要喷出火来,

  「师弟……别……别逞……逞强了……一次一个……一个……一个来就……

  就好……让……让绛雪先来吧……绛仙可以……可以……等……等着……没
有关系的……如若时间不长……绛仙还……还忍得住……」

  「没关系,只别说话让我分心就好。」

  赵平予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闭目运功,只听得他呼吸之间,绛仙突地浑身一
震,也不知怎么回事,赵平予伸出的指间,突地变的极为阴寒,冷的像是变成了
冰一般。

  光只是这样虚抚着声息相通而已,已冻的绛仙娇躯微微发颤,虽说其它地方
仍热的难受,但指间那处寒意,却毫无被抹灭之象,犹如是汪洋中的一条船,载
浮载沉地救起了绛仙那已慢慢被体内的火所融化了的理智。

  那丝被救起来的理智,让绛仙忍着身上那冰火交煎的不适感觉,她咬紧了牙
关,连一声都不敢吭,只怕一个不小心吵到了他,让施功中的赵平予心神一分,
这拔毒取毒之术,恐怕就要前功尽弃了,她倒是没有关系,可绛雪还小,可不能
让她的芳心受到任何打击呀!

  虽说心里也猜的到,这股冰寒八成是赵平予逆运功力,由阳刚变成阴寒,好
在两女身上施术,但为绛仙所不解的是,光靠他指尖上的那股阴寒,赵平予的功
力可算得上不错,光只是入门四五个月,怎么可能练到这等高深呢?恐怕那种拔
毒取毒之术,也是一种奇门的练功方法吧?

  暗自咬了咬牙,绛仙抑住了飞来飞去的想头,将心神凝定下来,她也知道,
这不是乱想的时候,这种奇术虽非内力相输,但若她心神不宁,影响到赵平予施
术,也不知会不会伤到绛雪呢?

  一旦凝神运功下来,时间的流逝就没有那么容易感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身边的绛雪呼吸渐渐变得没那么热了,绛仙心下一
松,这才发觉自己身上那满溢的火热,不知何时已经尽袪,喜的差点笑了出来的
绛仙一睁眼。

  却见赵平予额上汗水连绵,虚抚二女伤处的指尖也在微微发抖,她虽知道这
恐怕是行功未成,到了最后关头时的状况,却又不知自己能为这师弟做些什么,
想为他拭汗,偏又怕一惊之下,会让赵平予收功未成,反伤己身,这种想做又不
敢做的担心,又知道自己不应该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赵平予行术施法,这种心
思才是最伤神的呢!

  突地,赵平予身子剧震,额上汗水如同急跃般地飞洒而出,正当绛仙再忍不
住,想开口问些什么的当儿,突然自己指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传来,疼的她差点
要叫出声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那冲动。

  虽是及时用没伤的手挡住了绛雪欲叫的口,绛仙却还是身不由己低头看去,
却见赵平予发着颤的指头,正一步一步慢慢上移,缓缓离开二女的指尖伤口。

  而两根带着淡蓝色泽、针尖粗细的白色细签,正像被他的手指夹出来一般,
慢慢地从二女的伤口处一点一点地向上被拉起。

  那景象如此诡异,镇的绛仙和绛雪指上虽痛的紧,却像连感觉都被吸走了一
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到那白色细签完全离了手,赵平予吁了口气,睁开了
眼来时,绛仙才终于开了口。

  「师弟……多谢你了……」

  话一出口,绛仙陡地一惊,自己的语声非但带些沙哑,还显得非常无力,好
像随着毒性褪去,连自己的内力也给吸了出来,功力显见是退步了不少。

  还没来得及问话,身边的绛雪已瘫了下来。

  「哎……咦……怎……怎么了……火炉子呢?冰呢?」

  「什么……什么火炉子跟冰的?」

  听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绛仙连忙伸手扶起了妹妹。

  「我梦到……梦到被坏人抓去,要逼问我什么,我根本不知道,答不出来,
他们就把我抓到火炉上烤,烤的整个人都热死了以后,又放到冰里头去……唔,
好……好可怕喔……姐姐……哇……」

  「没什么……都是梦……都是梦而已,全结束了……」

  抱着绛雪,不住抚拍着她的背心,放下心来的绛仙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

  突然,一直坐在面前,好像还在休息当中的赵平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手一
伸,一个小小的瓷瓶儿像变魔术般地卧在他的掌心。

  只见他打开了瓶口布封,两颗小小圆圆的白色丹丸滚了出来,滑到了掌心,
而随即被赵平予珍而重之地放入瓶中的,则是那两根细细长长的白色细签。

  「师姐,一人一颗,先服下去再说。」

  等到那两枝映着蓝光的白色细签,被好好地封入了瓶中,赵平予才像是解决
了一件事般放松了下来,捧着那两颗白色的小丹丸,送到了绛仙面前。

  「这拔毒取毒术法,虽说只要非见血封喉的毒,都来得及从体内『拔』出,
但弊也弊在此处,最多只能『拔』个大概而已,仍有些许余毒留在体内,只是份
量低微,不至伤身,不过还是必须静养个几日,让身体自然而然地将毒排出去,
才能确保无虞;加上这种术法,是以中毒者的内力裹住毒质,化为银针取出,虽
说其技足可御百毒,但是一旦使用,对中毒者的内力也颇有耗损,不多加调养不
行。这两粒还玉丹正好合用,师姐就先拿去用吧!」

  「可……可是……」

  呐呐连声了几句,绛仙当真不敢接过来,这『还玉丹』乃是师门秘炼之物,
强体补身大有裨益,除了师父和师伯外,就只大师兄杜平殷下山时取了几粒,连
二师兄都没拿过,她两人更是连看都没有看过。

  赵平予身上这两粒,乃是他上山之时,玉真子给的见面礼,算得上是赵平予
身上最有效果的补身药物,两女才刚被赵平予施术袪毒,又怎么收得起这么重的
礼?

  「拿去吧!」

  笑了一笑,赵平予那张满布麻子的丑脸,此刻在绛仙眼中,当真是帅的无以
复加,连二师兄都比不上,和方才受媚毒所制时的错觉不同,这一次绛仙可是当
真这么认为的。

  「药物用以治病补身,有人用才有效果,不是用来当作古董的。平予既然还
未艺成下山,这两粒『还玉丹』留在身上就没什么用处,给师姐服下补气健身,
也算是报答师姐对平予一向的照顾。」

  「那……」

  原本绛仙还不想接过来,但看绛雪拔毒之后,神气甚是委顿,不由得想先给
她补补,这才从赵平予手中取了一粒,食指指甲微微用力一剖,从当中分成了两
半,一半喂了绛雪服下,另一半则是自用。

  「绛仙收了一颗,算谢了师弟的人情,这一回绛仙当真欠了你不少呢!」

  「自家师姐弟,算不得什么人情,师姐不用放在心上。」

  「对了。」

  服下了『还玉丹』,绛仙和绛雪两人随即运功行散药力,这『还玉丹』效力
当真不弱,虽只有半粒,但两人运功不久,白皙的肌肤中便浮起了些微的血色,
显见药力化入经脉之后,体内情况大有好转。

  运功完毕后的绛仙伸手一扶,将绛雪软倒下来的身子接住,让她在自己怀中
晕睡过去,这小妹子功力不如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毒又中的深,可真难为绛雪还
能撑到现在才倒下来了。

  「那两根……两根被拔出来的毒,师弟,你这般珍重收藏着,是打算做什么
用?」

  「这个嘛……」

  赵平予嘴角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种神情可是绛仙绛雪两姐妹向来没有
从他脸上看见过的,既带些顽皮更多些邪气。

  「绛仙师姐,关于师姑……平予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成不成?」

leaflife 2008-11-16 13:06

梦回天阙 第四章 初试巧计

  这两个小妮子,怎么又跑不见了?玉真子心中暗叹,也不知在派内转了多久
才回到了房里,缓缓地坐回了椅上,才一坐下便觉一双腿都累的发软了,一坐倒
下来便再不想再站起身子。

  也难怪她这么担心了,从几天前她们姐妹俩和赵平予出门游山,回来之后两
女就是一副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模样。

  听赵平予的说法,是两女在途中给毒蛇咬了,指尖上头伤口殷然,幸好她们
的功力都不弱,加上赵平予的协助,虽没什么药物,还是靠内力硬把毒性逼了出
来,不致伤身。

  只是这般硬干,导致两女的内力都损耗不少,虽说赵平予慷慨,让她俩服了
粒『还玉丹』,补了补耗损的内息,但那毒蛇看来毒性颇强,也怪不得两女走回
来的脚步都是软软的,一回来就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连一直为着徒弟杜平殷伤神
的元真子都惊动了,这几天和赵平予两人,忙不迭地为她们看脉熬药。

  偏偏今天不只是绛雪,竟连绛仙也顽皮了起来,才在床上躺了几天,病都还
没全好呢,就忍不住下床到处跑来跑去了。

  玉真子既担心又头痛,既想要把她们逮回床上去休息,又想要好好说这两个
小姑娘一顿,偏偏这两个小妮子也不知溜到了那儿去,根本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玉真子也不知在派里找了多少、绕了几圈,姐妹俩常躲藏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
看不到两人的影儿。

  正休息间,玉真子突地听到,门上传来了几声轻敲的声响,这才发觉自己出
了神,竟连来人的脚步声已到了门外都没有注意到,不过,从门外人的呼吸声听
来,来的人应该是赵平予没错。

  「是平予吗?什么事?」

  「是,师姑。」

  门外的赵平予声音轻轻柔柔的,好像是想安抚玉真子那不安的心似的:「平
予送茶来了。」

  「先拿进来吧!」

  看赵平予捧着还冒着烟的茶壶,慢慢地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为玉真子房内
桌上的小壶沏上了新茶,茶香登时弥漫了一屋子。

  玉真子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只觉胸中满是茶水温香,沁入心脾,舒畅至极,
满身的疲累都像是消失了一般。

  「平予,你在厨房里忙,有没有看到你师姐?」

  「师姐?没有啊!」

  皱起了眉头,赵平予满脸狐疑之意:「师姐的病还没好,能下床吗?」

  「当然不行,可她们还是溜下床来了。」

  气的差点想一拳捶在桌上,若不是为了要在师侄眼前保留长辈的风范,玉真
子还真是想骂出口来。

  「实在是太皮了,玉真真该好好管教管教。」

  「这个……」

  「好了。」

  轻轻地吸了口气,玉真子满足似地笑了笑:「没你的事,玉真只是一时找不
到人,有点儿恼火而已。对了,那天没听你讲清楚,绛仙她们究竟是被什么蛇咬
了?以她们的武功,就算再不注意,看到一个给蛇伤了,另一个也该小心些,怎
么会连着给一条蛇咬到呢?」

  「启禀师姑。」

  赵平予微微一笑,好像当日的情况,当真是十分好笑一般:「那时绛雪师姐
想采朵很漂亮的花儿,偏偏那花长在高处,绛雪师姐自己采不到,才央求绛仙师
姐上去采花……」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

  玉真子微微一笑,赵平予虽说的轻巧,但两女是她一手带大的,玉真子深悉
两女性子,也猜得到当时绛雪是怎么挨在姐姐身上撒娇不依,直吵的绛仙烦到没
法子,非得施展轻功,帮妹妹把花儿采下来才行,那种景象几乎可以说是历历在
目。

  「没想到绛仙师姐一展轻功跃上去,那蛇却躲在花影里头,咬到了绛仙师姐
手指……」

  「这样啊……」

  「结果绛仙师姐就连着蛇跌下来了……」

  赵平予吞了口气,慢慢地说了下去:「绛雪师姐那时候急着想扶她,一个不
小心就被咬到了。平予原先没有注意,看到时只见到师姐们跌在地上,幸好扶起
师姐时没被咬到,那蛇大概在平予忙乱之中,溜进了草丛里去了,平予连蛇长什
么样子都没看到,更别说是寻求解毒之方。幸好两位师姐的功力够高,来得及把
毒给逼出来,否则在山里给毒蛇咬了,身上又没带什么辟毒的药物,又找不到人
相助,平予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原是从温泉回来的路上,赵平予和绛仙绛雪姐妹商量好的回话,绛仙老早
知道,一回去自己和妹妹这般疲累委顿的样子,必是瞒不了师父,可又不敢说自
己是中了奇花媚毒,这种事情要传了出去,消息到了二师兄耳里,自己、妹妹和
赵平予三人,那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幸好赵平予够沉着,想出了这么一个回话,既把自己姐妹两中毒的事情交代
了,又故意隐去了最重要的毒蛇种类,加上那媚毒乃是混合而生,又给赵平予的
『拔毒取毒秘术』给拔掉了八九成,就算师父和师伯医药之学再博,光从两女的
脉象上头,也不可能看得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原来如此。」

  心知那种状况之下,两女姐妹情深,也怪不得一时之间会有所疏漏,被蛇咬
到实是非战之罪,不能怪她们不够注意。

  「平予你先回去吧!去帮师兄好生熬药,如果……如果看到了你师姐……」

  「如果看到了师姐,平予自会劝她们回房休息的。」

  「倒也不用,你劝不成……」

  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玉真子摇了摇头:「你师姐虽说辈分居长,年纪却比
你还小些,顽皮处连玉真都拿她们没法,你更不行。若遇到了她们两个,你就先
想办法通知玉真,让玉真去把她们逮回来,病都还没全好,终不能这样到处跑来
跑去的啊……」

     ***    ***    ***    ***

  看赵平予彬彬有礼地辞了出去,玉真子嘴角的微笑一直未消,微眯的眼儿望
着空中,好像正盯着绛仙她们两一般,仿佛根本没见到赵平予出门似的,一心一
意只放在绛仙和绛雪这对姐妹花身上。

  她舒舒服服地坐在椅上,纤手似是无意识地把玩着桌上的小茶杯,任得刚砌
好的灼烫茶温热着杯子,一丝丝烟气不住从杯上飘出,茶香充满了房间之中,那
股馨香着实沁人心脾。

  但赵平予的门才关上,玉真子的表情立刻变了,其快其烈,就好像是被人用
长剑猛地削了下来似的,从那温柔慈善、又似长姊又似良师的柔和神情,一变而
为冷静沉谨、戒备森严的武林侠女模样,配上那一身道服,更显得犹如山巅瑞雪
般超尘脱俗,仿若可拒人于千里之外。

  玉真子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从表情上头甚至连一点都没有透露出来,只
在眼神中透出了一丝痛楚。

  说句实在话,也不由得现在的玉真子不得不为之痛心,她恨恨地看着手中的
那杯茶,眼光厉的像是可以穿透茶汤、直迫杯底,现下的她可真恨不得一把把杯
子摔到地上去。

  原先当杜平殷出事、元真子下山之时,玉真子一方面要为这生死不明的师侄
担心,一方面又要为再入江湖的师兄忧心忡忡。

  玄元门虽然隔绝世外,向来不太关心武林局势,在武林中本没有什么恩怨情
仇可言;但在杜平殷下山之后,他以武林正道新出的少侠身份,仗义救危、锄强
扶弱的事情干的可多了,虽说在武林中快速地建立了名头,但一来多管武林事,
便难免惹下仇家。

  二来杜平殷虽是成名颇快,又一向行侠仗义,但这般惹眼的作风,却当真引
人侧目。

  再加上杜平殷连番奇遇,功力大进,手底下更连败不少江湖名家,称得上是
威震武林,但他年轻气盛,又兼向来顺遂,没怎么经历逆境,成名太速之下,难
免沾染了些江湖习气,显得有些心高气傲、恃艺凌人,对一些武功修为不如自己
的武林前辈,偶尔会有些不太礼敬。

  而江湖上那些久执武林牛耳的名门正派高手,对这般快速成名的新星,自然
也不会有什么好观感。

  原本这也该是由杜平殷自己处理的问题,但自从武夷山一战,杜平殷失踪之
后,问题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更波及到了亲属师门身上去。

  元真子虽是行事低调,一向温文有礼,无论对谁都不欠缺礼数,但在徒弟的
拖累之下,旁人的恶感和嫉妒之意,就难免要由他来承受了。

  更何况,其间事情之复杂,还不止于此,元真子这回下山,为了路上有个照
应,也为了让弟子们熟悉江湖之事,特地带了郑平亚下山,玉真子虽不好出言阻
止,心下可更是惴惴。

  这郑平亚颇有出身,与杜平殷和绛仙绛雪她们原为孤儿不同,原本乃是衡州
湘园山庄郑家的子弟,湘园山庄郑家为少林一脉,威震湘江一带,和排帮共存共
荣,湘水及长江一带的航运,都在其掌控当中,不论是财力或在江湖中的威名,
和玄元门这久居山内的小门派相比,可都要大得太多了。

  只是十八年前,湘园山庄惹上了当时刚崛起于黑道的天门,竟至一夕被灭,
连与其有亲属关系的几户人家,也是一个不留,除尚在襁褓的郑平亚一人,因庄
内长辈的死战,加上老仆舍命救助,勉能留命逃出之外,赫赫有名的湘园山庄郑
家,几可说是鸡犬不留,连个后裔也没有了。

  那时元真子还只是初出江湖,巧遇之下救了郑平亚一命,虽知这样做可能会
惹上天门,日后麻烦不断,但元真子一本侠义为怀,仍是将郑平亚收为弟子,悉
心教导,毫不留私。

  只是这郑平亚虽身在玄元门中,心底却一直都放在报家门之仇上头,加上上
面又有杜平殷压着,怎么也不可能继承师门,因此元真子也只是让他专修武功,
一直没想让他继下杜平殷的位子。

  在十八年前的那一战之后,天门奠定了基础,如今威势更盛,几已将其余几
个原本出名的黑道帮派都给压了下去,颇有黑道第一大派之势,隐有凌迫正道之
威,武林正道之首的少林等几派虽颇想将其铲除,但因天门向来不怎么与正道结
怨,除了湘园山庄一役用以立威,杀的可说是鸡犬不留外,其后行事颇有法度,
不致太过,因此十多年来,双方仍是保持着互不相犯的局面。

  虽说天门不怎么主动生事,但终归是黑道门派,门人当中难免良寙不齐,其
上虽打着不主动惹事的主意,但个别份子在外行为不检,恃强欺弱、意气嚣张,
令人侧目之事,也是有的。

  何况郑平亚武功虽未大成,但对天门浓厚的报复之心,却只有随着年岁增长
而加重,虽说有元真子时时注意照拂,压着郑平亚的火气,并尽量避免和天门中
人相遇,但若当真遇上了,恐怕冲突难免,元真子武功虽说不弱,可天门当中高
手如云,绝非泛泛,到时候遇上了可真是麻烦。

  不过,从元真子平安回山时,玉真子的心可就放下了大半。

  虽是旁系,也难免师徒连心,更何况杜平殷武功高明,更是元真子悉心栽培
的继承人,乃玄元门下代掌门的不二人选,其身份之特殊,和其余师弟妹大不相
同。

  不过在玉真子的想法,她心中虽仍担心着杜平殷的安危,担心着下一代掌门
传承之事该怎么办,但只要元真子安全无虞,玉真子的心中可就没有那么多担忧
了。

  尤其元真子这回还带回来了一个徒弟,这赵平予人虽形相极丑,但行事作风
却十分沉稳,颇得元真子之心,加上他性子平和,全没因自己貌丑而自艾自怜,
对自己境遇有怀才不遇之叹、怨天尤人之恨。

  连和绛仙她们也相处的极好,完全不像她以往所见的形相『特出』的武林人
物,不是恨天恨地,以为旁人都对不起他,敏感到有些自卑,甚至恃艺凌人,动
不动就挑衅打架;或者是成天自哀自怜,对旁人的关心全不答理,自暴自弃到让
人心怀不耐,根本就懒得理他。

  完全没有了那种心怀怨恨的心态,这赵平予反倒是极为上进,练武也极为用
功,毫无一丝自艾自弃之意,加上在处事方面,也显出了与年龄绝不相当的老练
稳妥,让玉真子极为放心,甚至认为就算杜平殷遭遇不幸,本门也算后继有人,
只要善加引导,便不须担心下一代掌门之事了。

  没想到……没想到赵平予入门才不过三个月不到,竟已露出了本性!

  玉真子虽已久离江湖,却也不是天真无邪,毫无江湖经验的雏儿,对一些江
湖上的鬼门道,她可是一清二楚。

  若不小心些,光是行走江湖的那几年,以玉真子这般美貌女子,已不知被那
些黑道小贼给暗算了多少次。

  赵平予这回砌上的茶,虽是热烫一如以往,但光嗅着茶香,甚至连尝都不必
尝,江湖经验丰富的玉真子已经感觉得出来,那茶中掺了些许药物,绝非只是纯
粹的茶水。

  仔细一察,从茶中飘出来的香味看来,那茶中所掺的还不只是毒药而已,用
量虽是不大,却是下五门淫贼所用,专门拿来对付女子的淫毒媚药,也不知这赵
平予从那儿弄来的怪药,竟想拿来暗算她这师姑!

  一边轻捏着茶杯,一边心中又痛又怒,恨的真想马上冲出去找赵平予算帐,
但玉真子何等人物?

  即便是心神愤激的此时此刻,也没疏忽了警备,她岂有不知,这赵平予表面
上装作已经远走,实际上可正躲在门边,想必是准备等玉真子不察其奸,饮下茶
水,药力在体内生效之后,再进来对玉真子下手。

  那又带急促又带压抑的呼吸声,虽是赵平予极力压抑,却岂瞒得住玉真子?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师兄被赵平予救过,又对赵平予的天资极具厚望,将赵平
予视为杜平殷之后的掌门弟子人选,绛仙她们亦不察其奸,此人的确不好对付,
清理门户之举非得小心谨慎不可,绝不能生丝毫差错。

  若换了其它弟子,玉真子可真想一掌下去,隔墙先打的他内伤吐血,再追出
去废了他武功,再把师兄和绛仙她们找齐过来,祭告师门祖先之后,再行清理门
户。

  不过现在玉真子可非得忍着不可,虽说药茶已经在手,但若她此时便声张起
来,天晓得这赵平予靠一张巧舌,会不会颠倒是非,把黑的也说成白的?

  这人平素沉稳,到底留了多少后着,玉真子可当真无法预测。

  一想及此,玉真子不由心惊,她这才想到,几天前绛仙和绛雪身上所受的蛇
咬,连个解毒之药也没有,硬是靠内力逼出毒素,才得保命安然回归,虽经本门
『还玉丹』之助,再加上这几日休息,体内毒性虽已尽袪,不致伤身。

  但体内消耗至今未复,神气当中仍颇有委顿之意,莫非……莫非连这种事,
都是赵平予所搞出来的鬼?

  否则两个武功较高的师姐都中了毒蛇剧毒,当机立断、大耗内力之下,才得
袪毒保命,怎么反而是武功低微的他,身上却一点儿伤都没有?

  这样的话,会不会连今天绛仙和绛雪之所以失踪,也是已落入了赵平予的手
中,是他所留下的后着?

  一旦媚毒暗算玉真子不成,反被玉真子逮个正着,他就可以绛仙和绛雪两女
性命,要胁玉真子不得声张,甚至……甚至还可以逼玉真子就范,任他玩弄……

  一想及此,玉真子心中更为恼恨,却也更为谨慎,这样下去可不行,若她没
等到元真子出面,便率尔声张起来,天晓得绛仙和绛雪会不会受到伤害?

  师徒连心,她可绝不能容许这花朵般的徒儿姐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呀!

  咬了咬牙,玉真子装作已经中毒,手上无力,指尖一推一碰之下,茶杯滚倒
在桌面上头,发出了「叮!」的一声清脆声响。

  只见随着小杯在桌面上慢慢滚动,杯中茶水骨嘟骨嘟地流了出来,在桌上洒
了一片,烟气四溢。

  看着那小杯滚着,心急之下的玉真子只觉时间愈过愈慢。

  那杯子也愈滚愈慢,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滚到了桌沿,坠地「当啷」一
声,摔成了片片破片。

  「师姑,师姑,怎么了?」

  果然就如玉真子事先设想一般,才听到玉真子房中杯子坠地的声音,赵平予
立时便出了声,还站了起来,身影直透入了房中。

  「你……你这是什么茶……」

  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天知道玉真子多想穿窗而出,制住赵平予,直斥其非。

  但天才晓得绛仙和绛雪,是不是已经落到了赵平予手上,小不忍则乱大谋,
若她一时冲动,没能一下子制住赵平予,将他带去给元真子发落,好由江湖经验
老到的元真子来应对这小奸鬼,单枪匹马之下,玉真子可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
应付得了这小子的满腹奸谋?

  「茶……茶有什么不对吗?」

  听到赵平予的声音,玉真子心中恨意更深,连眼中都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显是从玉真子的声音之中,听出来她已经中了茶水之毒,赵平予的得意再也
压制不住,光是从他应答的声音之中,都听得出来浮着一抹笑意,那得意忘形之
色仿若可以眼见,就好像他的奸谋已经达成了一般。

  「这茶里……这茶里……」

  既是作了戏,就要扮的像样一点,这样才能确保瞒过这满肚子坏水的小贼,
玉真子虽气的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却还是不得不装出无法自制的甜腻语声,仿佛
整个人已被媚毒烧到忘形之至,光听着自己都好像要吐出来一般。

  「好……好热……啊……这……这茶怎么搞的……到底是……是……怎么回
事……怎么……怎么茶一入口……玉真就……就全身发热……好像……好像有股
火要……要喷发出来一样……整个人都热呼呼了……平予……唔……你……你说
说……这……这究竟是……是怎么回事?」

  在听到玉真子这般无法忍耐、娇甜软腻的声音,窗外的赵平予好像放松了一
般,连映在窗上的影子,都像是松弛了少许。

  玉真子深知心中所猜不差,当真是这小子用上了极恶毒的媚药,好来对付自
己,心头不由得怒火更炽,忍不住想着,等你得意忘形的入屋之际,再看我怎么
整你!

  为了最后的胜负,现在先给你听点儿甜头,也是没法子的事,看你待会儿还
上钩不上钩?

  玉真子伏在桌上,从外表看来一副身中奇毒,再也无法自行动作的模样儿,
但她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等到待会得意忘形的赵平予进房,忘乎所以地走到她身
边时,玉真子立时发难,

  以她和赵平予的功力差距,加上赵平予心中无备,突袭之下绝对可以两三招
内就手到擒来,然后她再找到元真子,以元真子的才智,要从赵平予口中套出绛
仙绛雪姐妹的下落,该当是轻而易举。

  但接下来赵平予所说出来的话,却让房中的玉真子登时一怔,差点儿连装都
装不下去了。

  「师父!师父!」

  「怎么了?」

  元真子狂奔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还伴着衣襟猎猎的破风之声,不只是脚步声
而已,就连口中急促的语声,都不像以往那么悠闲平和、毫无性气,而是惊惶交
织,真难以想象这气急败坏的声气行动,会是那个元真子所说所做出来的。

  「我正在煎药,就听到绛仙和绛雪跑过来说玉真出事了。玉真怎么了?到底
发生了什么事情?玉真!师妹!你怎么了?答我一声啊!」

  「启禀师父,」赵平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话声变得平顺:「平予也……

  也不知道,只听得师姑在房内把杯子给摔了,然后……」

  「然后怎么样?」

  听赵平予还能心平气和,说话慢腾腾的,活像卖关子一般,着急的元真子什
么也顾不得了,双手紧扣住赵平予双肩,不住摇晃着,摇的连赵平予的声音都像
是摇了起来。

  「哎!然后……然后……」

  赵平予又像是在卖关子,又像是痛的说不出话,又像是难以启齿一般。

  「然后然后,」了好几句,这才说了出口:「师姑的……师姑的声音……就
变了……好像……好像是中了什么毒一般,说是整个人都发起热来,身体里面有
一股火烧的受不了,就像要马上喷出来一般……」

  「你……你说什么?」

  心中一惊,元真子连以往对弟子的礼貌都忘了,推开了赵平予,整个人退了
两三步,似想要马上冲进玉真子房内,又像是在顾忌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又急又
慌、又想做些什么又自制着不愿去做。

  虽说已经入冬,这个时刻已颇有凉意,加上原先在火炉旁煎药,身上穿的并
不多,但元真子的脸上,此刻却是汗水涔涔,慌急的像是只无头苍蝇,全没了主
意。

  听到了赵平予的叙述,原已慌急的元真子更是焦急的浑身发热,满额都是汗
水,他也不是没走过江湖,怎会不知赵平予叙述的情况,玉真子必不是中了平常
毒物,而是身受剧烈媚毒?

  何况玉真子极重面子,以她的内力修为,虽不至于百毒不侵,但一般媚药侵
入体内,就算没被硬逼出来,她也该压制得住,不可能连声音都毫无顾忌地给外
头的弟子给听了去。

  以此观之,玉真子此刻所中,必是极其烈性的媚毒,此刻的玉真子必被那药
力煎熬的无法忍耐、无法自拔啊!

  一想到她身上所受的煎熬,元真子就不由得心乱如麻,偏偏男女有别,他又
不敢随意进玉真子的房里探视。

  此刻的元真子当真慌了手脚,像只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转。他内力深厚,轻功
修为更是高明,乱转乱晃之下,只晃的赵平予眼也花了。

  他本还想劝元真子别再顾忌什么男女礼教之类,赶快进去探视中了媚毒的玉
真子,却被元真子的身影搞的是眼花撩乱,什么也说不出口来。

  眼前像是什么也看不见,元真子不住绕着圈儿,脑中却是一副接着一副的图
样飘飞上来。

  其实从他和玉真子入玄元门以来,元真子对玉真子这娇美可人的师妹,便极
有好感,但玉真子对他老是若即若离的,虽不至于冷语相向,却尽量避免和他独
处。

  好不容易见了面,又是大不同于平常,扭扭捏捏的,什么话也不说,加上元
真子自己也害羞,不擅于表达自身心意,两人遇上了更是话也说不上几句,虽然
心中有千丝万缕的情丝牵缠,却是怎么也无法鼓起勇气向对方表白。

  本来玄元门虽说修的是道家武功,但本朝自开国以来,道门各系其实并不太
重色戒,只要你情我愿,并不对此多所管束。

  何况远在五十年前,皇帝就从皇家所供养的道观中,封了位美人为贵妃,据
说那女子原还是他的儿媳!有此为鉴,天下各个道门自不会把男女关系看成何等
大事。

  但元真子虽因年纪日增,又理掌门之位,行事沉稳平顺,颇有泱泱大度,连
所教的弟子都已成长到足够在江湖上打滚了。

  但只要遇上了玉真子,元真子的舌头便似打了结一般,连话都说不好了,他
对玉真子虽有情,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去向这娇美如昔的师妹说出来,只能付以
相思。

  其实不只是外头乱转的元真子,房中的玉真子心中也是情思百转、心思复杂
地难以形容。

  原本当她嗅到茶味,发觉茶中有鬼的时候,玉真子几乎是反射般地想到,必
是赵平予下了媚毒,用以暗算于她,满怀怒火的胸中登时再想不到其它。

  这丑师侄一向装的毫不以自身容貌为意,对娇美清艳、如花似玉的师姑和师
姐更是尊敬有加,丝毫没敢有半分失礼之处,弄的玉真子原先差点以为,这小子
的脸是不是易容化妆的?

  否则以一个这般丑陋的人,该当不怎么受女孩子欢迎,和异性的相处该当没
什么好印象,怎可能在面对她们时,连一点点的失态都不曾有?

  当发觉茶中下了媚毒时,玉真子心中登时惊怒交加,还带着些许惧意,她虽
也颇自负美貌,实际上也已三旬,就算玉真子功力高深、驻颜有术,保持到现在
仍是二十余岁好女儿模样。

  但要和绛仙她们姐妹正值青春年华相较,也还是比不上的,赵平予若真见色
起意,照理而言也该是先对绛仙她们动手,一来二女年轻貌美,二来她们不知人
间险恶,较没戒心,也好对付。

  想到此处,玉真子不由得害怕起来,莫非当时绛仙她们中毒,就是赵平予下
的手,这几日来绛仙绛雪都委顿在床,精神不继,他若是要趁着师父和师姑没注
意时,对二女施加淫行,也非不可能之事。

  加上现在绛仙她们都失了踪,更不知是不是落在赵平予手中,受了凌辱?

  二女自幼为玉真子抚养长大,情谊比起师徒更像母女,若她们身受伤损,最
难受的第一个便是玉真子自己。

  愈想愈多、愈想愈乱,心中虽是麻乱慌忙,玉真子功力究深,还是能抑住不
安的心,准备好随时对赵平予下手,但心头那些不安的想头,却是怎么也无法轻
易摆脱了。

  但是赵平予那一声高呼,和之后与元真子的对话,却把玉真子满溢心头的慌
乱,在一瞬间给彻底打散了,代之而起的却非轻松平静,而是另一股更难理清的
混乱。

  赵平予的声息之中暗含笑意,只元真子心慌意乱,才毫无所觉,房中的玉真
子虽听得懂,原先那以为赵平予包藏祸心,敢用媚毒暗算师姑的怒意,却如燎原
之火般,虽是狂放难收,一时间却被天降豪雨狂打猛袭之下,瞬息而灭般马上就
没了。

  现在听来,那笑意却是愈听愈是良善,只是顽皮的不像平常的赵平予,反倒
像是绛仙她们所为,赵平予的笑意可不是当真对她有恶意呢!

  这赵平予茶里的媚毒下是下了,用来暗算玉真子,好让她欲火焚身也没错,
却不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色心。

  也不知道是赵平予自己看出,还是绛仙她们漏的口,才发现了玉真子和元真
子互相有意,两人却是羞着怎么也出不了口的尴尬,才用上这鬼手段,好撮合他
们,成其金玉良缘。

  真不晓得这几个小鬼头是怎么想的?竟连这种手段也使得出来?

  想的脸儿通红,玉真子心中不由得暗骂,偏偏只要心中一想到元真子就在门
前,就连腿儿都软了,怎么也没法子走到门口去。从方才元真子的说话,听得出
来绛仙她们姐妹可是一点儿事也没有,她便知自己怪错了人。

  这赵平予可是出于一片『好心好意』,才来暗算自己,恐怕还是和绛仙绛雪
她们合作的呢!

  偏偏正如赵平予他们所想一般,玉真子自入师门以来,一颗芳心就系到了这
面貌温文儒雅,行事沉稳平顺,从来见不到慌急模样的师兄身上。

  只是玉真子对心上人总是害羞,加上虽是武林中人,不像一般闺阁女子一般
注重一些小节,但玉真子身为女孩儿家,总还是不敢表达爱意。

  加上元真子也不知想着什么,一个大男人竟像比玉真子还要害臊,见面除了
师门公事,私话儿一句都说不上来。

  元真子对自己的照顾是无微不至,这点玉真子也是知道的,但这究竟是对她
有意呢?还是因为只有这个师妹,因此格外对她照拂呢?玉真子心中完全不敢确
定,更不敢问。

  等到玉真子武功有成之后,她也曾去闯荡江湖一段时日,见到的江湖中人也
是不少了。

  玉真子生就是个美人胚子,行走江湖之中更是招蜂引蝶,也不知见到了多少
人,虽说所见之人有些豪迈、有些文雅,有些甚至比师兄还要人品俊雅、令人心
动,其中也不乏有人对玉真子大献殷勤,颇有好逑之心,但也不知怎么搞的,玉
真子一颗芳心就是动也不动,一心仍是悬到师兄身上。

  随着时间过去,玉真子也愈来愈不想在人心险恶的江湖中打滚了,尤其在十
几年前,从山下捡到了一对被弃的女婴开始,玉真子更是索性留在山上养婴,再
不愿下山了。

  偏偏这对姐妹又是天生调皮,怎么也静不下来,让玉真子虽是久不出山,但
在她们的陪伴之下,却也不嫌寂寞,只是随着二女日渐成长,玉真子为人师表的
自觉愈发重了,行事愈发稳沉,不愿有丝毫失态之处,以免带坏了徒儿。

  她原本就不是大胆之人,现下对师兄的一片相思之情,也更不敢表露了。

  心中微微一甜,玉真子也已猜到了赵平予的用意,她对媚药虽没多少了解,
却也知道大部份的媚毒,乃是交合即解。

  除了云雨之时被药力冲击,身体会有些无法自控、难免颠狂之外,并无多少
副作用,赵平予这一下药,弄的玉真子欲火焚身之后,正好让元真子来帮她『解
毒』,也难怪绛仙她们会和他合作了。

  虽说这招有点儿硬是送作堆的意味,也不太正派,但终是个机会,玉真子自
忖,若不把握这机会,以她和元真子的性子,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好互诉
衷情了。

     ***    ***    ***    ***

  看元真子转来转去,急的满头大汗,对房中玉真子的情况担心至极,偏又恪
守着男女之防,怎么也不敢进入玉真子房中探视。

  在旁恭谨肃立的赵平予微低着头,不让元真子看到他脸上正强忍住笑,背在
背后的手一边偷偷地向一旁窥视着的绛仙和绛雪打着手势,通知她们计划已经完
成了九成九。

  现在的赵平予心中正琢磨着,要怎么把元真子弄到玉真子房里头去,以竟全
功。

  原本当他向绛仙透露计划的时候,绛仙原虽不怎么能接受,但只要她心中一
想到师父和师伯老是若即若离的,明明弟子们都知道他们彼此有意,却只有当事
人对对方连句话儿都说不好,看了真教人为他们着急。

  以元真子和玉真子拖拖拉拉又兼害羞至极的个性,这样下去,他们就算到死
了,恐怕也只有怀抱相思的份儿,再不可能向对方表白,绛仙心中不禁一阵乱,
赵平予想出来这方法虽透着邪气,不过仔细想想,要逼师父这样的人把心思说出
口,恐怕也只剩这一招了。

  加上中途醒来的绛雪,可就没姐姐那么瞻前顾后了,她才一听到赵平予的解
释,就忍不住为之心动,到后来甚至还撺掇着姐姐,要绛仙协助赵平予,好完成
这个计划。

  绛仙一来拗妹妹不过,加上她其实也对师父的终身颇为着急,更希望和师伯
亲上加亲,自然也难出言反对了。

  何况赵平予还再三保证,这『优谷昙』的花粉本身绝无毒性,只是极能催动
体内本能情欲,加上混在茶水中喝来也没什么异味,玉真子饮下这药茶之后,最
多难以抗拒体内欲火如焚,和元真子合欢时纵欲过甚,事后难免腰虚脚软,要休
息上两三天而已,其它更没什么伤害身体的副作用。

  否则换了另一种伤身淫药,要用在师父身上,爱师心切的绛仙可是绝对不会
容许的。

  光听方才玉真子在房中发出的娇哼声响,赵平予心中便放了下来,他虽没当
真使用过这种淫药,但光靠书上所言,便知这『优谷昙』药性强烈,即便是再能
守心的禅道中人,也要为之情欲横流、淫兴勃发,更没法子压抑自己体内狂扬的
春情。

  听玉真子那情迷意乱的软语呻吟,便知她体内必是药力发作、热情如火,玉
真子既着了道儿,元真子又已到了房外,现在的情况可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了,只等着元真子下了决心,进房为玉真子解去淫毒之后,便大功告成了。

  想到此处,赵平予陡地面色一变,身子剧震,背心冷汗涔涔而下,正心惊意
乱的元真子只是自顾自地转着圈,想着该怎么办,全没发觉赵平予的异样。

  而一旁偷偷窥视当中,正以为妙计得售,得意洋洋中的绛雪,在绛仙突地轻
推了一下,才发觉了赵平予神色有异,且是极为苍惶。

  「怎.么.了?」

  放慢了动作,绛仙张大了嘴巴,无声地询问着震惊中正一步步后退,慢慢地
退向她们这边的赵平予。

  她只敢放出嘴形,生怕惊到了元真子,给这师伯看出不对,那可就是『为山
九仞、功亏一篑』了。

  「什.么.事?」

  「惨了……」

  赵平予吞了口口水,只觉额上见汗,又不敢伸手去擦,深怕一有异动,给元
真子发觉,计划可就完了,只敢慢慢地退到伏在壁后偷窥的绛仙绛雪身边,轻声
回答:「师姑……师姑没再说话了,连……连刚才那么清楚的呼吸声都……连呼
吸都没刚才那么大声。如果……如果不是师姑点……点了自己的哑穴……就是、
就是她自己已经……已经压住了毒……正等着……等着找我算帐呢!」

  「那……那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绛仙可真吓呆了,心中原本的得意全盘烟消云散,一时间额角
背心也发了汗,在这种将近入冬的冷天里头,给寒风一拂,更觉背心发冷。

  一旁的绛雪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嘴儿张的大大的,像是被冷风冻的僵
在那儿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也难怪绛仙和绛雪心中大惊,这种催情药物药效太过火,常人绝少识者。

  只有淫贼敢用,而且常用,从原料到成品,一向为正道中人所厉禁,无论制
造、持有、贩卖或者使用,都无人胆敢公开为之,若给正道中人发现,那可真是
二话不说,立刻就被当成是淫贼办了。

  就算只是不知情的人倒霉,刚好拿着而已,若被逮到,可也是百口莫辩,跳
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玄元门虽然不怎么管江湖中的闲事,却也算正道一脉,虽说赵平予和她们也
是一番好意,又不是要当淫贼,但一来这『优谷昙』花粉药性极强,不只是正道
人士,就连一般的黑道人物,除了一些恶名昭彰的淫贼之外,大概也是碰都不敢
碰,更何况是她们两个未婚未嫁的女孩儿家呢?

  二来玉真子脸嫩到了极点,元真子虽是男子,脸皮大概也不会厚到那去,否
则也不会这样『含情脉脉』了十几二十年,却连表达都不敢表达,把情意都深藏
在心底。

  给她们这样一整,事儿全说破了,这下子玉真子非恼羞成怒不可,她们接下
来可就惨了,不知道一向把她们的坏事当成顽皮而已的师父,会怎么用门规处置
她们,这可不是骂几句顽皮,道声歉就解决的了的事呢!

  虽说也吓得不敢乱动,但赵平予心下想的,可就比绛仙她们更多了。

  他倒不怎么把门规处置放在心上,反正做了都做了,在决定这个计划之前,
赵平予已有了心理准备,就算对这手段再怎么不能接受,但看在他立心良善的份
上,以他对这师父的看法,元真子也该不会怎么重处。

  就算元真子要做给其它人看,一怒之下把赵平予逐出师门也行,最多是再回
去当他的小乞丐去。

  但若造成了玉真子的误会的话……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若给玉真子误会了,当做是元真子暗地图谋,让赵平予用淫药暗算于她,好
让元真子得遂淫欲,事成最好,即使事败也能推到赵平予头上去,这下可就难解
释了。

  女孩子向来都比男人死心眼儿,说好听是择善固执,说难听就是不顾事实、
一意孤行,一旦相信了,就是再怎么样也说不听,赵平予虽是一片好心,但若造
成了误会,使得元真子和玉真子心结难解,那可就成了一团死结,再怎么样也弄
不清爽了。

  外头的四人分怀着不同的紧张,偏偏又没人敢去敲敲玉真子的房门,就在这
个时候,玉真子的房门却「咿呀」一声开了,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的赵平予和
绛仙绛雪,只见玉真子亭亭玉立在房门口,白皙如玉的颊上透出了些许红晕,除
此之外却没有半点儿着了药茶道儿的模样儿。

  「你……你没事吗,师妹?太好了……元真可……可吓死了……」

  看到玉真子倚门而立,神态温柔一如以往,显然是什么事也没有,身子和心
里都一直转个不休的元真子,心这才放了下来。

  「玉真没事……没事的,师兄……」

  玉真子微微一笑,颊上晕红愈发深了,那模样儿清丽娇媚,温柔一如以往,
那有半点恼羞成怒的味儿在?看得绛仙和绛雪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但肃立在旁的赵平予,可没像绛仙和绛雪那般安心,心中反而是愈发七上八
下,更加紧张了。

  玉真子既没中『优谷昙』的花粉,却故意发出中了媚毒后的娇软声音,诱他
上当,若非她胸中火气上升,想把元真子挖出来之后再大发脾气,打算重处赵平
予,就是误会已深,再难冰释,心死之下才故意摆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儿,所
谓『暴风雨前的平静』,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看赵平予表面上,谦恭有礼地立在那儿,动也不动,像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
子,实际上额角背心却是浑身冷汗,神情更是全没有以往的沉稳平和,心中那股
忐忑不安的劲儿,仿佛连看都能够看得出来;

  他旁边的壁角里头,也像是有人躲着一般,猜就知道是谁躲在那儿,准备看
好戏,玉真子嘴角浮起了一丝甜蜜的笑意,特意提高了声音:「绛仙、绛雪,你
们两个给为师滚出来!」

  「是……」

  看到绛仙和绛雪低着头,从赵平予身旁走了出来,元真子瞪大了眼睛,他这
才发觉,自己担心过度,竟差点失了态,连这两个小妮子躲在一旁也看不出来,
这下子丑可当真是丢大了。

  看房门前的几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玉真子甜甜一笑,举起手来,就在赵
平予和绛仙绛雪瞪得大无可大的眼前,将一杯茶给饮了下去。

  她似乎是喝的有点儿急,一丝水渍滑到了嘴角边上,光是举袖轻拂的娇柔模
样,在元真子眼中都是那般美不胜收。

  「师兄,玉真……玉真有点儿事情,想请师兄你进房来商议一下,平予你也
过来;至于绛仙绛雪你们嘛……还不赶快回床上休息去?」

leaflife 2008-11-16 13:07

梦回天阙 第五章 终谐鸳盟

  元真子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觉今儿的师妹怪怪的,但是到底是那里
怪,却又说不上来。

  而平予这徒儿也是行止奇特,本来一向沉着平稳的他,却像是光走路而已,
脚步中都在颤着一般,光只是走到玉真子房门口而已,他的脚步间就已经跘了好
几下,像是神思不属的模样儿。

  「叫你别担心。」

  看赵平予吓得神思不属,平日的沉着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好像光在平地上走
路,都有可能随时重重地摔上一跤般,玉真子只觉有趣,不觉「噗哧」一声娇笑
出来。

  也不知是方才喝下的药茶现在已生了效,还是被赵平予的好笑样儿逗的,她
只觉颊上愈来愈热,看元真子直注意着自己的脸蛋,玉真子也知自己现下必是双
颊晕红,大显女儿娇柔意态。

  「玉真又没怪你,只是……只是要你去弄点儿补药,明儿个……明儿个或许
要用,可要好生预备着,知道吗?」

  「啊……是,平予知道了。」

  听到玉真子这么说,赵平予可真是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抑着自己不失
态,没当场笑了开来。

  玉真子的语声虽是平淡,但看她神态这般娇柔,言语这般甜美,显然玉真子
虽是看破了他的图谋,知道赵平予和绛仙绛雪弄出来的鬼把戏,却没半分怨怪他
们;加上方才玉真子还把药茶当着他的眼前给喝了下去,多半她这下子也是看开
了,打算把心中的情意向元真子全盘表白。

  既是如此,那补药可就要好生准备了,赵平予心下暗笑,他也听出来了玉真
子话中暗藏的讽刺之意:为了诱发她体内情欲,赵平予备下的『优谷昙』花粉可
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在药力催动之下,加上玉真子又是心甘情愿,今儿她房中必是香艳旖旎、春
光不止,元真子只怕要鞠躬尽瘁、尽力而为,才能平复她体内贲扬的欲火,也难
怪玉真子要备下补药,好补补元真子的身体了。

  说句实在话,这也是一开始想出这计划的赵平予该当想到、该当备下的,只
他还真没玉真子想的那么远,真不愧是师姑啊!

  不过明天开始,就应该改个称呼,唤作师娘了,赵平予顽皮地向绛仙和绛雪
吐了吐舌头,却不敢看向师父的眼神,连忙加快脚步去了。

  看出赵平予离去的当儿,对着墙角里忙不迭逃开的绛仙她们耸了耸肩,虽只
有背影,他又逃得快,在元真子眼里却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的赵平予不像平常那般沉稳自重,像个小大人,反而像是绛仙她们犯了
错,被玉真子逮个正着的时候一般,那模样儿让元真子也忍不住莞尔。

  「师妹……可还好?」

  元真子也不是笨人,光从绛仙和绛雪这般奇特的行动和表现,便知这些小鬼
必有什么顽皮玩意,倒是没想到连一向沉稳的赵平予也加了进去,加上玉真子眸
中水汪汪、娇滴滴的,颊红眼媚,大不同以往那端庄自持、连句笑话也不出口的
模样,自然知道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看玉真子还是笑脸盈盈,他也不由得放下心来,看来该当不会是什么大
事;至于玉真子所说『补药』什么的,那可就真考倒了元真子,这答案恐怕真得
问玉真子才知道了。

  「嗯……」

  轻轻地嗯了一声,玉真子只觉呼吸之间热气蕴涵,仿佛连鼻腔里都热了,也
真不知赵平予从那儿弄来的怪药,效力这般厉害。

  虽说玉真子故意行功,将腹中药茶全盘化开,加速药力的散发,但光看体内
的热火如焚,玉真子就猜得出来,这药的出处,明儿个自己非得叫赵平予交代清
楚不可。

  这种淫药若带在身上,在山里倒是还好,若在山下被旁人发现,铁定给正道
中人当成为人不齿的淫贼,到时候不只是赵平予,整个玄元门这不白之冤可就百
口莫辩了。

  看玉真子只是嗯嗯哼哼地对付他的问题,一边自顾自地向着房里走,还在门
口让了道,示意他进屋说话,元真子一来关心这师妹,她现在的模样如此娇柔软
弱,连步履间都显得腰腿酥软,活像是风大一点儿都吹得走的模样。

  再加上元真子虽修养深厚,不易为外物动心,但赵平予他们这回搞出来的玩
意儿涉及他心中万分怜惜的师妹,他也非问个清楚不可。

  好奇心加上担心,让元真子打破了自己以往的规限,伸手轻扶着浑身发热的
玉真子,头一回跨进了师妹的房间。

  才一进房间,嗅到了房中香气,元真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方才赵平予进来砌茶时,那满溢的茶香犹未褪去,加上玉真子作戏之下,故
意弄翻了一杯茶,屋子里更是茶香满房,熏人欲醉。

  「这……这是……」

  将桌上的茶壶轻提到元真子面前,玉真子轻轻旋开了壶口,让那香气更加温
热地直透元真子胸臆,一边以壶就口,又喝了不少。她喝的急,一丝水渍从嘴边
滑了出来,直湿到了衣上头。

  「是你的好……好徒弟……和绛仙她们搞出来的……」

  将茶壶喝的涓滴不剩,玉真子这才放下了茶壶,正面迎上师兄满含疑惑的目
光,眼中火辣辣的,仿佛透出了火热的艳光,令元真子不禁心跳加速,想移回目
光却又不敢,好像光只是看到师妹的眼神,整个人就像已经迷醉了似的。

  一般而言,玉真子这般正派侠女若不慎饮下淫药,那还不拚命运功,将药力
压制住,不使散发?心中更是千思万想着,不要那药力运行,以免搞到后来无法
自控。

  但现在的玉真子,一颗芳心却是反其道而行,她心中无比渴望,只希望这药
力愈快运行愈好,最好是马上就充满了她体内每一个角落,不只烧化她的矜持和
羞意,也烧出她的勇气,让她能把心底的话儿全盘倾诉出来。

  「平予他们……嗯……」

  感觉到身体里头愈来愈热,那热气从体内深处直迸出来,烧到了肌肤上头,
散不出去的火热又灼回了体内,好像她刚喝下去的不是媚毒,而是化骨散一般,
玉真子只觉整个人都软了,骨头都像化了似的,一双腿儿软绵绵的,要靠着桌子
和元真子的搀扶才不至于倒下去,

  「他们在……在玉真的茶里掺了……掺了点药物……想要……想要师兄……

  来……来帮玉真解去药毒……」

  「什么!他竟敢……」

  抓住了乍听之下想转头冲出去的元真子,玉真子其实心底也知道,这师兄为
人正直,颇有些儿古板,听到门下有人使用淫药,第一个想到的必是追究责任,
可她现在要说的可不是这些呢!

  「玉真要说的……不是这个……」

  感觉身子里头愈来愈热,脑子里都像快被那股火给烧化了一般,玉真子知道
自己非得快些说出来不可了,若再这样任体内药力狂奔,只要她还没来得及直述
胸臆,就要被药茶中的淫性冲毁神智,到时候自己再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那时
恐怕就来不及了。

  「玉真早知道茶里有问题……不过……唔……不过玉真是……是故意喝下去
的……因为玉真不敢……」

  「为……为什么……」

  抱住了浑身火热的玉真子,元真子只觉自己像抱住了一团火一般,她的眼儿
里烧着媚火,她的如兰口气里热气灼然,她的身子更像是化成了火团般,搂在怀
中仿佛要烧化自己。

  加上玉真子原就皙白胜玉的肌肤,此刻浮出了两团诱人心动的艳媚酡红,仿
如三月桃花一般,光看就令人口干舌燥,颇想伸出手去捏捏那柔滑软嫩的肌肤,
更何况是抱着她的元真子呢?

  现下的元真子也已是浑身发热,方才玉真子故意将壶口在他鼻尖旋开,元真
子只觉香气盎然、扑鼻而来,那淫药好像已化成了缕缕香气般钻进了他的体内,
让软玉温香抱个满怀的他,也渐渐无法自持了。

  体内有一股原始的冲动驱策着他,若非元真子修养深湛,怕早已忍不住要向
那冲动投降,将怀中这娇媚的玉真子抱到床上去大快朵颐了。

  「因为……因为玉真不敢说……」

  神思像是有些儿茫然,连眼光都像是充满了火般,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玉
真子却觉心头满是甜蜜,好像光想把心底的话说出口来,向这相思已久的师兄倾
诉,都是可以甜透心胸的美事一般。

  「玉真爱……爱上师兄了……从……从进门开始就……就爱了……」

  「真……真的吗?」

  听到了玉真子犹似染透了蜜水的声音,元真子只觉心头一阵火热,这句话令
他心中一阵乱,心底有股自己也不敢说出口的渴望,像是已经期盼了好久好久,
偏偏一直没想到真能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儿,刚一听到玉真子软甜的声音之时,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这样不行,元真子猛地一咬舌尖,好让那剧痛令自己镇静下来。

  这么美的事儿,这么甜蜜的话儿,绝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自己听错了,那
淫药当真厉害,光只是闻到茶香而已,都可以令元真子这等功力深厚、道行清高
之人产生幻觉。

  此刻身受其毒之苦的玉真子,她的体内是不是更难过呢?

  想到这儿元真子不由得心底起火,这赵平予不知怎么吞下了熊心豹子胆,竟
然敢用这么恶毒的药物来暗算师妹,让玉真子变得这么热这么难过,自己明儿个
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当……当然是真的……」

  看元真子的反应,好像他并没把这句话当成重要事看待似的,玉真子心中一
凉,自己果然错了吗?师兄果然对自己无意吗?

  难不成自己宁可身中淫毒,也要把心底的千言万语倾诉而出,当真是自己自
作多情吗?

  但事已至此,玉真子也没有回头路了,她把心一横,整个人都倒入了元真子
怀中,绵软如糖似蜜、似水还柔的呻吟,不住闷闷地从他怀中传了出来。

  「师兄你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玉真到底有……到底有多么喜欢你……

  唔……从入门开始……玉真心中……心中就……只有师兄一个人了……嗯…
…真的……一直都是这样……玉真的心只有……只有天知……」

  带着元真子两个人倒到了床沿,玉真子松了口气,任得自己火热的娇躯,带
着因体温高升而泛出的甜蜜香风,不住在师兄的怀中痴缠着,好像连埋在他胸前
的呼吸,本该气闷的呼息都像是美的可以化成蜜一般,舒服的像是再也不肯离开
一般。

  她当真想这样一直挨下去,能在师兄怀抱里头挨多久就挨多久,他的怀抱真
的好温暖、好舒服啊!令玉真子的芳心不由自主地飘荡起来。

  「玉真一直……一直好想……好想跟师兄你说……说玉真心里满满的……只
有师兄一个人而已……只想你一个人的身影……想要被你给抱住……被你疼惜爱
怜……可是……可是玉真一直不敢讲……怕师兄你会……会拒绝玉真……说玉真
心里一切的一切全……全是玉真自作多情……到时候……到时候……玉真会受不
了……一定会受不了……会受不了你的冷淡的……玉真真的好怕好怕……玉真怕
你说不……好怕啊……」

  「师妹……玉真你……」

  伸指堵住了元真子想说出口的话,玉真子眼神软柔如酒、艳丽如火,她只觉
自己不只是呼吸火热,连体内的血管里流的,都是对师兄的满腔渴求。

  对这正抱着自己的师兄,她再也没有一点儿矜持去拒绝,现在的她正渴望着
师兄,渴求着他所带来的一切,所有的、全部的通通都要。

  「师兄,不管你怎么想……说玉真……自作多情也好……说玉真配不上你也
好……先……先听玉真说完……师兄你再拒绝吧……玉真……玉真……只想好好
的……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把一切……把一切想说的……通通都说出来,玉
真再受不了了……再受不了……把这些话藏在心里头了……再藏下去,玉真都要
疯了……是真的……玉真……想要说的……全都是……全都是真的……师兄……

  求求你……听完玉真的话吧……」

  「本……本来玉真以为,师兄也是……也是在意玉真的……可师兄你……对
玉真的感觉,你怎么也不肯说出口……遇上玉真连……连一句私话也不说……就
好像在躲着……躲着玉真一般……玉真好怕……怕都是玉真自己自作多情……怕
玉真一多口就……就连平时这样……这样看你也……也不成了……」

  感觉整个人愈发燥热难当,玉真子眼儿像是被黏住了一般,视线怎么也离不
开眼前的元真子。

  也不知是因为体内的药力作祟,还是因为心里的话儿终于说出了口,那满怀
心中的羞意充盈周身,她整个人都像是化入了火中一般,额上香汗淋漓,身上的
衣衫不知何时起已湿了个通透。

  「我……我好怕……尤其是……尤其是师兄你下山的时候,玉真……真的好
怕……师兄武功高,为人也好,不会怎么和人家冲突,可……可是平殷在山下人
缘不好……再加上平亚和……和天门的恩怨……何况,江湖中又……又是云波谲
诡……难以想象……」

  「师兄,你知道吗?每次……每次看师兄下山,玉真这……心里头就……就
怕……真的好怕……生怕师兄一个不小心,遇……遇了险……玉真就……就再也
看不到你了……可玉真又……又不敢下山去找你……生怕你不高兴……当玉真多
管闲事……」

  随着话儿出口,玉真子心中愈发情怀荡漾,尤其元真子虽没怎么动作,只是
听着玉真子的倾诉,一边儿手指轻轻梳理着玉真子额前的秀发,亲手感觉着她愈
发灼烫的体温,眼中的神情如此温柔,完全没有当玉真子的满怀情意是自作多情
的模样,玉真子只觉体内充满了勇气,脑中仿佛被药力冲激着一般,情不自禁地
将满心的话儿全盘托出,再也不肯有丝毫保留了。

  「想了……想了真的好久好久……玉真又想说出来……又怕……又怕师兄会
笑话……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平予弄了这么个机会,玉真再忍不住了……今天
就算……就算师兄会以为玉真自作多情……以为……玉真没有自知之明,玉真也
要说……也要把心里想的全都说出口……」

  「对不起,玉真……」

  低下头去,温柔地吻上了玉真子丰润的樱唇,她双唇原就饱满丰润,又兼体
内热力冲击之下,更是饱胀火热,甜美的难以想象。

  何况玉真子浑身娇慵无力,给元真子抱的这么紧,玉真子身上那馥郁的处女
幽香,不住熏着元真子的口鼻,等到元真子松开了玉真子的嘴儿时,他的脸已经
可以和玉真子比红了。

  「元真不知道……不知道你这么担心……真对不起……」

  「其实元真也……元真也是……」

  看玉真子眼儿水汪汪的,话儿都出口后,仿佛连眼中都满含娇羞,正又羞又
怕地等待着元真子的答复,那眼儿似会说话似的,她心中的哀怨、畏惧、期待和
渴求,不待言传便已充满了元真子的心中,让他不由自主地言语发颤,差点儿连
话都说不好了。

  「元真也……也一直在担心你……」

  似乎有点儿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元真子的双眼深情地凝望着玉真子似乎甜的
要笑出来的媚眼儿,口中的话儿却显得有些缓,有些出不了口。

  「上次元真差点遇险,那时元真才知道,其实在元真心里面,最想……最想
的人也是……也是玉真你……只是……只是元真一直在怕,怕一旦说出口来,玉
真你若不接受,就……就不会再理会我了……所以……所以我才……」

  「嗯……」

  好不容易等到元真子的这几句话,玉真子心中满怀甜蜜,幸好自己终于鼓起
勇气说出口了,虽然元真子没有准备,不像她说的那么多,但只要有这么几句,
她也听得出来,自己这些年来的相思苦楚,绝非白费。

  元真子对她也是有情的,只是和她一样,一直怕羞着不敢说出来,其实在玉
真子心中,也只要知道这样就好了,加上现在玉真子周身犹如火燎一般,她既知
元真子的真正心意,接下来也不用他款款细诉了,现在的玉真子只要他的行动。

  「师……师兄……玉真好……好高兴……整个心里都是……可……可是玉真
还想……还想问你一句话……」

  「玉真想说什么,元真都答应……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将脸儿凑了上去,主动地吻上了元真子焦燥的嘴,天晓得这么简单轻松的一
个动作,要花上玉真子多大的勇气?

  加上体内的药力已经无比勃发,现在的玉真子虽是浑身燥热难当,渴想着元
真子的下一步动作,但在心中那无比羞人的冲动推送之下,自己却还不敢太过主
动,生怕这样子不像个好女子,会引起元真子的不悦,玉真子心中的挣扎,可真
不是可以轻松形容的呢!

  「师兄……求求你……玉真什么……什么都不想管了……今儿个……今儿个
就让玉真任性放纵一次吧……」

  羞答答水汪汪的媚眼儿紧埋在元真子胸前,再也不敢看他,玉真子只敢在他
怀中微不可见地轻柔揩动着他,无言地诉说着自己的渴求。

  「玉真好……好热……好像里面都……都快烧起来似的……玉真知道这是自
作自受……可……可是玉真只想……只想师兄你帮忙……为玉真解毒……拜托你
了。」

  「师兄……只有师兄你……玉真的一切一切都……都只想交给师兄你一人而
已……师兄你就……就好好收下吧……」

  「嗯……」

  如此娇媚无伦的佳丽在怀,还浑身火热着渴求着异性的滋润,那媚态娇姿,
就算是柳下惠鲁男子也要动心。

  何况元真子自己,对玉真子的爱意也在心中藏了好久好久了,平日碍着心中
的欲行还留,不敢出口。

  而今情动的玉真子身如火燎,娇媚地偎依在他的怀抱之中,要将纯洁的一切
全都献上给他,元真子对她更没有办法抗拒了。

  「我收……我全都收……一点都不放……」

  听到元真子的这句话,玉真子也不知那儿来的羞意,更加不敢抬头了,只是
无声地挪动着娇躯,她虽渴想着和元真子紧贴不分。

  但若要解毒,也非得让元真子有空间可以为她宽衣解带不可,此刻的玉真子
只觉心里头愈跳愈快,既想自动卸去衣裳,省去元真子的动作,又不敢在他面前
显得太过主动,心中那种又爱又怕的挣扎,当真又美妙又难堪地,令玉真子羞的
浑身无力,再不敢说话或动作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元真子那原已触到了玉真子衣襟的颤抖的手,却停了下
来。

  「师……师兄……怎么……」

  「先……先让元真关窗子吧……」

  脸上微微一红,元真子也不知怎么搞的,明知师妹正渴望着他,自己却比女
儿家更要害羞,连声音都不敢放大,

  「还是……还是白天呢……要是给人听到……」

  「不会有人的……」

  也不知那儿来的勇气,玉真子的玉臂已勾上了元真子的颈子,带着他倒到了
床上去。

  「平予他们早……早躲开了……而且……而且玉真既然……既然决定把一切
都给……给了师兄……就不怕别人听到……玉真只想留在师兄怀抱里头……任师
兄想怎么……想怎么搞都好……玉真都高兴……」

  再不敢说话了,生怕给她看出自己心中满怀的紧张和不安,元真子的嘴温柔
地吻上了玉真子那烧的火热的嫩颊,伸舌轻轻一吸,只觉口下肌肤既火热烫人,
又柔软鲜甜,还泛着一丝微不可闻的香气,滋味之美,当真令人魂销神荡,惹得
元真子心中不由得大跳,竟是再抑不住自己了。

  也不知是因为男性本能的冲动,还是玉真子主动献身的勇气感染,元真子的
动作不由得渐渐大胆起来。

  不仅嘴儿慢慢地在玉真子皙白玉润的嫩脸上头不住吻吸,慢慢地向下滑动,
双手更不知那儿来的勇气,虽还微微颤抖着,却仍是毫不停滞地解开了玉真子的
衣钮。

  在玉真子不住轻扭、欲迎还拒的娇痴合作之下,她那雪凝也似的香肩雪肤,
已慢慢暴露在元真子的眼前了。

  「啊……」的一声轻吟,玉真子闭起了眼,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为了要更
深入、更精确地去感觉,元真子那涵带着无比爱怜的唇舌,一点一寸地在她幼嫩
的肌肤上头滑动着。从烧的红通通的脸蛋上头逐步下滑,又像很慢、又像飞快地
点到了玉真子的颈上、肩上。

  而她的肌肤也像是回应着元真子的动作一般,每当被他触着的当儿,被吻上
的地方就似变为了敏感地带,光只是轻柔的一触而已,便有一股美妙的温热延烧
而入,灼的玉真子心中小鹿乱撞,不由自主地轻吟出声。

  元真子的吻是那么温柔、那么火热,虽有些儿稚拙和缓慢,却感觉得出来他
心中满满的怜惜。

  他的缓慢不是为了吊她的胃口,更不是为了压抑自身的冲动,纯粹只是不敢
放肆,生怕一下吻得重了、一下亲的猛了,会伤到玉真子那娇柔嫩滑,柔弱地有
如花瓣般的香肌雪肤。

  「哎……唔……」

  突地一阵美妙的清凉感传上身来,玉真子羞的浑身发烫,原本当她修长的颈
项和雪凝似的香肩,被元真子的吻所俘获时,玉真子已经浑身颤抖起来。

  那儿可是她从来没被别人观看过的秘密地方呢!此刻竟被师兄这般甜蜜地吻
着,好像在品味着绝美的佳肴一般,一点儿都不肯放过,非要到尽尝其味之后,
那令她既舒服又紧张的口舌,才爱不释口地移到了下个地方。

  而到了现在,元真子终于抵达了她另一个绝密的位置,在玉真子被顶得高高
的抹胸,顺着她泛汗的娇躯曲线滑落床沿的当儿,一双美乳登时清凉地跃出,犹
如获得自由般地弹了几下。

  玉真子虽闭着眼儿,但却感觉得出来,她的酥胸虽不算大,却是秾纤合度、
娇美如玉,那种美妙的弹跳,犹如被加入了生命般,是多么地吸引男人的目光。

  偏偏玉真子那紧张的心跳,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加上娇躯微微发颤,更使
得那双美乳娇颤不止,乳尖处那已被灼成玫瑰红色的润甜红珠,仿佛在白皙美乳
的簇拥之下,不断地跳着诱人的舞蹈,彻底地展现着那娇媚无伦的美丽。

  「嗯……呃……」

  感觉到胸前一阵热,一股甜美无比的快感传入了体内,仿佛和体内泛滥沸腾
的药力交相唱和,烧的她五内如焚,几乎无法自主。

  娇羞的玉真子咬紧了牙关,却无法阻挡鼻内那娇媚性感的哼声不住外泄,更
无力阻止自己的娇躯,本能地向上挺胸,好给他的口舌更多方便。

  也不知师兄是真的雏儿,还是老于此道的好手,他的嘴儿已经吸住了一边美
乳,舌头不住拨弄着乳尖上的敏感红珠,吮吸吻舐弄个不休。

  而她另一侧的美乳,此刻也已陷落在元真子的手中,被他不住捧揉搓捻,感
觉各有千秋,美酥酥的竟不输他那张嘴儿,滋味既甜蜜又新鲜,差点让玉真子舒
服地叫出声来。

  她虽早已做好了要将自己的身子全盘献给师兄的准备,可那里知道被元真子
款款怜爱的过程,是这般的甜美难熬?酥胸上头的甜美触动,差点儿就让玉真子
忘了形。

  「哎……师兄……」

  「师妹,你放……放心……元真会……会很小心……很小心的,绝不会弄疼
你……」

  也不知被元真子在乳上弄了多久,好不容易元真子终于弄够了她的美乳,慢
慢地展开了接下来的动作时,玉真子只觉浑身火烫难当,

  虽是闭眼不敢看,胸前的感觉却是如此清楚,那双敏感的红珠不知何时已甜
美地膨胀了起来,硬硬地挺在那儿,一双玉乳更像是被他所吸所揉般,变大了少
许,上头更充满了被疼惜的痕迹。

  光只是屋内微风拂过,感觉都是如此甜蜜温柔,直充心臆;元真子的怜惜所
带来的感觉,不知何时已和体内奔腾的火焰融合在一起,令玉真子娇躯再提不起
一丝力气,她软绵绵地瘫倒着,只觉自己已变成了一滩水,任由身上心爱的师兄
甜蜜拨弄。

  等到元真子的手滑到了她身下,轻轻地顶住玉真子的圆臀,让玉真子柔顺地
微挺纤腰,好让元真子褪去玉真子的亵裤之时,玉真子这才发觉,自己肉体的反
应,竟是如此直接而强烈,体内的冲动早已烧到了顶点。

  偏偏此时的玉真子已完全赤裸,元真子又控住了她的腰,不让她再有逃脱的
机会,玉真子只羞的双手掩脸,娇躯害羞的颤抖着,玉腿紧紧地合了起来,再不
肯分。

  这也难怪玉真子,虽说她原先是那般主动鼓起勇气,连药茶都一口饮尽,像
是对献身这事儿再没有任何顾忌。

  但她终究是正道中人,又是女孩子家,何况面对的又是自己朝思暮想、心心
念念的元真子,体内虽有着无比强烈的冲动,但要她外表上摆出任何主动姿态,
那可就难煞了她。

  现在的玉真子心中只恨,为什么赵平予用上的淫药效果那么差劲,竟没能将
她的神智完全湮灭,反而让玉真子如此神智清楚地,任由元真子款款爱怜,偏偏
体内不住涌起的感觉又那么好、那么奇妙,

  不知何时起,她的亵裤之中已是一片水乡泽国,元真子发颤的手才一褪去玉
真子的最后一道防线,玉腿微启之间,那贲张的浪花已鼓涌而出,登时沾湿了元
真子的整只手,连床褥都在浪花奔腾之间,湿了好大一块,更别说她的圆臀玉腿
之间,此刻被濡湿成什么诱人模样了。

  「师兄……」

  「唔……好香喔……玉真……你真的好香……」

  「别……别说了……唔……」

  来到了此处,两人都已心知,这是最后关头了。

  玉真子只觉浑身上下充满了紧张,也不知流传久矣的破瓜之疼,到底会疼到
什么程度。

  若不是体内那沸腾的药力,已经热辣到让玉真子再也无法自制。加上元真子
方才的温柔疼惜,已经彻底褪去了玉真子体内的矜持,令她娇躯酥软火热,再也
没力气去阻挡住元真子的入侵,只怕心中充满疼惜,不敢用力的元真子,还真不
知如何分开玉真子的玉腿,在她娇痴不依的呻吟声中,让她贲张湿滑的幽谷,完
完全全地暴露出来呢!

  微微地咬着牙,玉真子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差点儿就要忍受不住叫出声
来,她当真是完全没有想到,幽谷里头头一次被男人开拓的时候,会是这么样似
疼痛难挨又似渴望无比的感受。

  虽说年纪已有三十过半,但玉真子洁身自爱,仍是守身如玉的处子之身,别
说是和男人上床了,就连今儿个被师兄这样抱扶、这般怜爱,也是从没有过的经
验,更别说是承受男人的入侵了。

  她事先虽猜得到,一般传言的破瓜之疼绝非无的放矢,那头一次的体验,多
半是痛楚多过欢悦,即便有赵平予提供的药力助兴,也难让她享受,却没想到当
真经受之时,竟是如此痛楚难挨。

  明明元真子心存怜惜,强抑着满腔的本能冲动,不敢妄为,只是顺着玉真子
谷口处的湿润,一点一点逐步滑入,他的推送已可说是很轻很慢的了。

  玉真子也感受得到,元真子的动作万般怜惜,生怕一个用力就弄伤了她,那
动作已可说是最轻最柔的了。

  可当她的幽谷头一回被男人的阳物突入,窄紧的蜜壁终于被男人撑开来的时
候,玉真子仍是娇弱不胜,疼的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那滋味不仅是被撑开的疼而已,还涵带着百般异感,复杂到亲身承受的玉真
子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

  随着元真子轻扶着她带汗的纤腰,轻轻推入,玉真子除了感觉自己幽谷里头
被轻轻慢慢地拓了开来外,还有他的热度,那热处就好像能将玉真子的幽谷灼烧
起来似的,玉真子原以为自己体内的火热已热到了极点,却没想到一被元真子插
入,那热度竟立刻烫着了她。

  幸好他的阳物虽烫热如刀,但因着方才元真子的百般疼惜,玉真子幽谷里羞
人至极地津液充盈,勉强还能容得下他的推送,加上随着元真子缓慢的动作,还
不时止下来待她适应。

  肌肤相亲之中,那股火热也一点一点地感染了玉真子,像是和她的欲火彼此
鼓动一般,愈烧愈热,慢慢地像波浪般,将玉真子的痛楚和不适一点一点地拂了
去。

  那痛楚仿佛化做了麻痒酥酸一般,不一会儿,已经重拾起玉真子那肉欲的冲
动,让玉真子窄紧的蜜壁娇柔地贴紧了他,仿佛本身带着生命般在元真子的阳物
上头亲蜜爱怜,以那泛滥的津液浸润着他,无言地鼓舞着元真子继续进入。

  虽是从无经验,元真子抑着那火热焦燥的心,拚命地放缓了动作,好给这疼
惜无比的师妹最好最舒服的感受,

  他发挥了无比的耐心,等到玉真子神情舒缓了,才轻轻地再推送了几下,突
地两人同时身子一窒,动作登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元真子只觉自己似已顶到了什么阻碍。

  而玉真子呢?此刻的她终于睁开了眼,目中水光晶莹,含着无比柔情蜜意,
真是醉人至极。

  「好师妹……已经……已经顶到了……」

  「嗯……」

  娇甜地嗯了一声,玉真子柔情似水的目光,像是要将满怀情火都烧给师兄一
般,一双纤手更是娇羞地扶上了他的腰,鼓舞着他的进侵,娇躯无力地在他身下
颤抖着,仿佛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既害羞又期待。

  「师兄……进……进来吧……玉真的贞操……和清白……就……就全交给你
了……」

  「会……会不会疼……」

  「不……不会……没关系的……」

  任元真子心疼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玉真子害羞地微微一笑。

  「玉真喜……喜欢这样……因为……因为得到玉真的贞洁的……就是师兄你
啊……玉真会……会忍着……只要师兄想要……就……就好……玉真……都会高
兴的……」

  紧紧地咬住了唇,玉真子疼的差点要咬出血来,原本充满了火热情欲的表情
登时扭曲,也不知她到底花费了多少力气,才把已经到口里的那声哭喊给压了下
来。

  即便是以元真子的温柔,即便是破去处女膜的动作也不敢太用力,只是深深
慢慢地抵了进去,但在破瓜的那一瞬间,无边的痛楚仍是强烈无比地袭卷了玉真
子全身。

  痛的她全身都蜷曲起来,手足冰凉,连原本满布着火热晕红的颊上和额上都
满布冷汗,幽谷里更是冒着疼,紧紧吸附住元真子已经全盘顶入的阳物。

  此刻的玉真子差点想求元真子退出来,但她一来渴望着元真子留在体内,那
渴望比之肉体的痛楚更要强烈,带给了玉真子无比的勇气。

  二来她也知道,若是此时忍不住疼,叫了出来,以元真子对她的疼惜怜爱,
只怕不会想再来一次,那之前所受的痛楚和不适,岂非功亏一篑?

  因此玉真子忍着疼,一声都不肯叫出来,虽说娇躯紧贴着他,好暂停元真子
的动作,却没有其它任何不适的表示,她只是苦忍着,承受着那股火热的异感直
捣心窝的感觉,慢慢地等到习惯。

  看玉真子这般痛楚忍耐的神情,元真子心中真是百般难受,他既想要任由本
能操控,一下接着一下开垦玉真子的胴体,体内有一种冲动,正待在玉真子身上
发抒。

  但心中对玉真子的无边情思,止住了元真子本能的强烈冲动,让元真子停下
了动作,一边承受着玉真子幽谷里头紧紧吸附上来那紧窄的啜吸妙感,阳物上头
又似被紧咬的难受,又似被挤得舒服无比。

  他一边低下头来,温柔地吻在玉真子皱起的眉上,耐心地在玉真子的脸蛋上
头,印下了一个接着一个温柔的吻。

  元真子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究竟该做些什么动作,但他的心中只想着一
件事,要以先前那般温柔的对待,将玉真子的难受和不适一点点地驱走,无论这
样挺着有多难受,他都要等到玉真子首肯之后,才会再行动作。

  感觉到师兄的款款怜惜,体贴着她处女破身的苦楚,玉真子幽谷里虽疼的像
要裂开,心底却正甜着。

  她微微地嗯哼出声,表达着对师兄这般轻柔对待的感谢,一边朱唇轻启,等
到元真子的吻到达唇上之后,竟主动吸吮了上去,将元真子的舌头引了进来,让
他品尝着她口腔中那甜美无比的少女清甜香气。

  两人的动作虽都稚嫩,但在玉真子忍痛的主动挑吸之下,元真子也慢慢地放
了开来,他的舌头慢慢地在玉真子清甜的口中探索,一次又一次地爱怜着、卷吸
着她的香舌……

  也不知这样交相拥吻了多久,沉浸在甜蜜当中的玉真子微微一声轻哼,她这
才娇羞地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幽谷里头的疼痛,竟慢慢地享
受起来。

  那疼痛虽还存在,却和早先的痛不欲生完全不同,现在的痛楚痛得很特别、
很刺激,甚至有些痛的过瘾的感觉,让玉真子体内涌起了一股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的渴望,好像她正期待着、希冀着师兄开始放怀动作起来。

  虽然,幽谷里已被元真子的阳物充的满满实实的,甚至有点快要裂开来的感
觉,但不知是自己已经习惯了那痛呢?还是体内淫药的羞人效果作祟呢?

  此刻的玉真子仍觉得幽谷里头十分空虚,还需要师兄甜蜜的填补。

  「师……师兄……」

  虽说心意如此,但玉真子花苞初破、娇羞无伦,方才主动献的勇气都不知飞
到了那儿去,怎开得了口恳求元真子放怀冲动呢?

  但若不开口,以元真子对她的温柔体贴,又怎放得下心,继续为她开苞的行
动呢?含羞带怯的玉真子只敢轻声地呻吟,纤手娇柔地贴到了元真子汗湿的后腰
上,轻柔无力地推动着他。

  「玉真……玉真受得住了……你……你好好动一动吧……」

  「可……可是……」

  「别……别可是了……」

  纤腰微不可见地轻挪了几下,好让自己的幽谷儿更紧密、更亲蜜地吸紧了元
真子,玉真子差点要吃痛不住,叫出声来。

  事先当真是完全没有想到,处女破身时这般难当,都已经挨了这么久,那股
痛楚竟只是暂时躲藏而已,玉真子不动时还没有感觉,才只是这么微微地一动,
幽谷深处竟立时传上了一阵火辣辣的痛楚,疼的她肌肤都僵硬了。

  幸好那种痛楚和一开始时撑伤般的剧痛全不相同,内中还带着些许过足了瘾
的刺激感,加上体内那无以名状的渴求作祟,怕玉真子立刻就要叫出来了呢!

  「拜托……好师兄啊……玉真是……是真的想你……想……你动上一动……

  唔……」

  虽说幽谷里头痛的很,好像方才的温柔全都飞到了天外去,再没半丝余韵留
在身上,但也不知怎么回事,此刻的玉真子只觉幽谷情不自禁地收缩,紧紧地吸
啜住阳物。

  虽说元真子动也不动,只是细心地抚慰着她,但里头的敏感处,却不住传出
奇妙无比的感觉,好像光只是那火烫的熨贴,就足以令玉真子忘怀一切似的。

  她只觉体内的痛楚,和一股奇异的麻痹感共鸣,令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知
轻声呻吟。

  看玉真子虽是口上要求他放怀动作,神情却还是在忍着疼,连那原应火热的
朱唇,都似泡了冰水般失了血色,元真子又岂敢妄动呢?

  现在在他身下,正无力地低语,渴求着他的冲动的,再不是那行走武林、武
功高强的侠女,而是一个正被体内纠缠不休的破瓜之疼和满腔情怀所困惑无比的
女孩,还是他万般珍惜怜爱的女孩。

  体内满怀的欲望虽是强烈无比,令元真子颇有自己已褪去人皮、化成猛兽般
的感觉,再不知忍耐为何物,差点要依本能的操控,在玉真子幽谷内大张旗鼓地
挞伐起来,但对玉真子满溢的怜爱,却仍化做堤防,阻止了元真子更进一步的攻
势。

  他动也不动一下,将阳物深深地埋在玉真子体内,深怕只是呼吸般的微抖,
都会令这娇柔的师妹痛楚难当,一边温柔无比地吻去玉真子眼角的泪水,极缓慢
极温柔地抚平着她的疼痛,宁可就这样挨着不动,也不要玉真子再痛上半分。

  知道师兄对自己极其怜惜,宁可他本身难受,在她习惯之前,绝不会动上半
分,玉真子心中真是又甜蜜又带着几分凄苦。

  她知道,师兄绝不会做出半分令自己难以承受的事儿,那里头全没有半分做
作,纯是对自己的珍惜,令玉真子心中不由得发甜,真忍不住想重重地吻上他一
大口。

  但她虽是男女之事的雏儿,对这方面几乎没有半分认识,但玉真子修的是道
家武功,本门对男女阴阳相合之事并不避讳,她却也不是不知道,床笫欢爱之道
比武功还千变万化,其中强力猛烈的作法绝非少见。

  若师兄对自己一直这般温柔,像捧着珍宝般爱惜,不敢多用上半分力道,生
怕一用力就会弄伤了她,自己或许是不会太过难受,但长此以往,对元真子岂不
是太不公平了?

  偏偏体内的痛楚如此强烈深刻,虽说事前已被元真子温柔怜爱了许久,他的
动作又不敢太用力,还怜惜着她的处女苦,紧插着不敢乱动。

  但直到现在,玉真子体内仍感觉得到,那股痛楚仍缠绵未消,仿佛就连心中
动上一动,那难忍的痛都会传上身来似的,让玉真子再没有勇气动上一下,只敢
就这样任师兄百般怜爱,让幽谷本能地绞紧着元真子的阳物,一点儿异动都不敢
有。

  也不知这样紧吸了有多久,元真子终于忍耐不住了。

  玉真子只觉身上的师兄身子突地下沉,挺腰而下,阳物重重地侵入了她的幽
谷当中,原已被破开的幽谷里被拓的更宽更深,感觉也更强烈。

  幸好幽谷里充盈的津液和破瓜之血颇具润滑之功,加上温存了这许久,就算
原先再怎么紧张,现在玉真子也习惯多了,竟没感觉到更强烈的痛意,而只是感
觉被撑得更开、插的更深而已。

  不约而同地,元真子和玉真子的口中,同时传出了满足的呻吟声。

  玉真子只觉谷心一阵奇妙的感受传来,似是元真子的阳物在里头爆了开来,
一根火热的鞭狂野而热辣地打在玉真子敏感的谷中嫩壁上头,又热又酥的令玉真
子忍不住呼出声来。

  在这一瞬间,她甚至已感觉不到体内的任何疼痛了,所能体会到的只有前所
未有的奇妙感觉,浑身上下都茫酥酥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也不知是玉真子初次恩爱的错觉,还是当真有这么奇妙,谷心深处那狂猛无
比的鞭打,好像化做了液状的热火,和她的血液合流,流窜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
落,让玉真子体内登时充满了又舒服又快活的慵懒感受,疼痛虽然还存在,却已
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现在的玉真子才终于有自己已经和师兄『合而为一』的感觉,被他深深打入
了体内的那股热流,好像已在转瞬间流遍了玉真子娇柔美丽的胴体每寸血脉;现
在的她每一寸肉体、每一寸肌肤,都已经被师兄完完全全地占有了。

leaflife 2008-11-16 13:07

梦回天阙 第六章 瑜亮初遇

  「师……师兄……」

  「舒服吗,玉真?」

  爱怜无比地拥着怀中这美师妹那充满热力的胴体,元真子只觉心胸之中涨得
满满的,满怀的喜乐好像就要爆发开来似的。

  他温柔而强烈地将玉真子搂紧,双手似抚着易碎的宝物一般,爱不释手地在
这刚和他合而为一的娇娆身上逡巡不休,脸儿埋进了她散了开来、半湿半干的秀
发之中,贪婪地闻嗅着,玉真子的体香对他而言,似是怎么都闻不够。

  「还会不会痛?」

  「不……已经不痛了,师兄……」

  听元真子的声音之中满怀的感情,又是快活又是疼爱,知道他和自己一样,
到现在还沉浸在那种销魂快感当中,玉真子的心不由得更为满足。

  她轻轻地弓起了腰,好让元真子搂得更紧,幽谷里头虽在动作之下又隐隐作
痛,但那痛楚到了现在,在玉真子的心中,再没有什么重要的了,这般舒服的感
觉、这般亲蜜的怜惜,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玉真子嘴上虽还逞着强,但不过是轻挪玉体,迎上他的搂抱而已,眉间又
已微皱起来,元真子知道,这师妹身上还疼着呢!满心的怜惜,让元真子放松了
动作,让玉真子瘫在他怀里,埋了下去的嘴儿却已经寻到了玉真子的樱唇。

  一阵稚嫩轻柔的吻啜之下,只撩得玉真子浑身舒畅软热,情不自尽地迎上了
师兄的动作,娇躯挪动之间,胯下的疼痛似都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去。

  让唇分了开来,玉真子娇滴滴地飘了元真子一眼,方才被媚药激起的勇气,
仿佛都已在刚刚的云雨之间流淌而出,羞的她立刻移开了目光,身子却更软更热
了。

  元真子爱怜地看着娇羞无伦的师妹,当真是愈看愈爱,虽说一阵云雨之后精
元已泄,但不知怎么着,光是看到玉真子这般前所未见的娇羞慵懒意态,就让元
真子情思勃勃,真不想管已经雨散云收,搂着一丝不挂的玉真子再来一回。

  若非知道她体内痛楚未歇,绝经不起他再一次的求欢,只怕元真子还真的忍
不住呢!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两人肉体再没有一点阻隔,情欲交融之后更加亲蜜,玉
真子自也感觉到了元真子肉欲的冲动,若不是她虽已近四旬,但面对这情思深种
的师兄时,仍娇羞犹如豆蔻初开的小女儿一般,如果没了体内药力的冲动,玉真
子可是羞到再不敢有半分主动。

  看师兄仍有欲火未消,玉真子除了庆幸师兄养生有道,体力过人之外,可真
想再和他欢爱一轮呢!情欲的滋味是如此诱人,守身到现在,玉真子才真的体会
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虽然真的很想再一次『承受』师兄的需要,但玉真子含苞初破,不只是体内
痛楚未消,心中也还矜持着,不敢自承自身的需要,她轻吁了一口气,温柔地在
师兄脸上印了个吻。

  「哎……都是平予害人……」

  「怎么了?」听玉真子这么说,元真子倒当真怔了起来,答不出话。

  这回赵平予用上的手段虽不算正派,颇有点儿霸王硬上弓的搞法,硬是把他
和玉真子弄到了床上去。

  但一来两人之间早有情意,二来他和玉真子都怕羞,脉脉含情老是不敢说出
来,赵平予这一硬来,倒撮合了他们,是以元真子陶醉于欢欣之中,早不把赵平
予的邪道手段当回事了。

  却不知玉真子为何还要提起这回事,难不成……难不成她对赵平予的手段,
还是有些许不喜吗?

  或是自己方才不慎之下,仍是弄痛了她,让她不满足不舒服,玉真子不愿追
究自己,才把怒气转到了赵平予身上去?

  「没……没什么严重的……」

  看到元真子的表情,玉真子就知道他想歪了,她微一娇笑,又似害羞又似满
意地依偎在元真子怀里,一副舒服到再不肯离开的神态。

  「玉真只是怪……怪平予弄了这么个手段,却……却偏偏没弄什么好药……

  玉真原以为在药力催动之下,会弄到……弄到玉真神魂颠倒……再没法感觉
到身上痛楚,没想到……没想到平予好人作不到家,药力到后头全都不见了……
如果他当真用上什么烈性媚药……搞到玉真再无法自主……或许玉真还……还不
打算怪他呢……」

  「这……这样才好啊……」

  微微赧然地笑了出来,元真子欲言又止,好久才把话说出了口:「如果平予
弄出来的药太……太过厉害……弄得玉真你……太疯狂,等你清醒时可就痛了,
而且……而且就是因为这样……元真才知道,师妹你不是因为媚药才……而是师
妹心甘情愿和……和元真上床合欢的……」

  若不是因为云雨方毕,他整个人都放松了,加上对像又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师
妹,一吐衷肠之下,让元真子满足之至,没了以往的矜持庄重,这样挑逗露骨的
话儿,可真不可能从他嘴里蹦出来呢!

  只听的玉真子瞪大了眼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师兄,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而元真子自己也是张口结舌,再也吐不出半句话,仿佛正震惊于自己那儿来的勇
气,竟会把这种话说出口来。

  一股热潮从她脸儿红到了全身,玉真子微垂着头,娇甜的声音慢慢地吐了出
来,师兄既已说出了这么大胆的话儿来,她虽有些儿怨他怎么这么放纵,却也不
由得被引出了勇气,把心中的话也说了出来,反正都到了床上,又是裸裎相见,
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现在……现在才刚入夜……出去不好……不好见人……好师兄……别……

  别这么早起来……玉真还……还想要师兄你……你再宠爱玉真一回……」

     ***    ***    ***    ***

  放轻了步子,绛雪轻轻巧巧地钻进了厨房里头,绛仙跟在她身后,虽有些怪
这妹子太过好动,前次的毒伤靠着赵平予的渊博,好不容易才解了燃眉之急,内
力方面却不由得负创不轻,仍须休养,偏偏她今早却又溜了下床,带着她一大早
便四处闯,也不管会不会伤上加伤,真是顽皮的小姑娘一个,让绛仙当真是既担
心又好笑。

  但对师父和师伯在房里的动态,绛仙可也是好奇之至,虽知道师伯在师父房
里过了夜,加上昨天玉真子大胆的行动,想必好事已成。

  不过即便以她和绛雪的顽皮和胆大包天,又是一直以来明知师父和师伯有情
难言,却也只是偶一为之的干着急,从没想过顺水推舟,以成好事,更没大胆到
像赵平予般用上媚药这种手段,硬是霸王硬上弓地,把师父和师伯两人弄到了床
上去。

  如今两人好事虽偕,但师父玉真子一向脸嫩,虽是武林侠女,照说应该不像
普通女孩子家那般害羞,但谈到男女之事方面,玉真子却是无比保守,相较起来
可比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还要矜持得多。

  如今给赵平予这样算计,恐怕只有老天才晓得,师父会有什么反应。

  绛仙倒不担心赵平予,他虽入门较晚、辈分较低,但见识可比她姐妹俩广博
的太多,既出了这主意,想必已有了后续的准备,加上玉真子一向喜欢他,就算
脸再嫩,也不会给赵平予太多苦头吃的。

  倒是她和绛雪凄惨,玉真子或许会因师兄的面子,不怎么对赵平予重处,但
她和绛雪也掺进了这事里头,这种媚药使用乃武林人所不耻之下流手段,不晓得
玉真子会怎么看这回事呢!

  慢慢地走进了厨房里头,赵平予正在锅炉前头转来转去,忙得不亦乐乎,旁
边的柴堆低了不少,几个灶全都用上了,上头正热腾腾地冒着气,这几道好料似
乎都已经到了快可出炉的地步。

  看到这情形,绛仙思绪一转,不由得佩服起赵平予来,没想到连做菜一道,
他都如此精通、如此用心,做菜最重要就是趁热食用,无论什么好菜,除非是特
别的菜肴,否则若是等冷了,可都不会好吃到那儿去。

  厨房里头的事情一向繁重,加上绛雪太皮,到了这儿只有帮倒忙的份,绛仙
又得照顾着这皮到难以想象的妹子,以致于向来作菜都是由玉真子亲力亲为。

  她又不惯一次处理太多东西,因此她们吃的菜向来都是一道一道上,虽说用
尽心力保温,但到三人同到桌边时,总也从热变温了,风味难免有影响;

  但从赵平予来了之后,虽说君子远庖厨,但他偶尔也会到厨房去,帮玉真子
几回忙,就连一向大剌剌的绛雪也感觉得到,从赵平予来了之后,连菜都变得好
吃了些呢!

  这一回的事关乎赵平予的将来,他虽是用心良善,但所用的手段实在太邪,
也难保元真子会不会用上门规处置,也怪不得赵平予要施尽浑身解数,把这几道
菜弄到可以同时上桌,热腾腾的好入口,好让元真子吃的开心之下,就不会有太
多火气用来对付他,这小子的用心可真是深呢!

  虽是如此,不过现在的赵平予,也真是疲累不堪了,要让菜好吃就得同时上
桌,到上桌前的一刻,那种忙劲可真不是笔墨所可形容的。

  加上现在又有绛雪在一旁『帮忙』,这顽皮的小姑娘不帮还好,给她一帮之
下,赵平予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绛雪虽不至于笨手笨脚,却是搞问题的专家,向来不进厨房的她简直是来制
造麻烦的,加上还不时偷尝个两口好菜,偏偏绛雪虽年纪比赵平予还小,却是师
姐,赵平予身为师弟,再怎么样也不敢多口,只有拚命收拾善后的份儿。

  「好了,绛雪,别帮倒忙了,让姐姐来吧!平予,由绛仙来帮忙,总是比较
好吧!」

  「是啊,师姐。」

  看绛雪听得扮起了鬼脸,像是生起气来一般,赵平予不由得微微一笑,反向
她吐了吐舌头。

  说句实话,在厨房里头忙了这么久,偏偏又给绛雪明帮忙暗胡闹的,就算是
赵平予久历江湖,修养算得上不错,到现在也不由得不火上心头,难免要在不经
意之下,给绛雪一点儿颜色瞧瞧。

  「好嘛!反正我就只会帮倒忙!」

  「别气了,听姐姐的话,把这些端过去吧!」

  有绛仙帮忙,总算是来了帮手,好不容易缓下了手,赵平予喘了一口气。

  但就在三人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把餐具东西都安排好了,正等着要去请师父
师伯用饭的时候,赵平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啊!」的一声大叫,脸上表情
张口结舌的,就好像这一叫,会弄出什么大事儿一般。

  绛仙可是头一回在赵平予那张麻子脸上,看到这么慌张的神情。

  「怎么了?」

  「我惨了,这下可惨了……」

  像是失了魂一般,偏偏已经出去请玉真子元真子的绛雪已经跑远了,想叫也
叫不回来,赵平予紧张的双手连搓,绛仙叫了半天,才算把他的神给叫了回来。

  「怎么啦?」

  「是……是昨儿个的药……」

  赵平予深吸了口气,像个就要被拉到刑场的死囚一般,连声音都弱了不少。

  「昨……昨天的药……是……是那『优谷昙』的花粉……」

  绛仙的脸儿也红了,一提到『优谷昙』这几个字,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
天她和绛雪在水池里头的难得体验,是那么的羞人,偏又舒服快乐无比,真的好
想再尝一回。

  尤其麻烦的,是那回奇妙的体验过后,那甜美而不可告人的欲望,似乎已经
在绛仙的体内生了根,

  昨天她虽是溜回了房里去,没敢去偷窥师父和师伯的好事,但心下对玉真子
和元真子在床上会有什么行动,这怀春少女可是幻想得很多呢!

  加上明知那种羞人之事难于启口,但绛雪偏偏还是缠黏着她,硬是撩她的话
头想头,让她俩的心不由自主地飘到了玉真子房里去。

  光想倒是还好,更严重的是,随着心中不禁驰想着师父和师伯在床上行云布
雨的诸般姿态,绛仙的身体竟不由得起了当日的反应,那种难以言喻的需求,虽
没有后来被『金带围』咬到时那般火热难挨,却也差点让绛仙再受不了,心里的
冲动差点要让她在床上和绛雪再玩上一回。

  偏偏那事乃是男女间的羞人之事,原先是因为不知道其中关键,两女才弄得
下手,但后来听赵平予说过之后,再怎么样,绛仙也不敢再和妹妹搞上一回,只
能背着绛雪睡下,咬紧银牙,苦忍着那种干渴的感觉。

  被玉腿夹住的手掌掌缘不住轻轻摩挲,浅拂却无法阻遏心中渴望,反似火上
加油,偏偏却又不敢翻身去寻求甘霖的滋润。

  而背后的绛雪似乎也是一样,竟反常地沉默下来,也不主动撩绛仙的话头,
自顾自地睡着了,两人竟就这样难得的硬挨了一夜,连话都对不上。

  「那……那药有……有什么不好的……绛仙也……也经过……很有效啊……

  师父……师父身上一定……一定也很……很舒服的……」

  「不是这样……」

  虽说绛仙被那『优谷昙』三字撩的她芳心乱跳、小鹿乱撞,连话都说不清楚
了,声音也软了下去,但赵平予心中有事,也顾不得绛仙这反常的表现了。

  「我到刚刚才想起来,『优谷昙』的花粉虽极有催情之效,但却必须接触肌
肤才有良效,如果……如果用口服的话……」

  「会……会怎么样……」

  「效果会弱上很多……」

  搔了搔头,赵平予当真是紧张了起来,呼吸急促、汗水直流不说,背上满满
的都是冷汗,偏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要是师姑以为那药效力很好,弄得太……太过纵放……不知道……不知道
师父会不会弄痛师姑……要是师姑伤到的话……那师父可就饶我不过了……」

  「应该……应该不会怎样的……」

  想到昨夜的种种苦忍,虽然难受,也不知弄了多久才睡下,到现在精神还不
怎么好,裙内虽经早起清洗,还是有些儿湿黏感留在身上,但不知怎么着,那种
煎熬的感觉如今想来,在绛仙心中竟有些儿意犹未尽的味道。

  虽不敢宣之于口,心中却颇有股再回那温泉去,和绛雪试上一回的冲动,不
由得在颊上飞起了两朵艳丽的红云,益增媚意。

  不过现在可不是她害羞的时候,难得看到平日端庄沉稳的赵平予这样手足无
措的模样,若换了绛雪在此,只怕也不会想到什么其它事,只会愈看愈有趣,多
半还要出言抢白他几句。

  谁教赵平予入门虽晚,年纪却要比她姐妹大上少许,阅历也多些,平日沉着
的像块石头,绛雪若在他面前顽皮,多半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头,虚不受力,
空荡荡的一点儿趣味也没有,皮到后来总只有摸摸鼻子走开的份儿,就连绛仙自
己,遇上了赵平予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心里也松弛不下来。

  不过绛仙身为师姐,总不能像绛雪一样调笑赵平予,难得看他这么紧张,想
必心中的压力必是不小,她在这一辈弟子中份位最长,总得安慰安慰他。

  「叫你别担心,师父心地是最好的,加上平予你也是好意,她总不会拿你作
箭靶;何况事情或许没你想的这么糟,就算药力不够,不过师伯平时是最疼师父
的,总也不会冲动到弄伤了师父,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没事的,知道吗?」

  「是……谢谢师姐……」

  才一进饭厅,看到了桌上的菜,玉真子原已晕红的双颊,更似烧热了少许,
弄得她眼儿都水汪汪的,脸蛋犹如鲜花初放般娇艳莫名,想板起脸儿都板不起来
了。

  虽说元真子昨夜着实体贴,但玉真子也不知那儿来的勇气,爽了一回之后,
竟鼓舞他再来一轮,对她言听计从的元真子虽体贴她含苞初放,但这魂牵梦萦的
师妹既已出口要求,他总也不能示弱,自是尽贾余勇、鞠躬尽瘁。

  夜来尽欢之下,玉真子虽觉畅快至极,数十年来相思的伤痛,在一夜间全被
抚平,满心甜蜜。

  但隔日一早起来,可就吃到苦头了,昨夜尽情贪欢的幽谷里头,此刻好像还
夹着什么东西,加上移动之间,不时有余疼传上身来,弄得玉真子连走路都走不
好,靠着元真子和绛雪搀着,才能好好地走进来。

  她那娇嫩的脸儿,被羞意烧的红透了,偏偏绛雪还顽皮,明知师父的表现大
异于平常,还不时多口几句,调弄的元真子和玉真子都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真
想打她几下出气。

  加上才一进饭厅,看到了桌上的菜,那羞意就不由得更炽烈了,光是桌上备
下的菜肴,那原料她可都看得清楚,样样都是书上所说有壮阳滋阴效果的好料。

  赵平予虽是嘴上一句话也不说,还紧张的垂下头来,一副生怕她和元真子生
气的可怜模样,但光是桌上的食材,就代表了千言万语,好像在调侃两人风流一
夜,情怀畅美之际,贪欢到气虚体弱,须得好好补补似的,比之绛雪娇稚的调笑
还要厉害,加上绛仙在旁想讲话又不敢的脸红样子,看得连元真子都说不出话来
了。

  「先……先吃饭吧!我和师兄都……都饿了……」

  连声音都像调了糖蜜一般,比平日甜腻得多,玉真子差点再说不下去,一夜
纵情之下,自己不只神态,竟连声音都变了,男女之情还真是威力十足呢!

  「平予、绛仙、绛雪,这笔帐……晚一点玉真再跟你们算,什么事都等吃过
饭再说吧!」

  「是,师父饿了。」

  将还冒着气的白饭装了过去,看到元真子和玉真子的神情,甜蜜地像是沉浸
在爱河里头一般,根本没把他昨天下药的事儿放在心上。

  尤其玉真子虽是步履蹒跚,初夜显是吃了点苦头,但她眉梢眼角满蕴桃红,
显然还回味着昨夜恩爱,毫无怒意,赵平予本来七上八下的心,好不容易才放了
下来,放松的心不由得出口调侃了师父一句。

  「师父和师姑请用。」

  听到赵平予意有所指的『师父饿了』这句话,原本心全放在这俏师妹身上,
深怕一个不小心又弄疼了她的元真子一开始还没听出来,但是看到玉真子一听之
下,登时羞的脸红耳赤,也不敢回头看他,绛仙和绛雪则是一怔之后,忍不住捂
着嘴偷笑,他稍一深思,也不由得脸红起来了。

     ***    ***    ***    ***

  果然,师父还是不能乱开玩笑的,在寒风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登时胸臆一片
凉意的赵平予嘴上微微一笑。

  幸好他入门以来特别用功,又身具『九阳脉』,内力修练特快,加上元真子
对他另眼相待,在内力修练上的指导毫不藏私,玉真子也不时指点几句,令他受
益匪浅。

  赵平予的武功剑法虽还不入流,到了江湖中怕只有挨打的份儿,但内功底子
却着实不弱,身上又穿得暖,否则若换了入门以前,光让他衣单食乏地站在这入
冬寒风冷拂的山径当中,只怕也要冻到打颤了。

  不过,说句实话,赵平予身上虽还要运功抗寒,但心下却是暖烘烘的舒服至
极。

  这也难怪,若按江湖当中的规矩,师徒名份既定,长幼之间规矩便生,若是
身为徒儿辈的,对师父一代的长辈下了媚药相害,按任何门派的规矩,都逃不了
一个死字,偏偏赵平予这回是出于善心,加上尽纾胸臆之后,元真子和玉真子对
以往自己的态度也颇有自省,知道怪不得这几个顽皮徒儿担心。

  也因此,元真子特别网开一面,不仅没有重罚,言语间更无怒气,只教他在
寒风中守山门七日了事。

  绛仙和绛雪更常来探他,帮他带些热食驱寒,言谈之中也听得出,玉真子和
元真子对这次的事,并没有半分怨怪他之意,赵平予不由得放下了心来,他可真
不想在这时搞砸了事呢!

  想到一向规行矩步,视门规有如性命的元真子,明知道在寒风中守山门的处
罚之下,还包括绝不该让被罚的门人吃上热食,偏本就不想罚他,又狠不下心去
阻止,对绛仙和绛雪在玉真子授意下的『犯规行为』,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时那
既无奈又想笑的形态,赵平予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了一丝笑意。

  只可惜他满脸坑巴麻子的形相实在太过丑陋,那丝笑意在他脸上,看起来反
透些邪恶诡谲之气,若换了个英挺俊美之人,光是那丝笑意,只怕都可以吸引不
少女孩子的注意呢!

  这个时候的师父,到底在做些什么事情呢?

  表面上虽守着路上,负责尽职地监视着山路上的动静,专注到连一只蚂蚁都
爬不进去,赵平予心中却在驰想着,完全没把路上的动态收入眼中。

  听昨天绛仙和绛雪一搭一唱、吱吱喳喳,又想大笑又不敢忘形时的说法,元
真子和玉真子仿佛想把过去浪费的时间,在这几天内全都弥补过来似的,一入夜
两人就钻回了玉真子的香闺里头,直到日上三竿还不肯出来,即便出到了厅堂外
头,眼里也只看得到彼此,情意浓到肉眼都看得出来。

  再加上绛雪虽是调皮得时加调笑,但绛仙可识大体得多,总在适当时刻把绛
雪给拉走,好让师父和师伯情意绵绵,几日下来两人更是如胶似漆,黏得紧紧实
实的,再也分不开来了。

  「你是什么人?在本门外头如此邪笑,究竟有何意图?」

  一声吆喝,猛地钻入耳中,但也不知是这高喝声音,还是破空而来的凌厉剑
风,把赵平予从胡思乱想中硬拉了回来,连腰间长剑都来不及拔出,险而又险地
避过了来人凌厉无匹的三招进击。

  退势未定,赵平予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者外貌,出言问来者何人,那人
凌厉迅猛的剑招又连环而至,招招快捷连绵,直指赵平予身上要害,毫不拖泥带
水,更不留丝毫可供反击的空隙,可见来人功力着实不弱。

  若非来人所使是玄元门的本门剑法,虽说使得相当高明,但本门剑法赵平予
大多看过师父试演,加上他基本功扎得极实在,虽限于功力,无力反击,但至少
还能避开来人的杀招所在,只是不要紧处却难免要挨上点伤,以赵平予现时的功
夫,已经可以庆幸了。

  看赵平予虽是避得狼狈,甚至缓不出手来拔剑反击,但仍能躲开他的杀着所
在,只在衣上破了几条口子,臂上添了几处血痕,来人不由得收起了狂傲之心,
退开了几步重整态势备战。

  原本,他看这丑人立在山径上头,对他步步走近却是视若不见,加上丑陋面
相,令人看了就不舒服,已经下了盘问之心,只是限于师门严训,不愿造次,加
上此处已经快到玄元门的地界,归家在即,实在也不想与人动手。

  没想到那人对他视若无睹也就罢了,当他走近的当儿,还在脸上浮出了一丝
似讥若嘲的笑意,看得他再也忍受不住,出声喝问和拔剑动手,几乎是同时发生
的。

  那人停了手,勉勉强强挨过了一轮急攻,总算能喘过一口气的赵平予,也正
打量着他。

  来人白衫佩剑,形容俊秀,面白唇红,即使在寒风之中,也毫无寒冷之意,
令人一看就忍不住要出言赞叹,真好一个武林侠少!

  只是他眼中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意,仿佛他人在他眼中都算不上人物似的,
加上连环出手无功,此刻正怒眉腾腾,长剑在手,颇有几分杀意,减去了几分俊
逸。

  来人口称本门,使得又是玄元门的嫡传剑法,快捷精纯,以赵平予的才智,
虽然猜得到此人必是二师兄郑平亚无疑,不仅形容俊秀英挺,又在一身白衣衬托
之下,格外显得飘逸出尘,一剑在手,四顾之下神气睥睨,尤显威风,怪不得绛
仙和绛雪两女的芳心,会紧紧系着他不放了。

  但就算赵平予知道这回多半是场误会,即使是他早惯了旁人嘲笑他的丑脸,
修养算得上不错,绝不轻易动怒,可现在心中却不由得有火:这二师兄也逼人太
甚了些,自己不过是站在山路上,嘴角含带着笑意而已,又碍着你什么事了?非
得要突袭般猛然出手,剑下连番狠招,毫不留情,一副斩尽杀绝的模样,竟是一
点余地也不留给自己,幸好自己够用功,对本门剑法又有一定的认识,若换了旁
人,只怕在方才郑平亚一轮急攻之下,对付不过来时,已是尸横就地之祸。

  「你……」

  看那丑人一言不发,只是打量着自己,郑平亚心中怒火更盛。

  玄元门虽说式微,元真子又行事低调,在江湖中并无赫赫威名,自己又身负
血海深仇,武功未成之前更不敢妄为。但走江湖的人都知道武林中卧虎藏龙,除
了一些有名门正派可恃,或是身负绝艺之人可以恃才傲物外,常人即便对上不知
其名的武林人物,也不敢失了礼数,生怕一个不注意,便要惹祸上身。

  尤其郑平亚仪容俊秀、形神端正,又身佩长剑,光看外表,就是一位武林侠
少,除了存心挑衅之辈外,一路上更少见有人敢对他失礼。

  偏偏今天就在满怀高兴要回到家的时候,就在本门外遇到了敌人,此人除了
容貌丑陋,显是黑道强梁外,还在本门之外虎视眈眈,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郑平亚的江湖路也不是白走的,这人虽是丑陋至极,绝非善类,但光看
他在冬季寒风之中,仍能悄立于山径之上,不露丝毫畏寒之意,虽说衣衫厚实,
但连曝露在外的脸孔和手上的血气色泽,也不见丝毫寒冻之意,显见内力修为不
弱。

  加上单枪匹马之下,竟敢惹到玄元门头上来,必是身有绝艺可恃,郑平亚自
量武功犹未大成,若要除奸灭邪,也只有出手突袭一途可走。

  只不过连发数招,郑平亚原本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这人内功修为虽
是不弱,足御风寒,但对他连绵进击,竟是连一招也还不了,显见自己此次下山
行走江湖,虽是力求低调,尽量少管武林闲事,但也难免动手,经验日积月累之
下,自己的功力大有进步,足可应付此人有余。

  正当郑平亚信心满满,想要出言呼喝的当儿,赵平予倒先发了话。

  「二师兄终于回来了,师父和师姑在里头等你呢!」

     ***    ***    ***    ***

  对元真子和玉真子行过了礼,郑平亚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却没恢复
过来,对在他后头向元真子见礼的这新师弟赵平予,郑平亚心下可是一千一百个
不甘愿,死都不想接受这师弟。

  说句实在话,郑平予倒不是对玄元门的掌门之位有所奢望,一来原先的大师
兄杜平殷英姿良才,为师父和师姑重望所在,加上为人威而不厉、严而不苛,虽
难免有些长辈的架子,对师弟妹们向来却是不错,郑平亚对他甚是服气,心中从
没想过要和这师兄争掌门之位。

  二来郑平亚身负血海深仇,虽练了一身武功,但元真子在授艺之前,对他可
也是千叮万嘱,复仇是他自身之事,绝不可将师门带入自身的复仇事中,因此郑
平亚也从没有挟玄元门以为复仇资本的想法。

  虽说现在杜平殷生死不明,恐怕掌门之务就要交在自己肩上,但一想到自己
念兹在兹的复仇大事,郑平亚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气。

  师父既收了个新师弟,这师弟若能成器,多半掌门有望,郑平亚倒不想和他
争这位儿,在他心里,一心只望自己早日武功大成,能够出去走江湖,伺机覆灭
天门,好为父母在天之灵报此大仇,师门之事如能不管,就尽量交回师父和师弟
去处理吧!

  但只要眼光一飘到赵平予那满布坑巴麻子、丑陋至极的脸面上头,他就不由
得一肚子火,忿忿难平。

  也不知师父是怎么想的,收徒弟竟也不收个看起来顺眼的,这赵平予表面上
虽是顺服,对方才的冲突也主动向他认了错道了歉,但神气之间仍有些不忿,何
况形为心之表,赵平予脸容既如此丑陋,想必心地也好不到那儿去。

  加上入门又晚,以他的年纪,武功只怕一辈子也难登大成之境,元真子就算
急着找徒弟传承香火,也不该这样随随便便地找个讨人厌的丑汉呀!

  不过虽是如此,但郑平亚这回的江湖路也不是白走的,一进大厅,他就看了
出来,师父和师姑神态亲蜜、深情款款,即使在徒弟眼前也毫不避忌,和以往彼
此间像隔着重山,连讲话都不敢面对对方的模样儿,简直是天壤之别。

  加上绛仙和绛雪在一旁偷笑,以往全系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这次却有一大
半是用在师父身上,看得郑平亚当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自己不在山里的这
段期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师父和师姑再没有以往的隔阂,反倒亲蜜的
像新婚夫妻?

  想归想,不过赵平予俯身向师父见礼后,丢出来的第一句话,却着实令郑平
亚吓了一大跳。

  「平予见过师父、师娘。」

  才只是一句话出口,元真子和玉真子竟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再接不下话,原
在偷笑的绛仙憋得差点闭了气,虽是脸红耳赤,勉强还能掌得住不失态,年轻的
绛雪却没有姐姐的自制力,闻声之下已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而在这笑声烘托之下,玉真子颊上更是晕红遍布,羞得垂下了脸,连耳根子
都红到透了,眼神却甜蜜地偷偷与元真子对上,像红绳系紧了般,再也分不开来
了。

  「都是你坏,平予,你呀……」

  甜蜜地望了玉真子一眼,元真子吸了一口气,勉强回复了做为长辈的声音。

  看郑平亚愕然的脸色,他也知道这二徒弟不知所以然:「为师已于七日前,
正式迎娶玉真师妹过门,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平亚,你也要对师……师娘改
个称呼,知道吗?」

  「是……是!」

  听到这好消息,郑平亚也不禁笑了出来,心里好像松了下来。在杜平殷下山
之前,两师兄弟恳谈过一夜,临下山的大师兄最担心的,倒不是自己会遇到什么
样的武林人物,而是郑平亚的武功进境,还有师父和师姑彼此有情,却脸嫩到说
不出口来,只教徒儿一旁着急。

  这下可好,师父总算鼓起了勇气,把这娇美如花的师姑给娶进了门,以后就
不必再为此伤神了。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

  看徒儿们笑个不休,即使较掌得住的绛仙和赵平予也快撑不住了,元真子连
忙出言阻住他们,转开了话题。光看身旁的玉真子脸愈来愈红、头愈来愈低,虽
是神情甜蜜,但他怎忍心让这美师妹着窘呢?

  「平亚,你在山下许久,可有你大师兄的消息没有?」

  「啊?是……是。」

  好不容易停住了笑,脸上的满怀笑意却没那么容易压得住,郑平亚憋着的表
情,当真好笑至极,还在咯咯笑着的绛雪更加忍俊不住,只是现下嘻笑的那人,
终究是自己心中所属的爱郎,也不好意思让他太窘,好不容易她才在绛仙轻掐臂
上的微疼中,勉强忍住了笑。

  「目前还没有师兄重出江湖的消息,不过徒儿已和蓝家联络上了,蓝元清蓝
前辈伤势已大有好转,意识清楚,可以说话了,只是目前为止还下不了床,蓝家
的两位姑娘已取得实信,知道了当日决战之处。徒儿原和蓝家姐妹约好,一月后
在虔州德兴镇会合,准备入武夷山中寻找大师兄的下落,务必要找出大师兄的实
信……」

  「一月后?」

  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元真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此刻已经入冬,一个月后当是气候最冷的时节,加上又要到山里头去,虽说
武夷山位于长江以南,气候远较江北温暖得多,武夷山虽险峻,却也少有霜雪,
但严冬之时,终不是入山找人的好时候。

  「会不会太急了?」

  郑平亚双手一摊,摆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徒儿原也以气候寒冻为由,希
望稍停一会,不过蓝家的两位姑娘却是颇急,绝不肯稍等一下……」

  「这样啊?」

  元真子沉吟了起来。

  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吉州蓝家的蓝洁茵和蓝玉萍两位小姐,即便在原先蓝
元清反对之下,对杜平殷仍是用情颇深,武夷之役过后,传出杜平殷落崖生死不
明的消息,心中自然更是急如星火。

  偏偏决战的双方事先讳莫如深,约战之处全没其它人知道,好不容易等到蓝
元清醒转,得到了当日决战之地的实讯,二女自是忙不迭地要入山寻情郎。

  不过若再过一个月,接着来的就是过年,虽说玄元门也是武林门派,江湖人
物向来不似平凡人家的拘谨,没那么拘于俗礼。

  但过年可是一年一度的节庆,是一家团圆的大日子,蓝元清受伤未愈,如果
要把蓝家的几位女儿家都拖在武夷山中,不能回家过节,那可真说不过去啊!

  「不过……」

  「怎么了?」

  「徒儿原是和蓝家两位姑娘约好,但后来蓝洁芸蓝小姐出面,说要把时间延
后,蓝洁茵蓝姑娘却仍是坚持,相持之下决定由平亚回来请示师父,是要约在一
个月后,还是要等到过年之后,待到明年初春之时,再由洁芸小姐领头,和平亚
等人一同入山寻觅师兄行踪。还请师父示下。」

  听到不只是蓝洁茵和蓝玉萍,连蓝洁芸也牵涉进来,元真子原已微皱的眉头
皱得更加紧了,半晌不出一句话,看得身旁的玉真子不由得伸手握住了元真子的
手,好让他定下心来。

  得到了杜平殷的消息固然是件好事,又有蓝家两位姑娘领路,两女对杜平殷
一往情深,令人感动,想要亲身入山寻情郎之事,此事其实并不意外,从郑平亚
说要和蓝家联络开始,便早在元真子料中。

  只是『雪莲香』蓝洁芸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不比寻常女子:一来她拜在衡
山派门下,身兼蓝家和衡山两派之长,也是蓝家除蓝元清外的头号高手,颇有江
湖地位,武功甚至不在元真子之下,加上早出江湖,和行事低调的元真子相较,
名望早有过之。

  二来,从以前开始,蓝洁芸便一直掌理着蓝家的事务,好让蓝元清能放心出
外,行走江湖,这也是她为何名头极响的缘故。自蓝元清负伤之后,蓝洁芸身为
长女,更是名副其实地主理蓝家的全部责任,对内打理家务,对外与武林同道交
涉的重任全都交到她肩上去,却仍不失其冰雪出尘之态,所有事务都处理的井井
有条,当真是女中英杰,称得上是名震江湖吉州蓝家的灵魂人物。

  若这回连她也要亲自入山,无论杜平殷找不找得着,这一回玄元门欠蓝家的
人情可是太大了。

  看了看身旁的玉真子担忧的神情,元真子勉强挤出了一点儿笑容,好让她先
定下心来,这才转向躬身立在下首的郑平亚。

  「这样好了,平亚你下山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在山上过个年,也让
为师点拨你几下武功,看看你进境如何。为师这就发函蓝家,明年二月初五约在
德兴,好入山找你大师兄的踪迹。平予,这封信就由你送去,记得速去速回,别
在路上多所担搁。」

  「派人送信倒是不用了。」

  郑平亚笑了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个小竹哨,只听他轻吹了几声,空中啪啪
声响,一个小点由远而近,从窗户钻了进来,停到了郑平亚肩上,拍了拍翅膀,
小小的头不住转着,灵巧无比的双目在郑平亚和元真子之间瞄来瞄去,还不时抖
动几下,瞧那可爱的模样儿充满了活力,似乎怎么动都不会累似的。

  「这是临行前,洁芸小姐交给平亚的传信小鸽,只要师父发了函,这只小鸽
可以在数日之内飞回蓝家,约定会合入山的时地。」

  「是吗?这样就好了。」

  微微担忧地望了郑平亚一眼,此时另一边的赵平予一如平时的善体人意,不
待元真子吩咐,已经快手快脚地取来了文房四宝,在桌边慢慢地磨起了墨来。

  元真子一边看着赵平予动作,一边在心中暗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这郑平亚
可是他从小带大的,他的心里在想着些什么,怎可能逃得出元真子眼睛去?

  光从入厅时郑平亚和赵平予的神态看来,元真子就了然于心,这两个徒弟彼
此间只怕并不相合,恐怕还有些误会存在,多半在外头就已经动过手,不然以赵
平予平日对衣衫的爱惜,平白无故之下,怎会让衣衫破了好几个口子呢?

  无论如何,以『雪莲香』蓝洁芸在江湖上的名气地位,加上吉州蓝家雄霸一
方,派人送信总比用信鸽送来得尊重。

  郑平亚之所以不愿让赵平予前往蓝家,一来是因为有信鸽在,因利乘便,不
用也是白不用;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郑平亚出身名门的自尊做怪,所谓『家
丑不可外扬』,郑平亚怎么也不愿意让外人看到,玄元门下竟有像赵平予如此丑
陋之人存在。

  不过这其实也难怪郑平亚,一来赵平予相貌着实丑陋,若非与他长久相处下
来,岂知其人心中善性深重,绝非邪派中人。

  二来已经入冬,气候寒冷,在玉真子的关心之下,赵平予衣外还多加了件绵
袍,掩住了玄元门下弟子的服色,自负的郑平亚性子又急,自然很容易生出误会
来。

  取过赵平予恭恭敬敬递上来的毛笔,元真子一边写信,一边在心中想着,赵
平予虽是师弟,但一向明理懂事,倒不用担心,不过这几个月下来,自己非得好
好开导郑平亚不可。

  否则若让他们心中生结,门内即有阋墙之虑,玄元门下原已人才凋零,更不
容有自相残杀之事发生。

leaflife 2008-11-16 13:08

梦回天阙 第七章 仇踪初现

  好不容易等到十五过了,和蓝家三姐妹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看着郑平亚和
赵平予两人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山路上头,看着两人背影的元真子,除了忍不
住松了一口气外,更多的却是心中的担心,连身旁的玉真子都感觉得出来,这师
兄的心头满是沉重,怎么也排遣不了。

  这也难怪元真子的心中感受复杂。

  找了这么久,终于有了杜平殷的消息,虽只是一点微弱的希望,但元真子和
他师徒之间情同父子,这一线希望令他不由得既期待又怕伤害。

  既希望真能得到杜平殷的实信,又怕真相伤人,若证实了杜平殷当真遭受不
幸,自己会受不了那种伤痛。

  更令元真子难过的是,郑平亚和赵平予之间的关系,总是好不起来:郑平亚
出身名门,虽然嘴上不说,心下大概也不曾承认,但留在玄元门内,感觉上总有
点委屈。

  平日对师父和师姑-现在是师娘-倒不会表现出来,对两个顽皮的小师妹,
也还有些年长风范,不过遇上了赵平予之后,就好像是心中的委屈找到了一个出
口,有意无意之间,郑平亚总是不经意地在找赵平予的麻烦。

  而赵平予虽是性子谦退,极受得起气,但就是泥人也有土性儿,就连旁观的
元真子也看得出来,到后来,赵平予似乎愈来愈忍受不住,总是找理由避开郑平
亚,或是和他或玉真子在一起。

  这一段日子以来,对元真子而言,每日天一亮几乎就是难过的开始,既要护
着赵平予,不让他受郑平亚欺负,又要小心翼翼地把持着界限,避免引起偏袒之
讥,虽然时间不长,可对元真子而言,可真是难熬得紧啊!

  若不是有师妹柔情似水的安慰,给了他一点放松的空间,只怕连元真子养性
久矣、修养过人,也要承受不下去了。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当送郑平亚下山的日子愈来愈近的当儿,元真子的心中
可是愈来愈安稳了,甚至还在不知不觉中倒数起日子来呢!

  这样避免冲突的方法虽是不错,元真子有意无意间,也曾暗示赵平予所为不
错,但总不能这样下去。

  虽说郑平亚志不在玄元门内,总有一天要出江湖,闯自己的天下和事业,可
无论如何,玄元门总是他的家,若他和赵平予始终是这样不对盘,让赵平予老避
着他,总也不是长久之计。

  因此元真子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们继续这样王不见王下去,还不如
由元真子扮坏人,趁着这一次下山寻找大师兄的机会,从中抽身,硬是逼他们两
人自己去找出该有的相处之道。

  虽说元真子老早便已做下了决定,但是当昨天早上他在两人面前说出这个决
定的当儿,郑平亚和赵平予竟是异口同声的反对。

  更好笑的是对事情看法向来南辕北辙的两人,这回竟连理由都一个样儿,就
好像事先约好了一般:一个说自己下山去就够了,师弟初学乍练、功夫未成,该
留在山上继续用功,陪着师父,另一个则推说自己武功未成,下山行走江湖只怕
会败了师门威名。

  加上绛仙和绛雪两个调皮姑娘,全然不知他的用心良苦,竟还吵着要趁此良
机,也下山去游历游历,以增加江湖见识。

  让被吵得心烦意乱的元真子,差点都没办法镇压住状况了,若不是玉真子适
时出言,止住了几个小辈的纷争,确定了做法,只怕到现在还没吵出一个结果来
呢!

  不过到决定的时候,元真子和玉真子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郑平亚倒是真的
不想和赵平予一同下山,但赵平予呢?感觉上他只是稍稍推托,表明不太喜欢和
郑平亚一同上路而已。

  当师父终于下了决定的当儿,赵平予的神情丝毫未变,眼中还有一丝一闪而
逝的喜色,仿佛他很希望下山,只是不太想和郑平亚一路而已。

  这真的很奇怪,照说以赵平予的用功和谦虚,武功未成竟就急着下山,真不
像他性子,但好不容易敲定此事,元真子已耗尽了脑力,也不想去再起波澜了。

  「师兄还在担心吗?」

  手一挥,把绛仙和绛雪弄回去练功去,玉真子贴紧了元真子的身边,握住了
他的手,满脸怜惜之意。

  「……当然……」

  元真子轻吁了一口气,只有老天才知道到底是因为放松还是因为担心。

  「是担心平殷呢?还是平亚和平予他们两个?」

  「当……当然是平殷啦!他生死未卜,又搞了这么久,我身为师父,又亲手
将他带大,从听到消息时就不好受了,现在我心中当然是担心至极,另外还有什
么好担心的呢?」

  口中忙不迭地奔出了这么几句话来,元真子害怕似地看了看玉真子的表情,
良久良久才重重地叹了一口大气,像是要放掉一切似地说了出来。

  「总是……一切都瞒不过你啊!我的好师妹。」

  嘴角浮起了一丝怅然的笑意,元真子放弃似地笑了笑,慢慢地将心中担心的
事说出了口来。

  「我的确是担心平殷,终究有二十年的师徒之情,加上他也是我从小带到大
的……不过平亚和平予其实更教我担心。也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他们不对头,
平亚身为师兄,不只没好好照料平予这新得的小师弟,日常事间还不时欺侮,若
非平予性子平和,尽量让着平亚,又多加时间练武,和平亚尽量不碰面之下,加
上有我们看着,平亚还不敢太过份,否则早要出事。」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行,他们的师兄弟之缘不只有这几天,还有未来的几十
年要过;若平殷惨遭不幸,平予多半会继承本门,他们若彼此敌视,造成师兄弟
阋墙之祸,那更是不幸,所以我才让他们两人结伴行走江湖,希望武林道上的凶
险,让他们自己去体会,师兄弟之间非得精诚团结,否则在险诈武林道上,只怕
步步都有性命之危。哎,也不知我这样做是对是不对。」

  也不知该怎样安慰师兄,玉真子一时之间,也只有陪在一旁叹息的份儿了。

  出于女性的直觉,玉真子所感觉到的,可比元真子还深一层:玄元门中原以
杜平殷为长,郑平亚身为师弟,原还不太敢放肆,战战兢兢的只是用心习武,以
备日后报仇,因此在师父师姑的眼中,倒还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来了个丑陋无比
的赵平予,偏生却是脾性温和,行事练达。

  相较之下,郑平亚的日常行事和脾气性格,就显得缺点多多了,他不回山还
好,一回玄元门后,整个人不像外头那般矜持,松弛之下露出了真貌,和赵平予
两相对照之下,更显得小家子气,偏生这一直的性子,又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改正
的,令做为师父的元真子只有摇头的份儿。

  如果两人的面貌没有那么大的对比的话,说不定郑平亚还不会那么不平衡;

  偏偏郑平亚外貌俊秀英挺,光看着都舒服,赵平予却是丑陋已极,没有半分
英俊侠少模样,日常行事却又相差那么多。

  在郑平亚看来,赵平予的存在,简直就像在提醒别人,他郑平亚只有外貌好
看,实质上只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大花瓶而已,加上行事作风的差距,让元真子和
玉真子虽力持公平,但看起来总像是偏向赵平予一点,也难怪一向没受过几句重
话的郑平亚,会对赵平予那么排斥了。

  完全不知道师父和师娘心中的担忧,郑平亚和赵平予两人虽是同行,一路上
却是形同陌路,光走在路上都隔得远远的,像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陌生人般,眼
神视线更是从不相交,彼此间像是筑起了一道墙般,火药味极其浓厚,仿佛只要
眼神一对上,就要动手大战一番才行似的。

  若非赵平予一直小心翼翼,绝不挑衅,更时时避免和郑平亚的冲突,怕两人
才一下山就打起来了。

  不过,这却更让郑平亚心中不平,虽说入门有先后,同样的武功,郑平亚练
了十来年,赵平予修练不过半年而已,功力自是天壤之别。

  不过,赵平予努力用功,加上天生的『九阳脉』适合练武,虽说体内异气作
崇,难免抵销些许好处,可功效上却是进步奇速,虽说仍远不如郑平亚的程度,
却已不能小觑,两人在山上也在元真子面前对拆过几回,对彼此的功夫都有一定
的了解。

  赵平予倒还好,只是欣悦于自己的进步神速,可原就心怀不平的郑平亚,这
下子可更火大了,这小子入门晚,又丑的令人讨厌,只会谄媚他人,偏偏却极得
师父和师姑欣赏;这也还罢了,连一向对自己倾心的两位师妹,这次回山后对自
己也没那么着紧,真不晓得是吃错了什么药。

  加上郑平亚身具血海深仇,亟须高深武功,老天爷却偏把这极其适宜练武的
『九阳脉』神物,给了赵平予而不是他!

  每次和赵平予对拆功夫之后,师父、师姑神情都很满意,因为赵平予进步之
快,当真是远超常人,那表情看得郑平亚不由得一肚子火,他的进步仿佛都不在
师父眼内,以往对他武功进步时那种满意的神色,现下都转到赵平予身上去了。

  虽说目前自己的武功还在他之上,绝非赵平予一两年内跟得上的,但却是每
一次都感觉得到,这小子愈来愈是个威胁了。

  如果……如果那『九阳脉』是生在自己的身上,该有多好,每次和赵平予切
磋过之后,郑平亚心中都不由自主地这样想着。

  如果他也生具『九阳脉』的话,以郑平亚的天资和用功,加上元真子原先的
倾囊相授,现在的功力只怕早就超过了师父,足够去向当年杀他全家的天门报仇
了。

  这也不是因为郑平亚太急着想报仇,想的都快要不择手段了,一来这家门大
仇实在太深,每日每夜都像把火般,燃烧在郑平亚的心里,一下一下地磨着他的
忍耐,令郑平亚痛苦不已。

  二来在灭了湘园山庄之后,这十几年来天门虽是行事低调,绝不主动生事,
和武林各名门正派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但威名既立,人才和财力仿佛飞蛾
扑火般集中,现在的天门好生兴旺,别说是郑平亚了,就算是久执武林牛耳的少
林派,也不敢轻易与之冲突,更别说兴师问罪了。

  尤其在十年之前,擎天峰顶举行的风云会后,天门的声势更高,当真是威震
黑白两道。

  当日的风云会,集结了武林当中出名的高手,比武较艺,会后定下的『风云
录』,记载了当时武林中武功最高的十大高手。

  这风云会虽非各大门派比较财力势力的场所,但行走武林最终总也要靠着手
底硬,而不只是门派声威或行事作风,便可免战,因此风云会上,各大势力都是
精锐尽出,意图将自身的实力展露出来,一来立威,二来也让心存叵测的敌对势
力心生忌惮,不敢轻易生事。

  在『风云录』中,天门门主『一柱擎天』杨干技惊四座,夺下了第五名,而
少林寺虽也派出了寺中武功最高明的罗汉堂首座空明大师参加,却只抢得了第七
名,名头当场就被天门给比了下去,一夕之间,所有系出少林的小门派都为之气
沮。

  据说会后空明大师一气之下,回寺后就辞去了罗汉堂首座之位,在罗汉堂中
潜心修武,再不出山门。

  而若非会后天门派人前往少林派致意,还特意约束门人,在武林中尽量不和
少林寺中人发生冲突,只怕那时候两大势力就要干起来了。

  不过当时的风云会的确出人意外,代表几个名门正派的高手不是排名落后便
是名落孙山。

  风云录中有名之人,多半都是独行高手,更诡异的是夺得『风云录』魁首的
『幻影邪尊』,不只在之前毫无名气,之后竟也没有利用名登风云录之便招兵买
马、大展鸿图,就好像消失红尘一般。

  当日之会,元真子也前往与会,他颇有自知之明,并不认为自己的功夫足登
『风云录』,也没有这个想头,只是想一会武林英雄而已,只是回山之后,却显
得有些闷闷不乐,偏又锁在肚子里不肯说出口,到后来杜平殷和郑平亚也不知花
了多少功夫,才从元真子的口中探出了消息。

  原来当日擎天峰顶之会,当真说得上是云波谲诡,最先是『幻影邪尊』出现
的神不知鬼不觉,一身黑衣还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对眼睛,连声音都像是装出来
的,隐蔽的技巧之好,在场中人虽都是武功高强的老江湖,却连他是男是女都不
知道。

  武林中人原本最讨厌这种藏头露尾之辈,集会之人又是武林中的顶尖人物,
本来是绝不容这样人与会的,但当日与会的凉州大豪『翻山鹰』吴名一才一出手
就是来人制住,那高明的武功修为,登时把在场的嗡嗡反对声给压制住了。

  加上『幻影邪尊』也并非恃艺骄人之辈,在放开了吴名一后,他也说得清清
楚楚,风云会并不是看谁的声名较好、长相较帅,纯粹只是比武较艺,看谁更高
明些而已。

  在场众人在武林中都极有身份地位,加上这话在情在理,无法反驳,何况光
看此人制住吴名一的身手,亦是身具真才实学之辈,要将他排除在风云会外绝不
容易,给这句话难住之后,也没法子再难为此人了。

  不过真正让元真子心怀郁郁的是,原本只是武林中人的聚会,到后来,竟有
朝廷中人前来捣乱,还率领大军,呼吓作势,一副要把在场众人全扫进大牢的势
派。

  不过朝廷军兵来得快,事前又计算周详,一发难登时将众人围在核心,猝不
及防之下众人都慌了手脚,各自接战虽是武功远胜,但团体战时可就手忙脚乱,
若不是『幻影邪尊』见机得快,以『玉石俱焚』之策,硬是逼着领军的朝廷官员
弃战而退,只怕那一场大战下来,武林中人元气大损,到现在都还恢复不了呢!

  不过说句实在话,郑平亚原先是没把这事情当回事,但现在仔细想想,他还
真的非得感谢当时来扰乱的朝廷大军呢!

  就如元真子所担心的一般,朝廷中人为了统治上的方便,绝不希望武林中人
的势力大增,造成尾大不掉之局,变成另一支其力足可与朝廷相抗衡的势力,因
此只要一有风声异动,朝廷必会出马干涉,尽量让武林中实力平衡,没有一方可
以轻易地压过另外一方。

  虽说这也造成武林中人不少麻烦,但也因为这个原因,风云会后天门虽是声
势看涨,颇有压过少林寺的味道,却也不敢大有行动,只能低调的扩展实力,将
就地将几个地方性的小门派收入羽翼,否则现在的天门怕早已一统黑道,向武林
盟主的地位迈进,他想要报仇也更千难万难了。

  也不知道想了有多久,等到郑平亚注意到的时候,城门已经在眼前不远之处
了。

  虽说是看不顺眼,但现在两人终归是同道上路,他身为师兄,总也要照拂着
师弟一点儿,这是郑平亚身为师兄的义务,可不能因为看师弟不顺眼,就可以放
他自生自灭,虽说师父没有明说,但这一点郑平亚可是知道的。

  「准备一下,要进城了。」

  「是,师兄。」

  嘴上虽然不说,但用来进城通关的文书证明,赵平予早已准备好了,听到郑
平亚说话时,还特地轻拍了拍衣袋,确定证明还在里头。

  搞的天下动荡不安的叛乱虽已平定,但为了镇压乱军,朝廷借了不少外力,
到现在仍时有外族人出没内地,加上为了分封功臣,地方势力扩展了不少,乱事
虽定但人心未平,尤其每个城池在进城的关防上头,可要严谨多了。

  加上他两人一身装束就是武林中人,腰间还佩着长剑,在进城这当口,他们
的外表可惹眼的紧,还距离得远远的,已有几个守城兵的眼光飘了过来,显是特
别重视,若在入城前不先准备好该用的东西,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要和守城军兵引
发冲突。

  守城兵的人数并不多,连配备的兵器都不算好货,显见此处由于远离中原,
警备不过是徒有虚名,绝难不倒武林中人。不过虽说若当真要打,凭郑平亚的武
功也打得过,加上赵平予进步神速,再怎么说两人也不会打不过这几个只有身材
壮硕,脱了军服便和庄稼汉没两样的兵,但两人这回下山,是为了要找到失踪已
久的大师兄杜平殷,可不是下山找碴打架、生事逞威来着。

  何况杜平殷在山下闯荡时,人缘并不顶好,下山前元真子可是细细嘱咐过,
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别把消息外泄,连蓝家写回来的回信当中,也讲的很清楚,
这次的行动必须尽量守密,若连蓝家的人都还没碰到面,在路上就忍不住一时之
气,和别人大打出手,回头可没脸面对师父了。

  也就因为这个原因,郑平亚才忍了下来,不主动去找赵平予的麻烦,连天门
的消息都尽量不去碰,否则以他的个性,又是千万个不甘愿和赵平予同行,这一
架早不知打成了什么样子。

  慢慢地走近了城门,证明文件都已在手,突然间赵平予向旁急闪,一声惊呼
声已经出了口。

  「师兄,小心!」

  「还用你说!」

  口中骂了一句,但郑平亚的身法可没有慢上半点,只是背后的马蹄声来得实
在太快,他和赵平予才刚听到声音,人马已经飞奔到背后数丈之遥,当真是其快
无比,就连郑平亚这等身手,也是险而险之地才避了开去,若非赵平予得将身份
证明交给守城军兵相验,正走在前面,比较有时间闪躲,换了他在郑平亚这个位
置,恐怕非得给疾奔而来的快马给踩到不可。

  虽说马儿跑得太快,身影倏忽而逝,连进城门时都是停也不停,连郑平亚这
等眼力,也只看到马背上是个黄衣女子,一身劲装,身段玲珑,显也是个武林人
物;但说也奇怪,守城的几个兵非但没试图拦阻,反而像是早习惯、早知道了似
的,躲得比郑赵两个练过武功的人还快上几分。

  「敢问军爷,」让守城军兵验过了资料,昂首阔步的郑平亚正准备进城的时
候,落在背后的赵平予声音却响了起来,「方才过去的那位姑娘是谁?怎地这生
霸道,连进城门也不停一下马?若伤了人怎么办?」

  本来心里真的想骂骂这小子,干嘛管那么多闲事,资料验了进城就好了,还
问那么多干嘛?

  不过其实郑平亚心中也有疑惑:那黄衣女子显是武林中人,加上乘骑神骏,
势派过人,绝不是无名之辈,但多半的武林人就算再有势力,衡量得失之下,也
不会随随便便和官府中人冲突,那女子进城时,对守城军兵却视若无睹,完全不
把朝廷官府的势力放在眼内,真不知是何缘故。

  「这话可不要放大声说,小兄弟。」

  一个兵的声音小小声地说了出来,若非因为赵平予虽是武林中人,说话却十
分客气,容貌也难看的和他们差不多,加上言语之间,隐有不满那女子的霸气作
为之意,让这几个显然也对其行为不喜的军兵引为同道,怕也说不出这些东西来
吧!

  「那位姑娘是鄱阳三凤之首的『金衣凤凰』黄彩兰。在我们州里头,这鄱阳
三凤的势力可大了,鄱阳湖中的水运能不能通,三南的西木能不能运出得去,都
要看她们的眼色行事,上头都不敢得罪她们,在这乡下地方,她可是横冲直撞惯
了,这样策马入城还是小事呢!」

  「可不是吗?也不知今儿吹了什么风,竟然把她也吹了来……」

  「多半是来找县令的吧?」

  真是丑人多作怪!本还驻足听着的郑平亚愈听愈火。多半是因为赵平予虽是
武林人物,却没什么应有的矜持可言,加上这批守城兵闲着也是闲着,每个也没
比赵平予好看到那儿去,听赵平予撩起了话头,竟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
来,连师兄在前头等着都不管了。难得出来一趟,让他问个事儿,却搞成这个样
子,这小子若不好好教训,只怕以后会愈来愈难管教的呢!

  好不容易找到了客栈,把包袱都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的两人下楼吃饭,没
想到菜都还没送上来,问题已经先上门来了。

  郑平亚选的是一个靠墙的位置,光从这选位的地方,就可看出郑平亚的江湖
路的确不是白走的,这位置虽是不大,也不显眼,再多一人就显得有些局促,但
视野却好,无论是进来出去,这饭馆里头的任何异动,都逃不开两人眼去。

  赵平予虽是蛮不喜欢这位师兄,却不得不暗表同意,光从选座这一点来看,
郑平亚的江湖经验,就着实在自己之上,师父让自己随师兄下来走江湖,的确是
有其见识。

  点好菜还没多久,只听得门外马蹄声响,一个黄衣女子走了进来,挡在她面
前路上的人不约而同地都让了路,原本吵嚷的饭馆里头登时静了下来。

  看这势派,就算没有人说,郑赵两人也猜得到,这女子多半就是城门外头巧
遇的那位『金衣凤凰』黄彩兰,大概是因为她在这儿出入惯了,旁人都认得她,
习惯了她旁若无人的作风,所以不待吩咐,一见她要进来便让出了路,连谈话用
餐的声音都放轻了,生怕吵着了她,惹火上身。

  虽是不想惹事,但两人初见此等势派的女子,加上身为武林人,总不能像普
通百姓一般怕事,光看两眼大概也不会怎么样,两人的眼光不由得飘了过去,但
见客栈门口扰攘的人群分开了一条路,一位黄衣劲装的女子缓缓而入,手上马鞭
轻挥,顾盼自若,好像女王出巡般的气派。

  原本郑平亚还以为,这般霸气迫人的女子,容貌多半平凡,才要摆出一副逼
人的霸道之气,好震慑他人,没想到一眼看去,他才知道自己错的一蹋糊涂。

  这黄彩兰大约二十三四岁年纪,有一付天生美人胚的瓜子脸的轮廓,以及似
经过精工雕琢出来的挺直鼻梁,如樱桃般小小的、弧线优美的樱唇,微薄中不失
丰润,目光洒落当中,波光滢滢,显得灵动无比,当真是美的惊人。

  加上现在郑平亚才看清楚,黄彩兰身上所穿,与其说是黄衣,还不如说是金
衣,一身劲装金碧辉煌,恰到好处地贴着她曲线玲珑、线条优美的惹火身材,衬
得这金衣凤凰更是英气逼人。

  举动之间一股璀璨的富贵气息迎面而来,让黄彩兰不像寻常女子,而像一朵
盛放的牡丹一般惹人心动,这『金衣凤凰』黄彩兰确是个出众的美人儿,只可惜
纵马横行的作风着实太横了些。

  也不知这样看了有多久,郑平亚这才醒过神来,暗骂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下山,却一见美女就闪了神,呆呆地再移不开目光,若这景象给赵
平予看了去,回山之后在师父、师娘或师妹面前大搬是非,自己的脸面可要往那
儿搁?

  不过仔细一看,原来他还算好的,饭馆里头的众人有大半都还没从那惊艳的
震撼中回复过来,另一些看来是当地人的客人,则是低下头在专心吃饭,连余光
也不望黄彩兰一眼,也不知是因为看惯了呢?还是因为怕看得太多,会惹出事来
呢?

  不过一看到桌子对面,郑平亚心中就暗叫声糟,赵平予眼光虽没移回来,像
是根本没注意到郑平亚方才一瞬间的失神,但他面上神色却不像在注意『金衣凤
凰』黄彩兰的美貌,而是冷静地注视着饭馆里头的其它人,比起他来,这名不见
经传的小子,反而更像个老江湖。

  郑平亚心中不禁暗骂,这小子倒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以他的条件去配黄彩
兰,根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比都不能比,所以干脆没两下就移开了目光,还
一副任师兄想看多久就看多久的样儿,连眼光都不看自己一眼。

  现在,他虽像在注意别的地方,心下一定正在偷笑自己竟会被美女吸去了目
光,其它什么事都看不清了,此心当真是可恶至极,若非不想惹事,他现在就想
教训他。

  「师兄……」

  「干嘛?」

  「你看右首桌上那个人。」

  听到赵平予的话,郑平亚忍不住转头望了过去,这才发觉,原来那位上坐的
四人之中,为首的一个衣着雅致,是个青年书生模样,其余三人虽是身材粗壮,
神情却极冷静,连黄彩兰这般美女的出现,也没把他们的注意力移开多少,炯炯
有神的目光直望着众人,戒备之心毫无松懈。

  不过从位次看来,那三人虽也像武功不弱的武林人物,但多半只是那青年书
生的随从而已。

  仔细看那青年书生,已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容貌虽不能说不英俊,但比起郑
平亚这般英俊年少的侠士,可就差得多了。

  加上外貌虽算不错,但那眼光却露骨地打量着黄彩兰玲珑浮凸的身段,完全
不遮掩那种品头论足的目光,简直就好像只要一开口,口水就要破堤而出似的,
可惜好一副英雅清俊的脸孔,却被那贪花神色给整个弄坏了,就好像是一颗老鼠
屎,坏了一锅粥般。

  不过更令郑平亚心中震动的是,那四人的服色虽说全不一样,但衣襟开口处
都绣着一朵水蓝色的云彩,分明就是天门当中祥云堂的标志。若说这四人和天门
毫无关系,打死郑平亚都不信!

  郑平亚前次下山,虽是全心全力寻找大师兄杜平殷的行踪,但天门和他有灭
门之仇,郑平亚虽不好转移目标,但对天门的种种情报,尤其是三风二云五大堂
口,却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这祥云堂在天门五堂中虽排行第四,也没什么重要职司,表面上全没什么特
别的,但获选入祥云堂中者的武功修为,却都相当不弱,均为一时之选,这祥云
堂的实力,堪称五堂之首。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谁教这祥云堂的堂主,乃是天门门主『一柱擎天』杨
干的独生爱子杨逖,性好渔色故不受倚重,平常也没事好做,老是在外头拈花惹
草,搞出来的麻烦也最多,杨干爱子心切,自不会容得祥云堂内的人马太过寒酸
脆弱,以免让爱子在外寻花问柳之际负伤。

  虽是如此,不过再怎么说,身负寻找大师兄的任务,还得尽量隐秘其事,现
在的确也不是郑平亚去找天门碴的时候;加上事情那有这么凑巧,郑平亚深恨天
门,偏偏却会在路上偶遇天门门主的独生爱子杨逖,再怎么说他也不会有这等好
运气,可以一下子就给杨干一个难看。因此郑平亚深吸了一口气,硬是把混乱的
心绪平定了下来,转过头去再也不看那桌天门中人一眼。

  「是天门中人没错,不过……不过我们还有其它任务,现在别去惹他们,知
道吗?」

  「是。」

  赵平予应了一声,但心下真正想的事却没有出口。他虽入玄元门不久,但做
小乞儿在山下流离颠沛的时间,比起郑平亚的江湖经历,却是只多不少,不过他
可没那么在意武林中的消息,对天门中人的标志更是毫无认识。

  方才他之所以指那些人给郑平亚看,绝非因为天门和郑平亚之间的恩怨,而
是因为为首的那青年书生,看黄彩兰的眼光实在太过露骨,简直就好像想一口把
她给吞下肚去似的,完全没有一点正道中人的自觉和矜持。

  『金衣凤凰』黄彩兰虽是地方一霸,但看来这一回却是孤身至此,听她对店
小二的吩咐,显然是要一个人在这儿住上一晚,给别人听得清清楚楚,天才晓得
那一看便知好色的青年书生,会不会效淫贼恶行,在半夜去袭击黄彩兰呢?

  不过郑平亚既决定不管这闲事,赵平予单独一人可就独木难支,何况他练武
未久,自忖也非那三个保镳的对手,看来也只有乖乖旁观的份儿了。

     ***    ***    ***    ***

  虽然知道单只有自己一人,多半是什么事也做不到,但用完餐后回到房里,
思前想后的赵平予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而另一张床上的郑平亚虽没发出什么声音,但只要静下心来,专心听他的呼
吸声,有经验的人就知道,现在的郑平亚也是辗转难眠。

  「师兄……」

  「干嘛?」

  「我在想,黄姑娘那边……我们是不是该去通知她,要她多加小心。只是这
样而已,应该不算管闲事吧?」

  「不要闹了。」

  不提还好,赵平予愈提,郑平亚心中愈是生气,语气也愈是难听:「那『金
衣凤凰』黄彩兰也是走江湖的人,光看就知道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俗语说『逢人
但信三分话』,没凭没据的,就这样去提醒她,你以为你是谁?到时候她若不信
你,反给你难看,你怎么办?」

  「那如果……如果我们只是等在外面,等那批天门的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再
来个人赃俱获,如何?我看那几个家伙的神情,好像是不会放过黄姑娘的。听说
天门的财力是靠水路航运支撑,而鄱阳三凤正控着长江下游的航路,正制着天门
的要害,说不定……恐怕那些人就是为此而来的。」

  「你以为你大师兄啊?有事没事就乱提一些有的没的。」

  郑平亚从床上坐了起来,狠狠地瞪了赵平予一眼道:「我才是师兄,你搞清
楚,不要动不动就出主意,我怎么会被你这小鬼支使?」

  「是……是,平予知错了。」

  「不过你的提醒也有道理,这样子黄姑娘也不好怪我们。」

  郑平亚移身下了床,快手快脚地穿起了衣服。

  「动作还不快点,还在摸什么?」

  看着早换好衣服的郑平亚根本懒得等到现在才笨手笨脚地换衣服的他,身影
其快无比地穿窗而出,赵平予一边加快了速度,一边在心下暗笑,他也知道师兄
现在可强忍着不想生事,不过若是能够带给天门一些关乎根本的麻烦,郑平亚可
就毫无袖手之理。

  如果天门那些人当真动了手,被他们给阻止,一来这也是武林人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之义,二来这样卖个好给黄彩兰,把她们拉到自己这一方,就算只用她
们的财力,日后对郑平亚念兹在兹的复仇计划,总会有好处的。

     ***    ***    ***    ***

  隐伏在暗处,两双眼儿直直地监视着黄彩兰的窗户外头,郑平亚轻声地吁了
一口气,不由得暗叹,自己来的可真是合时,

  他和赵平予几乎才只是在树丛中蔽好了身形,那书生的身影已经立到了黄彩
兰窗户外头,这回却是孤身一人,那三个保镳模样的人物都不在身边,连看的心
中起疑的郑平亚专注监听四周的结果,也听不见其它人的呼吸声。

  若不是那三人的武功实在太过高明,一旦隐匿便不是郑平亚可以发觉的,就
是这好色的青年乃单独行动,落了单再没有他人的保护。

  暗地里不透声息地深吸了口气,郑平亚强忍着心中的鼓荡,感觉自己的心跳
愈来愈快了。其实也难怪他修养不够,这可是他十余年来念兹在兹的复仇计划难
得的开端,只要想到待会儿好好的干,若是成功,便能够踏出对天门复仇的第一
步,郑平亚几乎就要忍耐不住心中的兴奋了。

  大出两人意料之外,那书生非但没有隐藏形迹,反而立在屋瓦上头,做作似
地举手作势,只见他袖口一扬,轻描淡写地伸手向黄彩兰窗上一推,带起了一股
掌风,震的窗纸一阵抖动,不住作响,不只不像个好色淫贼,反倒像是早和佳人
有约,正振窗为号,提醒黄彩兰他就要进去了。

  若是没看到他那口水都快要滴出来的色鬼脸孔,从背后看去,那书生长身玉
立、潇洒轻柔的模样儿真是漂亮至极。

  话说窗纸紧黏在窗架上,最是紧绷之物,这一掌力道却控的精准异常,既没
用力到震破窗纸,也没有轻到发不出声音,光只是这轻描淡写的一掌,其中控制
之精、拿捏之准,着实已是江湖中第一流高手的境界,连一旁窥伺的郑平亚明知
是敌,都不由得起了佩服之心。

  窗户上的声响尚未平息,一身金衣的黄彩兰已破窗而出,她双手倒持两柄短
剑,刀刃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显见锋利至极,再仔细一看,竟连柄都是金色的,
也不知是那儿名家所铸的宝器。

  若不是看『金衣凤凰』黄彩兰发髻不整,几根发丝飘在外头,连身上的劲装
都颇有些纷乱不整,脸上表情又是戒备至极,显是刚入睡便发觉有警,加上对方
竟大剌剌地推掌震窗,竟不把其它人放在眼里,因此她才快手快脚地更衣临敌。

  那模样绝非和这书生事先有约,郑平亚差点就要出言大骂赵平予了,若非他
大言凿凿,说的像是『金衣凤凰』黄彩兰就要被奸人所害,还拿『对付天门』这
大饵来钓他,两人也不用在这儿呆等。

  如果说『金衣凤凰』黄彩兰真和此人有约,隐伏暗中的两人又被发现,就算
是道歉被原谅,被天门中人原谅这事也够郑平亚呕的。

  若被黄彩兰误以为他们两人才是采花的登徒子,赵平予这丑家伙就算了,可
自己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

  「阁下是谁?为何深夜来扰?若没个可被彩兰接受的正当理由,彩兰可就要
失礼了。」

  「别这么说嘛!」

  原本不说话时,神情虽是好色,却还有些清俊之貌,没想到一碰到美女,那
书生的一张俊脸,可就变了形了,满脸谄媚的神色不说,还一副油滑浪子的模样
儿,完全没有原先那种潇洒漂亮的风范可言,令人见之便要作呕。

  若非郑平亚心中既想教训这家伙,又牢记着师父临行前的交代,绝对不要轻
易惹事,仍挣扎个不休,怕早就冲出去,和这天门中人见个真章,好好教训他一
顿了。

  「相逢即是有缘,何况姑娘貌若天仙,总不该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冷冷地哼了一声,黄彩兰眼中精光灿烂,手中的短剑在月光下光芒流转,显
然双手正微微颤抖,多半也不是怕了,而是正运起功力,准备出手教训这满嘴胡
缠的书生。

  郑平亚心中叫好,他也看不惯这人,方才运功震窗,虽说功力不弱,该在自
己之上,恐怕自己和赵平予联手,也未必能在这人手下讨得了好去,不过若加上
个势震一方的『金衣凤凰』黄彩兰,情况可就不同了。

  仿佛完全没看到黄彩兰手中的短剑,和这金衣美女脸上的怒气,那书生脚步
轻移,在黄彩兰面前晃动不已,却晃的毫无道理可言,既不像要出手,又不像在
随风飘动,加上满脸无赖相,嘴上说的话儿更是愈来愈难听。

  「今儿一见姑娘花容月貌,小生不由心动不已,故特地踏月而来,想和姑娘
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儿,别无它求。还请姑娘示下高姓大名,以便称呼。」

  「哎呀!小生差点就忽略了,原来姑娘并非无情,其实早已示下了名字。」

  一手轻拍额头,那书生仍是一副浮滑的公子哥儿模样,脸上满是一副讨人厌
的谄媚笑意。

  「彩兰,唔,彩兰,嗯,真是个好名字,五彩缤纷,兰花盛放,人美名字也
美,大概出生的时候就这么漂亮了吧。」

  看得出来那黄彩兰已经动气,目光含煞、樱唇紧抿,一副随时都要动手的样
儿,不过郑平亚也猜得出来,为什么黄彩兰到现在还不动手。

  一来此人衣襟上头,那副水蓝色云彩非常明显,随着他不住晃动,那云彩更
像在风中飘动了起来,明白无比地透露出此人的身份。

  二来从那书生运力震窗,到黄彩兰穿窗而出,声音可说弄得极大,客栈中却
没人作声抗议,静悄悄地甚是奇怪,多半就是白天见到这青年书生时,他伴随的
三个保镳都弄出来的鬼吧?

  只要想到这人是天门中人,以及和他在一起的三人武功之高,就算『金衣凤
凰』黄彩兰横行惯了,要动手前也得掂量掂量。

  正想之间,那书生又开了口,这回的话可更露骨难听了:「彩兰孤身到此,
又没有姐妹友人相陪,心中难免孤单,在下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主动请缨,好填
补彩兰心中的空虚寂寞,所以才震窗请见。」

  「本来在下心想,若彩兰害羞不肯出来,在下就只好入屋相就了。不过在下
才一震窗,彩兰就迫不及待地出门相见,显然在下福份不浅,人说绝世美女必然
多情,果然并非虚言。」

  这话说的实在太过份了,连郑平亚这旁观者,都已忍不住想要出手,更别说
是被那书生不住调戏的『金衣凤凰』黄彩兰。

  只见她浑身一震,气怒交迸之下,连脚步都重了少许,脚下一块屋瓦登时传
出了裂声,双手颤抖之间,月下一片金光乱窜,当真是气势十足,令郑平亚大开
眼界,这『金衣凤凰』黄彩兰雄镇鄱阳一方,果然有她的真实本领,也难怪会那
般傲气迫人了。

  偏偏就在眼前黄彩兰要出手的当儿,赵平予已经抢先跃了出去,口中一声轻
啸,手中长剑已向着那书生背心处连刺了三四剑,一边还在口中高喊着:

  「师父、大师兄、二师兄,别等了,快出手吧!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小子,这
回可不能让他给溜了,别管江湖规矩,先宰了他再说。」

  大概是因为全心全意都放在面前这美女身上吧?那书生竟完全没注意到暗地
里窥伺的郑赵两人,给赵平予这先声夺人的一吓,一时间竟慌了个手忙脚乱。

  加上既已露了行藏,郑平亚也不管什么不要管闲事了,他比赵平予只慢了半
拍,长剑也已递了出去。

  和赵平予上下交击之下,两柄剑迅捷无比地攻向那书生,虽说彼此不相合,
但本门剑招使出,倒也配合的恰到好处。

  被赵平予突然一吓,那书生许退了两步,袖中折扇滑出,硬挡了他几招,幸
亏赵平予功夫还没到家,构不成什么威胁,那书生虽一时间挡得手忙脚乱,几个
呼吸之间,却已经扳回了局面。

  不过郑平亚才一出手,那书生就知道不妙了,眼前这丑不拉几的小子功夫虽
不行,但另外这年轻人手底下却着实不弱,才一动手就看得出来,同样的剑招,
功力却更深厚,显然就是他口中的师兄。

  再加上从这丑小子方才大喊出声的内容,多半他们还有人伏在一旁,准备随
时动手加害自己。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那青年书生有苦自己知,他这采花行为,已严重违
犯了天门门规,那几个护驾者讲原则的紧,对自己的采花行动,能来个『相应不
理』,回去不向上头反应,已经是自己前生烧香拜佛了,根本别想要他们帮忙自
己。

  即便是采花中出了岔子,但若不到要命的当头,这几个人恐怕也不会出手相
救自己,到口的肥肉眼看是吃不到的了,还不如早些开溜的好。

  「唉,好好的良辰美景,偏有不识风流者出来坏事,今儿就免了吧!不过没
有关系,早晚我还是会尝尝彩兰你多情的滋味,你好生等待着吧!」

leaflife 2008-11-16 13:09

梦回天阙 第八章 雪花玉琢

  眼前一闪,那书生的身影已经远去,几个呼吸间人已到了远处,影子都只剩
一点点了,逃得其快无比。

  光看那人凌虚飘行的身法,在轻功这一项已是第一流的高手,看的郑平亚不
由得心惊,还没使完的招式再也使不下去,手中的长剑凝在半空,似是被空气吸
住一般,再也收不回来。

  这人的实力之高,看来可远在自己估计之上,赵平予虽说武功还不算什么,
但突如其来的先发制人,对他竟毫无威胁可言。

  若非他不明虚实,被赵平予的虚张声势给吓走了,以自己的功夫,能在这人
手下走上三十招已是侥幸,就算加上赵平予相助,也不过能多撑个四五十招吧?

  一想到天门随随便便出来个人,身手已是如此高明厉害,令人心惊胆跳,显
见天门实力的确强悍超群,绝非一般门派可比,郑平亚不由得自忖,若他没有什
么奇遇,没什么老天爷的恩遇,照这样下去,光是靠着在玄元门下学到的功夫,
他究竟能不能报家门大仇,复兴湘园山庄呢?

  虽说心中的思绪如电般旋转不休,不过郑平亚的反应可没有那么慢,现在可
不是想这些有的没有的的时候。

  方才也不知赵平予这家伙是那根筋不对,明明黄彩兰就要忍不住下手了,偏
还选在这个时候跃出动手,又没把对手给留下来。加上他献殷勤的对象,是一向
纵横鄱阳、眼高于顶的『金衣凤凰』黄彩兰,这样抢去了她的对手,若说要卖人
情给她,这可是最糟榚的时机了。

  慢慢转过身去,郑平亚原本在心中盘算的请罪言语,竟定在喉中,再也出不
来了,眼前的景象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在强敌退去之后,一向最傲气的『金衣凤
凰』黄彩兰竟没有负气拂袖归房,也没有对两人大兴问罪之师,反倒是软软地颤
抖了起来。

  脸上表情似有些扭曲,像正在强忍什么似的,原本清澈光亮的美眸,此刻已
泛起了一片火红,雪白的肌肤上头,更似烧透了火似地,红润的像是可以掐出水
来,此刻的黄彩兰竟似已快站不住脚,一副随风摆弄的杨柳模样儿。

  虽说是没亲眼看过这种样子,但郑平亚的江湖路可也不是白走的,一看就知
道,原来黄彩兰不注意间,已经着了道儿。

  那青年书生果然不是好东西,竟对黄彩兰下了极霸道的媚药,如今药力在体
内爆发,弄得她体内欲火高燃,情思荡漾、难以遏抑,也难怪黄彩兰要站不住脚
了。

  知道了黄彩兰的状况,郑平亚心中这才明白,方才那书生之所以不住以言语
调戏黄彩兰,绝非只是在口头上讨些便宜而已,一来是为了拖延时间,好等到黄
彩兰所中的媚毒爆发。

  二来也是用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让黄彩兰心绪愤怒不定,这才忽略了那书生
的邪法。而赵平予之所以抢着动手,就是因为他已经发觉了黄彩兰的情况不对,
猜到她已着了道儿,这才突然出手赶人。

  不过想到这儿,郑平亚心中却不由得打了个突,从那书生在瓦面现身时起,
自己可是专心无比地注意着他的举动,那书生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尽收于郑平亚
眼底,可这般专心注意之下,郑平亚竟连那书生是什么时候下的药,是怎样动的
手,都毫无头绪可言。

  莫非那书生已串通了这家客栈的店主,特地在黄彩兰饮食中下的药,还是他
那几个保镳在暗地里头下的手呢?

  看黄彩兰脸红耳赤,额上泛起了一片香汗,少女如兰似麝的幽香不住涌出,
连樱唇都紧紧咬住,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媚态当真令人心跳加速。

  郑平亚看得不由得也不自在起来,感觉到体内似乎也涌出了一股热力,虽说
是寒冬未过,又兼夜里冷风袭人,身上却是愈来愈热腾腾的。

  看来,老天还是不薄待自己,虽说他郑平亚没有师弟天生的『九阳脉』,算
不上练武奇材,可艳福却是不浅,那书生留下来的烂摊子,自己这下子可有机会
好好收拾。

  加上黄彩兰并非寻常女子,她身为鄱阳三凤之首,手中掌控着鄱阳湖水运的
命脉,若自己真能因为她解媚毒而得此贤妻,将来有鄱阳三凤的财力和势力支持
之下,对天门的复仇就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事儿了。

  伸手扶起了黄彩兰,看她泛着忧心、不屑、轻视和自怜的眼光流过了一旁立
着的赵平予身上,在转到自己脸上时,才显得放心了些,还娇羞地低下头去,光
从神情便知,就算是要解除媚毒,黄彩兰也宁可选择自己。

  而不是赵平予那丑汉,这下子郑平亚心下可乐了,看来老天果是公平,自己
这下子可要转运了。

  虽说被媚毒激起的艳福,着实不太好消受,但郑平亚胜在年轻,武功虽还不
高,可平日内功底子扎得极深厚,努力一下应该还可撑住,直到为黄彩兰解除媚
毒方休。

  没想到就在郑平亚喜孜孜地扶着欲语还休、娇羞莫名的黄彩兰,正要回黄彩
兰房中解毒的当儿,那不识风情的赵平予竟一伸手,挡住了郑平亚的去路。

  「你……你这是干什么!」

  美女在怀,原本一肚子的兴高采烈,给赵平予这么一阻,登时化成了怒火冲
天,若不是双手半扶半搂着黄彩兰火热的娇躯,郑平亚差点就要拔剑动手了。

  「救人如救火,何况黄姑娘可是中了毒,若不速予施救,误了时间可就来不
及了,伤了身子你能负责吗?」

  「平予不敢阻止师兄救人。」

  看郑平亚神情激动,赵平予放缓了语气,却连眉毛都没动一根,仿佛早知郑
平亚会有这套大道理说出来,

  「只是师兄入房之前,最好先运功虚拍,把窗户窗纸全都震飞震开之后,才
能进入,否则余毒未清,若不留心,恐怕连师兄你都要身受毒害。本来平予应为
师兄服其劳,只是平予练武不久,功夫还差得远,没法子虚拍破物,帮不了师兄
你啦!」

  听到赵平予这番话,郑平亚虽仍怒火填膺,不过心下却警醒了些。

  仔细一看方才黄彩兰破窗而出的窗户边上,果然还有一丝殷红气息,微弱的
烟气直直冒上,只是月光昏暗,加上那丝粉红色泽隐而不显,若非仔细留心,还
真是看不出来。

  看到此处,郑平亚和黄彩兰这才明白,原来那书生下在黄彩兰身上的媚药,
竟是如此动手的,既非串通店主在饮食中下药,更不是那几个保镳模样人物暗地
里下的手。

  而是那书生在运功虚拍黄彩兰窗户的当儿,在袖中已备下了媚药,随着掌力
轻飘飘地推动,轻声拍响窗户的当儿,那媚药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满布窗纸上头,
威势十足、破窗而出的黄彩兰自然无法幸免中毒之厄。

  黄彩兰威震鄱阳一带,原也是个老江湖了,只是才刚入睡就被弄醒,满腹气
怨交加,一心只想出来动手,没料到这外表大大方方、震窗唤人的青年书生,竟
会使出这等下三滥的用毒手段,加上从室内明亮处又看不清外头昏暗处窗纸上的
情形,一时间竟没注意到,才会着了道儿。

     ***    ***    ***    ***

  扶着黄彩兰坐到了床上,虽是寒冬深夜,正当冷风袭袭之时,但郑平亚却出
了一身汗,连额上都湿了。

  一来他半扶半抱着的『金衣凤凰』黄彩兰浑身发烫,如此接近之下,那热力
似乎都能感染到郑平亚身上,二来他不敢伸手触窗,更不敢用剑去撩,只能运力
于掌,隔空发劲,破去仍沾着媚毒的部份才敢入屋。

  郑平亚虽然武功不弱,内力根基也好,但隔空虚拍耗力不少,以他的程度本
来还做不到这一点,只是在美人前面,总不能弱了威风,何况黄彩兰专心于压制
体内媚毒,也帮不了他。

  但这一轮拍掌下来,也已累的郑平亚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一时间连话都说
不出来了。

  看黄彩兰已在床沿坐稳了,赵平予也不打话,盘膝坐在黄彩兰身前,双手食
中二指戟指而立,虚贴在黄彩兰腕侧,仿佛已入定运功起来。

  「你……你又想干什么?」

  虽是运功过度,浑身疲累不堪,不过看到赵平予竟连话都不问一句,就坐到
了黄彩兰对面,郑平亚心中暗叫上当。

  这丑小子竟如此工于心计,利用他运功虚拍,将沾染媚毒的窗纸全部震开震
飞,害得郑平亚累的气喘如牛,想为黄彩兰解除媚毒恐怕也力不从心了,他这才
大大方方地排除自己,接收这受媚毒所苦的大美人儿,存心当真是恶毒已极。

  「自然是为黄姑娘解毒了。」

  赵平予声音放低,言语中仿佛有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沉稳无比,令听者的心
情都不由得平静下来。

  不过若非赵平予方才一语道破那青年书生的下毒手段,内涵不浅,令黄彩兰
对他印象大副改观,恐怕黄彩兰看他模样丑怪,连他的话都不会耐心听上一句。

  「请黄姑娘安心静虑,好让平予施为。不过有一点平予要先声明,这套拔毒
取毒的手法,虽能除去黄姑娘体内毒素,但对黄姑娘内力颇有影响,加上毒素也
未必能彻底拔净,因此施术后三五日内不可剧烈动作,尤其千万不可与人动手,
以待体内残余毒素自然排出,还请姑娘注意。」

  「能……能这样解毒吗?」

  看黄彩兰点了点头,闭目静意,显然已经信了赵平予的话,也不由得郑平亚
再出言反对了。

  反正看他这样,赵平予并非想以男女交合之法解毒,至少不会一朵鲜花插在
牛粪上,他的火也小了些,怒气退去之后,郑平亚只觉气空力弱,竟连声音都似
虚了不少。

  「当然行……不然师兄想要怎么解毒?」

  本来赵平予想说,在山上时两位师姐已经试过,这招的确灵验,即便媚毒药
力再深厚,也能驱出体外,不致伤身。

  不过一想到这件事若传入郑平亚耳中,以后他和绛仙绛雪姐妹可不好相处,
这才转开了话题,不经意间顺道暗损了郑平亚一记。

  听出赵平予话中之意,暗损他见美起意、色迷心窍,一心只想着和黄彩兰上
床,大享艳福,郑平亚不由得气满胸膛,虽是用力太过,气虚力弱,以他现在的
状况,就算和赵平予动手,恐怕也讨不了好去,可他现在真想拔剑宰了赵平予,
至于回山后对师父要怎生交代,都等日后再说。

  自己飞来的艳福、到口的美女给他行若无事地弄走了不说,让他累了半天,
却是白作工,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正一肚子气的当儿,这小子竟还出口阴损自己,偏偏郑平亚还得忍下来,不
能出言反驳。

  难不成要他在黄彩兰面前说,要用男女交合之法来为黄彩兰解毒吗?恐怕话
还没说完,自己在黄彩兰心中,已被定性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淫徒,这哑巴
亏郑平亚可是吃定了。

     ***    ***    ***    ***

  出了县城,两人默不作声地赶着路。

  本来郑平亚还想该为黄彩兰护法,否则那批人去而复返,黄彩兰不好动手,
情况可就糟了;不过黄彩兰虽是单身在此,却也只有一晚,才到第二天,和她并
称鄱阳三凤的『银翼凤凰』范婉香和『白羽凤凰』白欣玉已来此会合。

  若非黄彩兰等人感激他们相救,又恨天门中人所下毒手,临行前和郑平亚约
定,将来会助他和天门相抗,算是去了郑平亚心口一部份的气,只怕到现在郑平
亚还是一肚子火,等体力回复后就想找赵平予算帐呢!

  看的出来郑平亚脾气不好,赵平予一路上也是小心翼翼,他早知道郑平亚对
自己有芥蒂,老想寻事启衅,若非此行有任务在身,绝不能在完事前出状况,怕
两人早已斗上一场了。

  因此他也不敢妄动,不过有时候难免压抑不住心火,和郑平亚口头上争个一
口气,倒也是忍不住的事儿。

  幸好两人心急赶路,加上心悬大师兄安危,下山的早,虽没到日夜奔波那般
夸张,但除了黄彩兰那件事之外,两人也说得上是毫无拖延,看这速度,多半再
两三天就可以抵达德兴了。

  突地,郑平亚和赵平予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眼前的大道上出现了两个窈
窕秀美的身影,偏生两女都是面色不善,仿佛是等在这儿,专门生事的。

  不过虽说这两女都一副要生事打架的模样,但光天化日之下,突地出现了两
个美女,郑平亚也不忙喝问,先饱餐秀色再说。

  看似较长的那位女子,秀发又长又直,光可鉴人,兼且没有挽髻,那飘着光
芒的秀发披散在肩头,显得格外的飘逸动人。

  一张鹅蛋脸上肌肤莹白如玉,透着秀气无比的温润血色,秋山一般的秀眉下
是一双深邃似可看透人心的灵目。

  鼻梁挺直,格外显得自信,但在那优美柔嫩的樱唇衬托之下,灭去了英武中
暗含的煞气,反更显出几许娇柔,尤其锦上添花的是樱唇下方有着一粒美人痣,
让那美女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冷艳中,增添了无限的妩媚,真是一张完美无瑕的
脸孔。

  光只是脸蛋儿便显得如此完美,兼且虽是白衣如雪,衣带飘洒间看不分明,
但就连不甚好色的郑平亚,在模糊之间也可看出,此女身材也毫不逊色,加上眉
目之中天生一股冷艳的气息,犹如冰雪凝成的美人一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就算是昨夜遇到的那色鬼书生,若碰到眼前这位美女,只怕也会被那冷然不
可侵犯的神态,震慑的色心俱退,连半句轻薄话儿也不敢出口吧?

  尤其那美女身材修长,虽说还没走到近处,看不真切,但郑平亚几乎已可确
定,这美女身材高挑修长,至少和自己等高,也就是说比身边的赵平予还要高上
半寸左右,就算在县城里头拥挤的人群当中,也会是个鹤立鸡群的美女,冷艳当
中更含着迫人英气,令人不敢直视。

  在那美女身旁那较年轻的女子,美貌同样让人眼前一亮。如果说前面那美女
是冷艳型的,那这女子便是妩媚型的了。

  虽说同样俏脸含煞,但一双眼儿却有藏也藏不住的柔媚,是双吸人心魄的勾
魂眼儿,望向身旁那美女时,红嫩的樱唇浮起了一丝温婉动人的笑意。虽说兵器
不同,但两女不只是同样的白衣如雪,连脸型都极相似,身材也差不多,一望便
知必是同胞姐妹无疑。

  前次下山时,郑平亚虽心悬杜平殷安危,但那次下山是随着元真子,除了寻
徒之外,也颇有给郑平亚见识江湖的意味在,因此元真子并不急着赶路,而是尽
量让郑平亚去见识各项事物,那时的郑平亚虽不是没有见过美女,但若和师姑玉
真子及两位师妹比较起来,还是自家的三位美女要漂亮得多。

  郑平亚虽不至以为,天下美女尽在玄元门了,但以他上回下山的经验,也绝
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诱人心动的美女。

  但这回和赵平予下山,遇上了『金衣凤凰』黄彩兰时,那含带着富贵气息的
金光灿烂,已着实令人心动,让郑平亚大开眼界;而黄彩兰的两位妹子,范婉香
和白欣玉也各有各的美,春华秋实、各擅胜场,娇美处绝不在黄彩兰之下,比之
绛仙她们甚至还稍胜一筹。

  但今儿个遇上了这两位拦在道中的美女,可一下子就把刚分手的黄彩兰姐妹
的美给比了下去,若说黄彩兰三女是人间绝色,眼前这对阻路的美女便是天仙下
凡,当真有倾国倾城之貌,如果不是俏脸含煞、兵刃在手,一副要寻事挑衅的神
色,换了张平和的脸色,那可就完美至极了。

  只是这两女虽也像是武林人物,但郑平亚却十分确定,她们绝不是自己认识
的人,这种令人一见忘俗的美女,看过之后是绝不可能忘记的。

  难不成是翦径的强人?这个念头才一出现在郑平亚脑海当中,立刻就被他给
驱除的干干净净,一来这么美艳的女子,气质出众,犹如天仙下凡一般,再怎么
说也不可能会是翦径的盗贼;

  二来自己和赵平予虽仅两人,却也是武林中人的打扮,一般的小贼再怎么大
胆,遇到武林人也是退避三舍,身具武功的人可不是平常人随便惹得起的。

  突地臂上一动,这才把郑平亚弄醒过来,身边的赵平予神色如常,似乎已从
初见的惊艳中回复过来。

  醒觉之后的郑平亚这才发觉,两女毫不示弱地迎上了他灼灼打量的目光,而
且目中煞气愈来愈重,显然对他这样毫不掩饰的眼光怒气更增。

  这下子可糟了,若照武林规矩,赵平予辈分低,也该由他出口招呼,而自己
这样惊艳到呆了,对女孩子而言可是大不礼貌的失仪事儿。

  「在下郑平亚,乃属玄元门下,这位是敝师弟赵平予。」

  郑平亚双手抱拳,向挡路的二女施了一礼,言语神态都不失名门弟子风范:
「不知姑娘高姓大名,拦住我师兄弟去路有何贵干?」

  「在下项明雪。」

  那年长女子回了一礼,神情依然冷若冰霜:「这是舍妹项明玉。」

  看那女子神态冷冷的,连有什么事情都不说出来,一副等你猜的模样儿,看
的郑平亚心中不由得出火,这般无礼之人,他下山后还是首次见到。

  只是那女子实在太美,即使是这样冰山美人的样儿,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令
人不敢有所冒渎,在她面前连大声点都不敢,更遑论出言喝问,对她的无礼郑平
亚一时间还真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只能怔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之间,赵平予开了口,打破了冻澈全场的沉默。

  「不知姑娘师承何处,和天门中人有何关系?难不成是昨夜那人采花未遂,
被我师兄弟仗义打断,故此回头请姑娘出头讨面子么?」

  在众皆无语的沉默当中,赵平予这句话,当真是石破天惊,不只郑平亚,连
那两个女子的眼光,也像铁砂遇上了磁石一般,集中到了这她们原先不放在眼中
的丑陋男子身上。

  「她们是……是天门的人?」

  郑平亚陡然一惊,若非光看神态,就知这两位绝代美女武功都不弱,多半还
在自己之上,光靠自己两人恐怕讨不了好去,仅只听到天门这两个字,他就想拔
剑动手了。

  只是两女衣上完全没有任何天门的标志,更没说出来历,若非郑平亚也知道
赵平予向来观察入微,虽是少言却极少失误,怕才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就要出言
驳斥了。

  「你怎么知道?」

  「两位姑娘的兵刃并不趁手,不像是姑娘所有,多半是临时借来的吧?」

  赵平予微微一笑,望向那两位美女的身侧,两女手上的兵器一为长剑,一为
日月环,型制均颇为厚重,不像是女子所使用的兵器般轻灵。

  给赵平予这一点,郑平亚才想起来,那日月环的模样颇为眼熟,乃是那青年
书生身边保镳之一的兵器,因为日月环并不好学,极少人用,特别惹眼,故令他
印象深刻。

  两女互相对看了一眼,那年长女子眼中煞气微敛,虽仍是一副冰冰冷冷的神
态,但言语之中,对两人在感觉上有礼貌得多了。

  「家师执掌天山一派,道号『雪岭红梅』,天门杨前辈乃家师道友,这次我
姐妹随家师前往天门拜谒,今晨于路上巧遇天门祥云堂杨逖杨堂主,听说两位恃
众欺人,这才前来……前来看看状况,看来……是一场误会,方才明雪有所冒犯
之处,还请两位见谅。」

  「既只是一场误会,说开就好。」

  郑平亚接过了话头,这回换他想赶快拔腿走人了。

  这两个女子虽是美艳,令人只想待在她们身边,不愿离开,但她们虽非天门
中人,和天门的关系却并不浅,和郑平亚是敌非友。

  加上『雪岭红梅』柳凝霜虽是女流,武功却十分高强,乃名登风云录中惟一
的女子,虽排名最末,但身手之高明,却绝对无人敢予小觑,想必此二女功夫也
不弱,郑平亚无论如何,也不想和这般高明的对手继续周旋下去。

  「在下和师弟有事在身,先告辞了。」

  「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姑娘成全。」

  「请说。」

  听到赵平予的话,项明雪不由满脸的讶色,冰霜凝成一般的脸儿都不由得一
红,只是这丑人虽貌相难看,令人不愿多看,但语出惊人,见识高明处着实令人
惊叹,令人不敢对他的话掉以轻心,否则以她性子,早掉头走人,去找杨逖算帐
去了。

  其实杨逖的好色之名,江湖道上算得上人尽皆知,原本两女听他说在县城之
中见旁人暗算黄彩兰,意欲采花,原本想护花出头,奈何寡不敌众、狼狈败走之
时,虽是忍不住义愤填膺,借了兵刃就来寻衅。

  但在路上两女仔细一想,也知这不像杨逖一向的作风,猜得到多半是杨逖在
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好让她们帮自己出头,只是限于长辈的交情,实是不能不
去。

  如今听了赵平予说话,知道了实情,虽说就算回去也不好向杨逖发作,但项
家姐妹现在可也没再撑下去的兴趣了。

  「敝门不过是个小门派,在江湖中算不上大字号,实是惹不起天门这等大门
大派……」

  「明雪明白了,回头上覆师父之时,言语当中明雪自有分寸,请两位放心。

  在下告退。」

     ***    ***    ***    ***

  「你当她们是一言九鼎的正道中人吗?光听你两句话,就不会把我们的身份
泄露出来?」

  项明雪姐妹的身影才刚离开视线,郑平亚的一肚子火已忍不住发了出来。

  他倒不是真认为项明雪会把两人的身份全盘抖落,只是一想到天门势力之强
大,还有『雪岭红梅』柳凝霜这般有力的臂助,将来复仇之路千辛万苦,还不见
得能够成功,就不由得想开口骂人。

  「连问都不问我一句?」

  「平予或有专擅之处,还请师兄见谅。」

  「算了。」

  看着赵平予这般逆来顺受,让他全没有发作的空间,郑平亚一肚子火登时泄
了,再也发不出来。

  何况真正让他生气的,还不是赵平予的说话,而是昨儿晚上,自己竟如此轻
易地放过了杨逖,眼睁睁地让一个可以大大打击天门的机会溜走!

  若非寡不敌众,对方还有『雪岭红梅』柳凝霜这等高手助阵,郑平亚还真想
赶上去,不管要花上多少代价,先宰了那杨逖再说。

  勉强压住了心头贲发的怒火,天知道郑平亚多么辛苦,才把这动人的念头压
下,努力让自己回复正常。

  「一切看老天吧!如果她们真向『雪岭红梅』柳凝霜柳前辈解释清楚,让柳
前辈因此看清了天门的真面目,从来悬崖勒马、弃恶从善,离开天门那些恶贼,
也算是一椿好处。」

  「师兄高瞻远瞩,看的透澈。」

  「别说了,我们赶路吧!」

  虽说难得听到赵平予送上来一顶高帽,不过郑平亚可没有那么轻易受落。

  其实项明雪和项明玉才刚离开,他从那惊艳当中警醒之后,便已经察觉到,
幸好赵平予『专擅』了一回,主动开口免了一场争斗,不但破去了杨逖的『借刀
杀人』之计,同时也隐住了两人身份,也在『雪岭红梅』柳凝霜与天门『一柱擎
天』杨干的关系之中,落下了一道痕。

  事情既已说明白了,就算现在不生效,尔后在项明雪和项明玉姐妹的影响之
下,柳凝霜以后多半也不会和天门走得那么近了。

  只是郑平亚不知怎么的就是不爽,虽说他也承认赵平予所为是比自己高明,
自己明明是师兄,偏偏因为惊于二女艳色,脑筋连转都转不正常了,连这么简单
的事情都想不到。

  一听到二女和天门有关,惊艳和仇怒交相影响之下,郑平亚那时只想要走得
愈快愈好,根本就没想到要趁机离间『雪岭红梅』柳凝霜与天门『一柱擎天』杨
干之间的关系。

  看来赵平予丑也有丑的好处,至少他自知癞蛤蟆别妄想天鹅肉,遇上绝代美
女的当儿,比自己这英俊人儿,可要冷静得多了。

  偏偏还没走到半刻,赵平予却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再也不
走了,让在前头赶路的郑平亚一惊之下,窝着的火差点没爆出来。

  「又干什么了?」

  听郑平亚语意不善,赵平予放柔了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惹火上身。

  「启禀师兄,平予……平予好像是落了东西在客栈里头……」

  「又是什么贵重东西了?回头再找不成吗?」

  「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却是平予家门祖传之物,所以……」

  「好啦!赶快回去找吧!」

  转念一想,郑平亚却也不由得心喜,让赵平予回去找东西,不就正好可以把
这惹人厌的家伙丢到脑后,图他个两三天清静吗?没有这难看的丑家伙在身边,
自由的感觉可太美妙了。

  「我先赶到德兴去,你快点了,我们三天后,在德兴县内的『九福客栈』见
面,千万别忘了时间,要误了约期,回山后师父怪罪下来,我可救你不了。」

  「是,师兄。」

  才刚离开郑平亚有点距离,赵平予便开始拔步飞奔,取的方向却不是回城里
客栈,而是追在项明雪姐妹的身后。

  一边施展不怎么样的轻功,赵平予一边懊恼着,自己还是挂一漏万,思虑不
够周详啊!

  杨逖不是常人,乃天门门主杨干的爱子,就算是撒了谎,也非得强撑到底,
到时候变成了项明雪和杨逖双方各说各话,偏又没什么凭证好拿出来,这道裂痕
未必生的起来。

  如果他告诉项明雪她们,让项家姐妹到城里去,和黄彩兰等人弄清了事实,
到时候杨逖就算周身是口,也非得服罪不可。

  除此之外,临行前项明雪脸上突地一红,虽是浮起了一抹艳色,但感觉上却
不太正常。

  赵平予原先倒没有注意,不过事后想想,项明雪手中长剑柄上,和项明玉手
上日月环的把手,似乎也都有些润红色泽,和昨天在黄彩兰窗上所见到的,几乎
是一个模样。

  难不成……难不成杨逖这家伙他色胆包天,见色起意之下,甚至不管师门交
谊,连『雪岭红梅』柳凝霜的徒儿都敢暗算?

  才起了这个想头,心中仔细分析之下,赵平予不由得暗骂,若当真是他下了
药,可以想见杨逖是在表现殷勤之下,从部属手中接过兵器转交二女,趁机暗下
媚毒,

  杨逖这招也真够绝了:若项家姐妹当真击败了他们俩人,激战之下,功力运
转,媚毒只怕在回程中就会发作,他只要装着不放心她们两人,离众前往接应,
遇上了正好大享艳福,还可将下毒之事推到他们两人身上。

  到时候,项家姐妹虽失了身,也只会怪到玄元门头上去,占了最大便宜的杨
逖,却是一点儿都没损失。

  但若是项家姐妹落败,甚或交战当中媚毒发作,他两人就算帮项家姐妹解了
毒,事后杨逖也可把事情全推到他们身上,更坐证了郑赵两人是淫徒的指控,就
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到时候杨逖只要故作大方,表明能包容两女失贞之事,『雪岭红梅』柳凝霜
岂有不令二女下嫁之理?

  虽说尝不到项家姐妹的处子滋味,但这般绝色美女若能收归房内,也算得上
是杨逖的艳福无边了。

  已走了片刻,连项家姐妹的影子都没见到,赵平予心下愈发焦急。看来在知
道自己上了当,差点成为借刀杀人的工具之后,项家姐妹怒火填膺,竟使出轻功
全力飞驰,想早点回去找杨逖算帐。

  若他所猜不错,杨逖当真在兵刃上头下了媚毒,二女已中毒而不自知,运功
奔驰之下,毒性绝难压抑,只有更快爆发。

  若他不早些拦在杨逖之前,找到项家二女,解去她们身中的媚毒,若给杨逖
得了手,到时候这哑巴亏,他和郑平亚可就非吞下不可了。

  又奔了半刻,或许是由于心急吧?这附近明明是以前自己在做小乞丐时曾经
过的地方,再怎么说也不该迷路的,也不知怎么转的,赵平予竟走到了个陌生的
路上了。

  分成三岔的路边立着一棵大树,高耸入云,在这附近再没有这么高大的树木
了,他不由得暗庆自己好运,忙不迭地爬上树去,登高望远,总比在下头没头苍
蝇地苦找要好的多。

  才登上树巅,喘息未定,赵平予便看的清清楚楚:左边路上,一条人影正施
施然而来,步履轻盈、手持折扇,意相潇洒飘然,虽是看不清容貌,但那衣着可
明显了,不是杨逖还会有谁?

  偏偏就在右边那条岔道上头,两道女子身影正互相扶持,缓缓行来,步履似
都有些蹒跚。虽说隔的远了,无论脸色表情都看不到,只能勉强看清楚衣着,应
该就是项明雪项明玉姐妹没错,但分手未久,二女的绝代姿容还映在眼内,直是
栩栩如生。

  只要一想到这两位绝色美女现正受媚毒侵袭之苦,春心荡然难当,偏又不知
是如何着了道儿,一想见二女此时此刻媚毒激发的神态,必是艳媚无匹,就连赵
平予这么能自制的人,都不由得暗吞一口口水,差点被绮念冲昏了脑子。

  摇了摇头,把脑子里头的欲火给丢了出去,因这大动作差点滑下树去的赵平
予抓紧了树干,抹了把冷汗,暗叫好险。

  项明雪和项明玉的绝色姿容,当真威力惊人,就连如此这般遥想而已,都已
令人心荡神驰,差点连站都站不住了。

  幸好现在双方距离还远,根本看不清对方正向这路口走来,赵平予还有时间
思索,该如何救下项家二女,也洗清自身嫌疑。

  若是自己真想救出项家二女,看来非得在双方碰面之前,把杨逖惊走不可,
否则她们现在那诱人的神态,若给在另外一边的杨逖看到了,恐怕就算杀了杨逖
的头,他也要意图染指,到时候就算是阎王驾到,这好色书生也宁可死于牡丹花
下,作个风流鬼。

     ***    ***    ***    ***

  虽说脚走在路上,但此时的杨逖心头,可是充满了欢乐,步子轻飘飘的,差
点儿就要飞了起来。

  昨儿自己还真不是普通的倒霉,好不容易遇上了『金衣凤凰』黄彩兰这般美
女,都已经身中他使出来的媚毒了,为了暖火慢炖,好让媚毒药力彻底发挥,使
黄彩兰情欲激荡,再也无法自持,杨逖苦忍欲念,不住在黄彩兰面前插科打浑,
拖延时间。

  眼见媚毒都已经生效了,这美女已是囊中之物,偏偏却不知从那儿跑出来一
堆人来管闲事,到口的肥肉就此飞走。

  多半是便宜了这插手者,自己的多番努力,不只白作工,简直就是为他人作
嫁衣裳,当真气的杨逖差点没炸开来。

  幸好自己运气还算不错,才一脱身,和自己人会合之后,没过多久就遇上了
门主的老朋友。

  『雪岭红梅』柳凝霜在当年风云会时,便已是武林中一等一的美女。十年光
阴虽已过去,但在她身上却像是连时间都会停滞一般,那美貌丝毫未减,仍是那
么的惹人怜爱。

  杨逖到见到了才知道,为什么老爹会说,柳凝霜之美,让和她对上的人,都
忍不住要怜香惜玉,动手之间留手三分,否则柳凝霜的『雪梅剑法』虽高明,但
以程度而言,只怕还差一点儿,才可立足于风云录。

  虽说柳凝霜娇艳如昔,令杨逖忍不住食指大动,不过他至少也是一堂之主,
绝非色令智昏之辈,此女终究是他老爹的道友,也是本门的一大助力,绝不可得
罪。

  杨逖虽受父亲宠溺,不过他也知道,在老爹的心中,天门的发展才是最重要
的,他色胆再大上百倍,他也不敢向柳凝霜下手,能不能到手还成问题,就算成
功,但后果难料,到时候就算老爹身为门主,恐怕也护不住自己。

  不过柳凝霜虽动不得,但她的两个徒弟,竟也有不输师父的明艳,尤其是身
为姐姐的项明雪,除了明艳照人之外,还有一种冷若冰霜的冷艳气质,那拒人于
千里之外的神情,在出众的美艳映衬之下,更令人怦然心动。

  『金衣凤凰』黄彩兰虽也算美女,和她比起来却逊色太多了。

  项明雪的冰艳,让杨逖一见便不由得想到,如果能玷污她的冰清玉洁,把她
那股冷艳的外表彻底破去,将她压在身下大逞所欲,那种美妙滋味和成就感,当
真是说也不用说。

  虽是心痒难搔,不过杨逖却是小心翼翼,这几个女子都不是可轻易惹上的,
就连他视为目标的项明雪,若下手时稍有疏失,给她发现了自己的色心,到时候
他可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不过昨夜的事,恰好给了杨逖一个理由……想到这儿,杨逖不由得看了看自
己的双手,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杨逖的袖口中藏暗袋,内含几颗蜡丸,而在蜡丸中的,可都是效果十足的媚
药,无论男女,没有人中了会承受得了,不向异姓投怀送抱的,且绝无药方可解
其毒,若不是外包的蜡封隔绝内外,使药气不至外泄,恐怕连杨逖自己,都不敢
这样带着药四处乱跑。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绝的是杨逖苦练的暗招,只要遇上了好机会,他只要
长袖一拂,手腕间暗施的劲力,便可破开蜡封,让里头的药粉奔泄而出,再加掌
心含劲一吐,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施出媚毒。

  杨逖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和心力,才能把施劲的力道和时机,控制的恰到好
处,不但不会害及自身,外表看来更是全无征候,就算站在他身前,也看不清杨
逖是如何使出来的。

  这招可是他绝不外传的采花奇招,万试万灵,绝无失手,惟一失手的一次就
是昨晚,天才晓得表面上讲的好好的,那旁观者为什么会发觉黄彩兰中毒呢?杨
逖事后无论如何回想,可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以杨逖的回想,惟一可能的解释就是自己运气实在太差,事有凑巧,那批人
根本不是看出他施用媚药,而是专门来找他的麻烦,误打误撞之下,才让黄彩兰
逃脱了他的手下。

  不过这回可不一样了,这次杨逖的时间可是算的恰到好处,当他赶到现场的
时候,正是项明雪和项明玉身上毒发的时刻,最好是那批人已被项明雪和项明玉
打的逃之夭夭之后,二女才要毒发,到时候他占了大便宜,事后还能把媚毒的责
任转给那批人,那可真是太幸运也没有了。

  正爽的步履飘飘的杨逖突地停住了脚步,怔在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怎
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就该已被项明雪和项明玉打的抱头鼠窜的那批人
中,最令人不敢多看一眼的丑家伙,竟大大方方地站在路中,气定神闲,全没半
分刚和别人交过手的模样,显然正等着自己呢!

  这怎么可能呢?

  他父亲是天门门主,师门亲传的功夫杨逖自幼修习,虽他性子不算用功,但
几十年修习下来,却是熟习而流,实力当真不弱;可是今晨初遇时试了一次,虽
说双方都未尽全力,但项家姐妹的功夫,恐怕还在自己之上,怎么可能连这个武
功不好,看来像是新学乍练的家伙都收拾不了?

  赵平予的功夫杨逖可是最清楚了,昨天两人交手虽才三四招,但赵平予出于
伏袭,有心算无心之下,还撑不到三招便失了先手,要说武功实力,比起杨逖来
可是千差万远呢!

  「这回看你还跑那儿去?」

  赵平予嘴边浮起了一丝森冷的笑意,随即拉大了嗓门,大喊出声:「师父、
师兄、项姑娘,这淫贼已找着了,我们别管什么江湖规矩了,先宰了这家伙再说
吧!」

  才一听到赵平予开言,杨逖就拔腿飞奔。

  虽说他感觉不到其它人在旁,但这家伙武功这么弱,还敢站在自己面前,必
有所恃,何况还没见过,他也真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高手押阵,说不定当真高明
到自己都感觉不出来呢?

  何况从赵平予的语气听来,项家姐妹已经知道了真相,正打算和他们联手来
对付自己,一来敌众我寡,二来杨逖也没有自信,能对付得了项家姐妹联手,再
加上几个来历不明的高手,看来非得先回到自己人身边才行,至于以后的事,就
等以后再分说吧!

  没退开两步,杨逖已想清了,这回的计划只有一个破绽,就是『金衣凤凰』

  黄彩兰。

  若不是听到鄱阳三凤对他的指控,项家姐妹怎会知道是他在挑拨离间、借刀
杀人呢?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后悔,为什么不早想到,项家姐妹可能和鄱阳三凤她们碰
头呢?

  这当真是绝大的失策,这下子恐怕连自己有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下媚毒之
事,都要泄露出去,就算柳凝霜那边因他是故人之子,不予追究,可绝招秘密若
是外泄,以后自己若要再用这招采花,失败的机会可就大了。

leaflife 2008-11-16 13:09

梦回天阙 第九章 心花初绽

  看着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光只是出来面对他,自己都要在背心猛冒冷汗的杨
逖,竟这么轻易地便放弃美人、逃之夭夭,原本应该高兴自己成功吓退此人的赵
平予,却怔立在当场,差点儿傻了眼。

  原本以为杨逖武功高明,加上见色起意,连和师门有关系的美女都想染指,
光只自己一人,该不会这么容易吓得走他。

  而赵平予之所以虚张声势,也不是以为可以吓走此人,而是为了要逼杨逖速
战速决,让他以为若还想尝美色,就得先对付了眼前此人,再定方针。

  若杨逖急攻之下,就很容易误中赵平予在身侧四周所布下的机关,没想到杨
逖虽性好渔色,胆子却小,竟这么容易就吓逃了。

  会不会是故作姿态,好观察自己的虚实?

  赵平予立刻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他向着杨逖遁去的方向望了望,随即转过头
去,装出在和什么人说话的样儿,他还特地向身后摆出了手势,不让隐伏者钻出
来。

  「师兄,抱歉,小弟一不小心,竟让他给逃了……」

  单枪匹马在大路上演了半刻的独角戏,搞到后来,连赵平予自己都觉好笑,
若给人看到他在大路上自言自语,还装出一副和隐在一旁的师兄弟谈话的模样,
恐怕还以为这人失心疯了呢?

  表面上虽是大演特演,生怕杨逖若隐在暗处观察,会给他看出破绽,但赵平
予背心的冷汗,可是愈冒愈多了,还得撑着不致在脸上表现出紧张。

  他虽是出于小心,不能就这样大剌剌地离开,以免给杨逖看出问题来,到时
候以他一人之力,如何保得住项家两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但昨夜一见,杨逖所用的媚药毒性相当猛烈,加上不晓得项明雪姐妹中毒有
多深,若二女毒根深种,而他却耗在这儿,不早往施救,只怕到时候连他的取毒
拔毒密技也来不及拔毒,那可就惨了。

  算了,不管了。

  心下的焦躁愈来愈是强烈,就好像蚂蚁般不住噬咬着他的心,又『演』了片
刻,赵平予终于忍受不住,无论如何,现在都已经是极限,非得赶快去为项家姐
妹解毒不可了。

  当赵平予好不容易找到项家姐妹花的当儿,她们已经走不动路,正坐在道旁
的树下,运功意图逼出体内的毒性。

  光只是看到而已,赵平予已忍不住心跳加速,差点儿无法自持:此刻的项明
玉坐在树下,盘膝静坐,神情中像是已到了严重关头。

  虽是天寒地冻的小春之时,但她身上却似在发热一般,白衫已是半湿半干,
汗湿了几许痕迹,额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

  娇躯四周犹如升起了一阵雾,加上白皙如玉的面颊,被药力逼的红通通的,
犹似苦忍中的神色,在雾蒙蒙中益显柔媚。

  而那冷艳型的姐姐项明雪呢?她坐在项明玉身前,却不像在运功驱毒,而似
在为妹妹护法,右手紧扣长剑,用力到像是要把剑柄给握断似的,一身衣衫汗湿
的程度,比之项明玉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是脸蛋儿已像个苹果般嫣红润泽,眼中满布红丝,连裙间都已湿透,在
日头下泛出了几线诱人的晶莹流丝,灾情竟似比妹妹还要严重,显见体内狂野的
情欲爆发,再难靠自己抑制。

  项明雪的功力明明比妹妹项明玉要高得多,怎么看现在的状况,这冷艳美女
竟似比妹妹还要不堪呢?

  赵平予微一寻思,已察觉其中之理:一来项明雪爱妹心切,不顾体内毒性强
烈,强撑着为项明玉护法,以致体内媚毒在毫无阻挡之下,益发狂扬。

  二来为了帮项明玉护法,项明雪戒备森严,不像项明玉将日月环丢在一旁,
仍紧握手中长剑,偏偏那媚药就是下在剑柄上头,她这样紧握不放,纤纤柔荑与
媚毒间再无半点间隙,毒性岂有不猛攻体内、大肆发挥之理?

  「你……你来干什么?」

  听项明雪语气不善,神情狠狠的仿佛要择人而噬,再没原先初见时那种冰冷
中的客气。

  不过赵平予倒是没生什么反感,若现在换了他身中奇毒,难以排泄,还要护
着他人,加上又连怎么中毒的都不知道,疑惑与愤怒、警戒交互影响之下,要能
保持着平静的语气神情,才是怪事。

  不过,听项明雪的话声,竟似已在发抖,连手中长剑也不住颤着,原本的冰
清冷艳气质,仿佛已被体内的热火彻底化去,要靠着最后一丝清明,才能苦苦撑
持,几乎再也忍不下去了,体内的毒性随时都要爆发,赵平予也知道现在不是生
气或多想的当儿,非得赶紧为二女解毒不可。

  只是他昨夜才为黄彩兰拔过一次毒,虽说这拔毒取毒的术法,靠的并不全是
赵平予自身的功力,而是以他之力为导引,以中毒者的内力包裹毒质。但要拔去
体内强烈的毒性,对功力不深的赵平予而言,可是一大困难。

  何况这拔毒取毒的术法,也是一种练功方式,但这练法却是偏于阴寒功夫一
路,赵平予体内有『九阳脉』异质,虽说适于练功,但对此法而言,却是阻多于
利,因此赵平予虽练了蛮久的,可在这一路功法上头,内力总是进步不了,更别
说是连续施为了。

  不过也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二女毒发身亡吧?

  何况媚毒之恶,大异于一般毒药,说不定中毒者在被毒力煎熬而亡之前,还
要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赵平予也只听说过可能会被媚毒弄到脱阴而亡,却不
可能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就算中毒的不是项家姐妹这般国色天香的落凡仙女,换了其它女子,光想到
她们会被这样折磨至死,也是极令人难以忍受的,至少他就受不了。

  「在下此来,是特来为二位姑娘解毒的……」

  话犹未完,只听耳边风声响起,赵平予眼前剑光如星般闪烁,项明雪手中长
剑竟已直攻而来!

  虽说这柄剑形制厚重,不是项明雪常用的剑,但项明雪功力不弱,即便是这
么不顺手的剑,在她手中仍是威力十足。

  加上赵平予武功还不行,眼前剑光错落,甚至看不出来她究竟要攻向那里,
被这招的威势一吓,竟是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连怎么闪都不知道,只有怔在原地
挨招的份儿。

  身子虽吓僵了动不了,但赵平予的思绪,可没有因此而停止运转,反而动得
更快了。

  他虽难免有些恼,这项姑娘竟不识好人心,一见面就动手,还亏自己是来救
她们的;加上从初见时的感觉来看,这项明雪虽是性子有些冷傲、不太近人情,
但总该是个说得上话、可以沟通的人,没想到一中毒,却变得毫不讲理,竟然话
都不说清楚,直截了当的就下杀招,完全不留一点情面。

  不过仔细一想,赵平予这才发觉,这回的事,原是自己的错。

  项明雪不只身中奇毒,所中还是强烈的媚毒,下毒者所为并非是取她姐妹性
命,而是要藉解毒时男女交合之便,玷辱她姐妹身上对女子而言最重要的贞节,
比之武林当中动辄过招斗武,随时可能丧命的情况,还要严重可恶得多。

  偏偏二女才离开他们没有多久,就感觉到体内毒性爆发,媚毒之烈真是难以
想象,这个时候他又出现在她们面前,说是要为她们解去媚毒,若要项明雪不误
会,那可真难如上青天了。

  一思及此随即释然,反正他武功不行,对这般杀着也是无法退让闪避,现在
的赵平予只希望,自己这半年来的功夫不是白练的,至少能硬捱项明雪一招而不
死,到时候至少还有机会解说分明,只要能解去二女体内毒性,免得蒙上不白之
冤,其它的一切都还可以等待日后再说。

  看赵平予不闪不避,气定神闲,竟站在当地硬挨她的绝招,项明雪心中的火
可就更大了。

  原本当她和妹妹轻功尽展,如流星赶月一般,向师父那儿急进的同时,项明
雪就已想到了赵平予先前想到的问题:若只是这样回去,毫无证据之下,变成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时候只是各说各话,就一点儿意义也没有了。

  最糟榚的状况之下,还有可能演变成师父为了保持和道友间的关系,转而严
责她们,不准她们胡乱生事,虽说柳凝霜向来护短,可天门实力实在太过坚强,
远非一般武林势力可比,到时候恐怕只有天才晓得,柳凝霜会不会站在她们这边
呢?

  不过项明雪还没有想到办法解决的当儿,体内的毒性已经爆发,自己倒是还
好,靠内力硬压制毒性,勉强还掌得住,可妹妹内力和定力都不如自己,毒性一
发便十分猛烈,一路走来已是歪歪倒倒,几乎快要承受不住体内药力的挞伐,到
后来她也没有办法,只能选在树下先休息,好让明玉先逼出体内毒素再说。

  只是逼着逼着,明玉体内的毒素,却是怎么都逼不出来;而自己一来要为她
护法,二来体内的毒力也慢慢发作,情况当真是急如星火;更糟糕的是,项明雪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怎么中的毒,连到底是谁下的媚毒,
也毫无线索。

  不论是那好色出名的杨逖,还是今日初见的郑平亚两人,她对待时都十分小
心,绝没有让人下毒的空间,偏偏自己仍是中了毒,项明雪真不知道,这到底是
怎么回事,只能小心翼翼地守在妹妹身边,不让任何人靠近。

  虽是这么说,但体内的毒性泛滥,已经快要到无法忍耐的地步了,项明雪甚
至已经发觉,身体里面一股接着一股的热火奔腾,犹似海啸一般,一次又一次地
冲击着她理智的防线,自己虽是竭力忍耐、竭力抗拒,但那攻击接踵而来,毫不
见停歇,反而愈来愈是强烈。

  加上她虽能勉力守着心头一点清明,可身体其它地方所受的影响,可就没有
那么容易忍受了,别说抗拒,她现在甚至是努力逼着自己不去感觉,否则一向冰
清玉洁的她,都已经快被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逼疯了。

  不只是热而已,还有一种奇异的空虚感,令项明雪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丝的渴
望,那渴望是如此强烈,却又那般的不可告人。

  整个人都像被火焚烫过一样,原本嫩滑柔软的肌肤,就好像被那股热力变得
更敏感一般,光只是和衣衫的微细磨擦,都似化作虫蚁一般,在娇躯四处游走,
再也不肯停歇。

  那感觉又酥又麻、无所不至,项明雪明知不能继续下去,再这样下去她必会
崩溃,任由药力操控,到时候自己将会弄出什么声情动作,实是不敢想象。

  偏偏那感觉却又如此舒服甜蜜,让感觉到了的项明雪再难自制,身体竟似本
能地去寻求、去激发那种感觉。

  项明雪登时惊觉,等到自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任由体内药力横行的
同时,到那时自己把持不住,就真的没救了。

  更糟糕的是,不只是她软嫩犹如花瓣一般的肌肤,变得如此敏感,连自己体
内的要害之处,竟都像是有了自己的灵魂似的,一对酥胸贲张骄挺,乳尖愈来愈
硬、愈来愈热,甚至还有点儿疼痛之感。

  但若她娇躯颤抖之时,那种微疼,竟会随着和内衣的摩挲,变成一种极为舒
服、极为美妙的感觉,而那感觉却像是火上加油一般,令项明雪体内的感觉更无
法自持。

  尤其羞人的是,她腿间那处女的禁地,早已是一片湿滑软腻,一阵阵的酸酥
感不住窜起,使她的下腹处升起一股股的暖热感觉,烧得她浑身滚烫,愈来愈是
乏力。

  一阵奇妙的颤抖过去,项明雪娇羞地察觉,自己的股间已经湿透了,那一双
修长有力的玉腿,再也夹不住,任得一丝丝黏腻的汁液,一点一滴地向外流出,
甚至已浸湿了裙子,现在恐怕从外表都看得出来她的虚弱了。

  转头一看,妹妹的情况像是好些了,灾情不像自己这般惨重,但要说到驱出
体内毒物,怕也还要一段时间。

  项明雪知道,目下她体内的媚毒已再难压抑,此刻自身已是浑身滚烫、丑态
百出,体内欲火高烧的情况再也无法掩盖,若再这样下去,只怕明玉的毒还没驱
出,自己已经先行崩溃,到时候二女都无法自制,只怕就算碰到路人也会主动投
怀送抱献身,可要怎么办才好呢?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丑家伙已出现在面前,竟还敢说要为自己姐妹解除媚
毒!

  一听到这句话,项明雪不由得火上心头,这人迟不来、早不来,偏选在自己
姐妹毒性不去,一向冰清玉洁,绝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自己,已是承受不住地现
出了丑态,给他一览无遗的当儿,才大大方方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媚毒若非此人所下,时间又都计算的恰到好处,那里会有这么刚好遇上的事
呢?

  心中既是难堪又是恨火高烧,又知道体内欲火已难止遏,接下来自己恐怕只
有在委身于人或脱阴而亡之中选择的份儿了,项明雪再也忍耐不住,一出手便是
杀招,毫不留情。

  这『梅雪争辉』乃是师传『雪梅剑法』中的绝招之一,只要想到一片雪地之
中,满布梅花,洁美至极,纯白到毫无瑕疵,一眼望去根本分不清是梅是雪的景
象,就可知此招厉害之处。

  虽是虚招多于实招,但剑光错落之间,令人目不暇给,根本无法分辨虚实,
无论对方怎么腾挪闪避,都逃不过『梅雪争辉』的范围,加上此招一占上风,接
着便是后着连绵,不到分出胜负绝难止休。

  这招『梅雪争辉』虽非『梅雪剑法』中最强的杀招,但在项明雪所练招式当
中,却是她最好上手的一式,劲力虽是阴柔如绵,外表却有刚猛之威。

  加上现下含怒使出,毫不留手之下,更是剑威浩大,点点剑光飞舞错落,犹
如大风雪一般,已将赵平予整个人罩在其中,再也逃躲不开。

  偏偏一招已递到赵平予身前三尺之处,这人竟似毫无所觉,竟连长剑都没出
鞘,就只等着她使开招式,

  项明雪心知不妙,这『梅雪争辉』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虚实相生难以分别,
只要对方功力不是远胜于己,正面硬撼,以坚破虚的话,无论如何闪避退让,都
逃不过这招的范围;

  偏偏赵平予不闪不躲,正面对上了她,这招『梅雪争辉』的真正威力,就难
完全发落在赵平予身上,就好像这人早知道『梅雪争辉』此招的弱点,正面迎上
时面对的都是虚招,实是虽险实安一般。

  只是项明雪这招含忿而出,使尽了全力,虽仍有虚实之分,却实在是没有任
何变招的空隙了。

  若是冲势不断,等『梅雪争辉』的虚势在赵平予面前消失之后,项明雪非得
撞进这淫贼的怀中不可。

  自己竟向这淫徒主动的投怀送抱!

  以她的性子,若变成这结果,还不如教她去死算了。

  一声娇叱,项明雪什么后果她也不顾了,已荡到赵平予左臂外半尺的剑势一
顿,硬是向赵平予臂上横扫而来,同时借力换气,身子向旁飞出。

  这一个临时变势,大异于项明雪所走的内功路子,虽是免了向男子投怀送抱
之辱,一使出来却立时眼冒金星,体内气血翻涌,项明雪再也站立不住,靠着长
剑才不至于躺倒在地。

  不过若非手中所使的,是临时向杨逖的护驾者『如松铁剑』范印所借来的长
剑,形制厚重,便于借势施力,换了她平日所使的长剑,只怕还退不开来哩!

  虽是坐了下来,体内气息翻腾,内息混乱,再也无法施力,体内药力愈发奔
腾,但项明雪心中的怒气,顿时间却被狐疑所取代。

  她转过头来,只见赵平予痛的龇牙裂嘴,方才那一击点在他左臂上,虽说临
时变招,力道不够强,但长剑厚重,使将起来威力也强大的多。

  虽只是剑脊击中,看来却是生生地将他的左臂给击断了。

  不过真令项明雪狐疑的是,这人为什么不逃不退,反而硬捱了她一击?总不
可能他之前下了媚毒,现在到了此处『验收成果』,反而天良发现吧?

  「是……是在下没说清楚,还……还请姑娘见谅……」

  痛的连表情都扭曲了,赵平予差点站身不住。

  这一下的威力当真不弱,他方才之所以站立不动,一来项明雪攻的迅雷不及
掩耳,赵平予根本没来得及动。

  二来也是因为项明雪纤纤弱质,赵平予本还以为挨她一下应没什么大不了,
或可咬牙苦忍,没想到仅是剑脊一点,臂上已剧痛入骨,臂骨多半断折,根本就
抬不起来了。

  「在下……在下从一位西域高僧那儿……获知取毒拔毒之术,无须……无须
男女交合,便……便可拔除淫毒……」

  「那……那就多谢了……请……请先帮明玉解毒……」

  看赵平予痛成这样,龇牙裂嘴,连话声都小多了,项明雪心中颇感歉疚,只
是向来对男子冷漠惯了,这道歉之言,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这……」

  看项明雪的情况,远比项明玉严重得多,赵平予真想叫她先顾自己,不过看
项明雪微咬樱唇,一副绝不动摇的模样,也就放弃劝告了。

  只可惜方才硬挨一招,左臂骨看来是真的断了,恐怕没办法同时救下两人,
只好期待项明雪能等这段时间。

  「项姑娘请……请先放下长剑,坐地静虑,尽量不要多……多想。若平予所
猜无误……这剑多半就是杨逖亲……亲手送交姑娘的吧?」

  闻弦歌而知雅意,项明雪连忙抛下手中长剑。

  「难不成……」

  「多半……多半就是如……如此了。」

  盘坐在项明玉身前,赵平予闭目静心,右手食中二指戟点在项明玉平摊向天
的掌上,一面强迫自己将左臂处痛入骨髓的痛楚忘记,一面为项明玉解毒。

  看赵平予已开始行动,项明雪也坐了下来,心头却是怎么也安不下来。

  其实当她从杨逖手中接过长剑的时候,已微觉不对,长剑不只厚重,剑柄上
也不像平常剑柄的触感,感觉上好像热上不少,但一来那感觉相当微弱。

  二来长剑是杨逖硬从范印手中『借』来的兵器,范印武功不弱,走的又是刚
猛路子,剑柄上头难免带着男子阳刚的热气,因而那时的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如今心有定见,仔细看了看明玉放在一旁的日月环上,把手处竟像有些诡
异的嫣红色泽,连自己方才弃下的长剑剑柄上头也有,只是看来自己握的太紧,
毒性已钻进了手里头,那色泽比起明玉日月环上的毒要弱上许多。

  项明雪不由暗恨,她姐妹所中的媚毒,必是杨逖在将兵刃交她俩人时,偷偷
下在上头的,这小子真不是人,竟敢玩这一套!迟早自己非找他算这笔帐不可。

     ***    ***    ***    ***

  好不容易,二女体内的媚毒都已经『拔』了出来,三人形态都颇为委顿,瘫
在树下好一阵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项明雪和项明玉这对美人儿既免了失身之厄,其它就都好说了,光只是
内力上所受的损害,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赵平予受伤在先,又接连着为二女拔毒,拔除项明雪体内毒素时已近强
弩之末,尤其是项明雪中毒后一直未运功压制,后又运功动手,媚毒发作态势猛
烈,赵平予为她解毒时差点就来不及动手,那种疲累比为项明玉解毒时,可要辛
苦得太多了。

  「多……多谢公……多谢少侠了……」

  扶起了姐姐,项明玉满怀歉意地向赵平予行了一礼,她内力虽也受损,但一
来一觉毒性发作时便立刻运功压制,又有项明雪压阵护法,心无旁骛,二来又没
有像项明雪后来提气动手,致使毒性随内力运转,荡及全身,身体所受的损耗在
三人之中,可说是最轻微的。

  其实原本项明玉是想呼赵平予为公子,一来亲切二来也好叫得多,但一见到
赵平予那张尊容,和一般说到公子哥儿时所想象得到的形貌实在差距太多,只好
临时改了口。

  「没什么,这是平予应该做的……同时也为免帮杨逖背黑锅。」

  听得出来项明玉话中欲言又止之意,不过这种事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次,习惯
得都烦了,也不会为此动气。

  他动了动手臂,左臂虽还有些痛楚,感觉上却已没有断折时那般厉害,反而
跟平时差不了多少,

  他向着项明玉微微一笑:「二姑娘的接骨之技当真厉害,平予甚至完全没有
感觉,这条左臂是什么时候接上去的。」

  「本门的『玉蟾续筋散』在武林中薄有名气,在接骨方面确有疗效。」

  听赵平予这样赞她,项明玉脸上微微一红,一如往常地钻到了姐姐身后。以
往都是师父、师叔或姐姐对外说话,她自己可从没有这样和男子对话过呢!

  光只是方才在赵平予专心致志帮姐姐解毒之时,偷偷地为他续上左臂断骨,
对项明玉而言,已是前所未有的勇气和经验了。

  「只是少侠伤处初愈,虽说臂骨已经接上,应可无碍,但至少两三日内不能
动手,之后慢慢运功练习,六七日后便可复原如初。」

  「多谢二姑娘了。」

  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项明雪只觉眼中颇有酸涩,自知是由于方
才媚火攻心,眼内充血所致,没办法只好半睁半闭,一副似睡未醒的样儿。

  「原本在下此来,是为了通知二位姑娘,若要寻杨逖借刀杀人的证据,只要
回县城去向鄱阳三凤探询,即可真相大白,只是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多谢少侠示知,明雪要告辞了。」

  勉强站起了身来,靠着妹妹才不至于再倒下去,项明雪向赵平予一揖,随即
转身而去。

  怔在当地,看着项家姐妹走远,赵平予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这回自己还是来对了,一来免了帮人背黑锅,二来接连运功救人之下,
自己半强迫地逼出体内潜力,好不容易才撑到解去项明雪体内毒性,虽说疲惫欲
死,不过感觉上,这样硬撑下来,自己的功力竟也像是增长了不少。

  也不知是体内的潜力已被激发出来,还是『取毒拔毒』之术的阴气,和半年
来勤修苦练之下,体内『九阳脉』的阳气更进一步地阴阳交融了呢?总之是进步
了,这大概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至于项明雪那种决绝神态,大概也只是回复了平日的冰清傲骨而已。

  而且赵平予另有一种想法,以项明雪的性子,竟能忍得住不提剑杀他,已经
是天公保佑了:从一开始见面,赵平予就感觉得出来,项明雪的性格,是属于那
种极有洁癖,绝不容别人发现自己身上瑕疵的那种人。

  偏偏今儿个中了媚毒,却为他所救,在被拔去毒性之前,连她自己都快忍耐
不住了,裙上艳迹处处,对她而言当真是丑态百出,光只是这样耍点小性子,拂
袖而去,对她而言其实是算不得什么的。

     ***    ***    ***    ***

  好不容易在时限内找到了德兴,进了城的赵平予不由得伸手拭了拭汗,虽说
时间才是二月初春,可一来身处南方,二来德兴县城附近产铜丰盛,是朝廷采铜
制钱的重地,铸铜熔炉举目可见。

  他才到县城附近,已感觉到这儿真是热,尤其一路上赵平予走的是山路,现
下进了城,感觉上就好像一下子从冬天进到了夏天一般,连街上路人都是挥汗如
雨,更遑论他这赶路人了。

  走到了约定的客栈附近,赵平予总算喘了一口气,幸好德兴县令也不是个没
脑子的人,虽说铸铜乃此处的重要产业,但也没重要到得搞的全城都像个热熔炉
一般,这九福客栈靠近集市,虽说人来人往,但感觉上冬天的凉风,仍是扑面而
来,比之城门口那附近可要凉快得太多了。

  走着走着,看到了路边的一个小招牌,那屋子虽不甚大,却也颇为精致,干
干净净的,虽在闹市之中,却颇有自成一局的意态。

  赵平予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笑,以往他身为乞儿,也曾在江南一带四处流浪,
这标志可熟悉得紧,却没想到如今到了这么南边的地方,却还是看得到这招牌。

  『义塾』也不知是何人出资设置的,只知道如今天下有点规模的城镇之中,
多半都找得到。

  在大难之后,不少孤儿流离失所,『义塾』原意乃是收容无家可归的孤儿,
让他们得以温饱,并且读书识字,得授儒家六艺之教。

  后来连一些父母专心工作谋生,白天时无人照顾的小儿,也以微薄代价,代
父母照应,向来走的是良善助人之路,各『义塾』在地方上都颇有影响力。

  何况几年来中了科举,成为朝廷官吏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些官吏或多或少,
也会加以资助,反哺报恩,是以『义塾』愈开愈多,不受地方割据势力所影响,
跨及全国各地,都找得到。

  但科举之制,从本朝开国以来才逐渐崛起,发展到现在,还没能取代世家大
族,因此从『义塾』出来的人,有许多流散各地,其中不少人甚至进了各武林宗
派,在江湖上颇有盛名,『义塾』美名更是远播,只可惜创立『义塾』的善心人
究竟是谁,其身家背景,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赵平予虽没进过『义塾』,但对这人却也还是心怀仰慕,步伐不由得慢了下
来,只盼能多看几眼,希望能将这善地记在脑子里头。

  慢慢晃进了客栈,赵平予举目一望,虽没看到郑平亚的身影,但眼光却已忍
不住被吸到了靠内侧的一张桌上。

  不只是赵平予,连原该在客栈中饮食用餐的客人,多半也被那桌边的三位女
子给吸住了目光,感觉上和外面比起来,里头竟似静了不少,连小二招呼客人的
声音都似低了。

  最引人注目的其中一位女子,虽是白巾蒙着脸面,颇引人注意,令人明知是
武林人物,也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但她的行为举止却毫无特异之处,像是已经
习惯了旁人的眼光,丝毫没有影响。

  虽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在赵平予感觉起来,那模样儿却更像是她根本没注
意到这回事,只是清雅闲淡地自饮自食,颇为享受饮食的美味,犹如独坐斗室品
尝新茶般,完全不像正身处喧嚣的闹市之中,加上一身白衣上头缀着粉红色和绿
色的花纹,活像一朵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

  在她身边的另外两位女子,虽也是姿色动人,但一来赵平予几日前才见识过
项明雪姐妹那般的绝色,对美女算是稍微有些免疫了。

  二来在居中那女子犹如白莲降世一般的雅洁气质影响之下,那两位女子虽也
颇具容姿,但气质不及,都给比了下去,乍看之下就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左首那位女子劲装佩剑,眼光凝定,不住地注意着客栈门口,像是在等人一
般,那眸光中犹似含着什么特别的光采,令人不敢直视。

  一身绛红劲装服贴娇躯,衬得她更是夺人眼目,在女子的娇柔之中,再添三
分英气。

  那绛红劲装质料鲜亮,簪饰皆是一时之选,加上绛衫女子容色之中,有一股
掩也掩不住的娇贵意态,显然必是出身高贵、备受家中长辈宠爱的女子无疑。

  而右首的女子呢?她一身碧绿衫子,虽不似白衣女和绛衣女那般惹人注目,
但也是一等一的美女了,举止之间意态自若,丝毫没有因为不如二女受人注目而
行止慌乱的情形发生,此刻的她和绛衣女一般注意着门口。

  只是当赵平予进门之时,那绛衣女偏过了头去,显是想不到会看到这么丑的
男子进来,而那碧衣女却歉然一笑,还向赵平予微微颔首示意,行止颇为斯文有
礼。

  光从绛衣女和碧衣女容貌肖似,便可猜得到她们必是姐妹无疑,加上当中白
衣女子形相特异,和郑平亚形容的蓝家长女『雪莲香』蓝洁芸颇为近似,赵平予
一望便知,这三位女子,多半就是和师兄约好会面,准备一同入山寻找大师兄杜
平殷的蓝家三女了。

  只不知道比自己早走一步,该当早已经进城,比自己还早和蓝家三女会合的
郑平亚,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呢?

  一边想着,一边缓缓走近三女的桌旁,赵平予举手一揖,身子微躬,正要出
言招呼,没想到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偏过头去,不屑神情一闪而逝的绛衣女
子,一脚竟已经踢了过来!

  突然而发,事先全无半分出手的前兆,绛衣女这一脚来得好快,赵平予连看
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脚的,绛色绣鞋已经攻到,取的是赵平予小腹气海之处,此
处乃是练武之人功力存贮之处,最为冲要,无论对上何等对手,都不容敌方轻易
伤害。

  绛衣女这一脚可轻可重:若她只是轻踢一脚,开个玩笑,那倒还好,最怕就
是她使力太重,收不回来,光一脚下去便足可废人武功!

  虽说在义助项家姐妹之后,赵平予感觉自身功力颇有进步,无论内力或临敌
时的五官感觉,和当初下山之际均已不可同日而语,恐怕连郑平亚见了,也要吃
上一惊。

  但那绛衣女可是自幼练的武功,十数年的功力,出手之快,又岂是赵平予短
短半年的功力所能及?

  加上赵平予全无预备,他才觉不对,那一脚已经踢近小腹,劲气临体、气势
逼人,无论要闪要退,都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这半年来,赵平予练武甚勤,又有天生『九阳脉』之助,武功进境比常
人可要快得多,加上这几天折臂初愈的左臂使用不便,一路上自行练功的当儿,
都加重使用右手,在紧急时反应比平日还要快上少许。

  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他右手一翻,已使出了师门所授的入门掌法中的『拦
江式』,勉勉强强赶在那一脚之前,牢牢封阻住了小腹,硬是接下了那绛衣女迅
快的一击。

  只是两人功力终有差距,赵平予虽勉强挡住了小腹要害,但力道却无法全盘
化去,整个人登时退开了好几步,若非他下盘扎的极稳,虽退未倒,腿只要稍稍
一软,只怕还要跌到地上去呢!

  这一脚来得真快、真重,赵平予怎么卸也卸不去,退势未稳,眼见再退上三
步,就要打翻别人桌子的当儿,突地赵平予感觉到背后处一只纤细柔荑,轻轻扶
住自己右肩,轻巧地化去了那一脚的力道,让赵平予的身体停了下来,他这才发
觉,那白衣女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身后。

  其实仔细想想,赵平予知道,自己还得感谢这白衣女子。

  虽说隔着一张桌子,见不到那绛衣女出脚,但绛衣女一脚才出,白衣女已有
所觉。

  虽说绛衣女出脚太快,她发觉时已来不及阻止,只能勉强一脚点向绛衣女腿
侧,逼她卸去了三分力道,否则赵平予临时的阻挡,只怕根本挡不住这一击呢!

  不过白衣女的武功,显然比绛衣女要高,虽说被桌子阻隔了视线,但这一脚
脚法细微巧妙,力道精准,简直比目睹还要来得准确,若非赵平予回想仔细,怕
还看不出这一脚之难呢!

  「不要胡闹了,洁茵。」

  确定了赵平予立身已稳之后,白衣女这才飘开了身子,表面上毫不特殊,但
步履之间犹似水面莲花一般,飘飘然不带丝毫烟火气,功力当真是高深已极。

  虽是出语责备绛衣女,但白衣女的语气之中,却是一丝火气也无,光只是听
她说话而已,便有如醍醐灌顶一般,一股清凉直抵胸臆,令人忍不住觉得舒服,
生不起气来。

  「还不过来向赵少侠赔礼。」

  「你怎么知道他是……是谁?」

  「赵少侠方才那一手阻拦,用的是玄元门的『拦江式』,守得是毫无破绽可
言。」

  对妹子的顽皮,虽似颇有不喜,但白衣女的声音之中,仍听不出一丝不悦,
一如往常的平淡清柔。

  「若非玄元门下,情急之时那使得出来?一开始就是你出手在先,还不快点
过来向赵少侠道个歉?」

  「不敢,是平予孟浪,才引致误会。」

  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脚,谅赵平予修养再好,心中也不禁生火,但那白衣女的
声音,却是无比温柔好听,让他的肝火都给熄了下去,这『雪莲香』蓝洁芸还不
只是武功厉害,连声音都如此温柔绵软,令人心平气和。

  「不知敝师兄那儿去了?」

  赵平予这问倒也不是随便问的。

  元真子虽回信给蓝洁芸,约定了会合时地,但在回信那时,可还没决定要让
他一同下山,信中自不会提到关于他的事情。

  若非蓝家三女已和郑平亚照过面,知道他一同下山寻找师兄,蓝洁芸虽算半
个蓝家家主,见闻广博,怕也不会知道他这无名小卒。

  「怎么了?怎么了?平予啊,是不是你又惹出事来了?还不快向三位姑娘行
礼致歉?」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赵平予的问话蓝洁芸等人还没来得及答,郑平亚的
声音已从后边传了过来。

  「赵少侠倒没做错什么,是洁茵误会了。」

  听得出来郑平亚的话中颇含谄媚之意,把责任全推到了赵平予身上,存心讨
好蓝家三女,蓝洁芸虽知这是郑平亚尊重客人的表现,但这作风也未免太过偏外
人了。

  加上从郑平亚那掩饰不了的神情来看,摆明是趁机欺负师弟,她虽是身兼两
家之长,又久担蓝家重任,修养深湛,要她动气实是难上加难,但心中却也忍不
住有点不悦。

  看得出来蓝洁茵还气鼓鼓的,显然她虽知道自己突然出手,无礼在先,但被
姐姐这样当众斥责,娇贵惯了的她颇想立时发作。

  赵平予连忙转移了话题:「误会什么的倒没有关系,能尽早找到人最好。如
果师兄和蓝家三位姑娘们不介意,平予想立时上道,入山寻找师兄的行踪。」

  「这样嘛……也好。」

  闻弦歌而知雅意,才听到赵平予的话,原本看他风尘仆仆,还想劝他先休息
一会儿的蓝洁芸,也不由得暗赞此人相貌虽不引人喜欢,却颇为知情识趣,怪不
得元真子放心这么早就让他下山。

  赞赏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出言附和:「救人如救火,我们快点上道吧!」

  虽然对赵平予又把话头抢了去,但郑平亚这回可又是发作不得,一来赵平予
所言确实有理,驳也驳不得。

  二来『雪莲香』蓝洁芸一改以往不轻易出言的性子,竟拦在他前头同意,而
对杜平殷下落着实心焦的蓝洁茵和蓝玉萍,才一听到这句话,心思立刻就转到了
这上头去,二女都是一副急如星火的表情,他自知若出言反对,即使只是说要休
息个半日,马上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雪莲香』蓝洁芸一向温和有礼,赵平予也少明显的唇枪舌剑,又是自己师
弟,表面上不会在言语上令自己为难。

  可蓝洁茵就不一样了,她一向受蓝元清娇宠,加上少经世事,虽外表已长成
一副大人样,时时都和蓝洁芸争奇斗艳,但真和『雪莲香』蓝洁芸相较之下,就
和个年幼的小姑娘没有两样,若话不投机,这小姑娘恐怕当众就会让自己难看,
他还是别随便逆拂龙鳞的好。

  再加上震惊天下的胡儿大乱结束未几,排胡之风还没盛行到江南来,在外行
走的众人对行侠江湖的男女倒还算一视同仁,没怎么另眼相看。

  但蓝家三女均属姿色上乘,若非身具武功,怕早有登徒子上来搭讪,此刻虽
未大打,终究是动了手,赵平予虽没追究,但方才那兔起鹊落的过招,已撩起了
旁人看热闹的心,此刻周边的鼓噪声已压不下去,如果再待在此处,天晓得这些
过路汉子会搞什么好事出来?

  郑平亚虽不怕事,但身负重任下,终不敢随意生事,还是早走早好罢!

     ***    ***    ***    ***

  在山里头已经走了两三天,走的郑平亚都不由得糊涂了起来。

  在他看来,走过的地方都是树啊、草啊的,景色几乎都没有什么不一样,又
没有路标,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只怕早就要迷路了。

  但在赵平予看来,却好像到处都找得到路一般,加上道路崎岖,郑平亚体力
虽是不错,但上头林荫遮日,脚下杂草丛生,又是毫无人迹,他边走边要小心认
路,速度自然更比不上赵平予了。

  一边生气,郑平予不由得边走边在想,赵平予这小子以前当乞丐的时候,难
不成都是在树林里头行乞的吗?

  怎么会走的这么轻松自然,完全不累的样子?不过更教郑平亚生气的是,不
只是赵平予,连蓝家三个看来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在山路上头竟也
走的比他要快得多。

  蓝洁茵和蓝玉萍心悬杜平殷,就算身子再累,也会勉强撑住,这点郑平亚倒
是可以理解,但『雪莲香』蓝洁芸虽不像习于养尊处优,可她模样儿如此出尘绝
世,也不该是习惯这般操劳之辈,但走在这连日光都只能疏疏落落地照进来的山
中,她却像是走得非常习惯,走着走着还不时指点赵平予的方向,就好像她早就
知道该怎么走似的,那熟悉模样,真教郑平亚摸不着头脑。

  不过就算心中有再多疑问,现在的郑平亚也不敢问出口来,连一向好和『雪
莲香』蓝洁芸争的蓝洁茵,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才一进山的第一天,两人就被『雪莲香』蓝洁芸狠狠杀了个下马威,那时走
着走着,初入山林的几人锐气方殷,尤其蓝洁茵不只不想休息,甚至还想要赶夜
路,偏偏时间才刚进申时,蓝洁芸和赵平予竟就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说是要准
备宿处。

  郑平亚原以为是他们太过小心,才会这么早就准备宿营的东西,偏偏『雪莲
香』蓝洁芸是众人的首领,又不好一开始就闹内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听她指
挥。

  没想到一入手才知道其中的困难,寻柴生火、寻觅水源的琐事真的好多好麻
烦,等到把一些篝火等的东西准备妥当,干粮都料理好,可以用饭的当儿,顶上
已是星光闪烁。

  加上赶了一天的路,原先精神好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坐了下来,不只是蓝
洁茵她们,连自以为体力很好的郑平亚,都已是一副软趴趴的模样了。

  从那一天被『雪莲香』蓝洁芸用事实狠狠地证明了,她确实早有准备,所有
行动绝非空穴来风,均是有所图之后,不只是慑于她那出淤泥而不染气质的郑平
亚,连一向不怎么服大姐的蓝洁茵,都不敢再和姐姐争出头。

  何况蓝洁芸并未因杀了他们的威风,而有任何得意之态,行为举止间仍是那
么的温柔淡雅,毫无烟火之态,让郑平亚就算心中再有气,对她也不可能发的出
来。

  不过想到了这点,郑平亚胸中的火却更烈了,他一入山就吃了个重重的下马
威,搞到后来连话都不敢乱吭。

  偏偏赵平予却颇有山林生活的经验,同样的一件事,在他提来都总不如赵平
予的说法来的能说服人,就连准备充份的蓝洁芸,对赵平予的意见都极为尊重、
多所采纳,弄得他好没意思。

  不过从客栈初见开始,蓝洁茵和赵平予就好像不对盘般,一路上蓝洁茵总在
挑着赵平予的问题,令郑平亚不由得在心中引为同道,幸好有人站在自己这边,
这一路上总不至于太难挨。

  不过这一回,再怎么样郑平亚都非得发问不可了。

  「蓝姑娘……洁芸小姐……」

  「郑少侠何事见教?」

  「是关于此去的方向……」

  默然了半晌,郑平亚还是问了出来:「平亚虽不知蓝前辈和大师兄与那邵华
中于何处决战,总听说是在山崖上头,可我们这样走……若平亚所见无差,我们
接下来走的方向,却是直向山崖底部而行。是不是……是不是该改一下方向,先
找到决战之处再说……」

  「郑少侠所言不差,我们的确是向崖底前进。」

  虽覆着一层面巾,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雪莲香』蓝洁芸仍是一副不食人间
烟火的出尘样儿,一双美眸中的目光,仍是那般的柔和,连从语气之间,也听不
出来她对郑平亚这段表面有礼,实则指责她走错路了的问话,心下到底是什么反
应。

  郑平亚甚至听不出来,这一段崎岖难行的山路,究竟有没有让这出尘莲花走
到腿酸甚至喘气。

  「那为什么……」

  「在来此之前,洁芸已先派人前来勘查过,确定了当日决战之处。」

  转回了头,继续前行,蓝洁芸的声气之间,仍是平淡如昔,就好像早知道他
会有这个问题般:「同时也确定了落崖之后令师兄所在的可能地点,乃是一处山
腹之中,和外界仅有一个山洞相通,但受石门所阻,还确定不了里头的情形。我
们此去,就是为了打开石门,试试看能不能为杜少侠找到一线生天。」

  「原……原来如此。」

  心下暗暗钦服,郑平亚这回不由得他不佩服了。

  他原以为这『雪莲香』蓝洁芸虽说能代掌吉州蓝家,不过是因缘际会,又兼
身为长女而已;武功虽高,也不过是江湖传言,多半还夸大了。

  见面之后,这女子白巾覆面,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在郑平亚心中的评价又
降了少许,尔后因为蓝洁芸言语之中,竟颇有回护赵平予之意,郑平亚嘴上虽不
欲得罪,但心下却不怎么看重此女,反倒是蓝洁茵和赵平予处得不甚愉快,反令
他心有戚戚焉,不觉引为同道。

  但现在听蓝洁芸一席话下来,郑平亚却不由得佩服到家:当他们为了下山一
行,在山上加紧练功,好让赵平予有这个实力随同下山的当儿,这『雪莲香』蓝
洁芸也没有浪费时间,在入山之前先已派人前往,实地勘查,把决战之地、坠崖
之处都探得清清楚楚。

  他们过去不过是解决最后一道难关,若大师兄尚在人间,此去救人当真称得
上是水到渠成,一点儿力气都浪费不了。

  这女子之所以能号令雄峙一方的吉州蓝家,绝不只是因为她身为蓝家长女而
已,果有她的真实本事。

leaflife 2008-11-16 13:09

梦回天阙 第十章 前途崎岖

  突地,一个问题涌到了郑平亚心中,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赵平予不知
何时已退到了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把问题压住,不要问出口来。

  心中颇有不满的郑平亚转过头去,原想对赵平予发怒,却见赵平予嘴上浮起
一丝又想气又想笑的神色,却掩不住眉宇之间的担忧。

  「怎么了?为什么要我别问?」

  若非看赵平予神色有异,只怕郑平亚连这一下都不等,直接就要出言质问蓝
洁芸。

  「师兄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洁芸小姐都已经知道人在那儿了,却不直接破门
救人,反而要我们众人在冬寒未尽之时,到此荒山野地来救人,徒增本门中人半
月担忧?」

  「难道你不想问?」

  「别问的好,」赵平予微微一笑:「洁芸小姐苦心孤诣,可是为了两位蓝姑
娘打算呢!」

  「怎么说?」

  听赵平予这句话,郑平亚一时之间,当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无论怎么
想,他都想不透,这样延迟救人,硬把他们都拉进山里,究竟和蓝洁茵、蓝玉萍
她们有什么关系?

  「说破给大师兄听到就不灵了。」赵平予拚命压低了声音,不让前面的蓝家
三女听到,「平予虽没见过大师兄,但听师父平日所说,大师兄除了形容英俊之
外,武功也颇为高明,虽非生性风流之辈,但在江湖中闯荡了这么久,除了蓝家
几位姑娘之外,余处也颇多留情,是不是?」

  「这……」瞄了前面正走着的蓝洁茵和蓝玉萍一眼,郑平亚也压低了声音。

  虽说身为师弟,不太好评论师兄,不过杜平殷行走江湖,四处留情的状况,
也不是秘密了,平时他们在山上,也拿这当话题来谈;虽说自杜平殷坠崖后,聊
这个话题的兴致没那么高了,但众人心中对杜平殷的生死,还有个万一之想,也
没怎么特别避讳,言谈之间,这事儿自瞒不过赵平予。

  「也没错啦!」

  「就因为这样,所以洁芸小姐要趁此机会,帮两位蓝姑娘……嗯……固宠之
类的。」

  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用语,赵平予说出『固宠』二字的时候,不只是他自己,
连郑平亚都差点要笑了出来。

  其实说到这个地步,也不用赵平予具体说明,郑平亚已是心领神会:大师兄
杜平殷既是多所留情,坠崖之后,寻找他行迹的红粉知己,恐怕也所在多有,只
因蓝元清回蓝家后一直卧床不起,神智不清,甚至说不出当日决战之地,否则消
息如果早日外泄,武夷山怕早就挤满了人迹。

  若『雪莲香』蓝洁芸在找到那山洞的时候,就让派出来的人直接救出了杜平
殷,就算是让他到蓝家养伤,那大师兄最多是感激蓝洁芸多一些,这感激之情,
再怎么样也移不到蓝洁茵和蓝玉萍二女身上去。

  偏偏『雪莲香』蓝洁芸从蓝元清负伤回家后,便立下誓言,一日她仍须负起
蓝家主理之责,就一日不嫁,就算『雪莲香』蓝洁芸和杜平殷互有好感,在这种
情况下也难以配合。

  不过若是延个几日,让蓝洁茵和蓝玉萍亲身入山,救出杜平殷的话,那情况
可就大有不同了。

  一般而言,『雪中送炭』比起『锦上添花』,可要更得人心的多,若让负伤
沉重的杜平殷,亲眼看到蓝洁茵和蓝玉萍拚着浑身脏污,大失名家女子的高贵风
度,费尽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突破挡门巨石,将他从困中救出,显见情深爱
笃,为了他可是什么也不顾了。

  杜平殷又非木石,一颗心岂有不系到蓝洁茵和蓝玉萍二女身上之理?也难得
『雪莲香』蓝洁芸竟想得出这招来!

  虽是如此,但郑平亚也不由得奇怪,这赵平予长得这么丑,以往又是乞丐,
无金在身,全没半分吸引女子的条件,怎可能知道关于男女之情的事?

  不过郑平亚虽对他颇有成见,但看他就算讲到这可兹谈笑的话题,眉宇之间
仍是舒展不开,显见为了未曾谋面的杜平殷焦心忧虑,难以释怀,郑平亚也不由
自主地心中感动,此时此刻,实在不是他责问赵平予为什么懂这么多的时候。

  加快了脚步,总算在过午之后,赶到了那山洞,众人也顾不得要准备宿营的
东西了,忙不迭地点起了火把,钻进了山洞去,幸好这山洞还不算曲折,才拐过
一个弯,那石门就在眼前了。

  不过才看到那石门,郑平亚心中不由得暗自咋舌,看来『雪莲香』蓝洁芸那
时之所以不令所派之人直接破门,一来是为了帮蓝洁茵她们固宠,二来恐怕也是
因为,这石门看来如此沉重,要破门而入,即令是如『雪莲香』蓝洁芸本人这等
武功高明之辈,怕也要费一番周折,更别说是被派来的那些人了。

  「其实,那时派来的人也曾试过,只是无论怎么推,这石门就是动也不动一
下。」

  看郑平亚凝视着那石门,『雪莲香』蓝洁芸微微叹了口气,郑平亚和赵平予
还好,对蓝洁茵和蓝玉萍而言,可是万分难得听到,向来担负重任,毫不变色的
蓝洁芸,竟也会有如此意兴萧索的时候。

  「难不成是……有什么机关吗?」

  郑平亚试着凌空发劲,向石门用力推去,偏偏那力道犹如石沉大海,石门不
只是动也不动一下,甚至连上头的灰粉都没落下多少,显见这一推之力,对那石
门而言,连搔痒的力道都不够,看的郑平亚当真是目瞪口呆。

  他武功虽未大成,但为了报家门深仇,练武时极是用功,虽说武功还不足与
一流高手比拟,但内力却已颇有火候,可这一下劈空掌用了八分力,竟连石门上
的灰粉都没拍落多少,恐怕这石门不只是重,当中还颇有邪门之处。

  「恐怕确有机关,不是光用力就可以推开来的。」

  『雪莲香』蓝洁芸举起了火把,走近了石门,只见青灰色的石门上头,竟有
两行微不可见的小字,只是字迹被尘沙盖住,与周边色泽无差,若非已有提点,
众人凝神注意,加上身有武功,眼力不弱,怕很容易就忽视了这两行字呢!

  『青龙隐于渊,化紫乘云去。』

  「这会是什么意思?」

  「不晓得。」

  虽隔了层面巾,看不到脸色,但『雪莲香』蓝洁芸此时却一反平日淡静清雅
的神态,显得极为慎重。

  「据我猜测,这恐怕就是入门的提示,这机关恐非天然,而是人为,多半是
前人所布下,而且颇有些年月了,只没想到杜少侠竟会落到石门之后,这……可
就难了。」

  「『青龙』、『化紫』……」

  郑平亚沉吟了几句:「这『青龙』二字,指的会不会是四大神器之中的『青
龙刃』?」

  「我也是这么想。」

  蓝洁芸解开了包袱,解开了好几层锦绣,珍而重之地取出了一柄古物,形相
古雅,与现行长剑的形貌大不相同,外表看去剑侧颇多分刃,外形看来并不算多
么好看;

  但这古剑还未出鞘,在场众人已可感觉到一股凛凛的寒气侵身而来,内力较
弱的赵平予还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虽未见其真貌,已可知必是神兵利器无疑。

  「因此上请家父允许,将这蓝家的传家之宝给带来了。此事关乎寒家家脉,
还请二位千万不可泄露消息,洁芸在此先行谢过。」

  虽然没说得很清楚,但郑平亚和赵平予都非笨人,知道事关重大,不约而同
地点了点头。

  所谓的四大神器,乃是指『百斤定山戟』、『七两薄斧』、『青龙刃』以及
『羽翼剑』,都是江湖上传名已久的宝物,不仅出于名匠、质地优良,断金裂甲
犹如割纸一般,每个神器之中,据说还各附着一部铸者传下来的秘籍。

  是故,所有者除非武功高强,或势力强横,威震天下,丝毫不惧他人巧取豪
夺,否则绝不肯轻易暴露出持有的消息。

  其中『百斤定山戟』名曰百斤,其真实重量大约达三百多斤,属于极重的兵
器,比之战场上常用的长枪大戟,还要重上十倍。

  不过长戟的使法,与一般长兵刃大有不同,除了长枪的直刺和大刀的劈砍之
外,侧刃还有横扫的功能,因此长戟虽形相巨大,携带不便,算不上江湖上常用
的兵器。

  但少有的几位使用者,却多是武林中的名家,因为长戟若要使的好,不只是
力道要强,还必须用心钻研出一套大开大阖中隐含细腻的手法,否则难尽长戟之
致,绝非徒凭死力者可用。

  和『百斤定山戟』恰恰相反,『七两薄斧』乃是极轻的兵刃,能和它较轻便
的,大概只剩下暗器。

  不过一般而言,使斧者多半用的也是重手法,偏偏『七两薄斧』形貌虽和一
般斧头没有两样,重量却极其轻薄,若以平常用斧的手法使之,毫无威力可言。

  不过若依其中秘籍修练特别的使用手法,这『七两薄斧』使将开来却是威力
十足,据以往曾亲见这宝器的江湖前辈所言,『七两薄斧』使将开来,形貌美妙
处犹如流云飞舞一般,又兼有开山破石之威,当真是叹为观止。

  『羽翼剑』虽名为羽翼,但其形状重量,和一般长剑并无二致,羽翼之名乃
是因其威力十足,犹如其主人胁下生翼,可翱翔千里所致。

  『羽翼剑』表面上全无特异之处,但其剑锋之锐利,却远非一般宝剑可以望
其项背,若再配合其中的羽翼剑法秘籍,威力当更加强悍,无人可挡。

  四大神器当中,最为神秘莫测的,便是『青龙刃』了。

  其余三项神器,就算不修练其中秘籍,光拥有神器本身,便已算得上一项异
宝;但『青龙刃』之神异,却远远过之。

  据武林遗老所传,『青龙刃』内含剑灵,本身有认主之能,即使其主因故身
亡,『青龙刃』也不会因此易主,除非下一位为『青龙刃』所认可的主人出现。

  若非『青龙刃』认可之主,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无法拥有神器,『青龙刃』

  会自动离开人手,自行寻找其主,非到其时绝不轻易出现。

  是故,四大神器当中,除了『青龙刃』外的三项神器,在武林中宝踪频现,
只是不时易主,但『青龙刃』从六百年前一代高手『武定幽冀』刘虞死后,就一
直没有出现,称得上神秘莫测。

  到目前为止,四大神器在江湖中知道下落的只有三项:『百斤定山戟』属风
云录中排行第四的『铁臂神』骆飞鹰,『七两薄斧』由风云录中第三的『飞鸿』

  梁虹琦所得,至于『羽翼剑』则为风云录榜眼『流云剑圣』尚光弘所有,也
不知是凑巧,还是这三人乃受宝物之助,才能练成足以名列风云录的实力。

  不过『青龙刃』的下落实在太过神秘,即便是其它三项神器的拥有者,对这
异宝也是不明其下落,郑平予等人事先全没想到,他们今日竟会在此看到这项宝
物。

  不过才看到『青龙刃』,郑平亚和赵平予便知,此事绝不可有丝毫外泄。

  如此异宝,在江湖中乃人人欲得之而甘心之物,蓝家在将之收为传家宝物之
后,也是千方百计地,将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因为即便以吉州蓝家这么庞大的
势力,要对抗武林中对此异宝前仆后继的贪心者,也是力有未逮。

  更何况自蓝元清负伤之后,虽有『雪莲香』蓝洁芸支撑大局,蓝家雄镇一方
的声势,并无没落之态,但总归是少了一名高手,自然更没有容许这动辄灭门的
消息泄露出去的空间。

  蓝洁芸将这宝物让他们看到,一方面是以行动表示,对玄元门的绝对信任,
二来也是为了杜平殷的关系,若非她早视杜平殷为蓝家的娇婿,玄元门下全都是
自己人,又怎有可能将这异宝现于人前呢?

  轻声地吁了一口气,赵平予似已从初见异宝的震惊中觉醒过来。

  「洁芸小姐的确大胆,竟这么轻易现出『青龙刃』这项异宝。若是平予起了
贪心,暗中偷盗此宝,蓝家岂非大有危机?」

  被赵平予这么直截了当的说话,惊出了一身冷汗,郑平亚虽忍不住想堵住这
小子的嘴,但话已出口,又岂是堵嘴这种小动作所能收回来的?

  何况郑平亚也知道,赵平予之所以敢将这话给说出口来,一方面是试探『雪
莲香』蓝洁芸的反应,二来也是向她表明,自己对此异宝绝无非份之想。

  若是真有异心之人,又怎有可能在众人眼见耳闻之下,这番大方地向原主出
口相试呢?

  虽说是面上覆着白巾,加上洞中虽有火把照明,仍显得颇为昏暗,但『雪莲
香』蓝洁芸那连白巾都掩不住的美眸当中,却浮起了一丝难掩的笑意,仿佛早就
知道,赵平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若赵少侠想试,现在就可以拿拿看。」

  将『青龙刃』送到了赵平予眼前,虽说动作显得有些突兀,但在『雪莲香』

  蓝洁芸纤纤素手使来,那动作却变成了完美无比,犹如天成一般。

  嘴上微微一笑,赵平予缓缓伸手,握上了『青龙刃』的柄,只看得在旁的郑
平亚又气又羡,他虽非对这神兵利器毫无艳羡之心,但自幼受师父教导,深知君
子爱财、取之有道之义,何况『雪莲香』蓝洁芸对他们如此信任,郑平亚又岂敢
起贪念?

  不过,看到赵平予的手握住『青龙刃』之柄,郑平亚也不由得想他立刻抽出
来,好让自己一饱眼福。

  不过他也不由得暗恨自己胆怯,若方才这样出口相试的是自己,现在握住宝
器,在最好的角度观看这神器的,不就是自己了吗?

  没想到接下来的状况,大出郑平亚和蓝洁茵、蓝玉萍等人的意外,赵平予才
触到柄,登时一声惨叫,忍不住松了手,整个人像触电般跳了起来,连退了好几
步,还不停地甩着手,活像不是握到剑柄,而是摸到了一块刚出炉的熔铁似的,
竟连眼光都不敢再望向『青龙刃』一眼了。

  「师弟,怎么回事?」

  「好……好冰,」还发着颤的赵平予似犹有余悸:「这『青龙刃』柄上,竟
好像是被冰镇了许久一般,冷的让人根本握不上手。」

  「怎么可能呢?」

  蓝洁茵哼了一声,她虽也听说过『青龙刃』极其神异,但纯是听说而已,对
此神异之事,总是难以相信。

  加上直到来此之前,才知道这宝贝竟是藏在自己家中,蓝元清竟只有告诉蓝
洁芸一人而已,不由得心中有些吃醋,连带着对此异宝的效力,也看低了一线,
看到赵平予这样的反应,还以为是他大惊小怪,不由得嗤之以鼻,顺手便握上了
『青龙刃』的柄。

  没想到才摸到柄,蓝洁茵的反应,竟也和赵平予一般无二,只是声音之中,
更加上了些许惊异,甩手的副度也更大了些,就好像已经被『青龙刃』的异力弄
伤了似的。

  「还好吧,洁茵?」

  冷冷地瞪了赵平予那明显说着『你看吧』的眼神一眼,本想发作的蓝洁茵,
接下来却是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满脸惊疑之色。

  「听你胡扯!这可真见鬼了,明明是烫手的紧,那里冷了?」

  「怎么可能?」

  听到赵平予和蓝洁茵完全不同的反应,郑平亚可真傻眼了。

  赵平予虽惹人讨厌,但还不至于说谎,方才的反应更非作伪,蓝洁茵向来爱
和姐姐蓝洁芸争锋,也不至于联合来演这出戏。

  但这样才奇怪,到底为什么两人同样触着了『青龙刃』,却有这么不同的反
应?

  「看来,当真是神物认主,这宝物只许洁芸小姐一人触及,虽说像是神鬼之
说,但也不能不信。」

  赵平予双手一摊,嘴上不禁浮起了苦笑:「方才是平予多心了,还请洁芸小
姐不要见怪。」

  「赵少侠也是为寒家担心,洁芸岂会见怪?」

  蓝洁芸微微一笑,将『青龙刃』收了回来,直到此时,避得远远的,生怕再
被宝器上的异力所伤害的赵平予和蓝洁茵,才敢踱回来走近她。

  「问题就在此处了,」蓝洁芸微微一叹,目光移到了『青龙刃』上头:「说
到『化紫乘云去』这句话,该是指当『青龙刃』化为紫色之时,方可突破石门。

  不过这『青龙刃』确非凡品,洁芸曾以鲜血试过,刃上全无渗吸之迹,更别
说化为紫色了。难不成这『化紫』意有别指吗?」

  听到蓝洁芸这句话,不只郑平亚,连赵平予都傻眼了,更别说是蓝洁茵和蓝
玉萍。

  『青龙刃』虽未出鞘,隔着剑鞘仍是寒冽逼人,青光致致、难以抹灭,可以
想见其刃身必作青天之色,随意挥舞之下也生一天光华。

  若以青天之色作底,说到『化紫』二字,众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以鲜血试
之,看看青光吸血之后,能不能化为紫色,没想到此道却是头一个不通。

  「难不成……难不成是……吸的血不够多?」

  除『雪莲香』蓝洁芸之外,众人中最长的就是郑平亚,眼见蓝洁芸已试过的
方法无效,接下来便该轮他表现,只是事先毫无准备,急就之间,郑平亚那里想
得出什么好方法,慌急之下,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竟也从他的口中蹦了
出来。

  一句话才出口,蓝洁茵几乎是同时哼了一声,满脸失望和鄙夷之色,蓝玉萍
虽没什么特别反应,却也掩不住失望的眼光。

  至于赵平予则偏过了头去,装作看着外头的天色,不让洞中众人看清他的表
情,只『雪莲香』蓝洁芸表情不变,仿佛根本没听到郑平亚这句话,仍在长考似
的。

  「我想……」

  打破了沉默,赵平予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或许师兄所言不差。倒不是『青
龙刃』是否吸血的问题,『青龙刃』既是宝物,绝非凡品,恐怕还不只有认主之
能,或许,是要特定某人或某种人的血沾附其上,才有可能使『青龙刃』化为紫
色,这可能才是问题所在吧?」

  「这也有可能……」

  抢在众人之前出言,硬是逼住了蓝洁茵已到了鼻中的一声冷哼,『雪莲香』

  蓝洁芸小心翼翼地收起手中的『青龙刃』,慢慢踱了出去。

  「今儿天色已晚,我们先回洞外,准备宿营之事。至于石门开启之方,大家
先休息一晚,恢复了精力之后,再好好集思广益吧!」

     ***    ***    ***    ***

  「原来……原来如此……」

  落到了最后,一边走着,郑平亚一边暗自沉吟,整颗心都飞到方才见到的异
宝上头,他倒不是对『青龙刃』起了非份之想,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据说四大神器当中,都各自含带一本武功秘籍,『百斤定山戟』和『七两薄
斧』的秘籍,是专为这特异兵刃所用,可以不论,但『羽翼剑』和『青龙刃』所
附的秘籍应属剑法,多半也可用于普通长剑吧!

  除了大师兄的下落之外,郑平亚朝思暮想的另一件挂心之事,就是以他目前
所学的玄元门武功,行走江湖虽说没什么问题,但若恃之想要打倒天门,除非另
有遇合,否则可说是千难万难。

  但『雪莲香』蓝洁芸这回连传家之宝『青龙刃』都带来了,显见对此事极费
心力,蓝家对大师兄的重视绝非等闲,若这回真能救出杜平殷,以师兄对他的爱
护,请『雪莲香』蓝洁芸网开一面,让他修习『青龙刃』中所附秘籍,该不是难
事,那自己尔后对上天门的胜算,可又多上一成了。

  虽看得出郑平亚神情有异,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但蓝洁茵和蓝玉萍的心中,
此时也绝不平静,根本就管不到别人心里的想法。

  从坠崖失踪后,便令她们牵肠挂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郎君杜平殷,此刻
就在那石门之后,偏偏就隔了这道大石门,让她们咫尺天涯,连声音都听不到,
二女心中岂有不激动难平之理?

  若非蓝洁茵方才小吃了点亏,知道『青龙刃』确实神异,不能轻动,以她向
来的娇贵气,和现在心中满溢的急躁,真恨不得将『青龙刃』拿来拆了,好生研
究。

  而向来心绪平稳,似是天蹋下来也动不了他一根眉毛的赵平予,现在看来也
是一副心中若有所思的模样,走着走着差点被地上的小石子跘了。

  若非郑平亚也是心中有事,毫不平静,怕早在心中一边暗笑一边赞叹,你这
家伙也真是的,连对还未谋面的大师兄的安危,也担心到如此心神不属的模样,
偏对上自己就一副毫不容让的样儿,真不晓得你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说没有回头看,但身后四人的行为举动,全都落在『雪莲香』蓝洁芸的心
中。

     ***    ***    ***    ***

  坐在火边,郑平亚的一双眼睛不是看着火,就是注意着一旁闭目冥思的赵平
予,心思乱乱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专心不了。

  不过也不只他神思不属而已,蓝洁茵和蓝玉萍不住来回踱步,满脸忧思,显
然正在思考着『青龙化紫』之事,其它的事情什么也不顾了。

  而赵平予呢?他那向来沉稳的神态,此刻好像都不知飞到那儿去了,一双眼
儿怔怔地望着火,愁容满面、皱着眉头,仿佛随时都要流下泪来似的,那模样可
真教郑平亚想不透。

  从到了这山洞之后,赵平予的神情很明显地不同于以往,郑平亚原以为这是
因为赵平予关心杜平殷的生死,因此行动失常,甚至还因此对这向来不对盘的人
印象改观不少。

  不过,现在仔细看来,赵平予的失常大异以往,光只是一个未曾谋面的大师
兄,能让他变成这样子吗?郑平亚虽觉不对,但他向来不怎么关心赵平予,更别
说是他的心事了,此刻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最教郑平亚心神不属的,是坐在火另一边的『雪莲香』蓝洁芸,她一句
话也不说,从方才用晚餐时就是如此,只是无言地收拾着一些杂物,更没有半点
异动,此刻收拾完了,也是不发一语,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四人的行动的表情,
好像光只如此,其中都有难以想象的乐趣似的。

  差点儿就要受不了蓝洁芸那虽似平静,却又像是可以看穿一切美眸的监视,
偏偏另外三人都好像是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之中,更没一人注意到正被蓝洁芸看顾
着,好像只有自己不舒服似的,郑平亚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衣衫,慢慢地走到树
后,等到离开了蓝洁芸的眼界,这才松了一口气。

  才松了一口气,郑平亚这才感觉到,背心几乎都被冷汗给湿透了,在初春夜
里的冷风当中,竟颇有些寒冷之感,虽说以郑平亚内力之深,一时之间差点也有
些忍受不住。

  不过这也难怪,他自小最服这大师兄,甚至连师父元真子的威信,在他心中
也颇不如杜平殷,谁教杜平殷天资颖悟,连师父和师姑-现在该说是师娘了,不
知师兄知道这回事时,会有什么表情呢-都对他的资质赞不绝口。

  赵平予虽身具『九阳脉』,但在练武的进境方面,和杜平殷比起来,简直就
像老牛拖破车一般,真不晓得他是怎么用功的,竟这样白白浪费老天爷的好意?

  除了资质过人,练武进境奇速之外,大师兄比起师父来,更多了一股救世之
忱,尤其是对郑平亚的灭门之仇,更有如感同身受,虽因为师父谆谆叮嘱,杜平
殷虽是血气方刚,也不敢妄自掺和进郑平亚的复仇行动当中。

  但在暗地里,杜平殷可也是千方百计,努力地协助郑平亚,逼他用功、给他
指导,帮他慢慢建立起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心,算得上郑平亚半个师父。由于他的
努力,使得郑平亚虽是年轻,武功尚未大成,但比之武林中的侪辈,武功实力可
也算得上一流人物。

  如果……真的是如果,如果这一回真的能救出杜平殷的话……郑平予感觉手
心中沁出了冷汗,同样的话在心里也不知覆述了多少次,每次的感觉都愈来愈清
晰,牢牢地烙在心底,再抹不去。

  这回若真能成功救出大师兄,以杜平殷的一向作风,加上见到爱郎、欣喜若
狂的蓝洁茵、蓝玉萍的帮忙,『雪莲香』蓝洁芸她难拂众意,必会同意自己修练
『青龙刃』中的武功秘籍,使自己武功大进,足可叱咤风云,到那时自己的复仇
大业,以及日后重振湘园山庄的心愿,岂不是事半功倍?

  不过……他一想到『雪莲香』蓝洁芸看他时的眼神,郑平亚就不由得心生警
惕,蓝洁芸虽是一语不发,面巾后的表情连一丝心意都不透露出来。

  但她那眼神如此清亮,就好像自己在想些什么,全都在她的计算当中一般,
光只是被她毫不在意地扫视一轮,郑平亚便感到有些心虚。

  那眼神好像在警告自己不要妄想,『青龙刃』中的异宝没有他的份,光想到
这里就让郑平亚心痛难当。

  尤其更让郑平亚心怀不满的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一路上『雪莲香』蓝
洁芸形容清冷,虽是待人有礼,但与其说是对外人公平,毋宁说她更偏向赵平予
一些,完全不把赵平予当成个令人望而生怒的丑人,好像这人的才智能和自己相
提并论似的,真是胡扯。

  郑平亚真不知道,蓝洁芸那如雪中莲花的美名是怎么来的?竟连一点儿看人
的眼光也没有,对自己这英俊侠少的态度,竟和对那丑家伙的态度差不多。

  有时候还更重视赵平予的意见而忽视他,就好像无言地表示,自己只有相貌
英俊而已,内涵根本及不上赵平予,想来都教人生气。

  难不成是赵平予只因为老天爷给了他一身的『九阳脉』,就能够如此一帆风
顺,连『雪莲香』蓝洁芸这等眼界过人的女子,也会比较看得起他?郑平亚想来
真是不服,差点想去找赵平予算这笔帐。

  摇了摇头,郑平亚努力想让自己清醒,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这样好高骛远
的时刻,什么都得等救出了杜平殷再说。

  若真能救出大师兄的话,以他在蓝洁茵等人心中的地位,蓝洁芸就算当真有
眼无珠,看得起赵平予而不是他,以大家的力量,总也能将这偏心女子的眼光矫
正过来。

  至少可以让他学到绝世武功,不只足以行走江湖,更能够一举歼灭天门,以
报湘园山庄灭门大仇。

  但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若救不出杜平殷,这美妙的远景和光明的未来,
永远只是郑平亚心中的梦想而已。

  以一路上『雪莲香』蓝洁芸对他和赵平予那明显偏差的态度来看,她并不怎
么把自己放在眼里,就算到时候蓝洁茵和蓝玉萍站在自己这边,赵平予也为自己
要求,但此事事关重大,『雪莲香』蓝洁芸统领蓝家近年,绝非侥幸,不可能是
心智轻易动摇之人,若没有杜平殷的帮忙,自己想要学到『青龙刃』中的绝世武
功,真可说是水中捞月、画饼充饥,毫无希望。

  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突破那石门呢?

  徒出死力硬撼,是绝对行不通的,这点才一入洞时,郑平亚已经试过了,偏
偏石门上头的提示,那『青龙隐于渊,化紫乘云去』又是这般难以索解,郑平亚
再怎么想破头,对这两句提示也是毫无头绪。

  就算那时自己误打误撞,猜对了事实,的确是因为『青龙刃』饮血不足,故
无化紫之变,但现在荒山野地,又到那儿找人去收集鲜血?

  突地福至心灵,郑平亚似是想到了什么,差点要跳起来,他也不知自己怎的
变成如此厉害,突然想到的这主意真的是不错,绝对可以好好试上一试。

  只是郑平亚没有发现,此时火堆旁的『雪莲香』蓝洁芸眼中突地浮现一抹忧
悒之色,淡柔沉静的眼神,正望着树后喜翻了心的自己。

     ***    ***    ***    ***

  已经蛮晚了,眼见蓝家三女都已经睡熟,二师兄却不知钻到那儿去了,想必
他也正在苦思破门而入之法吧?

  赵平予心中暗叹一口气,他虽还猜不出门上『青龙隐于渊,化紫乘云去』句
中的秘奥,但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怎么也想去再踏勘踏勘,看看还有没有什么
可供参考的线索。

  何况方才在火堆旁边细细一想,对这两句话的意义,虽还是苦无头绪,但赵
平予心中已隐隐觉得不对,

  这两句话的意义,虽也像是突破石门的提示,但感觉上与其说是要让他们破
门而入,还不如说是对被困石门内部之人所说的提示。龙隐于渊代表的是沉潜待
时,等到时机到来才腾升上天。所谓『青龙乘云』,该当指飞龙在天之相,正像
征着飞黄腾达。

  这两句话的含义,感觉上还比较像要被困之人沉着等待,直到悟出『化紫』

  之法后,便能腾龙上天,大展鸿图之意。

  不过虽心想如此,但在现在的状况之下,这想法赵平予可是怎么也不可能说
出口的。

  那『雪莲香』蓝洁芸倒还好,比较有可能会去思索其中意涵,不致罪他;但
蓝洁茵和蓝玉萍救人心切,那里会顾得话中的意义恐怕和破门而入无关?

  再加上郑平亚也极想救出大师兄,何况他对自己又毫无好感,若他鲁莽说出
心中所想,郑平亚心急之下,真不知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哩!

  光看晚餐时众人的样子,就知道大家心中着急的程度了,自己是心有所念,
所以吃不太下,用量不如平时的多。

  蓝洁茵、蓝玉萍和郑平亚用的却比自己还少,但心思缠绕在那两句话上头,
却怎么也显不出半分饿样。

  不过『雪莲香』蓝洁芸的情形就不一样了,她的食量虽用的并不多,但却是
和平常一般,再没半点异样。赵平予猜想,若非她并不想救人,因此乐的轻松,
在旁观赏取乐。

  就是这『雪莲香』蓝洁芸实是修养过人,并不因此挫折而混乱,仍然心静如
水。

  怎么也希望事实是后者,这『雪莲香』蓝洁芸可是众人中最沉着的角色,事
先的准备也最多,若蓝洁芸不想救人,光靠其余四人之力,要破入石门中救出大
师兄,几可说是不可能的任务。

  将手中的火把放到了一边,深吸了一口气,赵平予双掌贴住了石门,将耳朵
贴到石门上头,仔细倾听。虽是将注意力全放在耳上。

  但这石门实在太厚,何况赵平予虽有『九阳脉』在身,功力一日千里,武功
进境比郑平亚他们都快得多,但内力最重根基,需要的是日积月累的努力,他虽
用功,这方面终究限于时日,程度还不够,再怎么努力听,也听不出来石门后面
的端倪。

  听了半天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耸立的石门像在嘲笑他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赵平予也不由得心下有气,真想一拳捶上去。

  但他白天才看到郑平亚运掌推门时吃了小亏,连石粉都没落下多少,知道这
石门之坚之厚,绝非他一人之力可以轻易撼动,一拳下去力道反震,伤的只会是
自己,气怒中那一丝残存的理智阻住了他,拳头虽已捶到了石门前面数分,却再
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勉强抑住了心中的怒气,赵平予回头拿起了火把,在火把的微光中他仔细搜
寻,将石门前面地上和壁边搜的一丝不漏,连灰粉都不知被他掸落了多少,但别
说是片纸只字的线索了,就连一点儿山中该有的虫子,或石上应有的青苔都找不
到。

  看来这石门果非天然之物,而是有人特意排设,上头颇有机关,辟虫驱苔,
因此生体绝迹,连虫子在这上头都活不下去。

  放下了火把,赵平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真是拿这石门没办法了,就连
郑平亚的一击,也无法撼它分毫,以自己之力,更没办法动这石门半分,偏偏他
又非开此石门不可,难不成当真要等到解破了『青龙隐于渊,化紫乘云去』这两
句诗不像诗、话不像话的谜团,才能进得去吗?

  走到了门侧,左掌贴紧了石门,赵平予用力推去,但石门仍是纹风不动。

  其实这也难怪,若不是怎么都没法子弄开这道石门,以赵平予平日的沉着,
根本也不会像这样白费工夫,想试试看正面硬推既推不开,能不能从侧面来推推
看,误打误撞还能给自己弄开来呢?

  「别闹了,那有这么简单?胡扯瞎搞的就给你弄开了,那我们不都是白想的
了?」

  听到郑平亚冷冷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赵平予当真吓了一跳,连力道都用不
准了,差点岔了力伤到自己,他怎么也没想到,郑平亚竟会在这时候进洞来,而
且语气不善,比平常还像是要找自己麻烦似的。

  看到师兄进来,原该退开施礼的,不过他人才刚要从石门前退开,赵平予突
然眉间一动,看了看自己的手,像是方才岔了力气时发现了什么,却被郑平亚给
打断了,登时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手掌贴到了门上,就好像倚在门上再不
想管事情了一般,连郑平亚的问话都不理了。

  看到赵平予竟在门前陷入了沉思,浑然忘我似地想着什么,指间不住轻叩着
石门,连应有的礼貌都忘了,郑平亚不由得愈看愈气,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
在此刻烟消云散。

  虽说还陷在沉思之中,但听到郑平亚拔剑时剑刃轻擦过鞘口的轻吟,赵平予
马上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郑平亚的神情不对,这师兄长剑在手杀气十足,那表
情不像来找碴子,也不像平常那般厌憎他的模样,反倒像是就要完成什么大事一
般,豁了出去不顾一切,再不会有任何退缩。

  「师兄……你想干什么?」

  「简单啊!」

  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心中充满了大功告成在即的紧张感,郑平
亚甚至感觉不到晚餐时吃太少的饥饿感,整个人都像充的满满的,比平时在门内
吃得太饱时还要精神奕奕,这感觉如此美妙,他几乎有个错觉,像是可以一击就
把这石门劈开一般。

  「『青龙刃』不能化紫,必是因为饮血不够,若它能饮尽你全身鲜血,必能
由青化紫,一举破开这道石门……」

  「师兄,你在说什么啊?」

  「更何况……」

  赵平予的声音,对郑平亚而言仿若充耳不闻,他愈说愈是亢奋,整个人不由
自主地颤抖起来,一股诡异的笑意,不知何时已充满在他的脸上,

  「你身具『九阳脉』,体内阳气极重,血气必比常人鲜血还要刚烈,效果也
比平常人的鲜血要好得多。你安心去吧!救出大师兄之后,我会禀他之所以能成
功出困,都是因为你的牺牲所致,将来,我和师兄功成名就,都会勉怀你的自我
牺牲;师父和师娘也会对你更加另眼看待,将你当成玄元门所以能发扬光大的功
臣……」

  这下可糟了,赵平予心中暗忖,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二师兄心中满溢着对天
门的灭门大恨,压力比他可还要大得多,他原先也曾想到,在这么大的压力摧逼
之下,二师兄的日子过的必是并不快活;在看到了『青龙刃』后,或可能对此异
宝有非份之想,尤其是其中的绝妙武功,更可能使他抛弃一切,只想救出大师兄
后,再向『雪莲香』蓝洁芸求宝。

  可是赵平予却怎么也没想到,郑平亚竟会在救出大师兄前,便被压力弄到发
狂,好像以为取了自己的血,就必可成事一般。

  原还想试试看,能不能挽回郑平亚的心智,但看他眼中红丝如血,映得整个
瞳仁都红红的,赵平予便知道,光只是以口头劝说,恐怕他还没恢复心智,自己
已经成了郑平亚的剑下之魂。

  心中还有大事未成,赵平予可还不想死,何况就算真用了自己的鲜血,也未
必开得了这石门,赵平予表面上虽像被郑平亚吓得怔在当场,再也动弹不得,心
中却在百般计算,怎样才能逃出生天?

  若以本门武功而论,自己的剑法比起郑平亚,可还有着一大段距离,就算他
现在意发若狂,出手时没有那么细腻,比平时较多破绽,以自己的功夫最多也只
能多接上个几十招;若比起内力,他和郑平亚的距离,只怕比剑法更远,比掌力
只怕落败更速。

  仔细想想,自己所能做的,除了弄出声响,惊醒在外头的『雪莲香』蓝洁芸
等人,让她们进来干涉外,也没有别的活命方法了。

leaflife 2008-11-16 13:11

梦回天阙 第十一章 入门

  郑平亚长剑才动,突地眼前一暗,整个洞内登时伸手不见五指,吓得他神智
一清,连忙收敛攻招,长剑回守自身。

  他虽意兴如狂,但却也很清楚,此事绝不能让『雪莲香』蓝洁芸等三女事先
知情,一定要在赵平予毙命之后,才能告诉她们。

  还要装成是赵平予知道此事,才故意自尽,好让她们能因为他的牺牲,成功
救出杜平殷来,否则她们必不会善罢干休。

  蓝洁茵和蓝玉萍也还罢了,毕竟这是为了救出她们的心上人,她们就算不甚
喜欢自己的手段,也不会有太多反感。

  但『雪莲香』蓝洁芸的情况就大有不同了,一来她不是杜平殷的情人,以她
正道中人的作风,绝不可能同意饮血破门的方式。

  二来或许因为看出赵平予有『九阳脉』在身,她对他颇为尊重,比对自己还
要看重得多。

  如果她知道是自己杀了赵平予,就算因为要救出杜平殷来,不至于对自己动
手,但她终究现掌『青龙刃』这神器,是神器所认之主。

  心有芥蒂之下的『雪莲香』蓝洁芸,就算真有杜平殷助他要求,恐怕也不会
容许自己修练异宝中的武学,因此这事非瞒她不可。

  就因为这样,所以郑平亚谨慎至极,一直等到三女都已睡熟,赵平予偷偷摸
摸地进入山洞之后,确定了不会再有旁人干涉,这才偷入洞中。

  面对赵平予的时候,虽因大事将成,极度兴奋下差点压抑不住声音,仍是小
心翼翼地守在洞口,堵死了退路,绝不让赵平予有半分可乘之机。

  没想到郑平亚事先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赵平予的手段,他怎么也想不到,
赵平予不但没有如他预想的拚命突围,好惊醒蓝家三女,也没有横剑死守,拚得
一招是一招的打算。

  自己才出招,赵平予竟拚着左臂挨上一剑,先扑到火把旁灭了火,月光不及
的山洞之中,登时昏天暗地。

  这下可换成自己糟了,郑平亚心中暗骂,却怎么也不敢骂出声来,更不敢妄
动,撑在那儿进退不得。

  目不见物,他虽武功内力在赵平予之上,却是无所施其技,想要动手嘛!根
本不知赵平予躲到那儿去了。

  方才那一剑虽划到了赵平予左臂,但眼前突然暗沉,郑平亚心惊之下,连忙
收剑自守,感觉上虽划破了赵平予衣服,却不像真伤到他的样子,连听血滴声找
对方位置都没办法。

  若出去取火把再进来动手,一来恐怕会惊醒蓝家三女,到时候自己可不好交
代;二来以赵平予的狡猾,怎会容得自己有退出取火的空间呢?

  目下实在太过黑暗了,纯靠听音辨位,才能知道对方所在,这种状况下的打
法,郑平亚一点儿经验都没有,不由他不惊慌。

  偏偏赵平予不动声色,若自己鲁莽妄动,恐怕还没来得及退出取火,已经挨
上了赵平予猛攻,这小子武功实力虽说远比不上自己,但靠着『九阳脉』之助,
也已不可小觑,情急拚命之下,那攻势可也不是说着玩的。

  才只是一个灭火把的动作,赵平予已经将主动权抢了过去,本来自己守住洞
口,瓮中捉鳖的有利形势,登时烟消云散,变成自己处在绝对的下风。

  搞到现在,自己可是守在这儿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又不能等,即便待到
天明,这洞里也不会有什么亮光照进来,加上到时候蓝洁芸她们醒了,对自己反
而更是不利。

  郑平亚虽是恨得牙痒痒的,真恨不得马上逮住赵平予,将他砍成十七八段,
把鲜血全都挤出来,但却是一点声息都不敢露,生怕自己先露形迹,反为不妙。

  也不知在洞口撑了多久,虽说远大的目标是否能够成功,就看此时此刻,郑
平亚的精神异常饱足,专注地观察着洞中的动态,连腹饥都感觉不到了。

  但一动也不动地站了这么久,还要保持戒备森严,就连郑平亚的武功造诣,
也有些撑持不住,偏又不敢鲁莽行动,可真难煞人了。

  突然,郑平亚福至心灵,猜到了赵平予真正的打算。

  赵平予之所以拚伤也要熄灭火把,就是为了造成这形势,逼自己不敢妄动,
一直在这儿撑到天明,既知自己必会死守洞口,不会冲进来贸然动手,赵平予自
乐得休息。

  等到天亮的时候,就算蓝家三女因昨天的疲累,较晚起身,但他所立之处是
洞口进来的第一个转角,光线虽是微弱,却仍能勉强照到他身后。

  到时赵平予处于暗处,他处于明处,动手起来比现在可更是不利了,这小子
当真奸狡,竟想得到这么刁恶的主意。

  更重要的是,就算看出了赵平予的计划,他也不敢妄动一下,黑暗之中虽然
双方都看不到对方所在,但郑平亚一开始就先占地利,封住了出口,此时更不可
能退出这唯一的退路。

  赵平予虽看不到他的身影,但对这小子而言,自己的所在位置,却跟眼见一
般的明白,赵平予之所以不趁机出手,是因为没有把握,宁可等到天亮,外头日
光微微映出他的所在之后,再行下手。

  看来这下真的没办法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到了这个程度,只能死马当活马
医,冲进去胡乱挥剑,看看能不能碰运气逮到他吧?

  郑平亚心中暗祷,若父母亲人在天有灵,一定要庇佑自己,能够抓得住赵平
予,若连这样盲目冲入、胡乱挥剑都伤不到他,运气这么差,自己也只好认输。

  听到郑平亚不顾暴露行迹,那深长的呼吸声,显示他正打算全力出手,赵平
予不由一怔。

  不过他入门前身无武功,在山下颠沛流离,临事反应可要比郑平亚快得多,
才一转眼他就猜到了郑平亚已经孤注一掷,打算碰运气,看看乱挥乱杀之下,能
不能碰运气地伤到他,心中不由叫糟。

  说实在话,赵平予倒并不是那么想和郑平亚动手,一来自己武功尚不及他,
若打起来多半无幸;二来对赵平予而言,破开那道石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还
有比较武斗胜更重要的工作呢!

  原本在灭了火把之后,赵平予便退到角落,勉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呼
吸之间轻柔绵缓,不但可以休息,也不让别人有办法察觉他的所在位置。

  这倒也不是为了后面和郑平亚动手,而是因为在赵平予看来,郑平亚并非恶
徒,只是为了救出大师兄,又可趁此机会,获得绝世武功以报家仇,因而有些冲
动而已,若到了天明,郑平亚的脾气稳定下来,该当还是可以劝得醒的。

  原本这计划应该有机会成功,他一直一语不发,也不劝郑平亚一句,第一是
现在的郑平亚意态若狂,多半不是旁人劝得动的。

  再说若自己发言,让郑平亚的气有地方出,就没有像现在沉静的情形所造成
的压力,使郑平亚进退失据,到时候恐怕就没办法把郑平亚留在此处。

  但看来郑平亚已经看破了他的手段,宁可碰运气也要进来动手,当真是破釜
沉舟,一点儿后路也不留了。

  虽说若他趁郑平亚离开当道时,即可钻出洞去,还可以弄醒蓝家三女助他,
把郑平亚困在洞内,直到他清醒为止,但这种事儿能不外扬,最好是别外扬。

  再说以郑平亚的武功,若不顾一切只顾闯出生天,蓝家三女武功虽不弱,但
蓝洁茵和蓝玉萍心不在此处,未必全力动手,武功最高的『雪莲香』蓝洁芸功力
虽胜郑平亚,但在郑平亚拚命动手之下,不下杀手恐怕也拦不住他。

  而若是下杀手,伤到了郑平亚,更非赵平予心中所愿,总不能人还没救成,
自己人先自相残杀吧?

  正当郑平亚做好准备,打算冲入动手的当儿,突地在他身后,一声叹息声轻
声响起,声音虽不大,却震的郑平亚和里头的赵平予犹如雷殛一般,差点跳了起
来。

  郑平亚甚至不顾赵平予在里头虎视耽耽,忍不住回头看去,一道修长的身影
立在洞口,只听得一声火折燃起的轻响,『雪莲香』蓝洁芸犹如黑暗中突然出现
的精灵一般,悄没声息地立在郑平亚后方,手中的光映亮着他。

  「你……」

  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当真被『雪莲香』蓝洁芸吓了好大一跳,郑平亚连声
音都颤了,手中剑不住颤着,郑平亚甚至忘记要平静手脚,不在佳人面前示弱。

  「你在这……多久了?」

  「很久了……从一开始我就在这里……」

  声音虽一如以往的平淡,但不知怎么搞的,在里头的赵平予就是感觉不对,
和以往如水中莲花般洁净不染比较起来,蓝洁芸现在的声音,就好像拚命地压制
着什么一般,甚至还有一些压也压不住的哀伤之意。

  「你们的对话,我一句也没有漏掉……」

  「什……什么……」

  虽知道自己的武功,和『雪莲香』蓝洁芸相较之下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但
郑平亚怎么也不相信,相差竟有这么多,他竟没发觉『雪莲香』蓝洁芸从一开始
就蹑在他身后。

  偏偏郑平亚的理智却是清楚地知道,『雪莲香』蓝洁芸所言是真,她的确从
头到尾都听到了,首先以两人的武功差距,她根本不需要谎言瞒人以争取优势。

  再说若非『雪莲香』蓝洁芸从头听到尾,知道事情的始末,也不会选在这么
刚巧的时刻出声警示,令郑平亚不敢轻举妄动。

  仔细想来,武功应该没有差上这么多,刚才多半是因为自己专注在里头的赵
平予身上,才没发觉『雪莲香』蓝洁芸的存在吧?

  郑平亚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准备动手突围,她既出声警示,想必是选择站在
赵平予那边,这下子他受两面夹击,不全力出手求生,只怕是活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郑平亚准备突围,无心力顾及其它,或许他就会发现,现在的『雪
莲香』蓝洁芸神情有异,一双清澈澄明的美眸中,竟似微发着红,像是才刚暗自
饮泣过一般,全没动手打算。

  也不见『雪莲香』蓝洁芸使力,那修长的身影竟飘飘而出,犹如风过水面拂
起的涟漪般,显得那么柔和,毫无烟火气息。

  「两位都出来吧!『青龙刃』乃是神器,其中玄妙难以测度,光只是大量饮
血,『青龙刃』未必能成功化紫,何况,为救一人而杀一人,又岂是洁芸心中所
愿?」

  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这回又是功败垂成,何况从『雪莲香』蓝洁芸的神情来
看,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只怕又矮了一层。

  郑平亚虽是胸中火气窒着,却怎么也不敢在『雪莲香』蓝洁芸的面前,就向
赵平予发作,只得慢慢地走了出去,而背后的赵平予也放了心,收剑走了出来。

  缓缓走出洞来,但见月光已晦,显然将近天明,山里清晨太阳未起之时,最
是昏暗,眼见蓝家二女熟睡如初,只『雪莲香』蓝洁芸俏立树前,一语不发,也
不知她正想着什么,注意力竟似完全没放在自己身上。

  而身后的赵平予呢?他似是松了一口气,既有『雪莲香』蓝洁芸出言保护,
便无须再对郑平亚有所戒备,他慢慢地走到了火边他原有的位置,放下了腰间长
剑,准备休息。

  看这模样,郑平亚心中突地一动,反正事情已经做了,就要做得彻底,反正
蓝家二女都在熟睡,洞中事了后『雪莲香』蓝洁芸的注意力也没放在自己身上,
赵平予也一副打算争取时间休息的软趴趴样儿。

  若郑平亚能一击成功,出其不意地解决『雪莲香』蓝洁芸,以他的武功,说
不定还能在蓝家二女清醒起身之前,成功击毙赵平予,到时候只要将罪责全推到
赵平予身上,一来可以成功取血,救出大师兄杜平殷来;二来既有此功,自己得
『青龙刃』上武功,更是理所当然。

  好不容易解决了事情,赵平予松了一口气,放下了长剑,伸了伸懒腰,感觉
到疲惫已经充满了全身,整个人都瘫了。

  熬夜熬到了这个时候,就算身具武功又值年轻力壮,他也的确是累了,真的
好想好好睡上一觉,一切事情都等醒来再说,以蓝洁茵和蓝玉萍对杜平殷相思之
深,等她们醒来之后,必是全心全意只放在那两句话的解释上头,到时候自己想
要补眠,只怕比登天还难。

  用尽最后一丝戒备,向郑平亚看了一眼,他正茫然地站在洞口,眼光一如往
常地没有自己的存在,只在注意面前的『雪莲香』蓝洁芸。

  虽说方才在洞中之时,郑平亚的表现大异以往,好像当真有些疯狂一般,那
时赵平予紧张的要命,生怕郑平亚不只是说说而已。

  若他把持不住,当真冲突之下,自己小小吃点亏不打紧,兄弟阋墙之争被外
人看到,玄元门这面子丢的可就大了。

  现在虽说这丑事被外人发现,但总是让郑平亚平静了下来,虽说情绪看似仍
有些激动,但总是不动手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吵他,而是让他自己去休息。

  等到天明之后,郑平亚心绪平和了,到时候才有办法和他沟通。自己年纪不
够,恐怕说他不动,不过『雪莲香』蓝洁芸无论武功和江湖地位,都在郑平亚之
上,若她肯出面导正郑平亚的性急,该可还本门一个正常的二师兄。

  赵平予暗自庆幸,幸好发现此事的是『雪莲香』蓝洁芸,她性子沉稳端重,
久经历练,该不会随意泄露此事。

  若换了其它人像是蓝洁茵,恐怕动不动就会拿这件事来说笑,甚至还有可能
随意泄露于外,到时候他们可真不知道,是该教训她,让她闭嘴,还是该乖乖地
任她说才好呢?

  不过在出洞之后,连赵平予也发现不对了,『雪莲香』蓝洁芸那原本澄澈的
眼神,此时竟变得有些茫然,仿佛在想着些什么似的,眼中竟似还布着些红丝,
该不会……该不会因为大师兄的事情而哭过吧?

  赵平予才一想到此点,立刻就自己把此事驱出了脑海,据师兄所说,大师兄
杜平殷和『雪莲香』蓝洁芸未曾会过面,这种情形之下,再怎么也不可能生出姻
缘。

  不过『雪莲香』蓝洁芸身负统领蓝家的重任,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
想必也有难以为外人道的辛苦吧?

  原先赵平予当真没有想到,临睡前的虚应故事,只为了看了可以放心些的这
一眼,竟会看到这种事情。

  原该已有自觉,正努力平复激动情绪的郑平亚,眼光竟突然变得锐若鹰隼,
直盯着『雪莲香』蓝洁芸,仿佛当她是敌人一般。

  被那眼光震的背心一寒的赵平予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还没想到郑平亚为什
么有这敌视的眼光时,郑平亚已经出手,声音才响,两枝袖箭已破空而至!

  『雪莲香』蓝洁芸武功虽在郑平亚之上,兼且久经江湖,动手经验绝非郑赵
二人可比,但现在却是心有旁骛、心神不属。

  加上已将郑平亚和赵平予从洞中带了出来,郑平亚虽有些沉默不语的情形,
颇令人担心,但事情应该已经过去了,她也已放松下来,再无半分戒备。

  加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郑平亚已经偷偷移近了她,拉近了距离。

  说时迟那时快,才刚听到风声,两枝袖箭已经飞到了眼前,势挟劲风、威猛
无比,郑平亚显是用上了全力,务在几个照面就分出生死!

  全没想到郑平亚会突然发难,加上距离已经加近,猝不及防之下,就连『雪
莲香』蓝洁芸这么高明的武功,也来不及取兵刃格挡暗器,情急之下只能使个铁
板桥势子,娇躯后仰以避。

  赵平予耳边只听得「笃!」的一声,『雪莲香』蓝洁芸已经倒了下去,一枝
袖箭钉到了她身后树上,箭尾还不住抖动着,显见势道凌厉已极。

  这下子可糟了,赵平予心念才动,口中已高呼一声,连人带剑扑到了郑平亚
身边,长剑连环出招,取的都是郑平亚要害之处。

  他倒不是以为自己这样做,就可以轻易打倒同门学艺,在本门武功上头无论
功力或经验都远在自己之上的郑平亚,而是为了阻住他的继续进击,生怕他再下
杀手。

  方才的出手还可推说是郑平亚心情激动之下,有些管不住自己,不由自主地
动手。

  但若容郑平亚再下杀手,伤了蓝洁芸,到时候就算赵平予再怎么绞尽脑汁,
怕也找不出理由来搪塞了。

  一来没想到赵平予的反应竟有这么快,自己袖箭才出手,他人已到了身边,
二来也因为郑平亚的注意力全放在『雪莲香』蓝洁芸身上,方才那一击又耗力太
过,全没半分留力,大违元真子授艺时的谆谆教导。

  郑平亚一时间只觉体内空虚,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登时被赵平予的杀招逼
得失了先势,手忙脚乱、连退数步。

  若不是赵平予武功和他实有一段距离,出手的招式又都是本门剑招,郑平亚
对此再熟练也没有,怕光一时间的手忙脚乱,他已经伤在赵平予的剑下了。

  不过原先的计算,至少达成了一半,郑平亚一边争取时间,觑准了赵平予连
环出招的空隙之处,吸了口气,精神一振之下立时拔剑反击,没两招已取回了先
手,一边在心下暗自庆幸。

  方才他左右两边同时出手,发出了两枝袖箭,直捣『雪莲香』蓝洁芸面前,
蓝洁芸虽以铁板桥的势子,勉强避开了一枝,让那袖箭打到了树上,但另一枝必
然命中,蓝洁芸至今仍倒地不起,想必面门负伤,恐怕多半已经丧命,去掉了这
个武功最高明的对手,其它人郑平亚可就一点儿也不怕了。

  不过赵平予的反应,可也不是普通的快,他虽来不及出言警告蓝洁芸,但却
来得及阻住郑平亚再施杀手,同时还不忘高呼一声,把蓝洁茵和蓝玉萍从睡梦中
惊醒。

  郑平亚心中暗恨,手上发招却是愈来愈快,务要在蓝家二女清醒之前,将赵
平予格杀,还要确定蓝洁芸确已身死,到时候才能够将罪名全推到赵平予身上,
而自己基于义愤,清理门户,蓝家二女也就无话可说了。

  偏偏一见他出手反攻,赵平予立刻便改攻为守,攻守之间转换得如此自然,
就好像早有此准备一般,守的无懈可击。

  加上郑平亚出手一急,许多细腻之处就无法顾及,虽是已夺了先手,剑招威
力也强,一时间却突破不了赵平予那精雕细琢、千锤百炼的守势。

  若是任赵平予这样死守下去,就算自己终能胜他,怕也要在三四十招之后,
到时候蓝家二女早就醒了,自己口舌又不如赵平予便给,若任他说服了她们,三
人联手下自己非败不可,郑平亚愈想愈急,出手也愈快愈猛。

  事先再怎么演练,也不可能这般刚巧,就在郑平亚一时间难以得手的同时,
只听得身边一声轻响,郑平亚不由得偏头看去,登时被眼前景象吓得冷汗直流,
连手上的攻势都缓了下来:原本倒在地上的蓝洁芸身边,一枝袖箭正在草地上弹
跳着,不住滚动。

  显是方才情急之下,蓝洁芸来不及阻挡袖箭,竟行险以贝齿咬住了迎面而来
的箭。

  虽被震的保不住铁板桥的势子,当场倒地,恐怕还被震晕了片刻,但看她现
在已把袖箭吐到了一旁地上,虽未起身,但多半已经清醒。

  若是等到『雪莲香』蓝洁芸立起身来,只怕合自己与赵平予之力,也难以匹
敌,何况赵平予现下和自己交手正紧,招招守的门户谨严,专注至极。

  以他的功力,光守到此时已是竭尽全力,只怕还没发现『雪莲香』蓝洁芸已
经清醒了呢!

  郑平亚知要脱身,此时正是关键,绝不能让『雪莲香』蓝洁芸起身与赵平予
联手,到那时候自己别说取胜了,恐怕要逃离此处都难得很哩!

  「师兄!」

  苦苦支撑,也不知挡了郑平亚几招几式,已是强弩之末,随时都可能失守的
赵平予连接数招。

  只觉手上压力突地增大,显是郑平亚已拚出了火,正汗流浃背、心中惊慌之
际,眼前突地一花,郑平亚不知何时已经跃开,那身影如箭离弦,转眼之间已在
远处。

  说实在话,两人功力虽是差距不小,但若非赵平予采取守势,绝无攻招,以
他现时的功力,郑平亚可也没法这般进退自如。

  看郑平亚几下起落,人已经去的远了,赵平予不由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照理说郑平亚已将近得手,正逼的他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落败身亡,就算蓝
洁茵和蓝玉萍已经起身,但人在熟睡刚醒之际,手足间总有些酥软,至少要热过
身后,才好出手;

  何况蓝洁茵向来比较站在郑平亚那边,蓝玉萍又向来是唯唯诺诺,没什么主
见,她二人就算起来了,事态未明之下,帮郑平亚的成份也多得多,他为何要离
开?难不成是因为动手之间突然清醒,自认无颜见蓝家几位姑娘吗?

  当看到郑平亚远去的身影时,赵平予原还出声要招呼他回来,但转念一想,
还是先救起『雪莲香』蓝洁芸的好,郑平亚就任他去吧!

  现在的赵平予只希望蓝洁芸反应够快,就算猝遭暗算,也千万别伤的太重,
她可不是寻常人物,而是蓝家现时的真正家主,又为了玄元门之事来此,若她伤
重身死,玄元门和蓝家这梁子可就结大了,就算能成功救出大师兄,怕也难解开
这个过节。

  才转头一看,赵平予登时松了口气,方才激战郑平亚时的种种疲累,此刻才
像海潮般涌上身来,差点儿连手中的长剑都握不住了。

  『雪莲香』蓝洁芸虽还没站起身来,但正坐在那儿,举袖掩面,多半是因为
发现『雪莲香』蓝洁芸已经清醒,才能将二师兄给惊走的吧?

  不过现在赵平予倒没那个力气去找回郑平亚了,放下心来的他当真只想好好
的睡一觉,什么都等醒来再说。

  想是这么想,但不知为什么,蓝洁芸竟是动也不动,坐在那儿,再也不肯起
来,伸袖掩面,也不知想着什么,那奇特的模样,看的他警觉心起。

  赵平予强提精神,仔细打量着四周,等看到树上时才发现,方才掠过蓝洁芸
面上那枝袖箭,正将一团白巾钉在树上。

  想必蓝洁芸接连遇到同行者的阋墙之变,又突遭暗算,再加上蒙面巾失落,
一时间失了方寸,这才坐在那儿不起来吧?

  虽说他也听说过一些江湖传闻,有许多蒙面走江湖的女侠,之所以蒙面并非
见不得人,而是为了遮掩天香国色,以免老遭登徒子打扰,若是机缘巧合,被人
将蒙面巾给揭开了,还有可能倾心下嫁呢!

  那种江湖中的传说,就和路见不平,驱除采花贼时,巧遇被施媚药的美女,
为了解除媚毒,而缔金玉良缘般的常有。

  不过一来蓝洁芸重任在身,还得支撑蓝家;二来赵平予也不认为,就算他看
到了蓝洁芸的真面目,她会当真倾心于自己这丑人,看来自己还是别随便动心。

  慢慢地走到了树边,赵平予小心翼翼地拔出了袖箭,这一下刺的真深!光只
是拔箭而已,就要花他不少力气,还得小心别粗手粗脚的,弄破了白巾,疲累交
加的赵平予差点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将那白巾完完整整地解了下来。

  收起了袖箭,赵平予小心谨慎地走到了蓝洁芸身边,连声音也放轻了,生怕
一个大声,就会激怒她。

  「洁芸小姐,这是小姐你的……你的蒙面巾,请收下……方才之事,还请小
姐不要见怪……」

  「洁芸倒是不放在心上,只是……」

  静了半晌,蓝洁芸的声音才轻柔地响起,一如以往的平静清柔。

  「郑少侠这样一走,气怒交加之下,也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何况这回他被
赵少侠这么一阻,不知他会不会把气记在赵少侠身上,这虽非洁芸该管之事,但
洁芸仍是很担心……咦?」

  仍伸袖掩面,只靠听觉知道赵平予已到身边,正准备伸手接白巾的蓝洁芸,
却接了个空,一回头才发现,赵平予为了不被误会偷看她的真面目,人虽是走向
她,脸儿却是看着别处。

  也难怪他会走的这么慢,不敢看前面的路,每一步出去时,举起的脚都要小
心翼翼地试着,不让自己跘着,想走快也是不可能的事啊!

  看赵平予这种好笑的样子,蓝洁芸一下子忍不住,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而
且是愈笑愈难止息,就好像想把才才猝遭暗算的气,一口气全都发泄出来似的。

  也不知这样笑了多久,知道自己失礼,却是停不下来的蓝洁芸,好不容易才
止住了笑,勉强伸手接过了蒙面巾,掩住了玉容。

  「方才……方才赵少侠是否……是否看到了洁芸的……的脸……」

  「不……没有……一点都没看到……」

  好不容易等蓝洁芸接回了蒙面巾,赵平予提的天高的心才放了下来,她方才
那样嗤笑,虽是极其失礼之事,但却让赵平予安下心来。

  听蓝洁芸笑的那般欢畅,他总算确定她真的没把才才的事放在心上,这样不
寻常的逼问自己,不过是找个下台阶罢了。

  「没有就好……」

  蓝洁芸站起了身来:「现在该是等她们醒来,说清楚事情经过的时候了。」

     ***    ***    ***    ***

  「胡说八道!」

  完全出乎『雪莲香』蓝洁芸和赵平予的预料之外,在听到他们避重就轻,只
说了郑平亚伤神过度,险些误伤了他们两人,然后良心发作、逃离此处的说词之
后,蓝洁茵的反应,竟是如此激烈,仿佛郑平亚是被他们联手伤害,才拖命逃之
夭夭的。

  「郑少侠岂是这种人?」

  「这是……」

  「不要说了!」

  赵平予的话才刚出口,已经被蓝洁茵一句话打断,她随即旋风般地站起身,
忙不迭地冲了出去,绛色的衣裳在朝阳中显得如此亮眼,无比夺人心目。

  「我才不跟你们在一起穷搅和,我现在就去追郑少侠回来,把事实真相给搞
清楚,看你们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说?」

  看蓝洁茵飞也似地离开,仿佛再留一刻都不愿意的模样,蓝洁芸差点看呆了
眼,甚至来不及出口留人,赵平予更是怔在当地,当场就傻住了。

  他们两人事先商议说词之时,也曾想过蓝洁茵会不会突然发难,认为是两人
串通的说法,搞的鸡飞狗跳。

  但怎么也没想到,理应为杜平殷而忍一时之气,留在此地的蓝洁茵,竟会什
么也不顾的飞奔而去,仿佛郑平亚才是她的心上人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萍儿?」

  「是,姑姑……」

  听蓝洁芸问到自己,被蓝洁茵吓得瑟缩一旁的蓝玉萍,好不容易才出了口。

  她其实是蓝家旁系,按辈分来算比蓝洁芸和蓝洁茵还要小上一辈,虽是自幼
一起长大,情如姐妹,但遇到事情的当儿,还是不敢缺了长幼之分,尤其当蓝洁
芸和蓝洁茵冲突的时候,她更是两难,不知该站那一方。

  「小姑姑原本以为,或许杜少侠已经……已经……所以路上就和郑少侠走在
一路,像是已经放弃了杜少侠,改而……改而喜欢上郑少侠似的。这只是玉萍的
猜估,算不得真的……」

  「原来如此。」

  看蓝洁芸低头思索,蓝玉萍虽还不太敢说话,但总也不想杵在这儿,什么事
都不做,偏偏这次的事似乎颇大,一向决断快速的蓝洁芸,竟沉思许久了还没下
决定,一旁的赵平予也像是陷入了沉思当中,一语不发,她不由得急了起来。

  「姑姑……是不是要先追小姑姑回来?」

  「算了。」

  『雪莲香』蓝洁芸叹了一口气,像是放弃了似的摇了摇头。

  「她若找不到郑少侠,自己就会回来;若找着了郑少侠,郑少侠也不至于会
不管她,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关于此事……」

  静了这么久,赵平予总算是开了口,「那石门的机关……昨晚平予勘察的时
候,发觉了一点不对,或许不用理那两句诗,不必使用『青龙刃』,也有可能破
得了石门……」

     ***    ***    ***    ***

  看赵平予双掌紧贴石门,却不是向里推,而是向外退,仿佛是想用吸劲,将
门拉出来似的,偏偏这样子极不好用力,蓝洁芸和蓝玉萍虽也想帮忙,却是根本
无从下手,只能任赵平予动作。

  「昨天平予本想……本想试着从侧边推,后来惊了一下,虽说差点岔了气,
但也因此发觉了石门中的机关,向旁硬推时虽是动也不动,不小心力道用歪时,
门却像是往外移了一点儿……」

  「难道说……」

  『雪莲香』蓝洁芸和蓝玉萍对望了一眼,其实二女也是极聪明的人,一点就
通,看来这石门不是向里推的,而是向外开的,只是门太重,若非知其中之理,
使上吸劲全力以赴,这石门根本是动也不动,绝难误打误撞地发觉。

  加上门上那两句诗引人注目,想开门者若非迷失在那两句诗的提示当中,走
入岔路,就是徒凭死力硬推,这样下去自如蚂蚁撼树,白费力气。

  想到此处,『雪莲香』蓝洁芸虽是修养过人,却也不由暗自骂了自己几句,
真没想到自己竟上了这么简单的『声东击西』的当,被这门上刻字之人骗的团团
转;若门上之字不是前人所开的玩笑,而是旁人为夺宝而设下的陷阱,自己岂非
到了神器失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当的?

  也不知费了多少力气,赵平予向后微退的当儿,石门上头沙尘抖落,终于发
出了开门的声响,只喜的蓝玉萍眼中放光,仿佛这石门不是才开始动,而是已开
洞天,她已经和魂牵梦萦的杜平殷见了面一般。

  而另一边的蓝洁芸呢?她连看也不看石门或是蓝玉萍一眼,只是小心翼翼地
注意着用力用到脸红脖子粗的赵平予的情况,准备当赵平予力尽倒地的时候,随
时出手扶住他。

  好不容易,石门终于开了一条缝,才刚到能够声息互通的当儿,一个嘶哑的
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光听声音可知,虽是乏力,颇像是吃了一番苦头,却还是
年轻人的声音。

  「是谁开门?」

  才听到这个声音,蓝玉萍已像是吞了人参丹般,浑身充满了劲,乐得像是天
上掉下了什么异宝一样,也不管赵平予还在用力『吸』出石门,这么做可能干扰
到他使劲,忙不迭地冲到门缝旁,双手拱成了漏斗形状,向内大喊:「杜少侠、
杜少侠,是我!我是蓝玉萍,我们救你来了!」

  「救我……救我……哈哈哈哈!蓝家的人竟想救我,只怕是害我来吧!蓝元
清也真有耐性,竟让我等了这么久。」

  「滚!快滚!给我滚得远远的!立刻走!我恨!我恨所有蓝家人!恨不得把
你们煎皮拆骨!」

  听那应属于杜平殷的声音,才知道门外是蓝家的人,竟像是灌水一般,立刻
充满了怨恨之意,蓝玉萍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脸色由红转白,浑身的气力像是
泄的一干二净一般,『雪莲香』蓝洁芸还来不及出言阻止或安慰于她,蓝玉萍已
经转身冲了出去,比方才冲到门口的速度还快!

  知道现在就算阻止住蓝玉萍也没有用,伤心欲绝的她只想要一个人好好地哭
一场,加上赵平予望了她一眼,目中满布求恳之意,硬是把蓝洁芸给留了下来。

  何况照这样看来,当日武夷山一战,恐怕还有内情,不像外传的那般简单,
蓝元清对杜平殷多半还有亏欠,『雪莲香』蓝洁芸深深吸了一口气,柔软的声音
轻柔绵延地传进了石门当中。

  「在下蓝洁芸,和玄元门新收的弟子赵平予,此来是为了将杜少侠救……带
出此处,再回山向元真子和玉真子两位前辈报此佳音……」

  「胡说八道!」

  石门里头的声音仍是含恨无比,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再没有半点回旋的空
间。

  「你以为我还会上你们的当?别白作梦了,要滚快滚,要杀就进来杀,别在
那儿假惺惺!」

  「难不成……难不成师兄连……连师父和师娘的喜酒都……都不喝了吗?」

  听里头杜平殷的声音如此恨怒,赵平予虽是用力用到脸红耳赤,连声音都像
快发不出来,还是勉强出了声。

  若自己再安静下去,怕连『雪莲香』蓝洁芸都被恨怒交加的大师兄给气走,
自己一人就算勉力可『吸』出石门,开出一个空隙,以他的轻功身法,也没法在
石门重阖前冲进门里去,到时候岂非前功尽废?

  「什……什么师娘、什么喜酒?你在胡说什么?」

  听到元真子娶妻的消息,就连怒火填膺的杜平殷,一时之间也给吸开了注意
力,蓝洁芸不由得向赵平予微一颔首,赞他真能随机应变。

  「就……就是师姑玉……玉真……师父和师姑已经……已经在去年年尾……

  结了亲……也不知花了……花了我和绛仙绛雪两位师姐……多少功夫才……
才凑成这一对……总算让他们把……把心意说了出来……」

  「真……真的吗?」

  一听到这消息,杜平殷的声音之中虽仍有怀疑,但却听得出来颇有喜意,他
也是一路被元真子和玉真子两人带大的,对师父和师姑之间既有情又不敢表达的
事,自是一清二楚,若当真让元真子和玉真子开了窍,把心意说了出来,这结亲
之事恐怕多半不是骗人的。

  「是……」

  「那就……自己想办法进来吧!」

  杜平殷的声音废然而叹,像是刚从师父娶了师娘的喜事中醒来,发现就算想
帮忙,也无力协助这新师弟一般。

  原本当听到杜平殷的话时,赵平予便猜的到,两年前那次坠崖,杜平殷多半
受伤沉重,至今有恙在身,尚未平复,大概连走路都没办法走,否则,以他的武
功,就算遇上蓝洁芸,自保也不难,怎会说出『要杀就进来杀』这类的丧气话儿
呢?

  累的差点要眼冒金星,若非自己非进去不可,怕赵平予早已要放弃了,他咬
紧牙关,一步一步地缓缓后退,额上汗水一滴滴地落了下来,不只是手掌,连手
臂上也已经冒出了青筋,眼见已使出了全力,偏偏那门实在太重,就算知道这启
门之法,若换了旁人,毅力或狠劲稍缺了些,怕也开不了这石门。

  一旁看着的『雪莲香』蓝洁芸当真是愈看愈担心,赵平予这种干法,大违修
练内功的要点,耗力过甚,若石门再不快些打开,再硬撑半个时辰,赵平予的双
手非废不可。

  偏偏看赵平予那模样,似是就算废了双手,甚至连武功也废了,也绝不会放
弃这开门的机会,她认识这人虽不算久,但『雪莲香』蓝洁芸眼光过人,早看得
出来赵平予性子外柔内刚,虽不算是刚愎自用,绝不容纳他人意见的人,但一旦
已决定的事,可是绝不会放弃的,就算她再劝也没有用。

  现在的『雪莲香』蓝洁芸也只能屏息以待,若赵平予岔气退开,立时运功施
救,至少要将被这固执人硬干之下,弄得乱七八糟的体内真气导回正轨,其它的
事情也只有等待以后再说了。

  咬着牙,拚着手臂难过不已,痛的像血脉都要裂开来了,赵平予好不容易,
才把石门慢慢『吸』开,他一边缓步后退,一边向一旁的『雪莲香』蓝洁芸说着
话,只是咬紧牙关不敢松开,那声音听来闷闷的,像是闷在口中一般,听来颇令
人不习惯。

  「洁芸小姐……平予有一事相求……」

  「我答应,说吧!」

  她知道此时此刻,已不是自己能推三阻四的时候了,若再有阻碍,拖过了时
间,耗到赵平予脱了力,石门还没有开,他的牺牲便全盘白费了,『雪莲香』蓝
洁芸二话不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等……等这门开处能容人通……通过之时,请洁芸小姐立即进去,撑住石
门……」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

  虽然赵平予没有说完,但蓝洁芸已经猜出,赵平予接下来到底想说什么,他
必是希望自己暂时撑住石门,好让他能尽快钻进去。

  虽说听杜平殷的话意,当日之战恐怕别有内情,多半蓝元清还有对不起杜平
殷之处,仔细想来恐怕『雪莲香』蓝洁芸是敌非友,但赵平予仍选择完全信任自
己这条路,蓝洁芸微微颔首,她现在也只能这样回报于他。

  至于蓝元清和杜平殷之间的恩怨情仇,就都等到日后再说吧!现在可不是扯
这些杂七杂八东西的时候。

     ***    ***    ***    ***

  虽说赵平予已经尽量加快了动作,但石门实在太重,他功力又还不到那个程
度,虽说成功地『吸』开了石门,但等到赵平予好不容易进入石门内的时候,也
已是筋疲力尽,几乎是滚起来的。

  仔细一望石门内的景象,『雪莲香』蓝洁芸忍不住别过了头去,当真生出了
不忍目睹之感。

  石门内是一块很大的空地,细细长长的,除了石门这边外,就只有另一个小
木门,门后多半就是另一个出口,其余全都是石头山壁,满布青苔,滑不溜手。

  不过眼前的情况实在是太过骇人,两个人对坐在跟前不到十尺之处,与其说
是对坐,不如说是瘫在那儿,两人的腿都毫不自然的软在地上,显是骨骼早已碎
裂,就算扁鹊复生、华陀在世,怕也再无法令两人腿脚回复如初。

  虽说此处是在石门之内,只有前后两个门是出口,但顶上却是一半露天,日
光仍然透崖而入,虽然没有光天化日之下那般光明,比起洞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暗,情况却是好上太多,几乎就跟阴天的情况差不了多少。

  此处虽没有什么树木,但顶上数尺之处的山崖,却有树根的痕迹,几乎就要
破土而出,为下面的两人遮住了顶,不至受风吹雨淋之害。

  加上在上头数尺处,竟是枝叶盘绕,上头还生了不少果实,脚边果杍散落,
显然两人就是靠这些果子,才能撑到此时的。

  两个对坐的人中一个年轻一个年老,年轻的那人望向蓝洁芸的目光中怒火难
抑,虽是须发密布,显是好久没有好好整理一番。

  但不论是从轮廓或是脸面来看,仍可依稀发觉,原必是个俊美青年,加上一
身服色,和赵平予的衣着一模一样,显见此人就是赵平予拚命寻找的杜平殷了。

  至于那老者其实也非极老,看来大约五十多岁左右,须发不如杜平殷那般浓
密,五官轮廓比起杜平殷可要清楚得多了。

  那人虽不算俊挺之辈,模样看来还颇为疲惫,不似杜平殷那般怒发如狂,但
从五官形貌看来,虽不甚特出,却颇有沉稳镇定之态,虽是形容狼狈,却有一股
令人不敢轻视取笑的神气,必是那时一同落崖的『铁掌归元』邵华中无疑。

  两人各出右掌相对,看得出来正在运功,显是因为身上受伤沉重,若不互相
运功,彼此互补,恐怕还撑不到现在这个时候。

  方才使力太过,一时间只知喘息,加上功力不如蓝洁芸,赵平予好一会儿才
睁开了眼睛。

  才看清楚两人的形貌,他立时就扑了过去,双膝跪倒,但大出蓝洁芸意料之
外的是,赵平予却非向着大师杜平殷而跪,而是对着『铁掌归元』邵华中,连话
都还没说出口,已先磕了好几个头。

  「爹……」

  「是予儿啊……」

  看那样子,邵华中似颇想伸出左手,好抚抚赵平予的头,却是努力了好久,
软垂在地的左手仍是动都不能动,神情虽是激动无比,却连拥抱儿子都做不到。

  「好孩子……」

  被这变故惊的差点呆了,蓝洁芸怔了许久,这才缓步向前,代邵华中伸手扶
起了赵平予。

  她直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赵平予时有担心之态,那模样别说是
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师兄了,就算负伤的是元真子,恐怕他也不会担心到那样神思
不属,紧张到连以前素未谋面的蓝洁芸都觉得奇怪,原来是因为困在洞中的,就
是他的亲生父亲!也难怪赵平予会如此紧张了。

  不过蓝洁芸的心中,原想责怪赵平予为何瞒着众人的话,却是还没出口就已
经收了起来。

  她倒也不是不能体谅赵平予的苦处:『铁掌归元』邵华中独行江湖,结下的
过节实是不少,加上武夷山上大战之后,无论是玄元门下、蓝家中人或闽南一字
慧剑门的弟子,也不太可能放过邵华中之子,赵平予既想入山找到父亲,又得避
开敌人的耳目,对自己的身世自然只好死守秘密。

  但也不知怎么搞的,对赵平予这理所当然的隐瞒,蓝洁芸老觉得心中有些不
太释怀,也不知是因为自己一路上对这人的另眼看待,全不当他是个难看的丑人
呢?还是因为方才他所表现出的信任,自己努力加以回应了,而他却对自己有所
隐瞒呢?蓝洁芸心中不由得有些乱了起来。

  「还好吧?赵……邵少侠,有没有受伤?」

  「不用你来假惺惺!」

  才听到蓝洁芸说话,杜平殷瞬间变得激动不已,像是要把年来积压的怒火全
盘放出来一般,话语当中完全不留给对方一点面子,像是对蓝家深恶痛绝一般,
若非无法动弹,只怕他立刻就要向蓝洁芸出手了。

  「蓝家还会有什么好人?你想杀就杀,不要再弄虚作假了!杜某算认栽了,
反正现在我也是生不如死,就爽爽快快动手吧!至少给杜某个痛快!」

  「不用这样,小兄弟。」

  邵华中淡淡一笑,眼中射出了慈爱的光,仿佛除了赵平予之外,眼中再没有
其它人事物了。

  「蓝姑娘成名久矣,功力远在予儿之上,你我又不能动手,若她真想下手,
我们也逃不开去,是不是?照我看来,蓝姑娘对当日之事,应该也是一无所知,
对吧?」

  「还……还请前辈赐教。」

  蓝洁芸的话才刚说完,四人突地色变,虽说那石门极为厚重,将所有的声音
全挡在外头,但光从地面上传来的隆隆震动,便非练武之人,也可感觉到必有异
变。

  赵平予和蓝洁芸两人连忙退到石门边上,用力将石门向外推去,但石门却是
纹风不动,感觉上像是从外面被堵住了一般。

  赵平予和蓝洁芸互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惧,方才外头的震动,
怕不只有将石门堵死,恐怕连山洞都塌了,难不成是郑平亚去而复回,见他们都
进了石门当中,恶心发作,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干脆将石门给堵死,把两人都堵
在里头,永远也出不去,一口气解决后患吗?

  「看来……」蓝洁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算杜少侠心中再怎么厌憎与
不屑,这下子洁芸却是身不由己,非得和三位一同待在这里了。」

leaflife 2008-11-16 13:11

梦回天阙 第十二章 以身相许

  看到蓝洁芸和赵平予走了回来,缓缓坐到两人身前,杜平殷虽仍哼了一声,
别过了脸去,但却没再出恶言,多半是因为现下四人吴越同舟,若再生波澜,恐
怕连这一丝求生的机会都没了。

  「当日之事……还请前辈赐教……」

  虽隔着面巾,看不清楚,但光听蓝洁芸的声音,就连一心放在老父身上的赵
平予,都听得出来她紧咬牙关,显然接下来要面对的当日真相,对她颇是一个难
以想象的重负。

  「洁芸希望能够……能够听到全部,没有任何隐瞒,不论是否会伤到家父清
誉……」

  不只是声音,连纤手都发着颤,赵平予虽说心全放在老父身上,恨不得马上
将邵华中给救出去,为他延医疗治。

  但一路上蓝洁芸对自己颇为照顾,对自己师兄弟力持公平,完全不因为他的
貌寝,而有丝毫轻视之意。

  后来他和郑平亚反脸动手,也是靠着蓝洁芸及时出声,才逼令郑平亚退去,
救了赵平予的燃眉之急,赵平予着实颇承她的情,实受不得她太过于伤心痛楚。

  虽因隔着面巾,看不清蓝洁芸的容貌,但在赵平予心中,蓝洁芸是如此慧质
兰心,老天若有点良心,必会给她与温柔秀雅内涵相符的绝色之姿,方符其实-
不过这也未必,外貌和内涵不一定配合无间,至少赵平予就不认为自己的内涵,
该配上这么丑的脸,这老天可真爱作弄人。

  但光听方才那几句对话,赵平予倏地发现,这原本举止温雅,颇有出尘意态
的女子,完全不愧『雪莲香』之名,现在虽力持表情行动如常,心底却是动荡不
安,光看她的纤手微微发颤,便可见她心头的混乱,犹如从云端堕入了凡间,从
仙子变成了凡人。

  虽是如此,但赵平予心中对她仍无丝毫敢予亵渎之意,更不敢冒起一丝怜爱
之心,就连现在的情形,也要在心中思量挣扎上好一会儿,才敢伸手过去,手掌
轻轻抚在蓝洁芸的纤纤柔荑上头,无言地给她一些鼓励。

  虽知蓝洁芸现在心湖震荡不安,仙子下凡般的出众修养,仿佛已抛到了九霄
云外,但赵平予心中不只起不了一丝轻视之意,还不由得涌起了佩服之心,光听
她方才还敢向邵华中要求听到全部真相,不管有没有伤到蓝元清的名声,便知她
鼓起了无比的勇气,明知事实不好入耳,仍准备好接受事实,不容任何疑惑或虚
瞒,更没有一点儿杀人灭口的想法,真不愧是一代江湖女侠。

  感谢地望了赵平予一眼,蓝洁芸微微点了点头,她眼神中满含谢意,温柔无
比,赵平予原本还在心中害怕,这一伸手过去轻握柔荑,会不会亵渎了她,直到
感受到她感谢的目光,七上八下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原想将手缩回去,但不知怎么搞的,赵平予的手才一动,蓝洁芸的纤手微
微一颤,竟不知道为什么翻了上来,轻柔地覆住了他的手,不让赵平予收回去,
仿佛在希望赵平予继续握着她的手,好给她一点儿勇气,去接受邵华中将要说出
的事实,真教赵平予受宠若惊。

  「这要从当日说起了……」

  邵华中叹了口气,神色间像是有些恨意,更多的却是悲哀。

  「老夫和蓝元清、华元子的帐,已计较了快二十年,远在杜老弟搅和之前,
这段恩怨就已经生根了……」

  「难……难道说……」

  震惊地差点儿松开了蓝洁芸的手,赵平予面部的表情有些抽动,仿佛又回到
了以往曾经历的苦痛之中,痛的他再难自制。而蓝洁芸呢?

  她虽不知道赵平予为何如此震惊,但纤手上的震颤,却是愈发难抑了。

  「没错……」

  邵华中叹了口气,有意无意地望了蓝洁芸一眼:「当年予儿还在母腹之中,
尚未呱呱坠地的时候,就是蓝元清和华元子合作,由华元子跘住老夫,蓝元清一
拳击在琳儿腹上,将一股异气击入琳儿腹中,居心狠毒,使予儿从胎内就带着伤
来到这世上,受了不少苦楚……」

  「这一点在当日之战时,邵前辈也曾出口逼问,蓝元清和华元子虽未在口头
上承认,但也没有一丝否认之言,看他们的神情,应该是事实没错。」

  杜平殷冷冷一笑,仿佛光是看到蓝洁芸听到这话时,纤手颤抖更剧,连手上
的血色都已退尽的模样,心中就浮起了一丝复仇的快感般。

  「请……请邵前辈继续……」

  虽连声音中都在发着抖,但蓝洁芸仍是发了话。不过身旁的赵平予好像也是
头一次听到此事,若非蓝洁芸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表面上虽没有半分求恳之意,
但光是纤手的微颤,就好像在祈求他不要松手,继续给她支持,让他心一软,没
有抽回手去,怕赵平予听清了身旁这女子,便是害得他十余年来苦楚难当的仇人
之女,那恨火逼得他非得松手不可了。

  「当日崖上之战……」

  听蓝洁芸仍能力持镇定,准备听完事实,邵华中不由得对此女投过去一个赞
赏的眼光,像她这样有勇气而且坚强的女子,便以邵华中的江湖生涯,也没见过
太多。

  「老夫一开始就拚尽全力,趁杜老弟闻言失惊,联手之势溃散之际,一举搏
杀了华元子。」

  「但后来蓝元清眼见无幸,竟装着被我震伤的样儿,退出战局,趁杜老弟为
了护住他,让他有调息之机,致使拚尽全力,与我在崖边互较内力的当儿,在杜
老弟背后印了一掌,将我们两个一同推下崖来……」

  「原……原来如此……」

  声音仍在发着颤,蓝洁芸虽还坐在赵平予身边,却是一副快要坐不下去,偏
还勉强自己,努力听完伤人的事实。

  「也怪不得杜少侠……会对蓝家如此怨恨,虽说于事无补,但洁芸仍要在此
对……对杜少侠致歉,至于洁茵……哎,算了,总之是我蓝家对不住两位……」

  听到蓝洁芸这段断断续续、仿佛要花上好大气力,才能从口中说出来的话,
就连一见到她便恨火满胸的杜平殷,虽仍是一肚子火,但心中也不由得对她有了
新的评估。

  至少在听到事实后,蓝洁芸没有诡语巧饰,更没有强言辩解,彻底地承认事
实,这种心胸和勇气,确算得上一号人物。

  「邵前辈、杜少侠,如……如果可以,……请容洁芸先去开启木门,看看出
路……出路的情形……」

  「这……也好……」

  「还是让小师弟陪你去好了。」

  「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和予儿说,我想你也该听听,贵门这一年来的种种情
事,是不是?」

  望向杜平殷,邵华中微微摇了摇头。他久历江湖,算得上年老成精,怎会听
不出来杜平殷的意思?

  在杜平殷以为,蓝洁芸外表看来,虽像是要以开启察看出路为名,实际上是
要一个人静一静,好消化这理智虽知为实,情感上却还有些无法接受的事实;但
也不能不防她发现了出路之后,为了蓝元清的名声,自己一人逃出,还毁了唯一
的出口,好让真相永远留在里头,再难外泄。

  不过对此邵华中倒是有另外的想法。

  首先两人身上伤重,实无力动手,加上赵平予的伤自胎中带来,自小邵华中
极是爱惜,绝不让他吃半点苦,也不授武功给他,只想让他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多过一天算一天。

  是以邵华中武功虽高明,但赵平予却是自被元真子收徒之后,才开始练武,
他的武功造诣,比起『雪莲香』蓝洁芸这等高手,可是天差地远了,若蓝洁芸真
的想要杀人灭口,翻脸动手,或是毁去退路,令三人自生自灭的话,只凭赵平予
一人,是绝对阻止不了她的。

  何况两人伤重难愈,说句实在话,若不是杜平殷心中悬着师父,邵华中对儿
子的牵挂也无法抹灭,还抱着惟一之望,处在这绝地之中,加上腿脚已废,再不
可能靠自己走出生天,两人怕早失去了那一丝求生的意志。

  现在赵平予总算是来了,他也已说清了当日之事,和这段仇怨的由来,对邵
华中而言,心中悬愿已了,就算现在死了也已经没有关系,更不必再多心去算计
蓝洁芸。

     ***    ***    ***    ***

  也不知在木门之中待了多久,等到蓝洁芸终于走出门来的时候,外头的亮光
已经消逝无踪,众人头顶上惟见点点星光,

  若非邵华中和杜平殷虽身负重伤,但这一年来靠着互相运功吊命,加上靠着
树上果实维生,吃的清淡,纯以内力修为而论,反比落崖前更为精纯,蓝洁芸武
功也不在二人之下,赵平予内力已有根柢,只要有星月的微光,便可视物,怕连
彼此都看不到面孔呢!

  虽是怀着心事,但蓝洁芸也看的出来,在外头的这三人交谈甚欢,连久困崖
底、伤重难愈,以致性情颇有几分乖戾的杜平殷,似也被玄元门内的喜事,消去
了些许戾气。

  见到她出来的时候,虽还没能立刻解除心中怒火,没有点头招呼,至少是没
有恶言相向,也没有一见面就别过头去,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显见言谈之中,赵
平予颇下了点工夫,让杜平殷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虽是感觉到自己像是完全融不进他们的言谈宴宴之中,但心中仿佛有一股声
音,要自己暂时避开再回到木门后去,等到他们谈笑完了,再出来讲自己的事,
以免打扰了他们。

  但蓝洁芸走向三人的步伐,感觉上虽有些步履维艰,却没有一丝犹豫,仍是
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三人身边。

  虽隔着一层白巾,加上天色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神色,但光看蓝洁芸走过
来的步子,虽看似沉重,却仍有着一往直前的英气,显见在孤身一人的万分挣扎
之后,她已经作下了决定。

  在三人身旁坐下,蓝洁芸向邵华中和杜平殷敛衽为礼,微微发颤的声音,轻
轻缓缓地从她的口中一字一字地吐出。

  「关于当日之事,确是我蓝家之非,洁芸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方法可以解除
三位对我蓝家的恨意……」

  「听予儿说,洁芸小姐不是身怀『青龙刃』异宝吗?怎么不拿出来?」

  邵华中暗瞄了赵平予一眼,嘴角浮起了一丝浅笑:「有此异宝为质,对武林
中人而言,天大的仇恨怕都可解销了。」

  「『青龙刃』吗?」

  蓝洁芸笑了一声,笑声之中却含着满腔的萧索之意,她将背上的包袱解了下
来,那被层层锦绣包裹,珍藏久矣的『青龙刃』,此刻却被蓝洁芸不以为意地送
到了邵华中身前,就好像这不是武林中传言已久的神器,而只是一个随随便便就
可送人、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似的。

  「此物虽是异宝,但再好的宝贝,也不值得让人伤成这样,更别说是用是补
偿赵……邵少侠十多年来所受的苦楚。邵前辈若是想要,尽管拿去,这东西对洁
芸而言,其实也没什么用了。」

  听到蓝洁芸的这番话,不只是邵华中,连到现在对蓝洁芸都还没什么好脸色
的杜平殷,都不由得脸色微变,心中涌起一丝钦服之意。

  能把人和物的价值区分的如此清楚,完全不因拥有异宝而有半丝骄人之气、
得意忘形之情,这女子的修养的确惊人。

  尤其邵华中心中更是惊讶,他方才提起『青龙刃』,倒不是因为当真以为这
东西便可补偿他丧妻加上儿子体伤难愈,过得一天算一天之痛。

  而纯是用以测试,看看蓝洁芸的真正想法,究竟是如何,没想到蓝洁芸却在
这番话中,明白无比地表示出来,她对一直以来蓝元清的所作所为,对邵华中父
子的亏欠,确是内疚于心,绝不以为可以轻易用物质抹平两人心中伤痛,温柔犹
如仙子般的风华沁人心田,与那令邵华中恨入骨髓的杜元清,的的确确难以想象
竟是父女。

  「那么……」

  邵华中连看也不看眼前的异宝,更没有半点意思要赵平予掀开锦绣来检查,
就当『青龙刃』不存在似的,只是毫不在意地接了口:「蓝姑娘以为,要怎样才
能弥补此事?」

  「洁芸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闭上了眼睛,此刻的蓝洁芸连声音都似软弱了下来,再没以往的清雅出尘,
当真令人想搂她入怀,好生怜惜一下:「洁芸只希望,能亲身承受三位对我蓝家
的所有恨意,将来若……若能离开此处,请三位别再对我蓝家中人出手,家父也
已伤重难愈,再难有害于三位。若蒙三位俯允,今后洁芸任由三位差遣,无论何
种处遇,洁芸绝不推辞。」

  「是吗?看来蓝姑娘的诚意倒是很够,杜老弟,你怎么说?」

  对蓝洁芸的胸襟,邵华中不由得不表示佩服。

  依现下的情况,自己和杜平殷只勉强能够续命,别说动手,连起身都难,赵
平予武功又远远不及,以蓝洁芸的武功,加上又有『青龙刃』之助,大可轻易将
三人杀死于此:

  就算她不想手上染血,也可废了赵平予武功,让他和邵华中、杜平殷三人在
此自生自灭,自己一人想办法逃出去,就算木门后头没有出路,以她的轻功,要
自崖壁攀上,逃出生天,也有成功机会。

  但『雪莲香』蓝洁芸不只对三人全无杀意,更没独自一人逃出此处,留他们
在这绝地自生自灭的念头,连『青龙刃』此等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都不以
为意地送出了手。

  即便在自己占了绝对优势的状况之下,仍是真心想要解决这段恩怨,尽力平
复三人心中对蓝元清的恨火,毫无恃艺压人之意,她虽是女流之辈,但胸襟之光
明磊落处,比之须眉男子,只有更胜一筹。

  「我嘛……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伤的最重的是伯父和师弟你们,你们若是可
以,杜平殷又有什么好争的?」

  杜平殷淡淡一笑,从蓝洁芸进洞开始,便弥漫在周身的戾气,仿佛随着这一
笑,已是消失无踪,虽然面上须发杂乱,但这一笑却像让他恢复了以往的英俊少
侠般,当真魔力十足。

  瞄了瞄身旁赵平予的表情,蓝洁芸心中大讶,听杜平殷这种说法,在此事上
头像是和邵华中等人已有默契,她原以为那是因为在自己躲入木门中的这段时间
里头,三人或已商量出什么方法,来对付她可能的行动。

  但看赵平予的神态,对师兄和父亲之间的默契,他竟是一无所知。

  不过转念一想,蓝洁芸也为之释然。

  毕竟她是和赵平予一道来的,加上进洞之后赵平予又对她多所维护,邵华中
和杜平殷就算真想对付她,计划也不可能在事前泄露给赵平予知道。

  加上赵平予虽是才智过人,但好不容易才找到失踪已久的父亲,和师父思念
久矣的大师兄,偏他们又伤重难行,表面上虽是言笑晏晏,避免他们触景生情,
但心情难免激动难安,如果邵华中和杜平殷在这段时日之中,培养出什么外人看
不出来的默契,以现在赵平予的情况,大概也看不出来吧!

  「既然这样,那老夫就要先问蓝姑娘几句了。」

  邵华中脸上微微一笑,虽在散乱须发之中,笑意仍是那么清楚,那笑意中颇
带着些狡黠,但却不令人反感,就好像小儿得到玩具般的天真,还带着些顽皮气
息。

  「不知蓝姑娘看我这好予儿如何?是不是当真喜欢上了他?不要隐瞒喔!」

  被这话震的脸上一红的,却不是蓝洁芸,而是赵平予,他怎么也想不到,明
明正在说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会一下子扯到自己身上来。

  偏偏邵华中话才说完,便向他使了个眼色,教他不可妄动,赵平予虽臊的满
脸通红,看也不敢看身旁的蓝洁芸一眼,一时间却是话也不敢插进去。

  「我……邵少侠……这……这可是大问题……」

  给邵华中这听似平淡的话一震,蓝洁芸顿时间差点说不出话来,幸好旁边的
赵平予比她更为窘迫,吸去了邵杜二人眼光,算是帮她稍解了围。

  她不由得顿了顿,清了清喉咙,这才保得声音平和,「邵少侠虽是……虽是
貌不惊人,但人才杰出,若要……若要许以终身,洁芸倒没意见,只是……只是
邵少侠傲气的紧,恐怕不会容这样得来的妻子……」

  听蓝洁芸竟说他『傲气』,赵平予差点没跳起来,他向来受不得误解,尤其
是连『雪莲香』蓝洁芸,竟也如此误解他的脾气性格,赵平予当真是不马上解释
都不行。

  但看不只是老父,连今日初见的大师兄,竟也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显是
此言于我心有戚戚焉,不由得他不反躬自省。

  难不成自己向来以为自己作风平和,从来没有傲气逼人之意,这想头才真是
大错特错吗?

  「邵少侠的傲气,倒不是不好的傲气。」

  看赵平予如此着窘,又想出言辩驳,又偏不敢打断他们的话,一副憋不住的
模样,蓝洁芸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意,忙不迭地岔开了话题,出言为他解围。

  「也不是武林人中向来恃武傲人的恶习,更非倨傲对人,而是一种『不食嗟
来食』的自尊自重之气。洁芸虽很……很欣赏他,但洁芸却很了解,若靠这缘故
得来一个妻子,而不是靠自己来吸引人,在邵少侠的心中,是绝对不会高兴的,
此为洁芸的肺腑之言,还请……还请前辈谅察。」

  「我想也是。」

  邵华中淡淡一笑:「不过,如果说没有这些纠缠,纯粹看蓝姑娘真心所想,
你倒是愿不愿意嫁他?此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隔墙无耳,只有我们几人,还
不一定能逃得出去,再怎么说话都漏不出去的,你倒是说呀!看你旁边的予儿脸
都红了,等的心焦了呢!」

  「我……我那有……」

  听身旁的赵平予吱吱唔唔的,眼光直盯着盘坐的腿上,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蓝洁芸只觉脸上一阵热意传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答邵华中的话,纤手轻
举,慢慢地将蒙面巾解了下来。

  虽说星光朦胧,即便三人都有武学根柢,见物能力仍大打折扣,但乍见蓝洁
芸的绝世姿容,三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但见一双柳眉浅淡轻抹,一双美眸秋波微荡,朱唇犹如一点樱桃,肌肤犹胜
雪凝玉雕,神清骨秀、清丽绝俗,那是不用说了,更兼美眸中一点淡淡的忧抑,
不仅未令她的仙姿失色于万一,反更令人望而心湖波动,既想怜惜她的忧思,又
怕妄动会亵渎了她。

  赵平予本还以为,当日见到的项明雪、项明玉姐妹,已是天下第一的绝色美
女了,但如今看到了蓝洁芸面巾下的真貌,比起项家二女不仅各擅胜场,毫不逊
色。

  兼且两人相处较久,这美女不只外貌娇美如仙子下凡,性情也是温婉平和,
毫无半分烟火气息,和项明雪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艳、项明玉那春花盛放般的
娇媚相较,毋宁蓝洁芸更加温柔,令人想要亲近却不敢亵渎。

  见三人的眼光都牢牢地盯在自己脸上,连那向来较有定力,不会被美女吸的
魂儿都没了的赵平予,此刻也像是失神一般,一时间连句话儿都说不出来了。

  蓝洁芸微微一羞,垂下了头去,冰肌雪肤上登时浮起了两片诱人的晕红,嫩
得仿佛可掐得出水一般,光看就令人魂为之销。

  「对……对不住……平予失态了……」

  也不知被蓝洁芸的绝世姿容迷的茫了多久,赵平予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一
声不好意思的轻咳,打破了崖内的沉默。

  「洁芸小姐当真如天仙下凡一般,平予原以为自己对美女还有点定力,没想
到在洁芸小姐面前,竟是如此失态,还望洁芸小姐海涵……」

  听到赵平予的话,邵华中和杜平殷才像是一场美梦中惊醒过来,淡雅中含着
一丝令人心动的清艳气质,这美女的魅力当真惊人,连邵华中这样的老江湖,和
对蓝家人全无好意的杜平殷,一时之间竟也看得呆了。

  赵平予这才明白,为什么蓝洁芸平时要戴着白巾覆面,一来是免了登徒子侵
扰,二来若她平日便以如此姿容现世,原就对她掌蓝家心怀不平的蓝洁茵岂会受
得了?蓝洁茵虽也有过人之姿,亦是难得的美女,但比之蓝洁芸的出尘绝色,相
较之下仍是差了一大段呢!

  轻轻叹了一口气,蓝洁芸柳眉微蹙,将那蒙面巾交给了赵平予,待赵平予接
过之后,才继续说话:「自家父归门,卧病不起,洁芸原本立誓,一日身担蓝家
重责,便一日不言婚娶之事,但若有人能取去洁芸面巾,看清洁芸容颜,无论何
人,洁芸也要付以终身,同担蓝家一门重责……」

  「这……这……」

  看着手中莹白无瑕的白巾,赵平予差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来,只能让蓝洁芸
继续说下去。

  「早上和……和郑少侠过招的时候,洁芸一个不慎,面巾失落,被袖箭钉到
了树上去,蒙邵少侠送回,还特意移开目光,没趁机窥看洁芸,让洁芸下了台。

  那时候洁芸就想,或许这就是天意,让洁芸不但终于找到了自己欣赏的人,
同时也有了付予终身的理由,再不用孤身行走江湖……」

  「不过……」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插进了话,杜平殷感到喉中好生焦渴,想阻止她说下去,
却不愿在这绝世美女面前大小声,「平殷可并不想……不想让师弟去领导蓝家,
再怎么样也不行……」

  「杜少侠放心。」

  蓝洁芸闭上美目,被她那美眸中暗含的温柔吸的无法思考的三人,总算像是
回神了。

  「洁芸入山之前,早已交卸了差使,现在蓝家全交二叔掌管,洁芸可是无事
一身轻,再没什么顾忌了。」

  「既然如此,那洁芸取下面巾,交给了予儿,就表示洁芸已经下了决心,非
予儿不嫁啰!」

  声音中都像是含着笑意,邵华中顽皮地向赵平予眨了眨眼,硬是把他又拉入
了话题,而赵平予一时间却不知该怎么表示才好,顿时窘了个手足无措,看得连
蓝洁芸嘴角都浮起了一丝笑意来。

  「是……邵前辈确是精明,洁芸的心都被邵前辈看了个清清楚楚。」

  光听邵华中对自己的称呼,都从『蓝姑娘』变成了直呼其名,蓝洁芸也知他
接纳了自己,同时也算是结了两家恩怨,芳心中不由得沁了一丝甜意。

  本来以蓝洁芸的性子,虽是心有好感,可或许还没有这么大的勇气,敢直承
自己的确爱上了赵平予。

  但现在四人陷身于此,那木门后头又是另一个石室,毫无出路,因此邵华中
方才所说的『话漏不出去』确非虚言,是以她也鼓起了勇气,再没有半分隐瞒。

  「还邵前辈呢?嗯?」

  「是……是,洁芸忽略了,还请……还请爹爹见谅。」

  闻言不禁脸蛋微微一红,偏偏这话又不能不答,蓝洁芸垂下了脸,连声音都
变小了,但其中却满含着甜蜜,听的连杜平殷都笑了起来。

  「那就这样吧!」

  嘴角浮起了一丝别有意味的笑意,杜平殷望了邵华中一眼:「被伤得这么重
的你们两位都原谅了,平殷又能怎么办?反正蓝元清也被伯父临危反扑的那一掌
伤的够重,到现在还下不了床,起不了风波,平殷的气也出了,看师弟的面上,
这段恩怨就这样算了吧!」

  「好啦,予儿,现在就剩你了。」

  邵华中微微一笑,冷不防将话题又转回到赵平予身上:「洁芸话都说得这么
明白了,就看你娶是不娶。老爹话先说在前头,以前我惹下的风波不少,邵予这
个名字也不是没人知道,尔后走江湖或许有不少麻烦,你既已拜在玄元门下,从
今以后,就正式改名叫赵平予吧!」

  「不过名字虽改,老爹的话还是不能不听,我才不管你怎么想,『不食嗟来
食』也罢,傲气也罢,这儿媳妇我是要定了。」

  「现在就先定下来,等你们出去之后,再办俗礼吧!」

  「爹!我……我……」

  突然之间就被决定了终身大事,完全没被告知,赵平予原还有些负气的,但
看他还没怎么反应,蓝洁芸的脸儿已垂了下来,仿佛正难过着一般,满心的疼惜
令他登时改了口。

  「我……我也喜欢洁芸小姐,可是这样实在是太……太仓促了吧!而且……

  而且……我也还没……」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要娶就娶,不娶就算,讲清楚一点!」

  邵华中须眉皆张,对儿子的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是不喜:「不要拖拖拉
拉的,难道你想害洁芸当场哭出来吗?」

  「我怎么舍得?」

  话才出口,赵平予的脸儿登时通红,连身旁娇羞垂首的蓝洁芸,也听得耳根
红透。

  从见面开始,一直到入山寻人,赵平予向来对她彬彬有礼,严守身份,绝不
多口;到今晨受他所助开始,蓝洁芸虽对他颇有好感,但看赵平予仍是一副飘飘
忽忽,守口守的严严密密的,不敢说出心头话的样子,她也不由得将心意藏在心
底,不敢多言。

  若不是给邵华中一语提醒,自己已陷在这绝地当中,能否出去都看天意,其
他都管不得了,现在若还漏了做什么,怕连以后心头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只怕一
向身受礼法教诲的蓝洁芸,还没有勇气将这情爱之事说出来哩!

  虽是如此,但蓝洁芸的心头还是怕怕的,她虽因修养精湛,不只武功高明,
连外表都变得超凡脱俗,如冰雪莲花般洁净超脱,但心中还是个女孩儿家,总不
免担心,若赵平予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若他竟然拒绝,自己的脸当真是没处搁啊!直到现在,听到赵平予情急下脱
口而出,大有情意的话,蓝洁芸心中的一块大石才落了地,虽仍羞不可抑,但望
向他的眼神,却是满布甜意。

  突地,一个暗淡的想法出现在满心甜蜜的蓝洁芸心中,她一惊抬头,却见赵
平予的脸几乎也和她同时望向邵华中,眼中满布的不是终身已定的喜悦,而是一
种惊怖之意。

  「刚刚……刚刚爹说……说『你们出去之后』……这是……难道……爹和大
师兄……」

  「没错。」

  邵华中笑了笑,那表情完全不像要自我牺牲,反像是累了一天,浑身疲惫,
等再干件微不足道的事儿后,就可以好好上床睡觉的那种轻松。

  「我已经决定了,我的伤不只腿脚皆废,连内腑也已重创,再难痊愈,以我
这样子,只会是你们的累赘,徒为负累而已;就算真能出去,我的内创已是伤重
难愈,就算找到医生救治,也只不过是拖时间而已。」

  「与其让我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的拖日子,还不如死在此处好了,这儿山明
水秀,也算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处呢!」

  「我也差不多了。」

  和邵华中相视一笑,杜平殷嘴角微泛起了一丝苦意,他虽也看透了,但终究
年轻,还比不上邵华中看穿一切的洒脱。

  「师父和师娘那边,以后就要靠你尽孝啦!平予。另外平亚那边,嗯……他
行事或许急了些,很多时候不太顾到他人,但身怀巨仇,这也是难免的,你将来
要继掌玄元门,度量要大一点,平亚有什么得罪之处,能包容就容了他吧!另外
他的复仇之事,你若帮得了就助他一助,算大师兄求你。对了,你伸手过来,我
这儿有个东西要给你。」

  赵平予依他所言,在杜平殷怀中一阵掏摸,取出了一个小布包来,布包之内
柔软细滑,却是一方丝绢,上头色丝遍布,与其说是纯粹的刺绣,感觉上还比较
像是从一副地图中落下的片段。

  「这是一个藏宝图的四分之一。」

  杜平殷笑了笑:「师父身上也有一块。平殷下山之时,师父也曾叮嘱,要平
殷暗中寻访其余三块,算平殷运气不错,机缘巧合下得到一块,只另外两块究竟
流落何方,平殷却是一无所知。这块你拿回去交给师父,师父就会知道你已见到
我了……」

  「爹、大师兄……」

  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没想到相聚才只半日,两人就要离己而去了,赵平予
虽说向来掌得住自己,不太容易情绪失控,但在这面临生离死别的时候,也不禁
泪如雨下、情怀激动不已,若非蓝洁芸伸手扶住他,怕赵平予早要扑上去,伏在
父亲身上嚎啕大哭了。

  「别哭了,老这样子怎么成呢?爹总不能永远在你身边陪着,迟早要去的,
早走一步晚走一步,并没多少差别。」

  嘴上说的轻松,面上还有一丝笑意,但邵华中声音也已有些哽咽,不像话意
那般轻松,虽走了这么久的江湖,生死上头算看得开,毕竟人情难断,何况这独
生爱子如此依慕自己,更是难舍难离。

  「洁芸,你较他年长一点,以后予儿的事情,就要劳烦你多照顾了。」

  「是……」

  虽是答应了邵华中,但蓝洁芸心里的感觉,并没比赵平予好上多少。

  认识才只半日,邵华中恶名在外,她原以为他不太好相处,但不知是一年来
的沧桑令他改变,还是这人原就是这样的个性,对人生看得如此之开,比起自家
的一些长辈来,当真令人肃然起敬。

  「接下来,爹还有东西要留给你哪!平予……」

  邵华中淡淡一笑:「你转过身去,凝神静虑,什么都不要想,照原来练的内
功路子缓缓行功,让爹和你大师兄把身上的残余功力全输给你……」

  「爹……」

  「不要多话。」

  邵华中望了望蓝洁芸,示意她在旁护法,这种功力传输最重心神安定,若有
外力干扰,走火入魔、筋脉尽废也是常有之事,他和杜平殷已伤成了这样,也不
怕什么走火入魔之类的了,但赵平予还年轻,将来有大把事业要干,绝不能受到
半分伤害的。

  「幸好这一年来,爹和你大师兄互相运功吊命,不但对玄元门的内功路子颇
有了解,连爹的内功路子,也慢慢变得和贵门差不上太多,对你而言帮助应当不
少。这就当是爹留给你的遗产,好好使用,知道吗?」

  邵华中所言倒不是空言安慰,所谓内功路子虽有偏阴偏阳之分,但若探索到
最源头处,也不过是体内阴气阳气的排列组合罢了,因此,两人内力路子愈是相
近,功力传输之下,受功者的所得便愈是丰厚;但若两人内力走的是不同路子,
勉强传输功力,怕也有害无益,恐有伤体之虞。

  也因此,阴阳采补之道虽是名头大的震天价响,江湖中人修练的也不算少,
能从其中真正得益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毕竟采补之道必是男女相合,而要找到
一个和自己修练同样内功路子的异性,可是难上加难了。

  就算对方原本就和自己是同门,但因男女天生的体气差异,就算走同样的内
功路子,修练方式也会随天生体气的不同而有异,调整不过来的,采补其功力未
必是好事。

  更何况采补者多半兼容并蓄,极少专注一人,和自己体内异质的功力吸收愈
多,愈容易造成体气混乱,除非有特别方式加以疏导、压制或编配吸收,否则别
说功力进步,光是不让吸入体内的异质功力在体内自相残杀,造成身体上的严重
伤害,就已经要花上采补者的全心全力了。

  也不只是功力互传如此,若是两人交锋,情形亦是这般:如果双方内力路子
相近,那除非一方功力明显高过另外一方,攻敌时才会有效,否则运劲伤敌时,
两方内功路子相近,功劲运入敌体,便仿如巨河入海,百川汇流,伤敌的效果就
要小得多。

  但若双方内功路子差距颇大,那就算功力不如对方,但若劲力能够突破对方
防御,攻入体内,气息相拒相斥之下,伤害也就特别大。

  当然,武林中内力途径千变万化,倒也不可一概而论,何况若是修练上乘武
功,要变化体内的阴气阳气,倒也不是难事。

  但若要说到能够收发由心,随心随时任意改变体内阴阳气息,让对方无论何
种路子的功力攻入体内,都能轻松化解,不至造成重大伤害,这种程度的功夫可
就是千难万难了。

  就算明知这道理,但要做到这一点,就算是名列风云录中之人,也未必有几
人能够。

  本来,当蓝洁芸听到邵华中有寻死之意时,便猜得到他必会将自己功力输给
儿子,好让赵平予功力大进,这也是为人父母的爱心,在情在理。

  但邵华中所练内力独走一门,和玄元门的走向大概多有不同,蓝洁芸原还想
提醒于他的,倒没想到这一年来,邵华中和杜平殷彼此输功救命,在相互影响之
下,邵华中对玄元门这种名门正宗的内功路子,也已大有理解。

  若换了她就不行,但对修练玄元门内功的赵平予而言,邵华中和杜平殷的功
力传给了他,还真是适才适所呢!

  「可是……」

  「怎么了,洁芸?」

  「不……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只是少侠……喔,不……是予弟……」

  沉吟了半晌,蓝洁芸这才说了出口,白皙如玉的脸上又是一层丽色:「予弟
功力新修乍练,虽有『九阳脉』之助,功力与爹和杜少侠相较,还是差得多。若
爹和杜少侠运功太速,予弟的脏腑或许受得住,但经脉会否因此受伤,就是……

  就是大问题了,洁芸倒不是以为爹会忘了这点,只是……只是一时想到,提
醒一下。」

  「哦……这倒也是……」

  知道蓝洁芸的弦外之音,邵华中望了杜平殷一眼,低头想了一下。

  其实蓝洁芸所言,倒不真的是怕邵华中和杜平殷运功太过,伤了赵平予,而
是因为功力、脏腑和经脉之间的关系。

  无论那种路子,都是以丹田处为源起,如果将功力喻为流水般贯流周身,来
往不止,那脏腑便是收纳的湖海,经脉就是流经的河道了。

  人体内的脏腑其实极具收放空间,平日练功所用不过十一之数,就算一口气
贯注了大笔功力进去,除非功力路子和他原修的内力路子相异,或是那内力实在
太过巨大雄厚,超过人体所能容纳的极限,否则并不容易因此而受伤。

  但经脉的情况却是大有不同,只要想想当黄河决堤之时,漫流的洪水将河道
及堤旁整个淹没时造成的巨大伤害,直是泽国千里,便可猜测得到。

  若是运功之人一不注意,将大量功力运于经脉处,一不小心让功力暴冲,对
人体的伤害,只怕会比兵刃更加严重得多。

  但这种情形在平时也是极难发生,随着练武之人功力日进,经脉也会日渐成
长,随着功力日益进步,逐渐适应内力的冲激,同步成长之下,便是练武者内力
修的再雄厚,要雄厚到令经脉难以负荷,也是天方夜谭。

  不过若是有旁人输功相助,或是得到能令功力一日千里的异宝,那情况可就
大有不同了。

  许多练武者常常以为,得助功力一日千里的,是天赐异宝,其实却是大错特
错了,若是功力突然间大有进步,经脉却没有时间随之成长的话,突然使出全力
之下,往往未及伤敌,自身经脉已被冲激断裂,到时候就是大罗天仙,也难救治
了;

  在那种情形下,就算经脉一时不断,但在体内造成的隐伤,却也是永难弥补
了,是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塞翁得马,焉知非祸』,确是至理名言。

  虽说赵平予体内的『九阳脉』乃是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异宝,但若说到承受
力,也不过比一般人更加坚韧少许,加上赵平予太晚练武,起练内功之时,体内
经脉已成了形,就算后来再用功,也难比自幼练武者坚韧,若一时承受了太强功
力的冲激,就算不至断裂,但伤害也未必会小。

  这道理以赵平予的功力和经验,或许还只是一知半解,没有那么清楚,但邵
华中久历江湖,见识广博,杜平殷自身也有奇遇,颇有一日之间功力突发猛晋的
经验,两人对此事应是极为了解,若非邵华中终于见到了儿子,心情激动之下,
怕也不会这么轻易遗漏这么重要的事情吧?

  接收到邵华中的眼色,微微一怔的杜平殷转眼间也知道了蓝洁芸的真意,只
不过他性子较直,不习惯邵华中和蓝洁芸他们那样暗示来暗示去的作法,心中的
想法马上就脱口而出,

  「也不用那样暗地里提示,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前我也吃过这方面的亏,确
实不可轻视。师弟你可要小心些,接收了我和伯父的功力固然好,但一时间你未
必习惯,『九阳脉』虽也是天赋异禀,却未必经得住强劲内力的冲激,在身体习
惯之前,还是小心为上,运功时力道要计算精准,知道吗?」

  「就因为这样,才需要洁芸帮忙啊!」

  不无依恋地看了看儿子,邵华中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等我们两人去后,
予儿你运纯阳之力,缓缓而为,将我们两人尸骨化成骨灰,一方面也习惯一下功
力,而洁芸你在旁监督着,不要让他一下子运功太猛。」

  「尔后你们就先在这儿待着,洁芸你好生助予儿,等到他的经脉习惯体内功
力之后,再入江湖吧!予儿体内的『九阳脉』也是天赋异宝,要习惯体内突增的
功力,应该不是难事……这些身后事我管不到,就都靠你了,洁芸。」

  「是的,爹。」

     ***    ***    ***    ***

  展开轻功身法,在顶上树里头摘了十几个果子,蓝洁芸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下头的赵平予仍盘膝坐在那儿,面前立着两个竹筒做的骨灰坛,他怔怔地一语不
发,似是极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儿。

  已经在那儿坐了好几天了,但赵平予除了一开始时的大哭之外,后面这几日
来都是这样呆呆怔怔的,也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对外界的刺激完全没有反应。

  知道他开始时已发泄过心下的难过,现在只是因为失去了一向的依靠,心里
头彷徨,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而已,目前可不是去吵他的时候,还是让他在
那儿坐着,好好地思念他的故人吧!

  其它人怎么办都没用,得等赵平予自己想开,蓝洁芸放轻了脚步,一点声音
都不敢发出来,慢慢地将果子放到了赵平予身边。

  正想要离开时,蓝洁芸的脚步却停了下来,赵平予虽是头也不回,手指却轻
轻地牵住她的裙摆,一牵即放,轻的像一点力都没有,换了其它人甚至都感觉不
到,却止住了蓝洁芸离开的步子。

  「洁芸小姐……」

  「还这么生疏呢!洁芸已是你的妻子了……」

  「这……」

  就算不看蓝洁芸的表情,赵平予也知道,若再和她这样客气下去,蓝洁芸不
生气才是怪事,他自己也曾在初会时,对元真子使过这种性子,对这样的心理该
当是一清二楚,只是老父方驾鹤,赵平予脑中一片茫然,一时间真是什么都弄不
清楚了。

  「对不住,是平予忽略了……」

  「不过……我还是想叫洁芸小姐。」

  连话都没来得及让蓝洁芸说,赵平予已接了下去。

  「不是因为平予有悔意,也不是平予有意生疏,而是洁芸小姐实在太过……

  太过温柔完美了,真的跟仙女下凡一般,平予只觉得若不这样叫你,好像是
……

  好像是亵渎了洁芸小姐一般……对不起……可是……」

  「这样就先算了,以后再改吧!」

  知道赵平予方经大乱,心头正混乱震荡着,不是和他计较称呼的时候,蓝洁
芸坐到了他身旁,将果子推给了他。

  「先吃点东西吧!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体力才行。晚一点我们再到木门后头去
看看,那里头的情形,哎……洁芸不大会说,还是自己看吧!」

  虽说心头混乱,但赵平予的警觉性,仍不比以往逊色多少,闻言不由得望向
蓝洁芸。

  只见这出水莲花般的皎洁美女,此刻竟像是想到了什么羞人之事般,不只脸
红耳赤,连声音都软了不少,浸了蜜般又软又黏,活像那木门后头的东西,令她
这般清纯圣洁的仙心,也要无法自制。

leaflife 2008-11-16 13:12

梦回天阙 第十三章 绝境仙境

  打开了木门,蓝洁芸玉手一挥,一点光亮仿佛变魔术般在她手上绽出,里头
登时亮了起来,转瞬间光芒已照亮了室内一角。

  根本没打算去注意蓝洁芸何时将火折拿到手上的,何况这里头的东西,也的
确太过炫目,令赵平予这等定力,一见之下也要瞠目结舌,真想不到会在这儿出
现。

  木门之后又是一个石室,室内虽是空无一物,但壁上图画之精彩,却是赵平
予打从出生以来,从来不曾看见过的。

  大约有二十来种吧?尽是男女交欢的姿势,画者的工夫当真深厚,连赵平予
这等不懂鉴赏之人,也看得出画中人的脸面栩栩如生,身上还绘出了汗滴,尤其
男女双方享受无比的神情,更是活的像是要从图中跃出似的。

  那模样不像图画,简直就像是活人热呼呼地在观者面前交媾似的,蓝洁芸虽
是见过了世面,但终是未尝人道的女孩子家,怎看得下这种东西呢?

  还不只图画似幻似真而已,旁边还有文字注释,写的极尽露骨之能,好像能
把图中人的想法都写出来似的,虽说赵平予和蓝洁芸都是武林人物,不像平凡人
家那般拘谨,但乍看之下,也不禁脸红耳赤起来。

  尤其赵平予年轻男子,正当慕色之年,一望之下立受影响,几乎连身子都滚
烫了,差点就怔在当场,连眼睛都移不开那动人的模样,甚至忘了此刻正有个美
女在身边。

  「这……这是……」

  「重要的在这边。过来呀!」

  拉着赵平予的衣袖,硬把他拉到了石室一边,蓝洁芸虽说已看过一回,没那
么害羞,但若非她和赵平予已定终身,换了再亲近的旁人,可是打死她也不会陪
同进来的。

  石室四壁都是令人望而『动心』的美妙春宫,还有文字相映,但这面壁上所
绘的,却不是像其余几面上的图形,而是人体的经脉运行图,旁边的文字较多,
一望可知是一套练功之法。

  若不是蓝洁芸拉他,怕自己的心神还被壁上精彩无比的图画给吸着,差点就
忍不住回首观望、饱览图形之美的冲动,赵平予一眼望去,在那文字上头瞄了一
遍,给吓得差点要叫出声来。

  「这、这是……难道说……」

  「不是啦……」

  听赵平予的声音,知道他误会了的蓝洁芸羞的浑身发烫。其实这也难怪赵平
予会误解,在这外无出路的小天地里,已订终身的两人原先还难免含羞,蓝洁芸
竟带他进来,看到满石室壁上都是讲男女之道的春宫图画,现在带他来看的这片
壁上,描写叙述的偏偏是男女交合之中的阴阳采补之法,多半以那些春宫图用作
练功方式,要赵平予不误会,可也是难上加难呢!

  自陷在此处,又鼓起勇气说明心中爱意,和赵平予订了终身之后,蓝洁芸可
能是因为心有所属,脸儿愈来愈容易红,加上又被他误会这种事情,更是羞的蓝
洁芸浑身滚热,羞答答地挨了好一会儿,才能正常地把话说出口来。

  「洁芸和予弟名份已定,若予弟要……要练这上头的功夫,想……想拿洁芸
来『试招』,洁芸自是……自是不会反对……只是洁芸要你看的……是另一个东
西……」

  看到向来温婉平和,活像个大姐姐的蓝洁芸,此刻竟羞的像个小女孩一般,
全无以往仙女下凡、如雪胜莲的出尘模样,又想到她已是自己的妻子,那娇滴滴
的模样,令赵平予真是愈看愈爱,忍不住伸手紧紧地搂了她一下,也不管会不会
冒渎到她了。

  现在的赵平予只想亲身感觉她的娇羞火热,这才取过火折,注意力集中到壁
上,四处仔细打量起来,看蓝洁芸所指的究为何物。

  「原来如此。」

  仔细观察之后,赵平予这才发现,这块石壁的奇特之处。

  外头那木门似是奇木所制,虽说看来建在那儿该有段时间了,却没有丝毫腐
朽之态,将崖底处的水气完全隔绝于外,石室之中颇为干燥舒服。

  若非四周壁上全是一幅幅诱人无比的字画,以一般正派的武林人来说,实在
住不下去,否则以这石室的环境,若能与外界交通,再开几个窗户之后,可很好
住人的。

  但这片石壁上头,却有一线并不明显的绿意,赵平予伸手轻轻刮了几下之后
便发觉到,那竟是一丝青苔!

  赵平予本来还想不到,这丝青苔随处可见,算什么重要东西?为什么蓝洁芸
不管壁上的诱人怪图,特意要自己过来看看。

  但他仔细一想,却不由得佩服蓝洁芸的观察入微:这石室之中无比干燥,木
门外头的水气全透不进来,整座石室里头的其它地方,连一点儿青苔或虫子都没
有,只有这儿有青苔的痕迹,显是惟一的透风之处,此处若没有出口,其它地方
也不用找了。

  不过这石壁上虽是字多画少,但若轻轻敲敲看,便可发觉其声音与其余石壁
不同,显然这石壁坚厚至极,恐怕比外头洞口处那道石门还要厚重,无论要吸要
推,都难如登天。

  不过这个发现,反而使赵平予心中更喜,在这么厚的石壁上头,竟会生出其
他地方都没有的青苔,显然壁上有缝,才能透过水气。

  再看这青苔线条,竟似能形成一道门的模样,正中央还有两块小小的青苔,
整体看来活像是门上的锁把一般,如果说这块石壁和出口全无关联,赵平予可一
点都不相信。

  但另一边的石门业已被封,其它地方也没出路,而这儿的出口石门更厚,绝
非光用力量便可开启,其中必有机关,只怕外头那石门上的提示,该是用在这儿
才是,仔细想想,也只有这儿的环境,才符合『化紫乘云去』那句话中的蓄势待
发、破茧而出之意。

  虽说赵平予心下知道,要找出机关,成功离开此处,还有许多困难要解决,
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这终究是一个希望,虽只是薄薄一线,细的像是随
时可以断绝,但这一线生机,却已足令赵平予喜出望外。

  回过了身去,激动之下的赵平予,原想和蓝洁芸一同庆祝一下,两人终于可
以逃出生天,重回冉冉红尘。

  但在他身边的蓝洁芸,此刻却是美眸半闭、朱唇轻启,双手轻抱胸前,似是
若有所思,白皙胜雪的肌肤上头浮起了娇媚的酡红色泽,根本是一副完全没把出
口放在心里的神态。

  本想问蓝洁芸是怎么了,但转眼间赵平予已经想到,蓝洁芸神态这么奇怪的
理由,原因就是自己给种下的,方才在那『想歪』了的美妙误会之下,蓝洁芸一
反平常的矜持,竟出现了娇美无比的女儿羞态,令他情态激昂之下,忍不住伸手
抱了她。

  蓝洁芸现在的模样虽看来不在生气,但自己一向敬她犹如下凡仙子一般,方
才却那么突然地动手动脚,赵平予的心中不由得怕了起来。

  「洁芸小姐……洁芸小姐……」

  怯生生地开了口,赵平予连声音都不敢放大,既想唤起蓝洁芸的注意,又怕
大声了会惊扰到她,而蓝洁芸此刻若有所思的神情,偏偏又是那般浑然天成、毫
无瑕疵,娇美的令人屏息,只想这么看下去,生怕只是一口大气呼出,便会毁掉
这么娇美的景象。

  「嗯……」

  连眼都不敢看他,偏又不敢转眼望向其它几面石壁,蓝洁芸颊上甜美的酡红
光泽愈加诱人,美的似可以掐出水来,若非赵平予还怕方才的举动唐突佳人,还
真想轻捏上一把呢!

  「对……对不住……平予刚才……嗯……一时不慎……那举动是不是……是
不是冒犯到你了?」

  「还……还说什么冒犯……」

  飘了赵平予一记媚眼,蓝洁芸娇羞地垂下头去,娇躯却已偎向赵平予身畔,
少女馥郁清甜的香氛,登时拂入了赵平予口鼻当中,整个人都似飘起来般舒服。

  「洁芸是予弟的……的妻子……以后有的你『轻薄』、『冒犯』呢……何况
里头还有这么多『范本』……」

  给那媚眼一飘,赵平予几乎错觉自己已经登仙,整个人都像要飘起来似的。

  以往他虽也见了不少美女,玉真子矜持,绛雪调皮,绛仙在小姑娘的情性中
带着些许大人样,黄彩兰娇贵,项明雪冷艳如霜,项明玉妩媚清秀,蓝洁芸则是
美在温婉柔和。

  若纯论姿色,本来是各擅胜场,纵有高下之分,也只是伯仲之间,但在蓝洁
芸这动人心弦的媚眼飘送之下,登时酥的赵平予什么人都忘了,那些女子美则美
矣,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这种媚死人的眼神来瞧他,顿时落在下风。

  手上微微发颤,赵平予真是难以想象,自己竟也有这么胆怯畏怕的时候,但
心中畏虽畏,被蓝洁芸这句话鼓起了无限勇气的他,手还是伸了出去,缓而缓之
地移向蓝洁芸肩上。

  他移动的那么慢,就算不是蓝洁芸,换了不会武功的人,只要一有点意思,
要闪过这一手可是轻易无比的。

  任赵平予的手搂住了肩头,蓝洁芸面上娇色更甚,连呼吸都似热了少许,脸
蛋儿也垂得更低,人却没有半点退开的意图,反而顺着赵平予的轻轻一触,整个
人娇柔无比地挨到了他怀中。

  「没有关系的……」

  声音是又软又柔,加上蓝洁芸偎在赵平予怀中,少女的幽香甜美地呼在他胸
口,似是连鼻子都不经过便直袭胸臆,令声音不由得有点闷闷的,听来反更添销
魂之意。

  「洁芸是心甘情愿成为予弟的妻子,绝没有半分勉强,更没有谁配得上谁的
问题……洁芸现在只想……只想让予弟你放开心胸,还有……还有帮予弟适应体
内突增的功力,一时间倒不急着出去。如果……如果予弟你想利用这儿的……的
方法练功,用洁芸的身体来……来『练功』,洁芸也……也很欢迎……」

  听着蓝洁芸这么温柔、这么甜美的声音轻语细诉,令赵平予心神皆酥,不由
得将怀中的窈窕胴体搂得更紧。

  他也知道蓝洁芸为什么要这么表白,一来两人容貌差距太大,二来家门间又
有复杂情仇存在,赵平予虽没表明,但心中却着实在意,生怕自己配不上她,而
蓝洁芸却是因为补偿才委身下嫁的,这两个念头,对他的尊严都颇是一种伤害。

  若非蓝洁芸慧质兰心,趁这时候将她的心意表白的如此清楚,就算两人当真
结合,也会变成日后相处时的一个重大心结,绝非好事。

  感觉到心中那一点结子,似已在蓝洁芸的软语呢喃中逐渐化去,他的胆子不
由得提了起来。

  只见赵平予低下了头去,同时伸手轻触蓝洁芸的嫩颊,将她娇羞的脸蛋儿抬
了起来,正面对上自己的眼睛,他也放轻了声音,却不像方才那样的颤抖,而是
带着几许挑逗之意。

  「连着讲了好几次『试招』,看到里头的图像,洁芸是不是真忍不住,想平
予拿你来练练这石壁上的功夫呢?」

  听到赵平予这么挑逗的说话,蓝洁芸眼中更是媚光如水,一双秋水似的明眸
水汪汪的,与平日的清澈明亮比起来。

  此刻的眼神更带着些令人心神荡漾的娇媚,却是半分也不敢离开赵平予的眼
睛,生怕只是一点儿娇羞的推拒,也会把赵平予的心结再挑起来。

  「是……是的,洁芸想……想予弟拿洁芸来……来试……这石壁上的种种招
式……洁芸真……真的想要你尽情使坏,把洁芸……把洁芸当成你的妻子,在这
儿就彻底确定……你想怎么练……招就怎么练……只要是予弟高兴,洁芸绝不推
辞……」

  看蓝洁芸柔情偎依、神情娇柔妩媚,赵平予只觉心里头胀的满满的,快乐的
都快炸了开来,忍不住向她那甜美柔软的朱唇吻去。

  只闻得蓝洁芸一声娇吟,朱唇轻启、婉转相就,两人登时紧紧地贴到了一块
儿,仿佛整个人整颗心都已经沉醉在那种火热的浓情蜜意当中,再也拆解不开。

  光只是朱唇的感觉,便是如此轻软润滑,令人魂为之销,赵平予登时色胆包
天,再也管不得什么了,舌头缓缓吐出,轻柔地扫在蓝洁芸朱唇上头。

  朱唇头一回落入男人口中,初吻的感觉如此甜蜜,蓝洁芸还真没想到,赵平
予竟会来这一下突袭,但吻都吻了,还怕它什么呢?

  心中原还有些七上八下的赵平予,只听得蓝洁芸喉间轻嗯了一声,不但没退
开去,反而伸出小香舌,甜甜地迎上他的舌头,还一点一点地,将他引导进她的
檀口之中,任由赵平予贪婪地吮吸着香唾。

  赵平予虽有色胆,但面对的却是令他心中又敬又爱、不敢轻冒的蓝洁芸,加
上她又是头一回,两人的动作一开始还嫌稚嫩,但随着丁香暗渡,赵平予的胆子
一分分地大起来,舌头的动作也愈来愈大。

  蓝洁芸只觉在赵平予愈来愈强悍、愈来愈深入的舌头之下,自己的身体正被
他一寸一寸地弄热起来,仿佛气息都要被他席卷而去,偏偏他的手段温柔如蜜,
这种自己正被步步侵犯的感觉,又是如此醉人,蓝洁芸喉中唔嗯连连,竟是一点
挣扎也做不到,只有任凭施为的份儿。

  也不知被赵平予这样吻了多久,等到赵平予松开了口,让蓝洁芸可以喘气的
当儿,这美女已是娇喘嘘嘘、手足酥软,几乎要靠着他出手扶住,才不至于滑下
地去,一双眼儿更是媚眼如丝,微启似闭的眼中媚光流散,光是呼在赵平予脸上
的气息都是如此火热,仿佛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好洁芸,我们是要在这儿『试招』,还是到外头去?被你这么媚的撩起火
来,平予实在是忍不住了,再等不到洞房花烛……」

  「没……没关系……就在这儿好了……」

  听赵平予竟这么大胆地说出口来,在今儿个就要占有她的身心,蓝洁芸听的
又羞又怕,既懔于放开心怀之后,这向来规行矩步的人,竟会如此色胆包天,连
在这儿都想打她的主意,又怕若自己假作出言推拒,会让两人之间心结再起。

  不过蓝洁芸心里也豁开了,反正能不能出去,都还在未定之天,自己又何必
矜持推拒?否则以她向来的作风,即便名分已定,又怎会把他带进来,还在赵平
予面前口云『试招』,主动挑起这夫君的色心?

  感觉到自己才出口应允,赵平予那可恶又可爱的手,已经贴到了自己身上,
既温柔又带着些粗野地轻托着她的玉峰,光只是隔衣而已,那手便像是带着足以
燎原的火焰,烧的她浑身发烧,舒服的蓝洁芸差点要哼出声来。

  「可……可是,予弟……哎……先……先听洁芸一句……好吗?唔……」

  「什么事?」

  「把……把火折子熄掉……」

  整个窈窕轻盈的胴体,都似失了力般地落入了赵平予怀中,蓝洁芸的娇吟声
如此诱人,就算不抱着她,光听着都惹人遐思,

  「洁芸……洁芸好怕……那些画……画的太逼真了,不把火熄掉的话,就好
像……好像有一堆人在旁看着……洁芸会……会受不了的……」

  赵平予的手一挥,手中的火折一闪而灭,两人身边登时涌起了无边无际的黑
暗。

  但在黑暗之中,蓝洁芸娇躯中满盈的热情,非但没有半分消减,反而愈形火
热了,这也难怪,她即将面对的是自己爱郎的情欲入侵,马上就要占有她的处子
之躯,让她从少女变成少妇。

  加上赵平予的手段,又是如此热烈,绝对不是头一回抚爱女孩子,双手所到
之处,无不令蓝洁芸娇躯滚烫、欲火奔腾,只舒服的蓝洁芸再无法抗拒,朱唇之
中不住呻吟,双手更是情迷意乱地在他身上不住探索。

  「好……好予弟……你……你记熟了吗?你想用的图样……」

  这么醉人的感觉,如此甜美又如此令人害怕,蓝洁芸当真在畏惧,若自己全
不抵抗地陷了进去,真不知后果会怎么样?何况这是她的第一次,有好多东西要
提醒正搂着她的爱人。

  「还有……洁芸还……还是处子……经不得太过猛的……」

  「当然记熟了……」

  黑暗之中,赵平予连声音都像热了起来,石室之中虽是无光,目不见物,但
随着他双手的摸索,蓝洁芸胴体之美,一寸寸地都将要烙在他的手上,再不会有
所遗漏。

  「要如何采补,才能令洁芸舒服畅快……还有怎样采而有还,让我们阴阳双
修,功力同进,平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洁芸不用怕、不用急,要怎么让洁芸
快乐销魂,平予可都是记的很清楚的。」

  「讨……讨厌……」

  没想到才只是一句话,就引得赵平予那么多羞人的话跑出来,听的蓝洁芸差
点想要逃掉。

  但现在的她娇躯发软,加上情欲既动,整个人都似已被那浪涛卷入,连这平
时听都不敢听的秽语,此刻听起来竟都如此入耳,令她有想听下去的冲动。

  何况她现下至少确定,赵平予已完全摆脱了心结,现在的他只待成功占有了
蓝洁芸后,两人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再不会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问题了。

  「洁芸……哎……想不听都……不成了……你可别只会说……洁芸在等你做
呢……」

  一声甜美的闷哼之中,蓝洁芸只觉自己发热的胴体,已被压到了石壁上头,
朱唇同时被赵平予的口舌给牢牢的封住,别说抗议了,就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来。

  虽是睁目如盲,但蓝洁芸的胴体何等敏感?她感觉得非常清楚,将她压到了
壁上,一面吻住她的朱唇,不住探索她的芳香甜蜜,赵平予空出的双手,一边在
她耸挺的酥胸上搓揉不休,连衣裳都来不及脱。

  偏偏赵平予的用力却是恰到好处,虽隔着衣服,力道仍直透蓝洁芸胸臆,一
股酥爽之意登时令她浑身酥软。

  也不知这小子是怎么练的,竟能把手劲练到如此巧妙的地步,虽是隔着重重
衣裳,那火热的欲望仍直捣心田。

  蓝洁芸只觉自己的娇躯热度不断升高,裹在衣内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燠热,真
恨不得出口恳求赵平予赶快脱去自己的衣裳,偏偏赵平予似有先见之明,竟早封
了她的口舌,令蓝洁芸只能咿唔连声,任凭他的手在胸上流连不去,双手也只能
抱在他颈上,好鼓励他的深吻。

  虽说室内毫无光线,即便以蓝洁芸的内力,仍是什么也看不到,但在赵平予
的双手肆虐之下,她的胴体竟似生了眼一般,完全能感觉得到赵平予双手到处的
火热。

  加上目不见物之下,感觉更是专心集中,那又酥又麻、还带些微微胀疼的感
觉,真教初尝此道的蓝洁芸吃不消,她一千一百个想赵平予马上脱衣侵犯,给她
带来一波接一波不敢启齿的甜美冲击,偏偏赵平予却像是将心意全集中在她的胸
前,肆无忌惮地玩弄她敏感的酥胸,偏是连衣服都不脱,教蓝洁芸好生难受。

  朱唇和酥胸处承受了赵平予一次一次的怜爱,蓝洁芸只觉浑身发热,好像有
火要从身体里冲出来似的,尤其现下还是初春,又位在山里,她身上衣裳穿的可
真不少,被赵平予这样在里头弄火,蓝洁芸身上更是热的受不了了。

  再加上在赵平予功力十足的抚爱之下,蓝洁芸只觉胸前传来一阵美妙又陌生
的感觉,原已高挺的峰峦,在那热火的催动之下,更是愈发鼓胀,光只是在衣上
微微的磨擦而已,那感觉已令蓝洁芸无法自拔,既想被他继续这样逗弄,又想他
更进一步侵犯。

  「舒服吗,洁芸小姐?」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赵平予松开了她的朱唇,连手也离开了蓝洁芸娇挺的峰
峦,温柔地在她身上顺着那美妙的曲线探索,逐渐步上她的衣襟的时刻,蓝洁芸
已是身如火焚、媚眼如丝,酥软地倒在石壁上。

  只可惜赵平予没有暗中见物的本领,否则必会发现此刻蓝洁芸钗横鬓乱、俏
脸娇红,眼中更是媚光四射,仿佛可以将男人吞下去一般,神情如此娇媚,当真
使那绝色更添数分。

  「还……还叫洁芸小姐呢……」

  纤手轻轻地贴在赵平予胸口,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他的衣襟,娇羞地为他宽
衣,蓝洁芸语中虽带三分恼,媚意却更增。

  「明知洁芸是头一回,受不住,还……还……这样欺负人……唉,洁芸不管
了……好予弟,让洁芸侍候你吧!别再吊洁芸的……的胃口了,好不好?」

  「当然好了,我那里忍心吊……吊洁芸你的胃口呢?」

  赵平予笑了笑,能让这向来温婉自持的美女如此情火高烧,无论任何男人都
会生出胜利和征服的快感{

  「洁芸放心,很快……很快你就不是第一次了。处子破身会有些痛,不过洁
芸放心,我会让你很『痛快』的,要好好享受喔!」

  听赵平予特意将『痛快』两字说的清楚,蓝洁兹只觉脑中一阵热,也不知那
儿来的冲动,竟忍不住纤腰轻挺,将一对峰峦全送到赵平予的胸前,娇柔地向他
挤压过去,在他胸前不住磨弄。

  知道蓝洁芸已被诱发了春情,芳心荡漾之下,再忍受不住他慢条斯理的挑弄
了,赵平予一面上下其手,爱怜地抚弄着蓝洁芸玲珑窈窕,毫无瑕疵的胴体,一
面为她宽衣解带,让蓝洁芸再度沉醉在那既甜蜜又陌生的境界当中。

  待得赵平予的手探到了蓝洁芸最私密的双腿之间,他只觉触手处一片湿腻,
加上他的手才一滑到那儿,蓝洁芸登时一声呻吟,显然这下动作,着实侵犯了令
她非常难受的部位。

  他的着手可是非常轻柔的,若非蓝洁芸已被抚弄的欲火如焚,双腿之间泉水
潺潺,靠着玉腿紧夹才不至于溅成一股飞瀑,即将任他施为的股间再敏感不过,
那轻柔的触及,怎可能让蓝洁芸如此难受呻吟?

  「好洁芸……你很湿了喔……而且很甜,真的……」

  「讨……讨厌……」

  听赵平予说出这种话来,又感觉到他的手指慢慢滑在自己赤裸的小腹上头,
将她腿间那流泛的泉水,一丝丝地勾挑轻抹在蓝洁芸因情热而娇挺胀疼的峰峦上
头,她的酥胸已在赵平予的挑弄下变得敏感而干渴,此刻承受着泉水的滋润,那
甜美的气味弥漫着蓝洁芸的所有感官,加上胸前敏感处酥痒快活的感觉,差点要
让蓝洁芸为之疯狂,玉腿处更是无力夹住了。

  此刻的她承受赵平予一下接着一下,前所未有的甜蜜抚爱滋味,早已是神魂
颠倒,再也无法自拔,甚至主动伸出小舌,去舐着赵平予探到她鼻尖的手指,亲
身体验腿间汨汨流泉的滋味,果然是清甜无比。

  「洁芸……受不了了,好予弟,别……等了,给……给洁芸破身吧……洁芸
要……要你啊……」

  亲身感受到蓝洁芸火热的呼吸,加上现在两人裸裎相对,感受到的热力更是
强烈,何况赵平予才刚『亲手』尝过蓝洁芸鬼斧神工的完美曲线,耳听她娇媚呻
吟,赵平予其实早已经受不了体内欲火的催逼了。

  若非他生性沉静,向掌得住自己,又知蓝洁芸处子破身,如果不静下心来多
加爱怜,以各式各样的手段令她欲火焚身,这般娇柔婉约、不堪蹂躏的女子,岂
受得住破瓜的痛处?

  「很快就来了,洁芸小姐……平予的好洁芸……」

  「用……用正常的位置……求求你……」

  也不知那儿来的想头,蓝洁芸整个人偎在赵平予怀中,一面感受着他身上的
热处,一面轻语渴求。

  这石室之中满室图画,绘的全是男女交合的种种体位,她虽已欲火焚身,对
云雨之事渴求无比,但终究是头一回,那受的了他用上特异体位的滋味呢?

  「可……可是……」

  这回可换赵平予伤脑筋了,他也知蓝洁芸怕羞,否则也不会弄成这样暗不见
物的环境,偏偏若要用正常位,非得让蓝洁芸仰躺着不可,石室当中可没什么用
来垫在身下的锦被之类呢?

  若是要用衣服垫着,偏偏蓝洁芸为自己宽衣之后,也不知她把衣裳抛到了那
儿去,她的衣裳是落在脚边,可蓝洁芸的衣裳洁白如雪,不堪一丝污秽,他又怎
敢用来垫着两人?

  「用……用洁芸的衣裳吧!洁芸一开始就……就准备好了……」

  知道赵平予心中的迟疑,蓝洁芸一面轻轻吻在他发汗的胸前,一边娇声低语
道。

  「你既要破了……破了洁芸的身子,要玷污洁芸的纯洁,就连洁芸的衣裳一
起弄吧……彻彻底底地把洁芸弄个够,连衣裳都弄个够本,搞到予弟你舒服畅快
为止,千万别有什么顾忌……洁芸是真的……真的想你尽情欢畅,想怎样就怎样
的……好予弟……」

  佳人如此婉转相就,若赵平予还加以推拒,能算得上是男人吗?

  他一面爱怜地吻着蓝洁芸被欲火烧胀的朱唇,在口舌交缠之间传送着柔情蜜
意,一面双手扶住蓝洁芸的隆臀,令她玉腿分开,就这样『挂』在他的腰上,动
作又轻又缓,慢慢地沉下身子,将蓝洁芸那已被逗弄的热情如火的娇躯,怜惜无
比、一点多的力道都不敢用地『捧』到了落地的雪白衣裳所形成的『床』上。

  被赵平予弄的这样玉腿大开,环『挂』在他腰间,蓝洁芸只觉俏脸羞红,似
连呼吸都变得更为火热了。

  她倒不是羞于这动作,仿佛摆出了个任君采撷,就算站着干也好的体位,而
是方才一轮动作之下,她的处女胴体,已被赵平予层出不穷的手段,摆弄的情怀
荡漾,双腿之间此刻正是泉水汨汨,靠着她玉腿轻夹,才不致于泛滥成灾。

  偏偏此刻在赵平予的要求下,玉腿大大分开,那泛滥的玉泉除了流到她腿上
外,其余全到了赵平予身上,再难隐瞒,当真是再羞人也没有了。

  感觉到一根火热的巨物轻轻地点在玉腿内侧,仿佛长虹吸水般,不住刺探着
她黏滑湿润的泉水,顺着她的湿润缓缓探源而上,偏偏就留在淫泉溢出之处,只
在那儿轻点缓揉着,再不肯前进一步。

  被那甜美的刺激和体内亟待充实的空虚所推动,蓝洁芸甜美地一声呻吟,差
点忍不住想挺腰主动迎上赵平予的肉棒,偏偏汗湿的纤腰此刻却在他双臂的控制
之下,连这样挺动都做不到。

  仿佛像是鱼儿般,想要吃饵偏被那钓客时上时下地逗着,想咬又咬不到,蓝
洁芸虽知这是赵平予的体贴,好让她承受更多一点的前戏,减少破身时的痛楚,
但在体内贲张的肉欲摧动之下,她的羞意早被强烈的需求所盖过,再也无法掩饰
了。

  似抗议又似渴求地轻抬玉腿,将赵平予的腰上一夹,蓝洁芸仅余一丝的理智
正在庆幸,好在自己要他先熄了火种,黑暗中的他再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一
想到如此欲火焚身的神态落到他眼中,就算是名份已定的夫妻,还是羞死人啦!

  只是这么一夹,蓝洁芸赤裸火热的娇躯,差点当场便僵了,一来这样春情荡
漾的主动献媚,对赵平予的刺激真是强烈,尤其两人处在目不见物的黑暗当中,
全仗触感去感受对方,没有视觉干扰之下,肉体的感觉更是敏感。

  一想到那仙女般的蓝洁芸,竟被自己逗弄的如此热情,才初夜便做出这般娇
媚冶荡的刺激,含羞无言地给他鼓励,令赵平予欲火狂升,表现得愈发狂野明显
了。

  一夹之下,蓝洁芸的玉腿整个贴着了赵平予的肉棒,还是大腿内侧最敏感的
部份,她这才发现,赵平予的肉棒竟是如此粗壮巨大,犹如火焰般的炽热,也不
知是原就天赋异禀呢?还是在蓝洁芸似主动要求又似婉转承欢的娇媚浪荡之下,
才把他刺激的如此欲念贲张呢?

  光只肌肤轻柔地贴了上去,已炽热地令蓝洁芸娇躯微颤,差点儿经受不住。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纳入这般巨物,任赵平予在自己花苞初开的肉体上头予
取予求,明知他的温柔体贴,蓝洁芸还是忍不住怕起来。

  「好……好予弟……怎么这么大……真是……真是厉害……」

  话才一出口,蓝洁芸就后悔了,都到这时候了,自己这么讲法分明是表示,
怕了他的天赋异禀,对接下来的行动开始畏惧推阻起来。

  若赵平予难抑情欲,不管蓝洁芸的害怕,仍在她身上放浪享受,那还算好;

  如果他怜惜自己,到这『兵临城下』的当儿,还强忍着『紧急撤军』,自己
方才那羞人的主动,放浪冶荡地向他求欢,化去赵平予心结的努力,岂不变成了
功亏一篑?

  「如……如果……」

  手上微微一松,赵平予的话还没说完,蓝洁芸甜美的吻已送了上来,不止阻
住他继续说下去,还主动送上香舌,任君品尝,纤腰更是微一上抬,当她敏感娇
嫩的幽谷触及赵平予肉棒顶端时,那炽热的刺激直贯而入,热力几乎直抵蓝洁芸
腹下,令蓝洁芸又一声诱人的娇哼,就算看不到,也知她此刻的神情,必是甜美
娇艳,难以言喻,差点害赵平予又挺拔了少许。

  「别……别说了……是洁芸不好……」

  娇喘之中松开了他的嘴,蓝洁芸的语声中娇喘嘘嘘,颇有一种娇柔荏弱、令
人怜惜的妩媚。

  「洁芸想……真的想要你……不管予弟你有多大多厉害……洁芸知道,你会
珍惜洁芸的,是不是?所以……所以予弟千万别怕,洁芸会……会受得住的,千
万别留手……」

  「嗯,我知道了。」

  虽是看不到蓝洁芸脸上的表情,但光听她娇柔酥软的声音,就令人心底涌起
了一丝温柔的暖意。

  赵平予微一点头,温柔地吻上了她的朱唇,再一次口舌并施,逗的蓝洁芸娇
躯扭动不依,滚滚春泉再次淋浴在他的肉棒上头,令她差点迷失的挑弄之后,这
才将嘴凑到她的耳上,将一股股火热的气息吹拂而入。

  「虽不敢说不痛,但我一定会……会让洁芸舒服的……」

  感觉到赵平予的肉棒缓缓循泉而上,探源追溯,一边轻摩着蓝洁芸敏感的玉
腿,一边贪婪地浸浴在那汨汨春泉当中,一点一点地钻进她的幽谷里去。

  那她平日连洗浴时都不敢轻易触及的所在,被赵平予渐渐开垦的感觉,当真
无比强烈,贴上他肉棒的幽谷口处又胀又热,窄紧收缩的嫩肌,在赵平予的点滴
侵犯当中,一步一步地被开启、一点一点地被撑开,既有些疼又有些被充实的火
热舒畅,就好像自己的身心正在那儿一步一步地被他占有一般,蓝洁芸可真是无
法形容。

  不过,最难过的还不是赵平予的侵犯,他的侵犯虽带给了蓝洁芸一些被挤开
的不适,但比起被他无边无际地挑弄之后,胀满体内的滚滚热流,使蓝洁芸的幽
谷当中不禁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

  不只泛出汨汨春泉,还有亟待被占有的渴望,那种不堪言喻的淫邪渴求,令
她体内无比空虚,那种渴望就要实现,偏偏他的动作又慢,这种混杂着期望和害
羞的难过处,才真令蓝洁芸不好受呢!

  娇躯微微一颤,蓝洁芸感觉得到,赵平予又停了下来。

  这回他可不像前面那样了,虽是不时在她迷人的紧窄嫩肌处轻揩浅刮,逗的
蓝洁芸既难受又渴望,幽谷泉水溢流,将紧窄的谷内润滑,让肉棒能够一点也不
停地缓慢前进着。

  现在的赵平予虽不住轻转,将他的热情全从交合处传进蓝洁芸体内,同时还
在蓝洁芸敏感的脸颊上不住吻吮,但肉棒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动也不动。

  感觉得到赵平予已攻到了要害之处,只要再微微一顶,便可破了蓝洁芸的处
女薄膜,完全将她占有于身下。

  偏偏他不知是怕会弄疼她,还是因为对她又爱又敬的老毛病又犯了,虽是挑
弄的动作更加火热诱惑,最要紧的肉棒却是挨在那儿,轻轻地灼着她,逗的蓝洁
芸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既不敢自行顶上,深怕这主动的动作,会影响到他男性
的征服感,又受不得他的拖延。

  那令蓝洁芸神飘魂荡的舌头又来了,而且这次没有方才那么温柔,侵犯的感
觉更为火热,才一接触就深深卷入了蓝洁芸口中,带着她的香舌一同起舞,将她
甜美的香唾一网打尽。

  正当蓝洁芸被他这样侵犯的神魂颠倒,惟一不满的就是他还不快点破了她身
子的时候,赵平予终于动了。

  他的腰缓缓下沉,动的那么慢,仿佛要和乌龟竞速一般,偏偏蓝洁芸的口舌
已被牢牢封锁,加上那层薄膜正一点一点地被他突破,虽没有一举突入那般的强
烈,但带来的痛楚,混着体内空虚一步步被充实的快感,当真是既痛且快,弄得
蓝洁芸虽是忍不住珠泪涟涟,幽谷当中疼的难以自抑,却也忍不住感受到,那混
在痛楚当中的快感,正一点一点地化去她的不适。

  「稍……稍微动一动吧……」

  也不知这样弄了多久,当赵平予深深地挺入蓝洁芸的体内,将她胀的满满实
实,幽谷中再没有一点空间的时候,他也没有停下口舌的丁香暗渡。

  反而连原本控住蓝洁芸纤腰的双手,都慢慢地滑到了她的腰后,似有若无、
似重还轻地刺激着某些她不明白的穴位,令一丝又一丝甜蜜奇妙的热气,直直地
滑进蓝洁芸的深处,让她虽是疼痛难挨,身体的渴求却愈发难耐,既怕动作起来
会痛的难以忍受,又怕这样停着不动,岂不就失去了接下来的快乐了?

  口舌放松之时,听到蓝洁芸非但没有哭疼叫苦,钻进他耳内的,反而是这么
甜蜜媚人的一句话,话里虽有痛楚,更多的却是鼓励,教赵平予的心总算放了下
来。

  他在这方面并非雏儿,经验之丰富绝非处子之身的蓝洁芸可比,深知处女开
苞最是痛楚,一来初夜难免紧张,二来又未必放心将身体交由头一次经受的男人
主控。

  若非蓝洁芸如此放心地交他处置,全没半分妄动,又在他的爱怜之下放松全
身,任凭情欲焚体,只怕在他那巨大肉棒之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适应吧?

  「嗯……放松一点,会比较好喔!」

  感觉到身上的赵平予终于开始了动作,缓缓的、爱不释手地退出,离开时还
不忘顽皮地在她的嫩肌上轻刮浅弄几下,逗的她谷中春泉更加泛滥,充满了被空
出的空间。

  而后面当他退到出口处时,又再缓缓而入,仿佛要将溢出来的水全都推回她
体内似的,动作虽轻巧,但在初次承受的蓝洁芸感觉上,却是如此甜蜜畅美,若
非心头还有一点儿最后的矜持,怕已舒服的呼叫出声。

  一股接着一股的酸酥麻痒之感,不住从交合处窜往周身,再没一点遗漏地占
据了她的身心,加上她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搂到了赵平予的背上,只觉他汗湿全
身,似再没一处干的,显见这般忍耐,对他而言也是煎熬,蓝洁芸心中不由得感
动,他可是真心爱惜自己的呢!

  心头被那甜蜜充的满满的,她竟感觉到幽谷内的痛楚在快感和甜蜜的夹击之
下,变得那么微弱,那么微不足道。

  身上的赵平予虽只是上上下下地动着,不时在她的体内轻旋缓磨,动作简单
的像是初学者,仿佛再没其它的把戏似的,但身在其中的蓝洁芸可清楚了,赵平
予的手段,绝非表面上看来那样简单。

  她虽无法以言语说明,但赵平予每一下深入浅出、每一下轻旋揩磨,带给她
的感觉都是那么不同,她只知道每一下都舒服至极,快感仿佛直抵每一寸神经末
梢,那微不足道的痛楚,在他的轻蜜爱怜之下,正缓缓地逝去,其味之美,若非
亲身体验之后,还真是没法子去理解呢!

  感觉得到赵平予背心的汗水愈发炽热,不只是这动作令两人肌肤亲蜜揩擦磨
弄而已,舒爽中的蓝洁芸感觉得出来,身上缓缓动作的爱郎,一方面沉醉在占有
她处子之身那肉紧的美妙当中,一方面却在强提精神,拚命地提醒自己,身下的
姑娘乃是头一次承受这般欢爱,绝不可得意忘形,若他一个掌不住,大起大落之
下,就算自己舒服了,甫破身的蓝洁芸可绝对承受不住哩!

  一想及此,蓝洁芸心中甜意愈增,那甜蜜仿佛火上浇油似的,甜甜地鼓起了
她体内的欲火,让她即便是承受着赵平予超人一等的巨棒抽送,又是花苞甫破,
仍是舒畅多于痛楚,滋味当真美妙无匹。

  蓝洁芸羞人地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忘了形,纤腰上下轻弹,虽微不可见,
却是配合着赵平予的动作,使他能更深入自己体内,更深入地探索着她仍未被占
有的深处,脑中甚至还有一种冲动,让她想呼叫出来,将心中那种快乐、热情和
美妙,全都毫不掩饰地让他知道。

  想是这么想,加上赵平予的款款爱怜,让她体内的冲动更炽,随着他每一下
深入幽谷,给予她更深刻、更美妙的感受,蓝洁芸朱唇轻启,闷在喉中的哼声,
早已无法自制地轻吹出来。

  但蓝洁芸可不是骚媚入骨的淫妇,她洁白似雪、清纯如莲,就算是芳心中深
爱着赵平予,情愿为他奉上自己的一切,任他为所欲为,但才只是头一回承受他
的宠幸,自己便已承受不住地叫出声来,就算这也是他爱听的,但她可没有那么
放得开,至少……至少等后面真受不了时,再叫给他听吧!

  「哎……予弟……唔……洁芸的……的好予弟……」

  随着赵平予愈顶愈深,他的每一下旋磨,带给蓝洁芸的刺激也愈强烈,只觉
弓在赵平予腰后的玉腿一阵麻,一股奇妙的酸酥之感,从被赵平予顶住的幽谷深
处不住迸发,强烈的像要弄到她叫出声来似的,蓝洁芸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她一
面轻声哼着,一面呼唤着身上的爱郎。

  「封……封住洁芸的嘴……啊……洁芸要……要叫出声来了……求……」

  在这方面的经验之丰,远非蓝洁芸可比,赵平予原本还想劝她,与其苦苦忍
耐,还不如叫出声来算了。

  对云雨缠绵中的双方来说,对方在快感刺激之下忍耐不住的娇吟浅哼、高声
浪叫,那种禁制不住的浓情蜜意反应,对对方都是一种强烈的称赞和鼓舞;尤其
床笫之欢若作得好,灵肉相合、情欲交融,那种快感远超任何感官享受,若不高
声喘叫出来,怎能发泄心中喜乐于万一?

  这种话儿虽是不堪入耳,尤其对名门淑女而言,更是难以出口,仿佛光只是
想到要叫出声来,都羞的令人想钻进地里去,更难想象淫娃荡妇享乐时口中的淫
言浪语,是如何能够连绵不断地倾巢而出?

  但对熟悉其中关键的人来说,叫出这种话其实很容易,最难的就只是第一句
而已,若是此关通了,第一句淫语一旦出口,其它的就很自然可以脱口而出;何
况若当真享受着其中乐趣时,不大声将心中的话都化成淫言浪语宣之于口,还真
是无法宣泄在体内膨胀爆发的重重快感。

  虽知若要让蓝洁芸尽享其中乐趣,好让彼此双方云雨尽欢,这一关绝对不能
让她却步,一定要逼的她褪去矜持的外衣,忘却所有束缚,彻底迷失在灵欲交融
的欢快当中。

  但赵平予对蓝洁芸可是爱怜无比,别说要逼她了,就连现在这样款款抽送,
可都深怕弄疼了她,自不会急的在现在就让她难堪。反正尔后有的是时间,赵平
予有绝对的把握,迟早她会被乐趣给冲昏了头的。

  感觉到赵平予的嘴又爬上了脸来,温柔而深入地啜住了她的朱唇,让她就算
真想放浪,也只能在鼻中轻哼而已。

  蓝洁芸对他的体贴和温柔,真是心醉,她忍不住轻吐香舌,在赵平予的引导
下,于自己透着少女香馥的口中舞动不休,双手更插入了赵平予的发内,激情无
比地搓揉着赵平予的发丝,仿佛要将他的头脸压得更低,好让那口舌更深入地侵
犯,将她的香唾全盘扫尽似的。

  虽没有娇呼出声,但在两人这般甜蜜爱怜之下,高潮的快感很快就会来临,
何况在方才赵平予的深入浅出、不住刮搔当中,蓝洁芸已觉己身的要害处被他尽
情点戳勾挑,前所未有的畅快不住冲刷着全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泄出来
似的,她虽不知那就是她的处女阴精,但那美妙的畅快,却是瞒不了人的。

  在一阵流泄的冲动下,蓝洁芸只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被快感冲撞到麻痹了,有
一股热流从体内奔泄而出,感觉之美,就好像整个人都羽化登仙似的,快活的难
以言喻。

  而在她那阴精泄出的同时,赵平予也被那甜美麻人的热流,熨的全身一阵酥
麻,精关登时不守,整个人的力量一瞬间都凝到了肉棒上头,化成一股春雨遍洒
在蓝洁芸的体内。

  舒服的他背心一挺,离开了蓝洁芸的唇,甜蜜到像是将一切东西都放开来,
体内只存有纯粹快乐的哼声,同时在两人口中发出,交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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