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阿里布达年代记+祭】

美堂蛮 2010-5-17 23:58

[b][font=宋体][size=4]


           第七卷 第三章 白金世界[/size][/font][/b]

  白澜熊中我一击后滚倒出去,撞到一棵大树,居然就这么昏死在地,四肢大
张。

  而老天还算给我几分薄面,在我没有理智地作出这与我个性不符的赔本买卖
时,没有让我赔光老本。

  因为那群近卫队的存在,羽虹要做的事被拦了下来,虽然他们也为那妖艳媚
态而有片刻失神,但到底没有忘记任务,及时用重手打倒那两个谷精上脑、迫不
及待要玷辱重要贡品的兽人球员。

  而在他们正要把少女托起来,带离人群时,我的怒吼破风而来,压住场内所
有声音,全场兽人都呆了一下,朝发声源头望去。

  要后悔已经太晚了,当我把胸中郁闷全喊出来,手上也立刻采取了行动。没
有转身逃跑,我朝着兽人群中冲了过去。

  因为场面是这样的混乱,我一直冲到了球场中心,碰上了那群近卫队才被人
发现,遇上阻力。我运起兽王拳,就往迎面冲来的一个虎人打过去,虽然他功夫
不弱,但十足的第四级力量,应该可以把他整个笨重身躯打得飞起来吧。

  “什么?”事情的发展却不如我想象,这无比认真的一拳,只把那个虎人打
得身子微微一仰,跟着变更凶更恶地冲杀过来,我的兽王拳竟然没有半点效果!

  这几天和羽虹在一起的时间多,遮蔽得当,凝运兽王拳劲的时间相对变少,
我居然直到此刻方纔察觉,体内兽王拳劲大幅衰退,和日前出战娜塔莎相比,简
直是天壤之别。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想,面对那直轰过来的拳头,当下
闪电自袖中抖出神剑百鬼丸,看准来势,一搁一引,血花喷飞,在那个虎人抱腕
痛叫时,我仗着神兵锋锐,连闯数关,把羽虹夺了过来。

  “喂,臭婊子,你还醒着吗?”有一个几乎是全裸的少女,缠靠在身上求吻,
这当然是一件很香艳的事,无奈时间地点都不对,如果让她继续这样子,只会让
我们两个人都在这里完蛋。

  糟糕的事情一样接着一样来。兽人们目光集中在骚动核心,全场的喧闹却剎
时停顿住,我不知所以,看着他们一个个惊讶、狂愤的表情,好象见到什么很不
可思议的事物一样,但他们又明明是在看我和羽虹,我们两个人有那么奇怪吗?

  (啊!该不会……)

  我下意识地伸手往头上一摸,这才发现应该戴在头上的石头帽不翼而飞,多
半就是在适才冲进来的时候碰掉了,现在又要去哪里找回来?没有了石头帽的掩
形,我是人类的真相就无所遁形,而且更糟糕的是……居然是在这么一个场合里,
让三族兽人识破了我的真面目。

  “怎、怎么会有人类?”

  “男的?羽族里头怎么会有男人?人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认得他,他是羽族请来的帮手,和蛇族交手过,叫蓝什么东西的……”

  尽管记不起来我的化名,但兽人们无疑已经将我认了出来,虽说他们未将我
与“不二熊”联想在一起,可是那对于情况并没有多少帮助。在兽人们眼中,一
个可恨的仇敌出现了,而且还是在这种三大兽族到齐的场合上向他们公然挑衅。
为了要彻底歼灭羽族势力,他们要将这人类撕成碎片。

  没等首领下令,兽人们近乎疯狂地朝这边冲了过来,四面八方都有。由于仓
促间没带武器,所以我不用面对一些狼牙棒、矛槌之类的重兵器,可是兽人们运
劲于臂,迫出利爪,重重挨上一记,一样会让人皮开肉绽。

  即使我的力量没有流失,也绝对无法应付这许多兽人,更何况我现在只能盲
目地乱挥着剑,还要照顾怀里那不住在我身上乱摸的发情荡女。要念咒召唤,时
间根本就不够,在四周都有大批兽人不断涌来的情形下,单是一柄锋锐神兵能发
挥的效果,太有限了……

  能够连续伤十多个兽人于剑下,该说是目前的极限了,特别是为了要多顾一
个人,我的破绽就更形扩大,在大概让第十五个兽人惨嚎着倒下后,我手腕被一
只兽爪扫过,劲风极其强烈,百鬼丸拿捏不住,脱手往天上飞去,我和羽虹也整
个被推得往后倒下。

  (完蛋了,果然还是冲动坏事,我的一生……)

  过去,我也有不少次面临生死关头的经验,不过这一次,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在脊背碰撞到地面时,我眼前忽然浮现茅延安临终时的笑容,他也是与我有同样
感受吧?因为发现自己的死法居然这样荒唐,所以才露出了那样的苦笑……

  百鬼丸的锋锐剑刃在往上激飞途中,发出尖啸,兽人们的利爪与重腿则往我
身上招呼,眼见立刻就是碎尸惨死的命运,忽然一声大喝掩住了百鬼丸的破空尖
啸。

  “谁敢动他我就杀谁!”

  随着这声大喝,一道黑影飞身跃出,也不知是从哪个方向过来,他打半空中
笔直落下,像一座山岳般稳稳落在我和羽虹的身前,横腿一扫,力量大得惊人,
居然把围绕在我们附近的七八个兽人一起扫得双脚离地,往后滚跌撞去,还连带
撞倒后头的一堆兽人。

  (好厉害!这不只是第四级,最起码已经是第五级力量了,是什么人?)

  由于是背光,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然可以看见一个壮硕的人类大汉,
守在我们身前。这个背影我从来不曾见过,可是……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觉。

  扫开身边的兽人,大汉手腕一翻,把手中的百鬼丸递给我,另外一件紫色披
风洒将下来,遮掩住羽虹赤裸的胴体,而我亦终于得空,反手一击,把没防备的
羽虹打晕过去,减少逃脱行动的阻碍。

  “走!”大汉虎吼一声,冲在前头开路,领着我往前头闯去。看不出他的武
功路数,可是大开大阖,极具名家气派,所发出的劲道更是强得吓人,在我记忆
中的高手,从没有哪个有如此惊人神力,我也不明白为何在危急当口,会忽然冒
出个神秘高手,掩护我们杀出重围。

  可是比起我的疑虑,兽人们的惊咋更盛,因为他们没多久就认了出来,这个
人类汉子所使用的,竟然是南蛮第一神功,兽王拳!

  “婆罗象皮功!”

  大汉长吸一口气,重重捶击在他身上的兽爪忽然便得浑不受力,斜斜地滑落,
反被他趁隙以“金刚猿臂”还击,一拳扫飞了出去。当后头的我和羽虹遇险,他
头也不回,“羚鹿连环腿”重踹出去,让那两个虎人变成了滚地葫芦。

  会大幅增加自身力道的兽王诀,是羑里每族兽人几乎必修的技艺,可是这名
大汉不只是神力千钧,各种指臂腿肘膝的应用技也变化自如,那已经超越了兽王
诀的范畴,而是真正的万兽尊者绝学,兽王拳。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类会兽王拳?”

  认出了这一点,全场兽人的喧哗声比刚才球赛时更盛。先前在我与娜塔莎一
战时,我就曾经用过兽王拳,现在又多了一个会用兽王拳的人类,南蛮第一神功
连接外传,这怎不教兽人们惊诧如狂?

  这汉子的兽王拳极为精湛,和我日前使用的相比,更为霸道,开阖之际,一
股冲锋陷阵的气魄显露出来,却又没有背离兽人武学的根本,时时散发出野兽凶
残狠恶的杀气,震慑群敌。

  在这以第五级力量推动的兽王拳横扫下,兽人们拦阻不住,给我们冲出了人
群,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就可以脱出包围网,与后头兽人们进行一段长时间
追逐逃亡了,可是,兽人首脑们却联手要将这样的情形阻止。

  看出大汉兽王拳的威力,奇里斯、武兹联手出击,分别从左右袭来。一虎一
豹,虽然只练到兽王诀,但威力亦是不可小觑,那名大汉没有正面硬拼,先用婆
罗象皮功承受卸力,再以金刚猿臂反击,当他自身因为这过大撞击力退后两步,
奇里斯和武兹也被他的金刚猿臂拋了上去,变成一个最有利的位置。

  大汉的双臂先是收了回去,呼吸也变得异样深沉,当这一口气积蓄到顶点,
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凶猛咆哮。

  “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

  巨大的拳头如雨点般漫空乱散,剎那间,眼前看到的仿佛全都是拳影臂相,
高度密集的流星拳雨,半空中没法站稳身形的武兹哪里接得下,连挨十多拳之后,
整个人远远地给轰飞出去。

  兽人们的惊呼声再次掀动云霄,传闻中,当把兽王拳练到第六层以上,就会
从原本的兽形进化到兽神,而启发出新的绝学。万兽尊者指点各族继承人时,最
多只传授基本的兽王诀,从未将正宗兽王拳传予外人,所以在兽人们的印象中,
这是第一次看见万兽尊者以外的人,使出这套“白金之拳”。

  出拳同时,力量亦随之升到第六级力量,在南蛮,除了万兽尊者之外,超过
第五级力量的不过寥寥数人,眼下更是半个都没有,只见神拳重威,配上汹涌轰
发的第六级力量,每一个挨着拳劲的兽人,都只有在那“喔啦喔啦”声中仆街倒
地的份。

  众兽人中,最富有智谋和练武天资的,就是豹族族主奇里斯了。趁着白金之
拳的拳势已老,他快捷无伦地从拳招死角中进攻,凭着豹族的身法极速,他大有
机会在敌人回气之前,给予对方重重一击,克服双方力量差。

  “仆街的废柴!我今日必定要将你轰杀,败在我的黄金豹……”

  到底是黄金豹什么东西就听不清楚了,因为奇里斯在即将得手的前一刻,被
大汉始终垂在一旁的左臂击中左脸,话断成半截。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又是一连串的震雷怒吼,大汉的拳头以另一种不同气势发出。有别于之前的
急挥狂打,这一波拳浪却相当缓慢而劲道内敛,直至轰着敌人躯体后,这才爆发
悍然杀伤力。

  阳刚的白金之拳,阴柔的世界之拳,这是兽王拳高段应用中的两大神拳,谣
传万兽尊者曾经亲口说道,“只有领悟白金之人,才能够掌握世界”,但除了他
本人,从没有兽人能够修练到这高段的拳术,更没有人料到在今天,一个同时练
成这两大神拳的强人,把三族兽人败得凄惨落魄。

  右白金,左世界,大汉双拳如同连环机弩般,疯狂袭击拳劲范围内的一切,
明显不愿多伤人命的他,手下已经留力,但是在那一声声“喔啦喔啦”和“没用
没用”中,兽人们当者披靡,让我们冲出了重围。

  情势大好,但我知道这只不过是侥幸,兽人们对兽王拳的惊畏之心、这汉子
迅捷俐落的突袭手段,让我们趁乱把兽人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奇里斯、武兹
镇定下来,放弃以个人武勇决胜,调动兽人合围夹杀,当日以方青书第七级力量
之强,仍不免惨败逃跑,更何况是我们。

  非常庆幸的是,这个大汉并非徒具勇力之人,当我们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后
头兽人们还没定下神追上来时,他一声呼哨,树林里头迅速跑出一头披上鞍甲的
六足豹,他拉着我和羽虹坐上去,大声叱喝,六足豹六蹄如飞,快速奔跑出去,
甩开了后头的兽人群。

  兽人群回过神来,大呼大叫地在后头追赶,但六足豹速度极快,没一下子就
把徒步追赶的兽人们甩得老远,尽管他们也立刻调来六足豹骑队追赶,却是迟了
一步,几下子功夫后,就只剩连串愤怒与不甘的吼叫,瞧不见人影了。

  树木与景物飞快地倒退,六足豹卖力奔跑,过了一刻多钟之后,我们来到了
一处密林,大汉一拉缰绳,六足豹停下脚步,我们三人都下了豹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帮我……”看着大汉,我道:“不过,可以把那顶帽
子拿下来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戴上去以后的样子。”

  “大汉”在脱下帽子的瞬间变成了“巨熊”,拋甩着他熊掌上的那顶石头帽,
冲着我一笑。事情并不难猜。即使是我内力最强的时候,我也没有自大到以为可
以一拳就把熊族少主打昏,然而在刚才那一场激战中,奇里斯、武兹先后出手,
但白澜熊却始终不见人影。

  兽王拳是兽人们的独门武技,除了我靠大日天镜逆练成功外,正常情形下不
可能有人类练成。放眼南蛮,除了万兽尊者以下的几个长老外,年轻一代只怕就
以白澜熊的修为最高,武功最强,要说有人能领着我们杀出重围,除了这个家伙,
我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也因此,即使有着石头帽掩形,我仍然把他给认了出来,但尽管如此,我仍
然猜不透他为什么要帮我这个大忙。

  “石头帽的用法千变万化,经过设定,可以指定变形之后的种族,这一点不
二你似乎不知道啊?如果不是我偷偷帮你调过,你早就露出马脚了。”

  “什么?”预期着白澜熊会说些什么,但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让我惊骇欲绝,
这家伙……居然会知道石头帽的用法?

  “不用那么奇怪,你并不是第一个戴着石头帽进入南蛮的人类,我小时候就
看茅老师用过了。你的体味,被你用兽王拳掩饰得很好,但你并不知道石头帽本
身也有一种特殊味道,很淡、如果不特别留心去闻就闻不出来,就连我也花了几
天时间才能肯定,你是个用石头帽变形的人类。”

  白澜熊道:“过去我不认识你,你是为了帮助羽族而来,照说我们是敌人,
但你既然戴着石头帽,一定与茅老师有渊源,我不能对他的亲友见死不救。”

  真是估不到,这头白熊的心思比我想象得还要细密,一早就拆穿了我的身份,
更估不到的是,居然是因为茅延安大叔的余荫,让我逃过一劫,看来在南蛮,当
摇滚天王比当强者吃得开。

  “开始的时候是这样,不过这段时间里,你帮了我很多,我非常地高兴,终
于能有一个人和我这样子谈话,所以,不二……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和一只这么粗壮的熊掌握手,是一件很怪的事,但是在握手的过程中,我就
能感觉到他的诚意与友情。或许,对这头与众不同的白熊而言,终于有一个够智
慧理解他说话的朋友,是一件最珍贵的喜事吧。

  “这个骚妞儿是并蒂霓虹的姐姐还是妹妹?”指着仍昏睡的羽虹,白澜熊笑
着问道。

  既然能洞悉我的谎言,要猜到羽虹身份就不是难事,我说出答案后,白澜熊
诡异地笑道:“如果照平常,起码我也要干她个十次八次,不过她是你的女人,
就该照人类的礼节,朋友妻,不可戏,是这么说吧?”

  我忽然间很想大笑,原来就是为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他这两天一直用言
语挑拨、试探我,并且终于在这关键时刻出手帮忙。

  “我过去听那么多的强者故事,除了对强者非常敬仰之外,也对里头强者的
恋曲很感动,一个成功的强者,背后一定与十个以上的美人发生生死恋情,再生
下十倍的私生子。我很希望也和美人谱出这样的恋情,但是向来都只见到张腿唉
唉叫的贱货,没见到够资格与我相爱的女人,所以我很羡慕你,不二……”

  白澜熊的表情几乎就快要热泪盈眶,重重一掌拍在我肩头,道:“你要好好
珍惜。请记住这句流传于南蛮的千古名言:地老天荒,惟爱不灭啊!”

  我咧……就是因为你们兽人只懂得扑倒女人就硬干,所以才没有恋爱可谈的。
可是,看着白澜熊那副慷慨激昂的表情,十足就是一个少女罗曼史小说的重度中
毒者,除了为南蛮的未来悲叹,我也说不出什么东西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你救了我们,奇里斯和武兹不是蠢蛋,
早晚会联想到你身上,你这样放走了要献给万兽尊者的淫奴,闹了开来,你熊族
继承人的位置就不保了。”

  基本的道义,我不得不为白澜熊担心,但这家伙却笑得很豁达,道:“就说
我被你打昏了,虽然丢脸一点,不过横竖大家都很难看,我也就不算特别耻辱了。”

  “这么烂的谎话,你……”

  “别忘了,羑里兽人中像我这么聪明的并不多,武兹和奇里斯是我兄弟,他
们不会出卖我的。”

  “算你有本事,我告诉你一件事,应该可以让你的处境有利一些。”

  难得一个兽人这样够义气,我也不能不做一点回报,于是就把潜入史凯瓦歌
楼城的所闻所见告诉他,包括蛇族意图攻击三族、反叛万兽尊者的种种,都说了
出来,让他有所准备。

  “这确实是很有利的情报,好好利用,说不定我们可以把蛇族的贱人反杀个
措手不及,让蛇族在羑里永无翻身机会。”

  白澜熊道:“不二,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指定为熊族继承人了,虽
然说我生为长子,但能够被指定继承大位,有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茅老师的
推荐。”

  茅延安?这又关他什么事?

  对于白澜熊忽然在这个时候提起大叔,我为之茫然不解。

  白澜熊跟着解释,许久之前,茅延安和两个同伴在羑里走唱,大红大紫时,
向来对知识分子没有好感的各兽族,也对他们非常欢迎,借重他们的智能。当时,
茅延安在熊族长老们的面前,夸奖幼小的白澜熊天资聪颖,将来定能光大熊族,
扬振比蒙的威名,熊族的族主、长老大悦,从此白澜熊就从诸子中脱颖而出,稳
稳地当上了继承人。

  “我对茅老师一直很感谢,只是遗憾始终没有机会向他表达谢意。”白澜熊
道:“不过,有一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

  “……”

  “老师曾经为我预言,我的成就将不只是南蛮,日后有一天,我会雄霸半个
北方,成为我比蒙族的第一霸主。”

  大概是看到我一脸强忍住笑的表情,白澜熊哈哈一声,在我肩上一拍,道:
“干什么这种表情?你是认为兽人永远不可能把势力拓展出南蛮吗?”

  “那倒不是,不过,你好端端的一头白熊去雄霸北方,那算什么?北极白烂
熊吗?”

  白澜熊皱眉道:“什么白烂?强者一生就是为了成王成霸,好歹也要多加一
个霸字,听起来才称头吧。”

  “那……北极霸熊?”

  “这个叫法好俗,还不如倒过来……北极雄霸,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流眼泪……这名字听起来好象某个已经过气的大帮
帮主。”

  白澜熊走了。看着他离去时潇洒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或许有一天,这头白
熊真的会离开南蛮,在外头的世界闯下一片基业。像他这样的豪杰人物,羑里…
…不,南蛮对他来说,太小了。

  兽族间盛传,万兽尊者亲口说道,“只有领悟白金之人,才能够掌握世界”,
所以白澜熊刚刚的白金世界双拳技惊四座,不过白澜熊告诉我,万兽尊者在多年
前召见各兽族继承人,传授武功口诀时,曾经补充了一句“更当理解世界后,挥
其拳者便能天下无敌”。

  各兽族继承人依照口诀修练,最多也不过练成兽王诀,唯有白澜熊天资非凡,
领悟到口诀以外的部分,真正将兽王拳练成,还将之提升至第六层兽神变,能挥
出白金、世界之拳。他说,他尚未完全领悟世界奥义,但当有一天他将这两大神
拳完全掌握,那时他便要看看南蛮外的世界。

  色鬼爷爷曾说过,不管历史如何改变,古往今来的豪杰胸中,总是吹着一股
同样的风,一股名为野心的透明之风。当白澜熊踏出南蛮,届时,该会为外头的
世界带来不少骚动吧……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只想着要如何把阿雪弄出来。

  白澜熊离开时曾问我有没有地方可以躲藏。因为我和羽虹一逃,兽人们很快
就会组织搜索队,找遍附近的每一个角落。单靠我们两人的脚程,没可能在他们
追上之前跑掉,而白澜熊也不能再出手第二次,所以必须找个地方躲一阵子。

  我告诉他有,其实在那时候我心里就已经有打算了。蛇族明显在策划什么对
付三族的阴谋,知道这件事的白澜熊九成九会先发制人,再找证据,换言之,不
出两日,三族与蛇族间必有一场激战,兵荒马乱之际,我大有机会把阿雪救出来,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经由那个亡灵之谷,再次潜入史凯瓦歌楼城。

  要潜入史凯瓦歌楼城,就要预备和人动手。百鬼丸的锋锐,可以帮上不少忙,
但是……。

  我悄悄提了两遍劲道,但是丹田中一片空荡荡的,什么也提运不上来,直到
前两天为止还很充沛的兽王拳劲,这时却整个消失。菲妮克丝这个臭婊子,九成
九又在暗地里策划些什么。恶魔的附赠品,就算不是不怀好意,多半也是个瑕疵
品,现在的体验就是最好证明。

  “你醒了吗?把披风抓紧一点,我现在没兴趣看你的裸体,如果还很希望有
个男人搞你,就随便捡根树枝顶顶先。”

  后头的细微声响,让我知道羽虹已经醒来,呼吸声也渐渐回复平稳,显然吹
了一阵冷风后,神智回复清醒。

  即使没有兽王拳劲护体,我也不怕羽虹偷袭。处子童贞被破,又在连日纵欲
生活中大损元阴的羽虹,和失去了兽王拳力量的我,胜负之数还很难说,但是受
到手腕、脚踝里虫体的束缚,羽虹便肯定不敌持有百鬼丸的我。

  回转过头,羽虹已经用披风遮好了身体。染满污渍的面孔,看来仍有几分没
回过神来的呆滞,但眼神中却已经回复了我极之熟悉的刻骨仇恨。

  我并不喜欢被人像是瞪杀父仇人一样瞪着,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带一个恨
我入骨的女人一起上路,至少好过与一个满脑子只想交配的发情女同行。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你可以设想出千百种理由,我也可以找出千百
种理由,但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事实是,连我自已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时间在为这个问题相互猜测,我要尽快把事情状况厘清,开始做事。

美堂蛮 2010-5-17 23:59

[b][font=宋体][size=4]


           第七卷 第四章 凶禽初生[/size][/font][/b]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现在我要开始履行对卡翠娜的承诺。要从三兽族手
中救人几乎不可能,但是蛇族手中仍有你的同胞,如果把她们救出来,集合彼此
力量,或许就能有所作为……你要袖手旁观也无妨,但如果你也希望看到同胞脱
离苦海,就和我合作,潜回史凯瓦歌楼城。”

  说着半真半假的话语,此刻的我,真的很需要帮手。羽虹虽然受到虫体制肘,
可是只要她能镇定下来,别动不动就发情,倒也算是一员战力,很适合与我潜入
楼城打游击战,还有在必要时……做挡箭牌的牺牲打。

  彼此有共同目的,却又都没有更好的选择,合作就变成了一件不得不然的结
论,我们两个人一起,先是趁着太阳正大的当口,沿着小路潜回亡灵之谷,途中
虽然听到一些兽人追赶的吵杂声,却都被我们先行一步避开。

  当我掀开陵墓密门,和羽虹一起进入密道,兽人们的追兵就再也与我们没关
系。一来,这谷地非常隐密,他们过去就没能找到,现在仓促间更是难以发现;
二来,虎、豹、熊三族与蛇族的战争一触即发,我才不信白澜熊会不立刻集合手
上每一分力量、资源备战,没可能有太多人力出来搜索。

  为了安全起见,羽虹走在最前头,而跟在她身后的我,不经意地又瞥见了她
肩上那块红色胎记,察觉到这一点的她,顾不得会露出大腿,忙扯着披风,把肩
头遮了起来。

  巴掌大的红色暗纹,虽然破坏了雪嫩肌肤的美感,显得丑陋,但似乎不必这
么忙着遮掩。我猜想那里头或许有着什么秘密,但现在确实不是一个深究的好机
会。

  感觉得出,她有很多的话压下不说,而我也非常讨厌这样沉闷的诡异气氛,
但是除了沉默地继续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外,我们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谁也不敢
保证,这个再脆弱也不过的合作关系,会不会在我们一开口说话后立刻破裂,双
方死斗起来。

  在彼此目的达到之前,我们都不想因为过早撕破脸而导致一拍两散的结局。

  尽管是深处于不见天光的地底,但水晶镜的功能,似乎是非得等到月正当空
时才能激活,所以为了等待月亮升起,我们浪费了不少时间。自然,由于我和羽
虹都没什么交谈欲望,这变成了名符其实的漫长等待。

  不过,在等待期间,我仍利用手边的药草,配了一点可以稍微压抑淫虫分泌
液中催情效果的解毒剂,让羽虹服下。效果不会太好,但至少不会动手个几招,
便因为血行加速,春情勃发,浪水大流地软了腿。

  当我递过解毒剂,羽虹倒是连问都不问一句,一口就吞了下去。

  月正当空时,透过那面神秘的水晶镜,我们穿梭空间来到楼城的地下密室,
只不过这次虽是有备而为,但却手气极差,什么宝物也没捞到,不比上次还赚了
一个盒子。

  羽族少女和人类男子的搭档,似乎没有能引来命运女神的青睐,当我们从水
晶壁中穿梭出来时,我险些以为自己被传送到了一个不同的地方,因为景象和我
上次出来时有所不同,少了一些东西。

  跑了几步,看看环境,我肯定这里就是不久前才来过的楼城地下密室,而前
方透入的一点光线,说明了这密室已经被人发现、打开的事实。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尽管极度厌恶与我说话,发现我神色极度怪异
的羽虹仍是提出问题。

  “不见了……”瞬间,卡翠娜的悲哀表情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苦涩地道:
“羽族的蛋,全部都……不见了。”

  羽虹没花多久便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与我在这密室内走了一圈查看后,发
现密室信道已经被打开,而门口的炸药线已经被拔除,但是炸药却几乎全留在原
位,由此可见这一切行动的匆忙。

  我离开密室时,确实是把门关好了,但是,蛇族本身的嗅觉也极其灵敏,或
许他们在察觉有入侵者之后,开始搜查整个楼城,从异样气味中发现不对,进而
找到了这个密室,破除机关,拿走羽族的胎蛋吧。

  “待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我们一起往外走走看,去确认一下状况好了。”

  其实我满想待在这个密室,等待三兽族的进攻,可是这样一来就难以掌握外
头的变化,要是蛇族把人质的监禁地点迁移,那就很不妙,所以我用另外还有羽
族幼童被监禁的借口,要羽虹和我一起行动。

  石头帽我收在怀中,横竖现在是两个人一起行动,我又没法用兽王拳劲制造
体味,戴上这顶帽子不见得就比较安全。

  离开密室到地上时,我担心会遇到突袭,但蛇族好象在忙些什么,出了密室
的我们,除了在地面看到许多凌乱爬行的痕迹,显示蛇族行色匆匆外,就看不到
什么东西。

  (奇怪,到哪里去了……)

  瞧不见蛇族踪迹,我心中直犯嘀咕。记得她们正在准备某些强力武器,用以
对付三大兽族,该不会是因为警觉到秘密可能外泄,所以在加快准备速度吧?

  转变性质之后的大日天镜,也是她们的一样重要武器,我和羽虹为了等待月
亮升起,在谷地里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距离娜塔莎所说的改造完毕时间,已经
不足十二时辰,相当紧迫了。

  离开白楼,转向朝着红楼而去,羽虹的长处在这时显露出来。服用过压抑淫
毒的药草,体力也在休息后回复的她,收起了翅膀,身法轻灵快捷,像是化作一
缕轻烟,悄没声息地朝红楼贴近。

  看得出来脚步虚浮无力,不符上乘轻功的要义,这是连日来功力剧损的结果,
但每一步都能落地无声,这种正统轻功不会去锻炼的特技,恐怕就是她作为捕头
的专业技能了。

  避免掉可能的战斗,我们潜近了红楼,嗅着里头不住飘散出来的血腥味,羽
虹的表情相当着急。对她来说,血池里头的景象或许太刺激了些,我考虑着要不
要让她靠近,但却还是慢了一步。

  偌大的血池,像是温泉一样不停翻涌着,表面噗噗冒着拳头大的血泡;浸泡
在血池中的大日天镜,经过这一日一夜的淬炼后,也发生了改变,整个外表覆盖
上一层乌金般的沉沉黑气,非常邪异。

  阿雪大半个身体都浸泡在血池里,几条粗重的铁链把她捆在大日天镜上,头
软软地垂下,像是已经失去意识。

  这些倒是没有什么,真正刺激的景象是在池畔,两个羽族女童交叠趴在一起,
被一把长矛贯穿,钉在地上,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身体和头部呈现不自然的反转,
小小的颈子扭曲破开,微弱地流着鲜血细流,池畔边的石子上,则印下怵目惊心
的干涸血痕,而不远处杂乱交叠的数十具童尸,则说明了这些血痕的来历。

  蛇族定是警觉到有人入侵,所以加快了动作,我上趟离开时还看到的几名女
童,已经全部被提早杀掉,血被放流入池中。

  羽虹的双眼忽然瞪得老大,那种惊骇欲绝的表情,让我立刻决定动手,死命
地捂住她的嘴巴,一丝空隙都不留。不久之后,掌心所感受到的巨大冲击,证明
我做了正确的行动。

  羽族的孩童被残忍地虐杀,这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情。但是,两族交战本来就
是这么一回事,会指望看到蛇族善待俘虏、亲切地和敌人孩童们玩耍的人,脑子
一定比我还有问题。

  不管为了什么理由,战争本身就是一件残忍的事,如果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一开始就该避免战争的发生。当然,这种话在这时候并没有什么意义就是了。

  要是让羽虹的尖叫声传出去,我们两个肯定没好下场,幸亏我动手得快。这
时,再把下头的情形看清楚些,只见在血池的另外一侧,堆成了一个石头祭坛,
两名蛇女正拿着杓子,舀起池中的怨血,浇上刻在祭坛的符文,一名年老蛇女口
中念念有词,唱着某种我听不懂的古老咒歌,手里比画,施放兽魔。

  兽人和半兽人没法像人类一样修练法术,施法时就只能藉由兽魔来转化魔力,
那个年老蛇女的右手掌上,覆盖了一只类似蟾蜍模样的丑陋兽魔,从魔力波动来
感觉,应该是某种相当阴狠的邪术。但真正吓了我一跳的,是摆在祭坛上的东西
:一枚洁白的羽族胎蛋。

  在蛇族的咒语催化下,祭坛上的符文冒着黑气,引导着怨血,把邪恶力量源
源不断地汇聚在祭坛中心的胎蛋。蛋壳原本的晶莹光泽迅速黯淡下来,变成了污
血般的黑红色,没过多久,蛋壳就出现了裂痕。

  在那年老蛇女的一声尖锐叫喊中,一样东西破壳而出,在祭坛上迅速变大,
只是眨眼功夫就倍增了体积,变成一个婴儿大小的生物。

  有着人形与翅膀,但却不是原本应该孵出的羽族,而是面目丑恶狰狞的人面
鸟。应该是与人类相同的口部,被尖尖弯弯的鸟喙所取代,腰腹之间的白晰肌肤,
变成了丑陋的碧黑色鳞甲。

  原来这就是人面鸟的来历。剎那间,我明白了很多事。为何羽族把人面鸟的
制作技术列为禁忌?为何凤凰岛消失后,就不再有人面鸟出现?为何凤凰天女绝
对不许南蛮出现人面鸟?卡翠娜为何委托我在万不得已时毁去胎蛋?这道理全是
因为人面鸟是用羽族胎蛋改造而成,一门无比阴毒的邪恶兽魔术。

  或许因为刚孵化的关系,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人面鸟,看来没有什么凶恶感觉,
但原本应该是在祝福与期待中来到世间的小天使,却一出生就受到诅咒,成了邪
恶又丑陋的生命体,对于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的羽族,真是最大的悲哀。

  那个年老蛇女用她干瘪的手,抓起人面鸟,向旁边两名蛇女说了几句,似乎
是要她们把这刚出生的东西拿去处理,预备炼制兽魔。

  即使是我,在看到这一幕时,也有一种吸入了大口毒气的感觉,脑里有点混
乱,更因此疏忽了手上的紧握,让羽虹挣脱开来。

  少女在这一瞬间的表现,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狂愤雌豹。浑然不顾自己的身
体状态,她直接从一楼地板的裂口跃下,动作轻翔敏捷,在那三个蛇女察觉之前,
如离弦羽箭飙射而至。

  那个年老蛇女最早察觉,似乎想要念什么咒文来阻止,但羽虹更快一步,利
用俯冲的强劲力道,一记重拳先打中她。

  难以想象这是仍受到虫体箝制的拳头,少女激烈的悲愤,让她发挥出超越肉
体限制的力量,骨碎声清楚地响了起来,年老蛇女哀嚎似的往后一仰,正好挨上
少女急变的后半招。

  在一拳击中目标后,羽虹在半空中倒旋,姿势轻盈得让人难以置信,披风下
的赤裸香躯,幻化出舞蹈般的性感姿态,而那双修长姣好的美腿,则成了最具杀
伤力的武器,重重绞踢在敌人的颈部。

  即使是蛇族这样的强悍生物,颈部遭受重击,也会致命,那名丑陋的年老蛇
女登时毙命,但缔造了这个漂亮战绩的羽虹,却立刻面对两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的蛇女夹攻。

  不知道是能力不够还是怎样,两名蛇女并没有使用兽魔,而是单纯的左右夹
攻。如果还有原先一半的武功,羽虹应该可以轻易取胜,但是功力大幅衰退,又
受虫体束缚,在刚才那激愤一击中用尽体力的她,很快落入下风,步履蹒跚地直
往后退。

  勉强打倒一个,可以说是能力的极限了,就在她精疲力尽,狼狈地一跤跌倒
在地,即将被最后那名蛇女勒杀时,腥臭血液从敌人的胸口喷出,对方倒了下去,
暗算得手的我,用力抽回百鬼丸,在气绝身亡的蛇女脑袋多补上几剑。

  如果让战斗延长,只会惊动蛇族的大批人马,我若是会让这种情形出现,那
就真是有鬼了。快手快脚地把人干掉,才有时间料理其它。

  其实现在动手非我本意,因为即使能够救人,不久后必然惊动蛇族,大肆搜
捕,反而不妙。最好是等到三族采取行动,这边情形乱七八糟,再来动手,那就
稳当得多。不过事态发展太快,这里又没有其它人看守,也只好随机应变了。

  羽虹躺在一边,大口喘着气,朝我看了一眼后,将目光移往祭坛上的胎蛋。
不管她打算作什么,我很清楚,现在我们绝没有可能把这些胎蛋带走。

  血池还在滚滚地直冒泡,我忍着恶心的感觉跳了下去,满溢的鲜血直浸过我
胸口。浓郁的血腥味,让人想要作呕,但这还不是最糟的地方,池中怨血的戾气,
与某种阴毒的邪恶能量结合,光只是沾着,就觉得整个身体忽冷忽热,像是要把
体内精气全都往外掏空一般,难受到极点。

  阿雪低垂着头,仍然半昏迷着,发出痛苦的呻吟。我没有叫她,只是试着用
百鬼丸去削砍缚住她的锁链,哪知削铁如泥的神兵这趟却不灵光,那几条被怨血
浸过、缠附在大日天镜上的锁链,受到某种咒力的防护,没法单纯用物理力量破
坏。

  “妈的,为什么砍不坏?”我没有阿雪那样的神力,如果无法削断锁链,我
可没办法把人连着大日天镜一起带着跑,而且,一直浸在血池中,隐约感受着数
十条冤魂的怨气,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着冷汗,也撑不了多久了。

  再砍几下,锁链纹风不动,百鬼丸甚至没有斩中铁链,就被咒力隔空挡住,
我正感焦急,半昏迷的阿雪却渐渐清醒过来。

  “……师、师父……”

  “不要鬼叫鬼叫了,有办法的话就帮忙我,赶快把你弄离开这里。”

  长得比我要矮,池里的怨血已经浸到阿雪的颈项,把她大半躯体都覆盖住,
也因此,我无法确认蛇族声称对她进行的改造,究竟是怎么了?可是本来除了狐
耳、狐尾之外,外型完全与人类一样的阿雪,在我触碰到她粉背时,赫然有摸到
兽毛的感觉,就让人知道情形不妙。

  抬起头来,受了这些时日折磨的阿雪,容颜看来十分憔悴,一双向来充满活
力的眼眸,现在黯淡无光,特别是那串不停满溢出来的泪花,尤其是让人心痛不
已。

  “师、师父……那边……那个位置……本来有好多小孩子的……这几天,她
们努力帮我加油,我一直安慰她们……我和那些孩子们一起笑……我答应过会把
她们全部救出去的……”

  只要理解一下这丫头的个性,再运用想象力,就不难理解整个事态了。被囚
禁在笼子里的女童、被锁在血池中的少女,两边处境相同的人,在彼此的表情、
眼神鼓励下,相互扶持着。

  自己快要完蛋了,还有心情对旁边的俘虏笑,除了阿雪这个脑袋单纯的乐天
派,恐怕没什么人做得出来。但对于被抓到这个阴森所在、所有族人都失踪不见、
心里又慌又怕的羽族孩童,这个拼命用微笑来抚慰她们不安的傻大姐姐,或许就
像是天使一般温柔可亲,双方建立起友谊,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但是……
这里是一个最不适合交朋友的环境与处境啊……

  “那些蛇女人来了,她们把那些孩子一个一个都给……我、我很想阻止她们,
我已经叫不要了,但她们还是……霓虹她们教过我向神明祈祷的咒语,我带着孩
子们一起祈祷了,我们真的很诚心的,可是……为什么孩子们还是一个个不在了
呢?她们明明刚刚还在对我笑的,可是现在……为什么她们全不在了呢?”

  一个人的实力坚强与否,在这时候比什么都重要。羽虹在被我淫辱时,从没
听她向神明祷告什么,相信她已经领悟了这个道理。

  但我没法斥责阿雪什么。尽管我们有着不同的人生观,但是对于这个努力在
无边黑暗中,燃亮一点小小光辉的少女,我什么苛责话语都说不出口。

  “那些蛇女人……她们每次、每次把血放到池子前,都逼我先喝……我、我
真的好难过,师父、师父,哇……”阿雪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大哭了出来,晶
莹泪珠染着血渍,流过苍白的面颊,看上去真是血泪斑斑。

  我的心整个抽痛起来,却又知道任由她这样痛哭下去,很快就会惊动蛇族,
而这时候我所能做的事,就只剩一个,那么,最好的做法是……

  “唔……”以我和阿雪肉体关系的亲密度,这么一个单纯的吻,实在不算什
么,可是,轻触着她柔软的玫瑰唇瓣,抚摸细嫩的脸颊,剎那间我竟有着怦然心
动的感觉。

  哭泣的声音,被亲吻封住,成了发不出来的细微呜咽,直至唇分,阿雪才抬
起她涕泪纵横的小脸,半哭不哭地说:“师父……你的嘴巴味道好怪,都是血腥
味……”

  “蠢蛋,那都是从你身上沾来的!”没时间多说废话了,我感觉到已经有蛇
族在往这里来,当下用这极不方便的姿势抱抱阿雪,轻声道:“你要相信我,我
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就算在这里不行,在她们押送你的路上,我也一定会……”

  一面说话,我却赫然发现两具身躯没法紧紧地贴合,在水面下看不出确切尺
码的浑圆巨乳,结实坚挺地顶在我胸口,单是从那份触感,就引得人充满遐想。

  (老天,她们对你做了什么啊?)

  这话不能再说出口,引起阿雪的悲伤了,既然斩不断锁链,我就要去想别的
法子,现在必须立刻离开,再潜藏起来。我对阿雪又劝慰了几句,正要离开,忽
然听到一声碎裂脆响,往旁边一看,登时大惊。

  羽虹咬着牙,脸上流满悔恨的泪水,用她酸软无力的手拾起石块,颤抖地砸
向祭坛旁边的白色胎蛋,将胎蛋一个个打破。

  “你疯啦!这是你们羽族的胎蛋,你们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狂奔
出血池,我一个大步窜向祭坛边,抓住羽虹的手,正待叱喝,她却像是全然崩溃
了一样,如同刚刚的阿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脑袋一醒,登时明白了她的用意。以理智上来看,她也应该发现了,连自
保都成问题的我们,绝没可能把这些胎蛋安全带走,那么与其让这些孩子受到诅
咒,变成堕落的邪恶生命,一出生就要被炼制为兽魔,还不如同为羽族的自己亲
手让她们解脱……而这个做法,也正是当初卡翠娜对我的委托。

  外头的蛇只爬行声越来越近,血池里外的两个女人却嚎啕大哭,我的心头也
是一片混乱。

  确实,照现实状况来看,我们没有其它的路可选,但是人类既然有智能,能
够思考,就应该能在任何最坏的情形下,努力使局面好一点吧?

  (对了!也许……)

  我抢过羽虹手中的石头,用力砸破几个羽族胎蛋,和之前的混在一起,尽可
能弄碎一点,然后将其余胎蛋全部抱起,分几批不同位置,全部沉入血池中。

  如果顺利,九成的胎蛋都可以逃过一劫,虽然这拙劣的障眼法不保证有效,
但至少我们努力过了。

  做完这些,外头的蛇只爬行声已经清晰可闻,我一把拉起已经哭得昏了头的
羽虹,手执百鬼丸,沿着阶梯就往外头冲。

  运气还算不错,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只是几尾大蟒蛇,并非有灵智的蛇女。羽
虹神智稍清,把满腔愤恨都出在这几尾蟒蛇上,以她主攻,我持神兵配合,很快
就把几尾大蟒蛇一一了结。

  尽量地远离红楼,才对我们有利,我还没想到怎么去解开那条锁链。百鬼丸
是源自慈航静殿的神兵,本身也属于法器,只是我力量不足,它在我手上才只具
锋锐,不具有神通,如果是被其它有足够修为的术者或武者掌握,应该可以配合
剑上的灵力,斩开锁链咒力。

  一时间想不出办法,我和羽虹唯有持续奔逃,想躲回原先藏身的地下密室,
那里并不安全,但仓促间我想不出其它地方。

  逃亡之路很快就被迫终止,一堆游走在地上的蛇群发现了我们,追了上来,
同时发出嘶鸣声,招来帮手。

  我们很快就被蛇群给前后围住,也有几个蛇女远远地赶过来,但却看不见娜
塔莎、雅兰迦这两姐妹或者其余蛇族干部,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该不会……)

  虽然只是个三流的别脚魔法师,但当我集中精神,仍感觉到些许魔力波动从
西面传来。我故意往那边闯去,运足目力,隐隐约约见到一个巨型东西,约有十
数尺高,体积庞大,看上去有些像是巨石像,但羽族应该没有这种东西。

  (在施什么法术?真奇怪……)

  没时间看个仔细,我们已经和杀过来的蛇只交上手,百鬼丸虽然锋利,切蛇
如同切菜,但面对密密麻麻的蛇群,我也不禁手软,羽虹那边更是不济,全然无
复她刚才击杀敌人的刚勇,在两条巨蟒和一名蛇女的围攻下,险象环生。

  “妈的,臭婊子,你的功夫都到哪里去了?真的想死在这里吗?”

  一句怒骂喊出口,我也只有苦笑。让羽虹实力衰弱,手脚无力,陷入这个窘
境的人不就是我自己吗?除了怪自己作法自毙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结果虽然不情愿,但敌人大半的攻势却由我来承担。倘使兽王拳力量不失,
还可以一斗,但现在我却只想着怎么逃跑。

  蛇群围得越来越密,激战中一个不慎,羽虹的小腿被毒蛇盘窜上去咬了一口,
脚步踉跄,被那蛇女觑准机会,蛇尾猛地横扫,将她凌空打飞。

  “啊……”一声惨叫,但是还没落地,蛇尾就盘缠而来,将她卷住,重重勒
紧。

  情形变化太快,我来不及救援,眼看羽虹嘴角溢出血来,似是因为蛇尾的紧
缠,内脏开始破裂,我不假思索,就把手中百鬼丸拋射了出去。

  鲜血飞溅,毫无准头的一下掷剑,射中了旁边的巨蟒,但是蛇女的咽喉却开
了个大洞,一个突然窜出来的黑影,在这关键时刻敏捷地扑到她身上,一口就咬
断了她的咽喉。

  蛇女发出了不甘心的哀嚎,抽搐着死去,我急奔过去抽出了剑,斩向她的蛇
尾,把几乎昏死过去的羽虹救出来。

  刚刚咬断蛇女咽喉,帮了我大忙的“恩人”,配合我的动作,吐出灿烂火焰,
将地上的蛇只变成滚跳火块,跟着才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我。我则是看着它,
一时不能理解这陪阿雪打了几天游击战的伙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紫罗兰……”

美堂蛮 2010-5-18 00:00

[b][font=宋体][size=4]


           第七卷 第五章 再施旧法[/size][/font][/b]

  之前的一段时间里,紫罗兰和阿雪一起在楼城里打游击,弄得蛇族上下鸡犬
不宁,后来阿雪失手被擒,紫罗兰却跑了不见踪影,气坏蛇族。这段时间里,这
头通灵的龙豹就一直藏匿在楼城里,潜伏不出,当见到我和羽虹遇险,它冲出来
一口咬杀蛇女,喷火驱开蛇群,在其它蛇女们赶来前,带我们离开,躲到安全所
在。

  藏身之处是在已经倒塌毁坏的碧楼,那颓圮的废墟中,有不少的土石壁板碎
块遮掩,从外头没法一眼看到里头来,但是里头却有一个小缝隙可以往外看。环
顾四周,半腐败的食物、还算干净的饮水、不算狭窄的空间,是个很理想的藏身
处。

  从这边望出去,看到蛇族正在搬运着什么东西,一个个大箱子,不停往西边
搬去,行色匆匆,搬运成员中甚至还有着戴上镣铐的别族奴隶,显示蛇族的急切
心情。

  “奇怪,蛇族这边居然会有外人进来?到底是怎么了?”

  虽然因为要搜捕入侵者、进行法术仪式,使得蛇族目前人手不足,但眼下这
景象还是让人颇费疑猜。

  (该不会是知道三族要采取行动,所以准备先撤退了吧……)

  我这样想着,却找不到人商量。紫罗兰一带我们来到这个栖身所后,就高傲
地从另外一边走了出去,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不知道跑去哪里;至于羽虹,
身心交瘁的她,在被带到这里后,就累瘫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两个人都不能算是战力,我因为兽王拳忽然失常,不适合与敌人硬碰硬对拼,
羽虹则仍然被虫体所束缚……而照我的估计,即使解去虫体,她现在可能也只剩
第三级力量,与我半斤八两,只是占招数和兽魔的便宜。

  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等楼城这边乱起来了。但情势演变似乎超出掌握,
说不定会演变成蛇族这边先发制人也不一定,而且,如果在战事爆发之前,我们
先被发现了……我可不想变成填补血池水份的原料。

  (他妈的,菲妮克丝那个烂婊子,她送的附赠品一定有问题,不然好端端的
兽王拳为什么会忽然消失了?)

  提到附赠品,我忽然想起她送的那个“从心所欲随身罐”,这东西过去曾经
两次派上用场,现在是不是也能变出什么好东西来扭转乾坤呢?

  从怀中取出罐子,我闭上眼睛,一面摇着罐子,一面祈祷,同时也诅咒菲妮
克丝那个狡猾的女恶魔,过不多时,空无一物的罐子里忽然发出脆响,多出了什
么东西。

  我满心急切地用力摇了摇,把罐子里的东西弄出来,赫然摇出了一个尺寸比
罐口要大的小木盒。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通过罐子口的?我非常纳闷,不过横竖这是恶魔的技术问
题,不是我的,就不用多想了。

  可是,虽然光线黯淡,这个小盒子我却越看越眼熟。本着怀疑的心往怀中一
摸,差点没破口大骂出来,因为这小盒子前一刻还被我贴身收藏,就是前晚夜探
羽族秘窟时,从水晶石里头取出来的东西。菲妮克丝这个礼物借花献佛,实而不
费,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个臭婊子,用这种手段敷衍老子?)

  心里大骂,我俯身拾起盒子,哪知这个本来任我怎样使劲都打不开的木盒,
居然“喀啦”一声打开了。淡淡光线照射下,里面放着一颗拇指般大、殷红如血
的菱形宝石。

  (那个女恶魔想暗示些什么?这颗石头帮得上我的忙吗?)

  心中存疑,我仔细看看这颗石头。不像是普通的红宝石,当我将之握在掌心,
除了感觉到一股明显热流温暖手掌,也察觉了一道魔力波动,缓缓在空间中震荡
涟漪。

  是什么高性能的优质魔导石吗?但是,优质的魔法石,虽然能将通过的能量
集中,甚至倍增效能,却都是辅助性的作用,必须是镶在某个强大神器上,才能
产生效果,本身却没有什么杀伤力。我手边的神器就只有百鬼丸,难道是要我把
宝石镶上去,威力大增的神剑就能够斩断锁链,救出阿雪吗?

  好点子,但我就必须冲下山去,说不定还要冲出羑里,直去到南蛮边境,才
能找到有足够技术的工房,来完成这需要相当铸炼、魔法水准的神兵改造。以现
在来说,这办法根本缓不济急嘛。

           (妈的……什么烂办法……)

  牢牢握着宝石,我想着许多可能性,或许我想的方向偏了也不一定,因为这
颗宝石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过去我曾看过类似的东西,只是一时间想不起
来在哪里见过……是某个魔法道具店吗?还是阿里布达魔法学院的作品展?

  不过,至少盒子被打开了,总不算一无所获……

  正自沉思,忽然旁边传来一阵细细的急促呼吸,转头一看,羽虹抱着小腿,
蜷缩在一角,额头直冒汗,似乎相当痛苦。我登时想起,她刚刚战斗时被蛇咬了
一口,又没做什么处理,现下多半是出问题了。

  不多说废话,我窜近过去,也不顾她的挣扎,一把握住她脚踝,将细嫩光滑
的小腿提了起来。

  羽虹的身上,始终只披着白澜熊送的那件披风,被我这样用力握踝一提,姿
势就非常尴尬,两瓣圆翘的小屁股露出来不说,被迫大张的两腿间,娇嫩的花唇
仍闪着半干珠露,性感撩人之至。

  “你……”

  “少废话,我们是什么关系、现在是什么情形,你自己清楚。除非你主动求
我上,不然我不会碰你的。”

  做着这样的保证,我掏出一把小刀,先在那已经发黑的伤口上划十字,跟着
便将那条粉致小腿放在嘴边,老大不情愿地帮她吸吐毒液。在南蛮行走的旅人,
每个都会带一些救命药草,其中自然有针对蛇毒的魔法特效药,我帮羽虹敷上了
药,也亏得她内功底子不错,一直有在运功抗毒,不然拖了这么久才处理,腿早
就废了。

  整个过程异样的沉默,羽虹既然肯合作,不趁机往我脸上踹一脚;我便也没
有利用她两腿分张的机会,把手指伸到那粉红色的娇艳蜜肉里头搅动。但或许因
为太闷了,我忍不住开口说话。

  “其实我真不了解你们,孩子不是你生的,蛋也不是你下的,用得着这么牺
牲吗?”

  “你不了解,是因为你不懂得爱,所以也不会为了所爱的东西牺牲,只能用
卑鄙的手段来掠取……”

  有好一阵子没听到她这么强硬的语气了,我瞥向她,看看她还有什么批评话
语可以说。羽虹似乎在避免与我的翻脸,转开目光的同时,也换了话题。

  “就算我不了解,你这种千金小姐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我道:“要不是出
身名门,有一流的师父,又有光之神宫当靠山,有可能让你这么天真地去玩正义
游戏吗?你一定很后悔吧?如果不是为了来南蛮当正义使者,你这愚蠢的小妞现
在还可以整天和姐姐搞同性恋咧!”

  我知道这番话非常毒辣,所以在一口气说完后,立刻提防羽虹将羞愤转为实
际行动,退了两步。

  但羽虹却没有如我预期中的发怒,只是把两手摊放在膝上,像是想些什么东
西似的,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道:“愚蠢吗?或许是这样子吧……”

  “咦?”

  “我也……不喜欢整天这样说啊。你以为我和姐姐都不知道吗?你们总是在
背后嘲笑我们,把我们看成两个没脑子的呆女孩。就连方师哥……虽然他没有说
出来,但一定也把我们当成那种殉道狂了,看他那种眼神……我知道的。”

  开始只是啜泣,但说到最后,羽虹哭了出来,道:“可是,没有办法啊,如
果连正义会获得最后胜利这种事情都不能相信,那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而活下去了……”

  以这一句话为开端,我接触到了羽虹内心始终不为人知的一部份,那是一直
隐藏在她娇蛮少女外表下,最深沉的一面,也让我明白到,为何在过去这些天里,
她身上有那么多的不协调?为何她的坚强和抵抗力会一再出乎我预期?又为何总
为了令我出奇的理由而崩溃屈服?

  “方师兄说,阿里布达王国没有一个叫蓝雕的教头,所以你也不是什么军官,
可是听你的说话,你应该还是个受过教育的贵族吧?”

  “嗯……是啊,你不是吗?”受教育并不是普及权利,除了贵族,只有一定
富裕程度的平民百姓,才有能力支付高额学费,这一点各国皆然。

  “不是……一开始的时候不是。凤凰岛消失,羽族分崩离析以后,就没有哪
一个族人过过好日子,我和姐姐当然也不例外。”

  “我们两姐妹一出生就没有见过父母,到现在也不知道父母是什么人……或
许早就在某个地方遇害了吧。抚养我和姐姐的,是一群羽族的长辈,她们发现了
放在门口的竹篮,里面有我和姐姐,还有我们母亲的留书……那时候很多这种事
的,因为自己成了被追踪的目标,把孩子托给深山中的族人后,自己再度成为诱
饵地离开,牺牲自我,让女儿在同胞的守护下平安成长。”

  仿佛沉浸在回忆中,羽虹的话不再带着哭音,只是幽幽地道:“我和姐姐并
不是那边收养的第一对,当然也不是最后一对。一直到我们两岁为止,那里有过
好几十个小姐妹,大家没有什么时间玩,因为要躲避追踪,几乎每隔几天都要在
山里秘密逃亡,不然就会给兽人们发现。每次如果逃不出去了,就牺牲一位同胞,
带着一个抽签抽中的小姐妹,当诱饵去诱开敌人。”

  想起卡翠娜自我牺牲,掩护羽虹的那一幕,我不难想象当时的情境。

  “所谓的生命,就只是不断地逃亡、躲藏、牺牲,然后再一次地逃亡……我
和姐姐就偷偷发誓,长大以后一定只能追人,再也不要被人追了。那时候,每次
要抽签,我们都吓得不得了,可是从来都没有人逃避,因为能够为了群体的延续,
牺牲自我,是很光荣的事。我们也从来不曾失去希望,长辈们总是反复地说,邪
不胜正,总有一天,我们会等到公理和正义重新伸张于南蛮,让罪恶得到应有惩
罚,羽族重获光明新生。”

  羽虹道:“你觉得很傻对不对?我们那个时候就这样觉得了。那种连小孩子
都骗不过的梦话……谁会相信啊?如果神明和正义真的能得到伸张,让羽族重获
光明新生,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羽族平平安安?妈妈不会和我们分开,我们也
不用每次抽签都做恶梦,到现在,每天早上醒来,还在害怕一睁眼就变成了兽人
的俘虏……”

  我无言以对。这种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许……这女孩并不
需要我说些什么,她只是不希望一直到死都还给人留着错误印象。

  “可是,不相信又能怎样呢?到后来,我们也认真地这样祈祷,因为……如
果连邪不胜正、正义一定会获得最后胜利,这样的梦都不能相信,那我们该去哪
里找寻希望?该用什么理由告诉自己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声音不大,少女看似平静的诉说里,却包含着数不清的伤痛,从她越抓越紧
的手指,我就可以感受到她的竭力压抑。

  “逃不掉的终究是逃不掉。两岁那年,我抽签抽中了,要由我出去当诱饵,
姐姐不愿意和我分开,就和我一起离开,没多久就被兽人抓住……我们都很害怕,
可是,我们真的很好运,因为兽人们把我们交给奴隶商人时,刚好师父经过,救
了我和姐姐,收我们为徒,教我们武功,让我们在人类世界得到新生。”

  羽虹吸了一口气,伸手抹去面上泪痕,道:“师父希望我们把不愉快的童年
忘记,我和姐姐也一直想忘记,可是越想忘掉就越忘不掉。最后,我和姐姐就以
贯彻正义为目标,缉捕犯人。我并不相信这件事,可是,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人,
一定还有些孩子期盼着明天正义就会降临,把今日的恶梦扭转。虽然我和姐姐没
福气做着这样的美梦,但至少我们可以帮别的孩子圆梦,让他们睡个好觉。”

  明明知道自己所相信的东西很可笑,却要整日重复着连自己也不信的谎言,
就这么样地活下去,这是一种怎么样的人生?她又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

  这应该是与我无关的问题,可是……

  “我们羽族,好象不停地在重复同样的人生,不断地为下一代牺牲掉上一代
的生命,每个人都把希望放在未来,借着吞噬掉母亲、族人的性命来得到生存。
可是,为什么每个人牺牲之前不先想一想被留下的人呢?为什么妈妈和卡翠娜姨
娘牺牲之前不先问问我呢?我宁愿和她们一起被抓走,也不要独自获救,一个人
孤零零地幸存。我本来是最讨厌这种做法,来这之前还和姐姐发誓过,绝不再让
人这样牺牲了的……”

  少女晶莹的泪珠,在苍白的脸颊上,划出让人心碎的痕迹。将这些从未愈合
的伤口暴露出来,她应该是很伤心的,但为何……我好象看见她在微笑?

  “哈……不过,这些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回羑里帮助族人是我自己的选择,
结果该来的终究是要来,就算我逃了十几年也是一样,邪不胜正还是胜不过弱肉
强食,不自量力的人得到了应得的下场,守不住族人,也守不住自己,我的灵魂、
我的梦……全部都脏掉、烂掉,身体还变成这个样子,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
趁着还有用、还有被牺牲的价值,就随便用吧。”

  少女微笑着朝我望来,而我竟不自觉地想要回避她的目光。

  “呵,也许我应该要感谢地偷笑了,失身给人类起码比失身给兽人幸运。人
类没有那么粗鲁,又很有技巧,还真让我过了一段很爽快的日子,那你呢?强奸
一个女孩的感觉是什么?爽不爽?我想你一定很过瘾吧?因为你每次把我压在下
头搞的时候,都笑得很开心……”

  “够了!”应该要恃强凌弱,把这段话吼回去的我,在少女讥诮的笑意中,
却落在下风。我过去遇过的控诉不少,却从没见过这么让人难以面对的笑容。

  “为什么要住口呢?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一起睡了那么多晚,我还没机会
向你说谢谢呢……哈哈,我甚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知道吗?我以前每晚做
恶梦醒来,最怕的就是看到旁边多出一个兽人,可是……真的好好笑喔,我已经
努力地祈祷过了,为什么醒来还是看到你这禽兽睡在我旁边?”

  “不要再说了……”

  “好奇怪唷,明明人家每天都很认真祈祷,希望你噎死、摔死,被兽人碎尸
万段,和那群兽人一起去死……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就是不死,还继续出现在
我旁边?而且……为什么我非得被你救出来不可呢?我宁愿死在那群兽人里,只
要能看到你也被他们撕成碎片……”

  在梦呓似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少女强自压抑下的泪水夺眶而出,两手捂着脸,
嚎啕大哭起来。

  悲恸的哭泣声,穿过捂在嘴边的手掌,低低地在我耳边回响。我不自觉地慢
慢走向羽虹,感觉十分复杂。

  弱肉强食是我相信的至理,因为我的狡猾与善用时机,这女孩的童贞和肉体
就是我应得的战利品,我没必要觉得愧疚。然而,看着羽虹的泪水,我忽然很想
伸手将它抹去。

  ……我将这想法付诸实现了。

  “对不起……”我并不是真心说这句话的,可是此时此刻,除了这三个字,
我找不到别的话可以说。至少,“对不起”比“我爱你”合适一些吧?

  “哇!”一下抹拭、几下轻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少女趴在我胸口,
毫无保留地大哭着,泪水很快地染湿了衣襟,当披风滑落,性感的诱人胴体裸露
出来,我心中没有一丝欲念,只是像抚弄小猫一样,轻柔地拍着她的裸背。

  不管谁恨谁,谁想要谁的命,目前我们只是两个需要相互扶持的人,如此而
已。

  “求求你,你帮我救那些孩子吧,多救一个族人,一个孩子,甚至是多保存
一颗胎蛋都好,我不能让那么多的同胞就这样牺牲,如果羽族就这么完了,那我
们过去所做的,都没有意义了。”

  羽虹涕泪纵横地放下自尊,向我这个仇人恳求。可是这要求不是买珠宝、买
胭脂花粉,摆在眼前的事实是,我们只是两个弱小的东西,对付不了蛇族,也无
能从兽人手中救人。

  “对不起,可是我们现在真的做不到啊……”

  “不,你一定有办法的,至少,你可以帮我解开虫体啊。我虽然功力减弱很
多,但只要解开虫体,多少还是能做一点事的,虫体是你下的,你一定有办法解
开的。”

  想补偿羽虹的我,很希望能为她做点什么,然而,虫体来自菲妮克丝,除非
有术数高手或是第六级修为的武者来解,不然根本无法解开。

  见我为难地不语,羽虹以为我故意推托,更是低声下气地哀求,甚至主动牵
着我的手,按放在她柔软结实的香乳上。

  “我可以发毒誓,只要你帮我解开虫体,我绝对不伤害你,也不找你报仇。
你很想救你的女徒弟不是吗?只要解开我的虫体,我就可以帮你救她了,还有,
只要你肯解开虫体,帮我救人,我的这具身体以后……以后就任你处置,求求你
了……”

  少女的恳求,让我心烦意乱,脑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却始终没想出可行的
办法。即使叫出菲妮克丝,为了解虫体被她敲诈一个愿望,我可不太愿意,但是
其余的……

  蓦地,一个念头闪过我脑中,这或许是那个魔女给的提示,我知道那颗红宝
石是什么东西了。

  我推开羽虹,将那颗赤红色的菱形宝石取出,仔细观看。经过回想比对后,
这颗取自羽族密窟的宝石,赫然与我记忆中的那样东西极其类似。

   相似的硬度、相似的温热手感、相似的色泽、相似的魔力波动……

  “如果这真的是龙之魄,那我们或许就能……”

  “我必须要再说一次,现在我们同舟共济,我是真的有心想帮你,但是这个
方法非常危险,要是弄错了,你就会输得连翻本机会都没有,一命呜呼。你真的
要赌这一铺吗?”

  不愿意冒不必要的风险,我把我的顾忌很仔细地说给羽虹听。

  这枚菱形红宝石,我不知道实际来历、用途是什么,但是从外型和触感来判
断,很像是龙脑中的龙之魄。龙之魄,蕴含着一头巨龙全身精气的聚合物,是万
金难求的宝物,配合着独门咒术,我曾将水火魔蛟的龙之魄,植入我心爱美妾织
芝。洛妮亚体内,让她一夕之间魔力暴增,变成了水火龙的龙战士。

  羽虹本身的武功非织芝可比,如果这红宝石真的是龙之魄,经过施法融入体
内后,力量暴增,或许就有可能一举冲开虫体的束缚。但这项诱人的可能性,却
与太多的现实抵触,首先,我对这颗宝石完全不敢确定,万一它不是龙之魄,那
胡乱施法岂不是自讨苦吃?

  即使这真的是龙之魄,棘手的问题也才开始。龙之魄的植入,必须配合淫术
魔法书中的淫神咒法。这样咒法的主要触媒,是取自阿雪身上的天人之血,我平
时有备无患,偷偷留了一些在身上,现在手边还有,不是问题。

  但龙之魄这样东西,是将整头巨龙的精元、能量,压缩在一颗小石子内,如
果不事先用封龙印的咒法,配合其余物品压制,那么能量释放的瞬间,宿主便将
承受极度高温,瞬间惨死。

  当初施加在水火魔蛟之魄上头的封龙印,是请娜丽维亚的僧侣群施咒,我自
己并没有那么高的段数,当然也没办法在这颗无名红宝石上头加封龙印。此外,
我们还缺少了其余至少四十多种的辅助药草、矿石、动物肢体,仓促间也不及配
合天时地位,这么莽撞地施法,简直就和自杀没有两样,即使强行融合成功,力
量大增,很可能撑不到几个时辰,就爆体惨死。

  思前想后,我实是百般不愿,告诉羽虹说我并不想冒险。

  “你不用多想些什么,就算有什么问题,会牺牲的也不是你。”羽虹道:
“即使只有几个时辰的力量也够了,只要我帮你把阿雪姐姐救出来,你就没有损
失了吧?剩下来……我的命、我的身体会怎么样,那是我自己的事。”

  羽虹重新用“姐姐”这样的昵称来叫阿雪。阿雪为了那些孩童的付出、牺牲,
还有泪水,已经充分证明了她自己的清白,重新赢得了羽虹的尊重。

  而羽虹说的话,我很难反驳,很明显她是处于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然而,
像这一类的术法,目的本来就是急遽缩短寿命,用来换取强大力量,当她本人都
有了这样的打算,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何况,我确实也需要一名好手,来帮我
破敌救人。

  羽虹道:“如果你想要帮我作什么,就用这方法帮我,有什么危险,我自己
来承担。”

  “我知道了,那我们就拼一拼吧。”

  我无奈地开始准备施法。事情从一开始就困难连连,连要画出魔法阵都遇上
技术难关。这里不是什么祭祀厅,也不是什么宽敞所在,只是一个虽然不算狭小、
但也没有宽敞到可以画魔法阵的半毁房间,通常画魔法阵都是用血或是用墨,但
我手边两样都没有。

  最后看着那木棍在地上草草画成,符文几乎全挤成一团,模糊难辨的魔法阵,
我掌心直冒冷汗,几乎就想开口要求放弃。

  (这样子做法也会成功?那世界上再也没有不合理这种事了……)

  我想要再次劝服羽虹,可是她的表情却很坚决。她完全没有指望这次施法会
成功,而是等待着最坏的结果到来,即使只能回复几个时辰的力量,对她而言也
就够了,就算连几个时辰的力量都没有,她也没有活下去的意志,打算就此一死
了之。

  当我把魔法阵画完,羽虹也照我的指示,几下深呼吸调匀气息之后,在魔法
阵中央躺了下来,将红宝石放入她的温热牝户,伸指略为推深。

  敏感的肉体,一直还延续着适才愉悦欲火的余温,当有异物侵入玉谷,手指
在花蕊上来回骚弄,蜜浆很快便染湿肉壁,让红宝石顺着粘液缓滑进去。

  在魔法阵中央躺好,羽虹闭上双眼,曲伸起来的一双美腿,在我面前缓缓分
张,露出美丽的粉红花房。

  “我准备好了,你……上来吧。”

美堂蛮 2010-5-18 00:02

[b][font=宋体][size=4]


           第七卷 第六章 凰血牝蜂[/size][/font][/b]

  在魔法阵的中央,躺着一具少女的胴体,肌肤晶莹柔嫩,雪白娇滑得找不到
一丝瑕疵,曲线极为柔美的香躯,一丝不挂、赤裸裸地平躺在地上,纵然光线黯
淡,却仍显得春光无限,肉香四溢。

  在一片的晶莹雪嫩中,一双颤巍巍的盈盈香乳顶端,娇羞地绽放着两朵娇软
可爱、嫣红稚嫩的乳梅。

  纤纤细腰恰值一握,玉臀结实浑圆,在平滑柔软的洁白白小腹下,有着稀疏
的金黄耻毛。一双雪白娇滑、优美修长的粉腿,配上少女那秀丽若仙的花靥,真
是让我惊叹,这女孩就像是一朵雪中冬梅,越是经历摧残,越是散发着动人心魄
的美丽。

  施咒的最开始,必须在身上绘写符印。每一种符文都有相应的神明,如果知
道这颗龙之魄的属性是什么,就可以向该属性的神明祈愿借力,镇压反噬,那样
也就安全一点,但现在别无选择,只能急病乱投医。

  身上带的朱墨不够,只得用百鬼丸割伤自己手腕,以血画符。可惜旁边没有
别的生物,紫罗兰又跑得不见踪影,不然问题就好办多了。

  “你倒是……”看我主动割破手腕,羽虹很是讶异,但并没有把话说下去,
因为我已经分开她双腿,老实不客气地一挺腰,进入了她体内。

  “呜……”少女一声娇啼,把头往后仰去。虽然没有施加淫欲结界,可是饱
经开发的肉体是如此敏感,湿热的花房迅速泌出蜜浆,润滑着我们的接合处,肉
壁更像是有生命的异物,主动吸啜着我的阴茎。

  彼此都是熟门熟路,这一下也不用再客气什么,我进行着抽插动作,开始念
着淫术魔法书中的咒文,同时以食指沾着天人之血,将咒文从她的掌心、手臂、
肩头、胸口开始,画遍她的前半身,也进行着最亲密的肢体接触。

  完全的身心敞开下,快感很快就随着情欲而出现,少女雪白如凝脂的肌肤,
微透起红晕,丰腴娇嫩的胴体,更随着我的动作,摆荡出美妙的姿态。即使在行
法中,我仍忍不住地吞了口口水,在指头划在她小巧浑圆的乳房时,轻柔地拨弄
着。

  撩擦过乳沟,手指夹住少女的乳梅,揉弄她纤巧而具有弹性的粉乳。翘圆且
结实的雪白玉球,在这些时日的把玩下,虽然没有变大多少,却确实地增加了弹
性与手感,不停在空气中颤动而高挺。

  “如果我让你不舒服的话,就直接说出来……”

  羽虹似是责怪地看了我一眼,好象在问我为何施法时仍想着淫乐,但我看着
那娇嫩而微红的乳梅,衬托着乳蒂,像是可口的花果,让人想咬上一口,跟着便
付诸行动,低头吸吮那樱桃般的乳头,另一边则用整个手掌,压在半球型的浑圆
雪乳上旋转。

  随着交合的动作,我把羽虹的香乳撞得一拋一荡。不一会儿,少女唇间如兰
的气息越来越急促,粉嫩的酥胸剧烈地起伏,散乱的金黄发丝,被淋漓香汗给浸
透,细腻肌肤也不住渗出细密的香汗,火热花房更是泊泊淌出了透明粘滑的蜜液,
孕育生命的女性宫房,更是毫无保留地对入侵者敞开了入口。

  快感如潮涌来,羽虹舒服得呻吟起来,抬起俏脸,嫣红的唇瓣吐出芬芳气息,
充满着情欲的馥郁,令我本能地将自己的双唇印在了她娇嫩的红唇上,急切地啮
吻着。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但我却分外地担心。

  随着高潮的来临,羽虹浑身的温度也越来越热,到了可以说是烫手的程度。
沉醉在情欲中的她,一时间还没有明显察觉到,可是当龙之魄在交合中被送入她
子宫,并且在咒文唱颂的影响下,渐渐融化,让神龙精元迅速流遍体内血脉,一
缕红光随着高温,就在她小腹上出现。

  看来这枚龙之魄,是属于火系一类的属性,我所做的预防措施并没有行错方
向,但血行加速,热力随着血脉运行,传遍四肢百骸,欢愉中的羽虹忽然皱起眉
头,感受到了那种痛苦。

  这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就是血液在高温热力蒸炙下,
逐渐被烧干,跳动中的心脏被迅速烫熟,而在那之前,尚未完全溶解的龙之魄,
会烧穿羽虹的子宫,在她腹内燃起一把焚身之火。

  本来融合龙之魄就是一样高度危险的咒术,以天人之血为触媒,用女性子宫
的胎藏之力,接引神明,将龙之精元的庞大能量引导新生,即使把这些都完美做
到,仍是有许多不可测的危险,更别说在这种混乱情形下施咒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法术完成后的数个时辰,羽虹马上就要死于非命了,
我踌躇不安,抽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别顾虑,我还忍得住,继续作……”察觉到我的犹豫,羽虹把双腿
缠上了我的腰,喘气道:“半兽化之后的焚血之苦……我早就习惯了,所以,你
不必……”

  即使是搂着羽虹的我,都感觉到肌肤上的汗珠,正快速地蒸发,她身受其苦,
痛楚可想而知,但是这句话却提醒了我。

  “对!就是半兽化!”我忙道:“兽人的肉体承受力比人类高,或许可以撑
得久一点,你试着半兽化看看。”

  “可是……虫体……”

  “我知道你被虫体束缚住,不能运功,但你还是试着做做看吧。”

  羽虹配合着我的指示,聚精会神,开始试着半兽化。这种只有少数羽族人才
能施展的异能,即使是她武功未损,十足状态下施展,事后也要付出沉重代价,
但现在生死一瞬,管不了那么多后遗症了。

  因为被虫体束缚,尽管羽虹竭力集中精神,身上却始终没有出现半兽化的花
纹,反而是在几次蓄力失败后,“哗”的一声,一双雪白的羽翼,从她背后伸张
开来。

  早就料到有此变化,我抢先一步,将那火热的诱人娇躯翻转过去,平坦光滑
的酥背、雪白光洁的翅膀、浑圆柔嫩的俏臀,便呈现在眼前。

  我知道这已是目前羽虹能力的极限,趁着她还能在体内高热中支撑,我吻上
她的肩头,浅揉轻拂,香汗淋漓的肌肤如触即化,令我很难把血符画在她的裸背
与香臀上,但经过多次努力,终于在她滑腻晶莹的娇躯上,写满了赤红符文,凭
着咒语之力,稍稍镇压了焚身高热。

  但这么一来,我们交合的体位,就变成了由背后接触的狗交式。火热的花房
赫然更为灼烫紧窄,一不留神,插进去大半的阴茎竟然给挤出了一寸。

  我颇觉新奇,索性放手由她自由发挥,任花房肉壁快速地蠕动挤榨,仅是牢
牢扶着她的小蛮腰,让羽虹凭着雪白屁股的晃动摇摆,迎合着阴茎的抽插动作。

  当湿滑肉壁把阴茎几乎挤榨到痛,我蓦地一下退出,再狠狠地插入回去。力
道用得十足,连根没入,激烈的冲击,令她背后翅膀不住拍动,弯起了背,渗出
一粒粒的晶莹香汗。

  我随即回复原本的抽插节奏,如是反复,连续三次之后,把那酥软如泥的上
身拦腰抱起,狠狠地插起来。

  由花房中不绝渗出的火热蜜液,在交合动作中,顺着我们肉体接合之处,由
大腿流到地上。疯狂的抽插动作,让少女修长的玉腿不停地颤动,口中发出如梦
似幻的娇吟,频繁的高潮,让我们的情欲不断升温,终于到了爆发的地步。

  把握着关键时刻,我开始唱颂着地狱淫神的咒文。

  “处于九渊之底的太古诸神啊!请响应我的呼唤,遵从血的誓盟,以纯洁的
灵魂为祭,使平凡的肉体获得邪恶新生,卢比埃。沙达特。阿布拉阿古不拉。”

  与上次帮织芝施法,有着类似的景象。当我唱颂完这段咒文后,原本闪耀在
羽虹小腹上的赤红妖芒,猛地向上窜升,像是有生命一样,不住地翻腾滚动。

  地狱淫神的本来用途,是以女性高手的一魂两魄为牲祭,炼制魂兽,至于制
造龙战士,那是意外研究出来的特殊效果,现在魂兽即将形成,咒法中所召唤的
黑暗神明随时会到来,成功与否在此一举。

  我紧抱着少女灼热的胴体,一下一下在紧箍的嫩肉中开拓,深入滑嫩膣道。
羽虹则对所发生的事浑然不觉,拍动着雪白翅膀,在我身下辗转呻吟,花房内的
蜜液像潮水般涌出,两瓣肉唇上闪着亮晶晶的水光。

  “快点,再撑下去,一切就快要完成了。”

  魂兽都是在女方高潮顶点完成,跟着黑暗神明就会降临。以我现在的力量,
纵然多一头魂兽召唤,也不能成为什么战力,反而是当黑暗神明降临,庞大能量
导入羽虹体内,完全镇压龙之魄的精元反噬,这一切就可以大功告成。

  高热煎熬加上体力衰竭,羽虹似乎支撑不住,突然就瘫软在地上,像是昏死
了一样。

  我用力扶起羽虹,托着纤腰,把她粉嫩白晰的屁股翘起,用力地插了进去。
湿滑异常的花房格外紧凑,细嫩的壁肉摩擦着我的阴茎。

  不知是为了行法,还是单纯地追求欢愉,羽虹卖力地摇动腰肢,我也索性掰
开圆翘肉臀,让阴茎更行刺入,频频顶向膣道的深处,感到里头越来越烫,最后
竟然喷射出一股火热的少女阴元。

  阴精像热油一般,冲击在阴茎的顶端,一股酸麻酥爽的感觉,从脊椎传进了
大脑。于此同时,我也痛快淋漓地射出积蓄多时的乳白精浆。

  羽虹发出了母兽般的极乐欢愉,甩摆着金黄发丝,雪白羽翼不受控制地痉挛
拍动,粉臀拼命地夹紧、摇摆,花房像鱼儿小嘴一样,用力吸取每一滴入体的热
流,让喷洒而来的精浆,全部都洒落在她子宫的深处。

  情欲攀达了最颠峰,上方不远处的魂兽,也由一团红光,缓缓地具体成形。

  那似乎是一只异形蜜蜂,体积不大,约莫是一头幼狮的大小。朱红色的头部,
顶上是两排红色羽冠,额头部位有着黑色的不死鸟之纹,一双复眼中流转着七种
不同的色泽。

  胸口的部位,则是一团白色的绒毛,远远看去有如一团白炽光,依稀有一张
女性面孔在炽光中隐约若现;硕大的腹部,半透明,红黑交错相间,犹如繁复的
黑色符纹镂刻在红宝石之上。

  一双翅膀,呈现新鲜血色的透明淡红,呈现漂亮的狭长弧线,以几乎看不见
的拍动频率在空中震动着,看起来就像一抹淡淡的血色飞舞在空气中。

  腰的部位,有着一双后腿及九枝凤凰尾翎,后腿末端是一双类似鸟爪的足,
胸部上的两双前足则是模糊不清,看起来很像昆虫特有的节肢,但是又很像两对
长在胸部上的羽翅。

  但最醒目的,仍是那几乎达到身长三倍的尾翎。犹如传说中的凤凰,九枝凤
羽尾翎,如同红宝石般闪耀动人。

  这么一只艳丽而妖异的蜂后,令我一时间看得神驰目眩。看来女性的素质,
对于魂兽的型态仍有决定性影响,事先我就未曾料到,以羽虹的灵魂为黑暗牲祭,
竟然会诞生出这么一只邪艳的魂兽。

  依照我所熟悉的程序,接下来就是黑暗神明的降临,然后我就必须要在魔神
吞噬羽虹身心前,抢先一步把这头由她一魂两魄所形成的魂兽,纳入己身。

  跨越了无数难关,成败关键就在眼前,我甚至已经听得到黑暗神明降临的呼
啸,正准备唱颂出最后的咒语,怎知忽然间异变忽生。

  “啊……”长长的一声痛苦哀鸣,羽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身躯痉挛颤抖,
从我身下摔倒,脱离了与我的肉体相连。

  那头盘旋在半空中的蜂妖魂兽,在失去本命体联系的情形下,便朝着最近的
一个魔力源撞去。我甚至还来不及念动咒语,就被魂兽撞个正着,强行地魂魄融
合。

  地狱淫神的最终段,本就是施术者以自身的一个魂魄,去收纳魂魄入体,这
点当然不是问题,只不过魂兽居然自行撞来,灵体冲击的力道太猛,一时间连我
自己也气闷欲死,头晕想吐。

  由于咒术中断,黑暗神明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不甘愿地消失无踪。

  羽虹的惨嚎声,随着她的气息衰弱,而渐渐低沉下来,我因为意识昏沉,还
没有回复行动力,脑中却是忧心如焚。

  地狱淫神已经圆功,我成功地吸纳了一只魂兽,但是黑暗神明未曾降临,羽
虹体内的龙之精元没有得到疏导、镇压,现在迅速反噬,很快就要焚身而亡,现
在该怎么办才好?

  屋露偏逢连夜雨,就在我仿徨的当口,外头忽然又闹了起来。隔着一层层土
瓦石墙,听得不是很清楚,可是从那吵杂纷乱的声音,肯定是出了大乱子,更大
有可能是三兽族先发制人,已经先杀上山,找理由进攻史凯瓦歌楼城了。

  人数和力量上,蛇族看似居于劣势,可是谁知道她们作了什么埋伏与布置?
以白澜熊的第六级力量,蛇族中无人能敌,即便是娜塔莎也逊他一筹,该握有很
大胜算。但偏生他才刚刚出手救过人,假如立刻又在战场上全力以赴,显露实力,
对他自己可就大大不妙,而若是他保留力量,那这场四大兽族窝里反的内战,胜
负之数就很难说。

  最糟糕的是,眼见外头就要一片兵荒马乱,我这边的情形却也好不到哪去,
羽虹在魔法运行到紧要关头时出了岔子,气血逆行,焚经炙脉,性命危在旦夕。

  “你……好恶毒……卑鄙的小人……又骗我……”眼见我成功地吸纳了魂兽,
而她自身却遭受莫大的痛苦,羽虹似乎以为我阴谋杀人灭口,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目瞪口呆,当真是欲辩无从。好不容易进行到了这里,却在最后一步莫名
其妙地出问题,还招致这种误会,冤枉到了极点。

  想要解释,但是整个人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口鼻耳朵中流出鲜血的羽虹,
已经半昏了过去,根本就听不见我说话,而我却从她身上发现了另一件异事。

  在全身都处于高温状态,体内温度、血行流速都高于正常近十倍的状态下,
少女美丽的胴体,赫然发生着我不能理解的异变。

  修长的美腿,似乎在渐渐延伸,增加了长度;纤巧的手掌,改变成猛禽类的
利爪,手臂、大腿,不停地改变着长短粗细的形状,甚至连雪白无瑕的肌肤,都
出现了一点一点的浅浅鳞印。

  清脆的骨胳爆响,在羽虹全身各处连续响起,此起彼落。如果不是在这种状
况下,我肯定以为她即将爆体惨死,但曾经修练过兽王拳的我,却是一眼就看了
出来,羽虹此刻的诸多肉体异变,正是兽王拳的诸多应变技巧。

  “金刚猿臂、羚鹿连环腿、狮鹫爪……还有婆罗象皮功……这是怎么回事?”

  霓虹姐妹的武功,师承自光之神宫,与南蛮当地的兽族武学并不相干,别说
是兽王拳,就连在南蛮流传最广的兽王诀,她们都不会。但是,羽虹的这一连串
肉体变异,怎么看都像是兽王拳劲正激烈运行的结果,而且……

  (应该不可能吧?她的力量整个被虫体锁住,根本用不出来,怎么可能……
但是找不到其它合理的可能了,这么密集而且频繁的肉体变化,是兽王拳第六层
的回神蜕变啊!)

  菲妮克丝给我的兽王拳秘籍中,并没有提到这件事,但我以前曾经听变态老
爸说过,兽王拳由第五层进入第六层,并不只是量的增强,而是质的巨变,正式
由外在兽形进化到兽神,真正地迈向强者之路。

  要把一套纯走刚猛的兽人武学,练到由外而内,化繁为简,没有相当的毅力、
智能与悟性是做不到的,这就是为什么白澜熊能够脱颖而出。但是从未修练过兽
王拳的羽虹,为何会……

  而且,回神蜕变并不只是单纯地兽王拳层次增进,而是把整个人的力量也随
之突破到第六级。羽虹的资质不差,却终究不是什么武学天才,以她进境,专心
苦练个十年,应该是可以自行练到第六级力量。

  可是,在气脉被虫体锁住,连力量也因为失去童贞、连日纵欲无度而大幅降
低的情形下,一个从未练过兽王拳的人,为什么会产生回神蜕变?这点就很匪夷
所思。

  这时羽虹已经不再肢体变异,但全身骨爆声连续不绝地响起,笼罩在一层红
光之中,却惟独手腕、脚踝上仍旧泛着青气,显然虫体仍旧发挥着作用,与她体
内激增的功力相互冲突,令得体内压力倍增,一滴滴朱血由毛孔渗出,却又在高
热影响下,离体便迅速蒸发。

  “难道……是因为龙之魄……”织芝当初成功融合了龙之魄后,也没有出现
这种现象,想要对症下药的我,脑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兽王拳劲……等等,难道是……)

  就在我隐约猜到事实真相时,旁边响起了鼓掌声,一个熟悉的甜美女声,轻
轻地传来。

  “实在是做得太漂亮了,我都忍不住想要夸奖你呢,帅哥哥。”

  毫无征兆地出现,那个穿着热裤背心,盘腿坐在不远处前方,不住鼓掌的美
人儿,正是菲妮克丝。而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有这女恶魔出现的地方,肯定就
酝酿着某些阴谋。

  “你?!”我想喝问一些东西,但是心情太过紧张,还反应不太过来该问些
什么。

  “不用那么紧张嘛,托你的福,人家看到了一场好戏,不过以一个魔导师而
言,你辨认秘宝的眼力有待加强。”菲妮克丝笑道:“你拿的东西不是什么龙之
魄,而是羽族的秘宝,凤血魂。”

  “凤血魂?那是什么?”

  “和龙之魄差不多,只不过是在凤凰还活跳跳的时候,砍下脑袋,从里头得
到的精元结晶体。”

  菲妮克丝善尽了一个解说者的职责,大致说明了凤血魂的来历。和龙族比起
来,凤凰这种神鸟少得甚至不能称为“族”。在历史的记载中,往往是几百年才
出现一次,而且都是在没有战争的和平盛世,每次出现都只有一对,魔导公会的
研究中,认为凤凰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神鸟,不属于我们这个时空,所以才会这
般难得。

  凤凰的力量足以与神龙匹敌,通常是寿命终了,就会自焚而死,但若在那之
前就活生生将之斩杀,取出聚凝于脑内的精元结晶,那就是凤血魂。

  羽族之长的凤凰天女,相传是流着凤凰血的一族。对于凤凰的出现、涅盘,
有着特别感应,所以便追寻而去,在凤凰涅盘焚身前最虚弱的一刻,斩首得到凤
血魂,但因为凤凰难得,羽族先后得到的凤血魂,也不过只有三枚。

  “每一代凤凰天女所生的女儿中,必有一人会继承母亲的凤凰血,在母亲涅
盘焚身后觉醒,成为当代的凤凰天女。”

  菲妮克丝微笑道:“可是,在羽族的传承史上,却曾经出现过凤凰天女意外
横死,女儿尚未觉醒的例子,这时,就由女儿吞下凤血魂,实行羽族秘术……”

  “用这种方法来让沉睡的凤凰血活性化?”

  “不,很可惜,单单这样并不够,羽族并没有你这样的通天神术。吞下凤血
魂的牺牲者,会在一刻钟之内烈焰焚身,被烧成灰,然后由灰烬中诞生出婴儿,
一个一出生就操控着十二头兽魔的凤凰女。”

  菲妮克丝道:“你用的魔法非常了不起,可是一开始就认错了东西,把凤血
魂当成了龙之魄。”

  不至于错得太离谱,只要同样是精元结晶体,地狱淫神的咒法就应该适用,
能把魔法进行到这里,就是最好证明,而我最心存疑虑的,仍是兽王拳的回神蜕
变。

  “答案就和你猜的一样。我们当初讲好的条件,是让你练成兽王拳来护身,
但这个促销品并非你的正式许愿,也不享有售后保证,练成之后能保有多久,就
是你自己的问题。”

  看这女恶魔笑得好灿烂,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恨恨道:“该不会……你交
给我的秘籍一开始就有问题吧?”

  “本来是兽人的武学,要硬转成让人类来修练,都说是逆练了,当然和原版
有些不一样啰。”菲妮克丝笑道:“改版的东西难免有一些缺点,像是特别亢奋
暴躁,还有……如果修练者太过纵欲无度,辛苦修练来的真气,会有那么一点点
的流失……”

  从目前的亲身经验看来,流失程度显然不只是少少的一点点!

  “流失到哪里去?”问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肥水不落外人田,像这样的好事,当然是流失给与你整天日也干,夜也干
的亲密小爱人啦。”

  结果我这些时间苦练的兽王拳劲,就在不知不觉中,全部都转注给羽虹,使
她成为了实质的受益人。

  “你、你这么做,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我逼近一步,脑里最想做的事情,
就是掐断这女恶魔的喉咙。

  “别这么说嘛,我不是什么事都要好处的,做人和做恶魔都一样,眼光要放
远啊。”仿佛看透了我的意图,菲妮克丝忽然消失了身影,只剩一声轻笑隐约地
传来。

  “别担心,如果以后被人追杀到有生命危险,只要许个愿望,我就会帮你解
围的。一个愿望一条命,童叟无欺。”

  很显然的,这又是一个恶魔为了逼我许愿,所设下的圈套,尽管我拒绝许愿,
但菲妮克丝却不断布下埋伏,她所说的被人追杀是指谁,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连串骨爆声忽然间静寂下来,一道青烟从羽虹的右腕袅袅蒸发开来,那是体
内沸腾血气焚灭了虫体的结果,接着,是左腕、左踝、右踝,两股力量相互对抗
到最后,凤血魂的炽热能量烧光了虫体,让羽虹回复了应有的力量。

  不只是原本的程度。尽管她自幼修炼的处子玄功,因为破身而大幅衰退,但
是却融会了凤血魂与兽王拳劲,较之先前,更是大有突破。

  蓦地,一声清啸,嘹喨得仿佛声闻九天,远远地朝四方传去。

  清亮鸣啸声中,强烈的冲击风震猛往四面扫去,我站立不住,猛往后头跌去,
连滚了几圈后撞到墙壁,风势犹未歇止,把遮蔽周遭破损处的石板木片全部扫荡
开去,露出天幕与四周废墟般的景象。朗朗月光,自天顶洒落着雪亮银辉,我难
以致信地瞪大眼睛,看见一头美丽的凤凰,翩然而降。

美堂蛮 2010-5-18 00:03

[b][font=宋体][size=4]


           第七卷 第七章 火羽重生[/size][/font][/b]

  炫目红光遍照四方,缤落的光影,化作数十道纷飞的红色羽毛,缓缓地飘落
下来,碰在身上,竟是灼痛难当,衣服立刻燃烧起来,我骇然击掌扑灭,往后退
离火羽缤洒的范围,背脊撞在后头墙上。

  一具白晰的少女胴体,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红芒之中,像是一个光源般散发着
光与热。张开在背后的羽翼,赫然有着惊人的改变,洁白羽毛不但全部变成朱红,
羽翼也从一对变成了两对,当她从空中翩然下降时,周身萦绕的火光在身后摇摆
抖荡,看上去就像是拖着一双艳丽的火尾,凤凰的火尾巴!

  高速的俯冲,变成了一道闪电弧线,我心头才叫不妙,一道大力涌来,我的
身体撞塌墙壁,摔飞出去,痛叫声还没喊出来,一只手已经掐住我脖子,把我硬
生生地提举起来,热烫高温烧得喉头剧痛。

  手劲之强,还有掌心的热度,告诉我对方的认真,而眼前那双几乎要燃烧起
来的眼眸,完全显示了少女的羞愤与怨毒。回想起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当羽二
捕头回复了力量,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让她不把我撕成碎片?

  “你……”但为了保命,我仍然是得想出一个理由来,而且要抢在我已经发
出骨胳异响的咽喉被正式掐断、燃烧前……

  “你要杀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杀,你都已经这么强了……我能跑到什么地
方去?”

  嘴里已经开始咳出血沫,我争取着最后机会,道:“可是……外面的敌人那
么多,你一个人力量再强,敌得过吗?就算、就算可以……你一双手抱得走那么
多蛋吗?”

  这句话起了作用。羽虹的个性我大概摸熟,已经惯于牺牲的她,是一个很会
为大局考虑的人,在留我一命可以对产生帮助时,她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怨杀我,
要不然,她直接在球赛上向兽人揭发我,这份大仇就报了。

  外头的杀伐声,为我的话作了完美批注。四族的混战似乎已经进入白热化,
从那阵阵的虎吼熊鸣,我知道三族联军已经找借口杀上山来,正与蛇族打得不可
开交,想要混水摸鱼,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激愤的眼神,慢慢回复了理
智,手劲也松弱了下来,羽虹终于放弃了立刻复仇的打算,而将恨意内藏。

  “我不会放过你的,只要事情一了,我立刻会找你算帐。”冰冷地撂下这句
话,羽虹放开手,掉头朝外头走去。

  能够暂时解除危机,这点当然是上上大喜,只可惜刚才她回神蜕变时,神智
多半不太清醒,不然只要有稍稍听见菲妮克丝的话,对我也就非常有利,说不定
还可以把大半责任都推给那女恶魔。

  让一个能从各国官府得到资源,善于追踪,拥有第六级力量的女人,对我恨
之入骨,未来还真是一片黑暗,菲妮克丝确实是下了一记妙着。

  藏身的房间已经垮了,但是要朝外头走去的羽虹,却忽然停下步子,像是在
迟疑些什么。

  看出了她的犹豫,我脱下了身上的袍子,只剩下贴肉短裤,将外袍交给她。

  从刚才到现在,羽虹一直是赤身裸体,未着寸缕,之前那是莫可奈何,但回
复力量与尊严后,要她这么光溜溜地出去,自然不愿。尽管不想再与我有牵扯,
但迟疑片刻后,她还是从我手中接过袍子。

  “哼,真是好威风啊。”想到不久前她还泪眼汪汪地像我求恳,回复力量后
却翻脸如翻书,尽管这是我咎由自取,但在羽虹接过袍子时,我还是忍不住冷哼
了一句。

  之前她说的那些,诚然让人心生怜惜,但其实是有点问题的……

  作着不得不作的梦,是很悲哀,但之前她们姐妹对阿雪的态度,又算是什么
呢?只因为出身有问题,就对她毫不留情地歧视和鄙夷,这又何从解释?

  虽然羽族的际遇有可叹之处,但她们本身又做了什么?她们的种族歧视,对
弱者的欺压,对自己是上位者的优越感,这些就是招致羽族今日收场的起因,可
是在羽虹和其余族人的身上,我见不到这样的痛定思痛与反省。

  羽虹看到阿雪为孩童们的付出,受到感动,一改之前对她的鄙弃,从另外角
度来看,这只是单方面的利己考量而已。

  所以,尽管从羽虹身上,我感受到一种高超的情操,但是却无法有太大的共
鸣。毕竟,羽族人浅薄无聊的作风,让我没什么好评价。勇于牺牲不退缩,确实
值得赞赏,但当面临实际环境时,不能客观理解环境,想出对策,而只是单方面
牺牲,最后只会累死全族,令所有族人永不超生而已。

  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所以在羽虹态度改变时,我不自禁地说了这样一句。

  照理说,我不该在这时刺激她,但反正现在她不会杀我,我们之间的恩怨也
不差这一句小小讽刺,趁着还能说话时讨讨口头便宜也不错。

  “谢谢……”出乎意料,对于我的讽刺,羽虹没有发作,反而是低声说了一
句道谢后,拿起袍子穿上。这是痛定思痛的开始吗?

  我不知道,但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征兆……

  “啊!”穿上袍子,正要举步的羽虹,忽然尖叫一声,以最快速度把已经套
上去的袍子脱下,甩到一旁。

  “怎么又穿又脱的?”同舟共济,也不管刚刚还说过什么,我过去察看羽虹
的情形,才一碰到她的裸肩,这才发现她肌肤热得烫手。

  “怎么会这么……你刚刚是觉得怎么样?”

  “……衣服穿上去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体好烫,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

  羽虹不太想与我说话,但是远处杀伐声越来越近,像是战斗中的兽人们已经
靠近这边,她只能向我这施法者求助。

  穿上衣服后觉得身体像是要烧起来?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淫神法咒不该有这
种后遗症,但这次施法一切不照常规来,所以也不能用常理去想……

  想遍诸般可能俱皆不对,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我呆了一下,跟着就向羽
虹解释。传闻中,某些修练火系武学的高手,在练功时内息沸腾如火,必须穿着
短衫短裤,或是干脆赤裸,藉由毛孔散热,否则炽热真气被反逼入内息,立刻就
是走火入魔的惊险局面。羽虹虽没有修练火系武学,但凤凰是火鸟,或许就有着
异曲同工之处。

  “我不是很清楚,可是你现在的情形,很有这种可能……”

  大声兽吼离这里已经很近,紧绷的杀气,越来越是明显,甚至还有紫罗兰的
吼叫与电光,情形已经不能再拖,羽虹再次捡起长袍,一咬牙,将一件长袍撕扯
成碎段。

  “你干什么?拿衣服来泄……”没有等我说完,羽虹将那些扯烂的碎布缠在
身上。在胸口绕几圈,让布条勒住一双浑圆雪乳,避过翅膀,在背后打上死结,
算是蔽体;下身就比较麻烦,最后只好用碎布条缠过胯间,做一条简陋的丁字裤。

  “等一下。”唤停了羽虹的动作,我拿起剩下的碎布,在她腰间缠上一圈,
算是一件细碎短裙,不然就这么一件缠胯的丁字裤,雪白香臀整个露在外头,拋
来荡去,要是打着打着忽然情欲高涨,被敌人看了出来,那可是很不妙。

  “仓促之间没有其它办法,而且贴身的东西多了,恐怕你又受不了,就先这
样吧……如果还觉得不行,那就蒙面好了。”

  没有回答我的话,但羽虹眼中的敌意似乎减少了些,拿起一条碎布缠遮面容
后,就与我一起往外头闯去。

  和羽虹联手,是一个不错的经验。毕竟,有一个实力足以压倒诸兽人的第六
级高手跟着,就是一样莫大的保障。

  因为地狱淫神的后遗症,我一时间魔力全失,施展不出魔法,辛苦修练的兽
王拳劲,又全送给了前头这个小辣妹,只能以低微的武技和神兵,与这些力大凶
蛮的兽人作战。

  这时候,有高手在前头冲锋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了。我们先是看到紫罗兰展
开了背后的龙翼,喷火放电,不住扑跳,挡住了一众往这边冲的兽人,也幸好有
它在阻拦,不然我和羽虹可能在施法的紧要关头,就被一堆兽人冲进来踏扁。

  好畜生,只有这次,真的是要谢谢你了。

  羽虹凌空飞越过紫罗兰,一冲入兽人阵中,就把这些时日以来受到的委屈与
愤恨彻底发泄,与她遭遇到的兽人,无分哪一族,个个都是躺倒在地上哀嚎,一
个照面就筋折骨断,没有了作战能力。对于那些与我享有一段欢乐时光的熊族弟
兄,我默默地祝他们好运。

  武学的王道,强大的力量,就像是一样厉害武器,要有相当的锻炼、熟悉,
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最大威力。突然暴增到第六级力量的羽虹,一动起手来,就露
出了她不可避免的破绽。

  如果她能充分发挥第六级力量,那些兽人应该在中掌同时,就被第六级力量
破体碎身,当场惨死,而不是还能躺在地上呻吟,这显然羽虹对于自己力量还不
能操控由心,招数运转间也未够圆滑。

  但即使是如此,第六级力量已经足够让她在兽人群中横扫无阻,特别是当一
条水桶粗的巨蟒,骤然缠上她,想要勒杀时,她抓住缠身巨蟒,十指忽然变得尖
锐,运劲往旁一分,在漫天血雨中,赫然将那头巨蟒硬生生从中撕开。

  这等神功对兽人们起了震慑作用,让他们知道,这个修罗鬼魅似的少女,并
非他们能够匹敌的对手。向来自负勇悍的兽人们,开始主动退却,只有那些没脑
子的巨蟒,还是扑上来阻敌。

  而接下来发生的,是一场混战,因为不管是哪一个兽族,都是羽虹的敌人,
所以连场恶斗就斗得乱七八糟。

  值得一提的是,雅兰迦唤出的第一头兽魔,正是蛇族好不容易得到手的人面
鸟。尽管我们都知道,只要身为宿主的兽魔使不死,即使兽魔被杀灭,仍然可以
反复召唤,但羽虹一见到人面鸟就出了重手,将那凶禽连头带颈打了个稀烂。

  除了直接出手所造成的震撼,第二波的撼动效果也开始出现,在一段时间的
交手后,尽管蒙着面,却还是有兽人认了出来。

  不是认出羽虹的身份,而是认出了她周身萦绕的气劲。每当羽虹运劲出招,
真气鼓荡时,一层淡淡的红芒,就在她周身出现,像火焰一样地闪动,特别是在
她鼓动双翼,回翔攻击时,拖荡在身后的朱焰,仿佛就化成了凤凰的火尾。

  也许年轻兽人不曾目睹,但却都听族中长辈描述过,这曾经令南蛮诸兽族又
畏又羡的景象,而较为年长的兽人们则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正是昔日凤凰天女
自空降临时,周身缭绕的幻光火影,自从凤凰岛人间蒸发后,未曾一现于南蛮。

  羽族的衰败,有很大的一个理由是群龙无首。掌握羽族最大力量的凤凰血裔
断绝,诸般兽魔与奇功就此失传,现任族主卡翠娜是由族人推选,少了那种权能
天授的命定向心力。一头鹿率领着一群绵羊,在虎狼环伺的环境中求生,羽族自
此一蹶不振。

  但是就在羽族已经全军覆没的当口,拥有凤凰血的正统传人重现人间,武功
更是高得出奇,还兼通万兽武尊的兽王拳,这怎由得兽人们不大惊失色?

  这个太过震惊的事实,有着很好的效果,把敌人全部都引到羽虹那边去,让
我与紫罗兰得以清闲下来喘口气。

  三大兽族与蛇族正在激战,对上羽虹时,更是一场胡乱大混战。除非是极度
的战斗狂人,不然遇到这种一塌糊涂的泥沼战,任谁都会斗志全消。很快地,只
要是羽虹经过的地方,兽人们和蛇族就主动撤走,不再与她交手。

  与一般兽人的群战,我们取得绝对上风,但真正的考验却随之而来。

  不知道是把第几个兽人打趴在地上吐血后,羽虹遇上了虎族少主武兹,与使
着兽王诀的他激战。起初还维持着僵持的局面,但羽虹的武学资质比我预计为高,
在几个回合之后,开始懂得使用体内兽王拳劲的她,以“金刚猿臂”、“比蒙断
腰破”两式混合,重创了力量与招数都逊她一筹的武兹。

  之后我们遇上了蛇族的雅兰迦。虽然贵为祭师之妹,但拙于武术的她,并没
有与我们正面交手,而是放出两头兽魔来攻击。

  看她的动作,似乎还想召唤出第三头兽魔,但是却被羽虹抢先一步,兽王拳
大展神威,先行破败一头兽魔,再用她的雷羽星矢,兽魔破兽魔,射杀另一头后,
还连带射穿雅兰迦左臂,令她仓皇败退。

  顷刻间连挫两名强敌,一吐怨气的羽虹,看来真是神采飞扬,不过,当一阵
兽吼由远而近,迅速地朝这边过来时,我们两人都变了脸色。

  一声女子的长长惨呼响起。攻山的三大兽族中没有女人,所以肯定是哪个蛇
女的濒死惨嚎。跟着,是两个熟悉的声音。

  “又杀错了,娜塔莎这臭蛇婊子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别让她给跑了!”

  “跑不了的,楼城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她在你我联手下受了伤,不怕她飞
到天上去!”

  是白澜熊和奇里斯。无怪一直没有看到豹族和熊族的高手,从他们的话意来
推断,多半是两人刚才联手,已经击伤了娜塔莎。

  对于一个城府深沉的蛇女,大概没什么人会愿意和她讲武德和武者精神,所
以两族首领毫不犹豫地联手,说不定还用了偷袭战术,快手快脚地把蛇女打倒。
只要先干掉了娜塔莎,蛇族在这边的势力再不足惧。

  只听得他们两人的声音,在后头大批兽人的呼喝中不住传来。

  “哈,她是蛇啊,你当她是羽族那班不可燃废柴吗?又没翅膀,怎么飞?”

  “在床上飞啊,老大你不是一向自夸搞得女奴满床飞吗?”

  “你去和她飞!”

  大概不把与蛇女性交当成乐事,白澜熊的声音听来有些火光。这时,他们从
一座废墟的墙角走绕了过来,刚好与我们打了个照面。

  两边究竟是谁比较吃惊,这就难说了,白澜熊认出了我们,挥手先拦住了要
立刻冲杀过来的兽人们,但一时间双方气氛剑拔弩张,只要一声呼喝,立刻就是
一场死斗。

  羽虹握紧拳头,周身火光大炽,缓缓流转,显然心情甚是激动。自身和族人
所受到的屈辱,我想她不会把白澜熊当成友方,然而,白澜熊的实力她亲眼目睹,
即使她现在武功大进,也未必能胜过这头深藏不露的北极熊霸,自然是踌躇不前。

  两名虎人指着羽虹,向白澜熊和奇里斯说话,想也知道,是诉说刚才武兹和
雅兰迦落败受伤的事。以兽人们重道义的作风,应该会立刻冲过来为友报仇,但
白澜熊既然有心要帮助我们,羽虹的实力应该反而变成有利因子,让他劝服同伴,
把目标集中在蛇族,今晚不要节外生枝,改天再讨回这笔帐。

  从白澜熊的神色,我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而当他朝我使眼色,我也立刻明白
该做些什么。

  “不要冲动,现在不是你报仇的时候,如果你要杀人来复仇,第一顺位应该
是我,不用找兽人发泄。”

  用这个略嫌惊险的比喻方式,我成功引起了羽虹的注意,低声道:“你在回
复力量前,最想做的是什么?现在回复力量了,就只是在这里乱打一通泄愤吗?
趁着他们起内哄,主力集中在这里,大营空虚,你飞下去奇袭,大有机会把羽族
人解放出来,明白吗?”

  被我一句话点醒,羽虹身躯一震,杀气减弱了下来。本以为她会立即采取行
动,怎料她却背着身子,对后头的我低声问了一句。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怎么办?”

  她有此一问,我满惊讶的,却仍是道:“雅兰迦被你伤了,娜塔莎自身难保,
我跟着这头死豹子,普通蛇族我不放在眼里的。”

  锁住阿雪的咒炼是个麻烦,不过有紫罗兰帮手,相信可以解决。牠正在用爪
子抓着我的小腿,看来也是希望我早点去把阿雪弄出来。

  羽虹似乎仍在犹豫什么,我道:“你管我作什么?管你的族人比较要紧吧?
我是你的仇人,如果我被兽人撕成碎片,你还应该要谢谢他们。”

  看着白澜熊那边开始往其它方向走,避免与我们冲突,兽人们虽然露出恨恨
的眼神,却没有冲过来,让我心中一安。

  “我不会说谢谢……你对我作过的那些事,我要亲手来讨这笔债,所以,你
好好保住你那条命。”

  回复力量后,说话果然狂妄不少,我没再答话,羽虹鼓荡翅膀,就要破空而
去,蓦地,一声震天巨响,让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发生什么事了?”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我,向四周望去,但除了羽虹,我在白澜熊、奇里斯面上,
也看到了同样茫然的神情。

  而那种巨响更连接不断地出现。夹杂着土石崩毁、爆裂的杂音,这种莫名沉
重的闷响,透过大气,震荡着我们的腑肺,不但脚下地面感觉得到明显摇晃,就
连耳朵也在连续重震后,脑里有些嗡嗡的晕眩感。

  寻常的兽人们还弄不清楚事态,但是我、羽虹、白澜熊、奇里斯却一起变了
脸色。这等声响绝非寻常,是有某个巨大物体正在行动的声音,不管是什么,肯
定对我们相当不妙。

  答案很快便揭晓,一个十数尺高的巨硕身影,踏着撼动大地的脚步,在轰然
声响中,出现在我们眼前。

  那是一个通体由石材所建造的魔神像,龙头人身,巨口獠牙,五爪利指贲张,
周身似乎布满细密的鳞甲,背脊上生满长长尖刺,如同被强风吹动一般向后倾斜。

  和这尊巨大的魔神石像相比,就连壮硕的白澜熊,都像个婴儿般软弱,随着
它每一步踏裂地面,踩扁房屋建筑,兽人们的脸色就似蜡般苍白。而更让我们心
情沉落谷底的是,在那石像的额头,一张熟悉的人脸正镶嵌在那里:娜塔莎。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为什么又是蛇又是石像?蛇族婊子把自己当作是神,已经疯掉了吗?”

  兽人们指着巨石像,大呼小叫,朝石像射箭,有一些为了表示自身勇猛的,
甚至还猛冲过去,挥起了狼牙棒与铁锤,重重砸打巨石像。见到这一幕的我,因
为察觉了某事,险些脚底发软。

  “住手!快回来!”白澜熊叫得实在是晚了一声,巨石像对于那些攻击根本
不痛不痒,随意抬起了脚,往下一踹,长声惨呼中,几个兽人已经被踏成一团模
糊血肉,惨不忍睹。

  “哈哈哈……”石像顶上,娜塔莎的脸发出了刺耳尖笑,睁开双眼,如妖如
魔地俯视着我们,纵是相隔遥远,眼神中的那种怨毒之色,仍是让人不寒而栗。

  “臭蛇婊,别以为躲在石头里就死不掉,你杀伤我族人,又私造这种……这
种武器,图谋不轨,我们今天就代替武尊给你教训!”

  白澜熊的叫声响亮,配合身后兽人的齐声呼喊,确实颇具威势。他们似乎是
用蛇族意存不轨的理由发动奇袭,先攻上山再找证据,说不定还做好了栽赃准备,
现在发现证物,万兽尊者前站得住脚,口气登时强硬许多。

  “你们这些卑贱的东西!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娜塔莎的愤怒话语中,有着
一丝仓皇。这是可以理解的,本来蛇族是打算奇袭三兽族,但今晚却被三大兽族
先发制人,逼她在准备不全的情形下应战受伤,还动用了这不该于此时显露的秘
密武器,气愤程度可想而知。

  居高临下,放眼眺望,看着从山腰关卡上一路横倒在地的族人残尸,娜塔莎
尖啸起来,巨石像跺脚重震,地动山摇,除了白澜熊和奇里斯,所有兽人都被震
倒在地。

  “杀我族人的血债,今天就要你们这群卑贱的畜生填命!”

  巨石像以雷霆万钧的威势,疾冲入兽人阵营中,巨大的足迹印在地上,立刻
又让几名走避不及的兽人碎尸惨死。白澜熊大声呼喝,率领族人与巨石像交手,
一场双方体积悬殊的恶斗爆发了。

  似乎是对蛇族更有恶感,兼之对第六级力量充满信心,羽虹双拳一握,就要
飞上天去,夹击巨石像,先取娜塔莎性命。

  “你疯啦?”我一把抓住羽虹的手,不让她振翅离地,急道:“你别以为那
个脸露在石像额顶,飞上去打一下就可以击中要害,轻易取胜,你知不知道那是
什么东西?那个是……”

  “区区一个魔力石像,几百年前的旧玩意儿,古墓里头常常见到,用不着这
么大惊小怪。”

  “你不信我?你用你的兽魔,射那蛇婊子一箭。”

  带着几分疑惑的表情,羽虹召唤兽魔,雷羽星矢化作一道银光,笔直射向巨
石像额头娜塔莎的脸。箭风呼啸,发出尖响,在即将要射中的前一刻,石像微微
侧过巨躯,银箭射在石像手臂上,炸出一片火花。

  当火花消失,惊见石像毫无损伤的羽虹,不由得惊呼出声。

  “怎么会……一点事情都没有?”随着宿主的力量增强,兽魔的威力也是倍
增,这么凌厉的一箭,居然造成不了任何伤害,羽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如果换做是一名武者或是术者,要在这一箭下不死,起码也要第五级力量;
至于说能够这样硬接一箭,毫发无伤,那肯定是第六级顶峰,甚至可能是第七级
力量了。

  “那些兽人攻击的时候,我就发现到不对了……古墓里头使用的魔力石偶,
虽然体积没这么大,但是基本构造都一样是石材,兽人们的力气很大,又拿着重
兵器,敲砸在石头上,应该可以把石头打裂吧?可是那些重兵器一敲下去全碎开
了,石像连粉屑刮痕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

  就像拿刀去砍修习横练功夫的硬身高手一样,可以轻易切开肌肉的刀子砍在
肉上,却反而会崩折碎裂。这个巨石像已经不只是一大团会走路的岩石堆积体,
而是一个有某种巨大能量在里头运行的魔导兵器了。

  靠力气吃饭的兽人们,都是魔法的外行人,羽虹也仅是对兽魔术一知半解,
所以只有具备魔导兵器知识的我,留意到了这一点,最先察觉真相。听我这一说,
羽虹如梦初醒,惊道:“你的意思是……”

  “你以为那东西是娜塔莎被逼急了胡乱弄些石头堆在身上,跑出来乱打一通
吗?错了,蛇族秘密准备那东西好多年,是要用来对抗万兽尊者的……这个东西,
两百年前一夜间毁了伊斯塔王都,你师父应该也向你提过吧?”

  我颤声道:“那是欧贝利斯克的巨神兵啊!”

美堂蛮 2010-5-18 00:04

[b][font=宋体][size=4]


           第七卷 第八章 巨神之兵[/size][/font][/b]

  冤枉惨死在我手中的血魇大巫师,他的祖国伊斯塔,是大地上最有名的黑魔
法之国,因为王室刻意提倡,主动提供生体素材,保障黑魔法术者权益,许多的
巫师都是在该国修行,完成血腥的祭礼与邪恶仪式。

  所谓的黑魔法,基本上就是靠着与各种魔神、死灵打交道混饭吃。伊斯塔的
死灵研究,堪称举世无双,血魇大巫师投注毕生心血完成的“万魂幡”,就是死
灵研究物中的佼佼者。

  然而,在伊斯塔的历史上,像他这样的优秀巫师并非绝无仅有。两百年前,
一群巫师们以当时流传甚广的魔力石偶为基础,配合他们依照前人秘典重现的万
灵血珠,开发出了令伊斯塔全国以引为傲的强力魔导兵器,命名为“巨神兵”。

  构成巨神兵的能量中心,是一颗万灵血珠。即使以现在的标准来看,这颗耗
费一万两千五百条人命炼制成的灵石,仍是一样极度血腥的邪物。其中有一万名
成年人是作为炼制万灵血珠的基石,真正炼制用的材料是五百名童男童女和两千
名处女的鲜血,以血为引,囚锁万名枉死怨魂于其中。

  一切的开发、血祭、实验、组装,都是在一座锥形的三角石塔中完成,巫师
们将这样魔导兵器命名为“欧贝利斯克的巨神兵”,依照巫术古语,也就是方尖
塔之神。

  在大地诸国的历史上,曾经存在过许多梦幻的生化凶兽与兵器,欧贝利斯克
的巨神兵、索兰西亚的红色诺亚舰、东海蓬莱岛的巴哈姆特龙……这些东西被冠
上梦幻之名,是因为他们远超出当时大地水平的恐怖威力,但也更是因为他们的
存在一现即逝,成为大地上魔导师们口耳相传的虚幻逸事。

  不幸的是,很多时候不但他们本身消失,还带了大量的死伤作为陪葬品,巨
神兵就是这样的例子。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本来要使用巨神兵作为战争兵器
的伊斯塔,某夜王都忽然发生大爆炸,摧毁了大半都城,还有城中的数十万百姓,
其中包括伊斯塔国王在内,六成的王室成员,以及一批当时伊斯塔最高明的巫师。

  巨神兵就在这场爆炸中烟消云散,连带还造成了国内极度混乱,为了争夺王
位,几名将军展开了凄惨的血腥内战,当大局复位,伊斯塔为之元气大伤,巨神
兵的相关资料,也被封入机密,使巨神兵成为了众多梦幻传说之一。

  “巨神兵的故事,我相信心灯居士曾经告诉过你。如果毁灭半个都城的结果,
是实验失败的大爆炸,那倒没有什么,可是……我以前听人说过,伊斯塔都城的
毁灭是因为巨神兵失控,在城中大肆破坏所造成,那场爆炸只不过是巫师们集体
自灭,破坏万灵血珠时的影响。”

  我急道:“一夜之间能毁掉大半个都城,如果代换成武者的级数,那已经是
五大最强者那样的杀伤力……不,可能更厉害也说不定。和这种东西作战,你觉
得有胜算吗?”

  羽虹怀疑地看了我一眼,意思不问可知。巨神兵的资料,全是伊斯塔的最高
机密,外人没可能会知晓,我说的话九成是信口胡诌。

  问题是,这些事是我那变态老爸亲口说的。身为阿里布达的一级军事领袖,
又是当世五大最强者之一,这些情报就绝对有份量。

  好在,不需要我太过饶舌,娜塔莎已经为我证明了巨神兵的威力。一同以第
五级力量施展兽王诀联手的白澜熊和奇里斯,在巨大石像的攻击下,甫一照面就
落在下风。

  和他们的敏捷动作相比,巨神兵显得迟缓许多,运转之间不甚灵便,但每当
白澜熊、奇里斯跳到石像上头,想要跃起攻击石像额头顶的娜塔莎,巨神兵握拳
一震,通体立刻发出一股往外暴冲的罡劲,令得两兽人嚎叫震飞,在空中身形不
稳,破绽大露。

  巨神兵的重拳雷霆万钧地轰了出去。数棵大树合捆般粗硕的石臂,巨大的拳
头,加上万灵血珠所催发的无上魔力,这一记真是名符其实的重拳。

  勉强双臂一封,试着挡架的白澜熊,硬接一记,倒飞了出去,而奇里斯更是
不济,在爆出一声震响后,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深洞,整个人被轰沉下去,
不见踪影了。

  两名首领人物惨败之快,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在娜塔莎的得意邪笑中,兽
人们军心涣散,主动撤退奔逃起来,却是已经太迟,被从后赶上的巨神兵重击踩
杀,剎那间血染大地。

  “不对,这个巨神兵一定是不完全体……”

  我这么说的时候,羽虹和紫罗兰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她们好象都无法
理解,为什么我总是爱和眼前场面唱反调?当巨大石像刚出现,斗志高昂的兽族
预备合力击破时,只有我一个人几乎发起抖来;但是当巨神兵发挥可怕杀伤力,
我却反而又能镇定下来。

  很无奈,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武功不成、魔法又不强的我,
想要在连串的生死关头中幸存下来,就必须比别人看远了一刻钟。

  巨神兵很强,能够这样轻易挫败两名第五级高手,不愧是石像兵器的王者。
但仅有这种程度的话,与它的盛名并不相符,只不过是靠着巨大的魔力和动能,
压倒性地凌驾兽族之上。对付诸兽族是绰绰有余,但若蛇族想靠这种东西去对抗
最强者的第八级力量,她们的脑子一定有问题。

  “娜塔莎不是笨蛋,不可能把这种连动作都嫌慢的东西当谋反本钱。又不会
放电,又不会喷火,连紫罗兰都比不上,哪可能破坏半个都城?开这种东西去战
万兽尊者,必死无疑啊。”

  我道:“以娜塔莎的谨慎,巨神兵应该是真货,但是兽族这次的奇袭成功,
她仓促间结合巨神兵使用,本来的魔法程序没完成,这东西一定在什么地方有弱
点。”

  “弱点在什么地方?”被我的冷静分析所感染,羽虹的发问也显得急切。

  “我们逃吧!”

  “什么?”

  “就算知道有弱点,我们也没时间去找,即使找到了,第六级力量不是天下
无敌,你要冒险去试吗?”

  被我一语点醒,羽虹记起了身上使命,便要振翅飞行下山,但却已经迟上一
步,被娜塔莎注意到我们的存在,更注意到羽虹振翅时的凤凰之焰,便放弃追杀
兽人,改朝这边大步奔来。

  如果执意要往山下飞,就要有硬挨巨神兵一击的觉悟,羽虹神色一凝,双翼
反向振拍,身形灵活回翔,身上骤然窜起烈焰,以第六级力量硬攻向巨神兵。

  “臭蛇婊,要在南蛮逆天称王,你还未够班啊!”

  一道身影破风激射而来,重新振作起来的白澜熊,再也没有保留余地,同样
是运起了第六级力量,配合羽虹的角度,一起攻向巨神兵。

  两人这一合力,威力就比刚才白澜熊和奇里斯的联手强得多。气劲激荡,烈
焰飞腾,巨神兵动作迟缓的缺点则暴露出来,在两人灵活的攻势下,所有反击尽
皆落空,一时间只有挨打的份。

  我很想学场上那些兽人一样,大声叫好,但是在察觉两股第六级力量连续轰
击下,巨神兵表面赫然毫发无伤后,对战局判断顿趋保守。

  没让我再细想,旁边传来了密集的破风声,一阵密集箭雨裂空而至,猝不及
防的兽人们个个中箭受伤。因为娜塔莎阻住敌人,受伤的雅兰迦会同族人后,带
着那些受雇来的奴隶兵,发动了配合攻击,以十字弓弩射出的利箭,奇袭成功,
再次创伤了兽人们。

  我站得远,不在弩箭的范围,几枝斜射过来的流箭,被紫罗兰及时喷出火焰,
给焚烧阻断,逃过一劫。

  弩箭之后是蛇只、毒虫,雅兰迦好象施放了什么可以控御大批毒虫的兽魔,
一大群的蝎子、蜈蚣、毒蛇,像是虫虫之潮般的涌来,井然有序,迅速地从外层
包围住兽人群。

  如果继续待在这里,连我自己也要跑不掉了,靠着紫罗兰的喷火放电,我们
从毒虫阵边缘杀出一条路来,顾不了后头的激战,没命地向红楼跑去。

  我衷心为白澜熊和羽虹祈祷,他们若是战败,我等若是连最后一记筹码都输
掉,除了在自杀和向女恶魔许愿这两个黑暗选项中选一个外,就没有别的路好走
了。

  如果只是要对付娜塔莎,两个第六级高手合力,几回合内就把她给毙了。但
是巨神兵坚固难伤,下头又多了增援人手和毒虫阵,他们两人的情势着实不乐观,
更何况我还顾虑一件事……娜塔莎在实战中掌握到操作要诀,开始发挥出巨神兵
真正威力的可能。

  在我和紫罗兰快要奔入红楼时,背后忽然像是音爆一样,先是耳边什么声音
都听不到,跟着一股几乎炸聋耳朵的骤然轰响,飙撼着我的听觉和脑子,狂猛而
灼热的冲击气流由背后如浪撞来,我和紫罗兰甚至站立不住,被气流轰得离地而
起,空中飘了一段后,摔落在地上,跌撞成一堆,狼狈不堪的滚着斤斗,翻扑进
了红楼。

  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大有可能已经发生,我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抢在紫罗兰
前头,希望能尽快把阿雪救出来,脱离此地。

  虽然知道这样想很不恰当,但我还真的有点羡慕阿雪。

  我们在外头打生打死,又是巨神兵又是毒虫,险些连命也没有了,她倒是只
要在这里昏迷就好了,省事得很,下次有机会,我们两个对调看看,她去打巨神
兵,我来泡血池温泉!

  上趟因为太过仓促,我没有办法砍去那几根咒缚锁链,但这次就不同了。在
帮羽虹实行淫神咒法前,我将天人之血涂在百鬼丸剑刃上,增加神兵本身的纯阳
正气,再让紫罗兰对着咒链喷火,当锁链开始变色,挥剑就是一斩。

  “当锒”一声,锁链应声而断,再用同样方法削去另一边的锁链,阿雪赤裸
的身体就落了下来。

  我抱住阿雪,两个人在血池里沾了一身的红色。满身血污的必然后果,我没
法仔细看清阿雪的样子,但满手的毛茸茸感觉,可以想见血污之下定是一具半兽
人少女的健美香躯,然而,那瘦得出奇的纤细腰肢、浑圆肥硕的滑嫩乳瓜,却是
令我几乎屏息地起了遐想。

  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紫罗兰从旁边叼来一块布,那本来好象是遮盖在旁边
的大铁笼上,现在一被扯开,就看见铁笼中扭曲变形的羽族童尸。惨不忍睹的景
象,紫罗兰发出哀鸣,就连我都忍不住恶心,别过头去。

  “阿雪,阿雪,你醒一醒。”我在她苍白的脸上轻轻拍打,叫唤着她。

  “……师、师父……我……”

  “不要多说废话,阿雪,你别往旁边看,直接把这块布披在身上,跟着师父
走。”

  如果让她看见旁边的大铁笼,可能会情绪失控,相当不妙,所以有必要趁着
她神智还不太清醒的时候,尽速离开。

  眼神朦胧,阿雪把那块布围遮在身上,聊以蔽体,但是遮住这边,又露了那
边,而裹上布幔后虽然掩住肌肤,但却更彰显出那身火辣辣的傲人曲线,如果不
是反复提醒自己身在险地,我真想上前扯开布幔,看看下头那具惹火胴体是如何
地性感诱人?

  “呜……”紫罗兰低咆一声,我顿时惊醒过来,拉着阿雪就要找阶梯冲出去,
却愕然惊见一道黑影拦在不远处的前方,而我们竟然对这人的出现毫无所觉!

  这人的打扮十分奇怪,有点像是伊斯塔的邪恶巫师,穿着一件极为宽大的黑
色斗篷,两手收拢在黑色袖子里,头上用黑色绷布密密麻麻地缠住,从头发直到
脖子,没有露出半点皮肤,就只有一只左眼没有遮蔽在黑色绷布下。

  一般人类的眼睛,都是椭圆形的,但这人的眼睛,却是一个完整的圆形,而
且没有眼瞳,就只是一个绿色的眼球,闪烁着妖异碧芒,身上更散发一阵阵腐尸
般的臭味,和身后血池的腥味混参在一起,我险些当场就吐了出来。

  如果不是身在南蛮,我一定会把他当成是巫妖,一种修习巫法的黑术者死后
冤魂不散,尸首凝聚阴森怨气而变成的邪恶生物。但现在,我一时间甚至无法判
断,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人类?

  “喂!你……”

  经过多日折磨与改造,阿雪的体力还很虚弱,我抢在她身前,亮出百鬼丸,
希望能有些许阻吓作用,却怎知那怪物一看见百鬼丸,绿目中碧芒大盛,左袖忽
地一拂,强烈腥风骤然扑面,我脑中登时一晕,胸口烦恶欲吐,脚步一下踉跄就
往后头倒去,但虽是如此,我昏沉的脑子仍在思考。

  (奇怪……这不是黑魔法,是毒掌那一类的武功,巫妖不会用武术,他是什
么人?为什么故意扮成这样子?)

  一声愤怒兽咆,紫罗兰张口吐出了炽烈火焰,从旁截断了毒风,让我和身后
的阿雪逃过一劫,不然只要再慢一下,我们两个就真要中毒倒地了。

  熊熊火焰,向那个怪人喷烧过去,焚尽他挥出的毒气,紫罗兰逐步进逼过去,
似乎打算伺机近身攻击。

  怪人后退一步,好象做了些什么,跟着大袖一挥,紫罗兰所喷出的炽盛烈火,
剎那间便烟消云散,没有半点余迹,而一道猛烈罡风顺势激射出去,把紫罗兰打
得横空飞起,重重地撞在墙上,石屑土块纷坠而下,我方的最大战力已经昏死在
地上,动也不动了。

  露了这一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人正是武学高手,功力深浅看不出来,但大
有可能不输给白澜熊和羽虹,如果他肯去打巨神兵,倒是天大帮手,可惜情形似
乎往反方向发展。

  “紫罗兰!”阿雪惊呼一声,就要跑去探看那头昏迷的豹子,但却被我一把
拉住,不让她去冒险。这个动作引起了怪人的注意,绿眼中再次闪起了碧芒,朝
这边看来。我心惊胆颤,只能与阿雪一步一步地后退。

  “师、师父……那是什么东西啊?”

  “天晓得?你这么想知道,怎么不去问他?”

  黑色斗篷飞扬拂动,那碧目怪人再次挥起了袍袖,我和阿雪急往后退,只听
得一声轰然巨响,上方已经残破不堪的石质壁板整个炸裂散开。

  爆炸的力量源头来自正上方,一道美丽的烈火倩影急飙而至,夹在无数的细
小碎石、烟尘当中,烈焰燃成璀璨凤尾,一掌就往那碧目怪人拍去。

  “太好了……”我的惊喜实在很短暂,因为那怪人忽然退了一步,露出了缠
满黑咒布的左手,毫无章法地在空中乱挥了几下,羽虹射出的火焰就骤然消失,
跟着两人一记重掌对拍,巨响声中,激荡的气劲往四面横扫,把本来就已经残破
不堪的地室,轰得一塌糊涂,而羽虹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像是断线风筝一样向
后摔去。

  胜负这等分明?我的一颗心笔直往下坠去,只不过立刻就明白,羽虹的受创
非战之罪,因为在我险些滚倒地硬接住她,却发现她的粉嫩裸背上,嵌插了几十
片细小碎石,犹自淌着鲜血,显然在外头与巨神兵的作战失利,已经负伤在先。

  而我这次更看得清楚,那个怪人拆解羽虹攻击的那一记,正是刚刚他化去紫
罗兰火焰,顺势反击的手法。靠着家学渊源培养出的几分眼力,让我认出了那怪
人施展的上乘武学。

  (……慈航静殿的光明化劫手!)

  剎那间,很多事情都在我脑里一闪而过。

  巨神兵的制造技术,是黑魔法的极度杰作,更是伊斯塔的最高机密,各国情
治单位多年探查不得,为什么反而是僻处南蛮、连黑魔法都无法修习的蛇族,重
现了巨神兵?

  传说中,巨神兵的能量来源,是牺牲一万两千五百条性命所炼祭而成的万灵
血珠。但是小小一个蛇族,说是有一千名族人怕都太高估了,从哪里找到一万多
条性命炼祭血珠?即使说是利用各族战争,做得这么夸张,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外面那堆奴隶兵是从哪来的?照理说不该有什么奴隶商人进入兽人们的封锁
范围,是不是有什么势力送援助物资给蛇族,同时预备运走她们在史凯瓦歌楼城
中得到的部分战利品?

  蛇族的背后,肯定有一个势力很庞大的组织在支持她们,不但秘密传授巨神
兵的制作技术,甚至还帮她们在外地炼好了万灵血珠,作为反抗万兽尊者,独霸
南蛮的本钱。

  种种线索,加上这个怪人所使的光明化劫手,让我忽然忆起当日娜塔莎与雅
兰迦对话中谈到的使者,心中一惊,大声叫道:“光之神宫!这个怪家伙是光之
神宫派来与蛇族勾结的使者!”

  我应该猜对了那人的来历,可是却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就在刚才尘沙纷坠、
石屑飞扬的混乱当口,他已经失踪不见。或许,尽管光之神宫曾向蛇族提出生擒
霓虹姐妹的要求,但是在成功捉到之前,这名使者不希望让羽虹发现光之神宫有
人参与此事,免得让她走脱后泄漏出去,所以才暂且退走的吧。

  “借剑一用。”怀中的羽虹勇悍异常,也不多话,抢过我手中的百鬼丸,在
确认那碧眼怪人已经离开后,她双翅一振,快速飞射向空中,转折东去,再次投
入了与巨神兵激斗的战场。

  “情形不太妙,赶快上去,看看能不能帮到忙。”我对正蹲下用力弄醒紫罗
兰的阿雪这样说着,但脑里却想着另一码子事。巨神兵显然已经取得绝对优势,
所以羽虹才要下来夺剑,希望借助神兵利器来扭转战局。所以上去之后最该做的
事,不是设法帮忙,是立刻要与阿雪找路开溜。

  事情如果能完全如我所想,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很可惜,我们才踏上阶梯,
就听到上面的蛇虫爬动声,心叫不好,大批人马已经在上面现身,除了十多条巨
蟒把守住阶梯出入口,还有大批手执十字弓弩的奴隶兵,把箭矢瞄准我们。

  “好险,差点就让你们两个飞上天去了。”少女嗓音的娇笑,雅兰迦率众出
现在我们眼前,手势让人看得很清楚,只要她一挥手,弓弩手就是万箭齐发,把
我们射成肉串。

  “除了兽人,想不到还有人类。胆敢劫走要贡献给尊者的妾奴,你还真是色
胆包天啊,这个风骚的小狐女,值得你那么卖命吗?”

  被羽虹的雷羽星矢给射伤,雅兰迦的手臂只是匆匆包扎,还不住渗出血来,
但她既然有办法把人带到这边来,上面的情势九成已经底定,兽人们就算不是全
军覆没,也绝对不会差太远的。

  即使是阿雪这么开朗乐观的个性,也惊得躲在我背后,直打哆嗦,可以想见
她对这些蛇族的恐惧。

  无法庇护于她的我,轻拍着她的肩头,试着拂去她的不安,但却还想不出任
何实质办法来,只能领着头,带她和紫罗兰一起走上阶梯。

  到了上头,看见眼前情势,更是惊得头皮发麻。远处还隐隐传来厮杀声,三
大兽族到底是人多势众,并没有在短短时间内给一网打尽,但是攻来这边的主力,
则是非死即伤,倒遍了一地,整个失去战斗能力了。

  白澜熊和羽虹仍在合力奋战,两人身上都已经多处带伤,白澜熊更是伤得不
轻。在羽虹去取剑的那段时间里,独战巨神兵的他,似乎是以伤势、斗志在换取
时间,尽管兽王拳的婆罗橡皮功抗击力顽强,但是硬挨巨神兵数记重击的他,白
毛上沾满了热血,从动作来看,搞不好还有多处骨折。

  羽虹也是伤痕累累,但是百鬼丸在她手中,挥洒出一片又一片的璀璨火光,
威力倍增,砍在巨神兵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痕印,再不是先前那等怎么攻击都
没效的窘状,巨神兵面对羽虹的攻击时,也不得不稍稍退避。

  如果能够在那些痕印上累积攻击,或是刺中巨神兵防守最严的那点,额头上
的娜塔莎,或许就能够突破弱点,成功干掉敌人了。

  然而,和白澜熊、羽虹气喘吁吁,身法与动作越来越是迟缓的状况相比,雄
伟的巨神兵,仍然像是一尊不倒不败的魔神,在众人之前展示他的灭世邪威。

  如果主力被击溃,首领人物也都伤亡殆尽,那么其余的兽人兵力纵然会合,
也不过是成为巨神兵脚下的牺牲品而已,起不到什么作用。

  重伤的奇里斯,和一群已经没有战力的兽人,被持着十字弓弩的奴隶兵围在
中心,我和阿雪、紫罗兰也被驱赶进去。

  我心念急转,筹谋对策,但是要改变眼前战局,就需要足以和羽虹、白澜熊
并肩作战的人,是要拥有第六级,甚至第七级力量的高手。

               第七级……

  我不由得瞥向旁边的阿雪。面上写着明显的惊恐,不停拉扯着我手臂的她,
正是拥有第七级力量的高手,问题是,仓促间怎么引出她的力量来?

  不需要去和巨神兵作战,只要能产生扰敌效果,让我们逃生就行了,因为如
果照这情形下去,奇里斯、白澜熊或许是奇货可居,我肯定会被蛇族像杀狗一样
地杀掉。

  只要让阿雪施放咒术,有那身潜藏的强大力量,即使是未与神明订约,也可
以制造一点混乱吧?

  可是那些不需与邪神订约的黑魔法,施放时都要牺牲品来祭祀,现在当然是
不可能;不需要牺牲品的神圣魔法,被下了诅咒封印的阿雪又使不出来。

  等等……如果只是用一些放光、照明之类的咒语,应该不至于会抵触到诅咒,
让她像上次开灵窍那样滚倒在地吧?

  这个险值得一试,但我不由得又想到,虽然只是最低阶的神圣魔法,但万一
刺激到阿雪脑里的封印,让她回复记忆,那我……

  看着阿雪纯朴娇憨的面容,满是不安地望着我,眼中却写满信赖,我一时间
真是难以取舍。

  “轰”的一声,白澜熊被巨神兵一击轰中,骨碎的声音,连大老远的这里都
听得见,而他更被巨神兵连接下来的攻击,一脚踩进土里,生死不知,只剩羽虹
一个人独对巨神兵。

  (没时间多想了,饮鸩止渴也说不得了……)

  我一把搂过阿雪,趁着附近兽人还没有注意我们,在她耳边低声道:“阿雪,
你仔细听好,师父现在教你一个咒语,你等一下就……”

美堂蛮 2010-5-18 00:09

[b][size=5]

阿里布達年代記 8[/size][/b]


作者/弄玉
出版社/河圖文化
出版日期/2006/03/24

[attach]1282384[/attach]

[size=4][color=blue]内容简介:[/color][/size]

[font=新宋体][size=4]  看着羽族在南蛮所遭受的苦难、为了曾在自己身受危难时陪伴着自己的羽族
幼童们,阿雪竟主动向我要求学习黑魔法;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悲伤、愤慨、无助
连续累积,才让一名本来心地洁如白纸的少女学会了仇恨?

  好不容易得到国王冷弃基的一纸诏令,我快马加鞭想离开南蛮这个不祥之地,
但这一往一来,身上的积蓄竟花得差不多,「死而复生」鬼大叔茅延安建议我兼
职一下珍宝猎人;眼前正好有个不错的寻宝地点——雾谷村!

  【目录】

  第一章 最终胜利
  第二章 天镜怨魂
  第三章 武尊之怒
  第四章 回国述职
  第五章 珍宝猎人
  第六章 净念禅会
  第七章 雾影幢幢
  第八章 拨云见日

[/size][/font]

[[i] 本帖最后由 美堂蛮 于 2010-5-18 00:14 编辑 [/i]]

美堂蛮 2010-5-18 00:15

[b][font=新宋体][size=5]
南蛮篇——[/size][/font][/b]

[b][size=4][font=宋体]
           第八卷 第一章 最终胜利[/font][/size][/b]

  “阿雪,你要仔细听好我说的话,记住我现在告诉你的这个神圣咒文,等一
下放松身体,脑里一片空白,照我以前教过你的那样去念咒,这里就会大放光明,
然后我们就趁机逃跑,听好,咒语是……”

  正要教阿雪如何施放光明球的我,却忽然被她伸手捂住嘴,神情黯淡地说:
“对不起,师父,我不想学……”

  这傻妞又不知道是哪里想不开了,居然这么给我找麻烦,在这个紧要关头还
是坚决不学魔法,如果是她最怕的黑魔法也就算了,连神圣魔法都给我说不学?
看着越来越糟的情势,我又急又气,真想一个耳光就挥下去。

  羽虹那边战得越来越急,连她本来最是轻翔旋动的身手,都开始被巨神兵出
招时的强烈罡风所影响,越见制肘。

  少了白澜熊的掩护,羽虹一个人独斗巨神兵。巨大的拳头重轰而来,她腾身
躲过,手掌在拳头上一拍,躯体一弹,就要借势反跃而起,趁破绽攻向巨神兵顶
端,哪知巨神兵的动作快得不像先前,另一个拳头闪电般封住她去路,如果不是
她实时振翅一飞,飘翔开去,马上就是和白澜熊一样的下场。

  但强猛拳风毕竟没有完全卸开。只听见羽虹一声痛哼,半空中十数根白羽纷
飞,她的动作又慢了几分,好象已经被巨神兵的拳威伤了翅膀,连本来握在手里
的百鬼丸都不知扔哪去了。若是连羽虹也战败,蛇族立刻就会料理掉我们这群俘
虏,我急了起来,再次向阿雪劝话。

  “你是怕像上次开灵窍那样吗?不用怕,只是小小的放光术,可能有点小痛
楚,但不会让你那么痛的。你不是最喜欢神圣魔法吗?师父没有逼你练你不喜欢
的黑暗魔法,这就是你最想学的东西啊。”

  眼见羽虹节节败退,我忧心如焚,使劲三寸不烂之舌,希望阿雪回心转意。
而在我的劝说下,阿雪低着头,小声小声地说话了。

  “师父,你以前说过,五种颜色的魔法,只要学了一种,就不能再学第二种
了,对吗?”

  除了无色的风系,剩下来光、暗、水、火、地五系魔法,只要学了一系,就
不可能修成第二系,亦是因为如此,之前我才一直设法把阿雪往黑暗系那边推去,
现在也同样是冒着会刺激阿雪回复记忆的巨大风险,让她试着施放神圣魔法,但
这傻妞居然给我一口回绝?

  “我不喜欢看别人难过,也讨厌去伤害人,所以,我真的很不想去学那些会
伤害人的魔法……”

  “我知道,不过你也要看情况啊,我们现在根本就是……”

  “可是,只有那些蛇族的人例外,就是因为有她们在,我不可以去学神圣魔
法。”

  “什么?”

  一时间弄不清楚这话的意思,我整个都傻掉了,只听见不远处羽虹一声惊呼,
好象是在连续激战下,绑胸的布条有些破裂,她不得不用一手遮掩住胸口,不让
那迷人的春光外泄,却因此险些被巨神兵一把捏住。

  “阿雪,你刚刚说……”

  “我在血池里的时候,虽然被绑着很痛、被她们割来割去,还被喂了很多恶
心的东西……不过,那些孩子们一直在鼓励我,要我别放弃希望,所以我一直很
开心……”

  阿雪拉着我的手臂,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泪眼斑斑,哽咽道:“但是
那些孩子最后全都死掉了,我是那么样地希望能救她们,我和她们约好一定要救
她们出去的……我曾经好希望自己会治疗咒文,可以救她们,但当她们一个接一
个在我面前挣扎、断气,有治疗咒文也没用的时候,我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阿雪……”

  “如果要守住我与那些孩子的承诺,如果我还想为她们做什么,那就只能为
她们打倒蛇族,不让她们的遭遇再重演……打倒蛇族,需要很强的力量,师父你
说过魔法里头最强的就是黑魔法,所以,我一定要学会黑魔法,拥有力量。”

  阿雪的这番泣诉,我听得头皮发麻。阿雪虽然只是希望阻止悲剧重演,但她
并没有警觉到,仅仅一步之差,她就要变成一个激烈的复仇者了。

  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悲伤、愤慨、无助连续累积,才让一名本来心地洁如白纸
的少女学会了仇恨?过去我一直尝试引导,却徒劳无功的事,居然让蛇族给做到
了?这……怎么会这个样子?

  “我……人家要谢谢师父,在这么危险的时候,你还这么为我着想,顾虑到
我的心情……你来救我的时候,我真的好高兴,但是,我已经答应过那些孩子,
一定要帮她们做到,不可以这么自私的……”

  问题是,阿雪,每个黑魔法术士在第一次施法时,都要牺牲祭品,以血与黑
暗神明结约,但我们现在的情形,去哪里找牺牲品啊?就算残忍到找旁边的兽人
俘虏开刀,外围拿十字弓弩的奴隶兵可不是死人,我们只要一动作,立刻就被射
穿了……

  心念急转,我想不出办法,一面抹去阿雪面上的眼泪,一面正要开口,不远
处的轰然暴响,只见闪过巨神兵一击的羽虹,却被另外一记重拳轰个正着,身上
火光剎时黯淡下来,大口凄厉鲜血喷出,显然已经遭受重创。

  饶是这样,羽虹却猛扯住巨神兵的手臂,鼓动双翼,将巨神兵往前拉,似乎
是无意识的乱动,但我却看出了不对。以羽虹的身法速度,大有机会避过那一拳
的,但她却自愿挨上那一击,是为了……

  巨神兵的右手被她锁住,左手又朝她击来,两边目标全集中在她身上,至少
在这一刻,巨神兵的双手都被封住了,那可能会出现的破绽……是在背后?

  仿佛是有意应证我这句话,当巨神兵背后整个破绽大露时,一声震耳巨响,
地面重重地爆开,泥尘土石飞砸向四周,一道人影裂地而出,以骇人的爆发力与
压迫力,直朝巨神兵背后攻去。

  “仆街的妖女,接我的兽王拳!”

  以升龙般的姿态,裂地腾身而起的,就是白澜熊。满身血污的他,看来却是
神威凛凛,爆出一声巨喝,轰击出来的气势,已经不只是兽王之拳,而是霸王之
拳。

  “喔啦喔啦喔啦喔啦……”不久前曾经横扫全场兽人的白金之拳,再度于我
们眼前灿然生威,但与之前不同的是,白澜熊这一次使的不是拳,而是一把通红
的赤剑……我的百鬼丸。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漂亮的联手攻击,羽虹故意让百鬼丸脱手,坠入地下,而
潜伏在地底的白澜熊拾起后等待时机,当羽虹封锁住巨神兵的攻击力,白澜熊就
趁机出手。

  以白金之拳的无俦刚劲来推动,辅以百鬼丸的锋锐,攻向巨神兵此刻最没有
防备的后背,在占尽优势而发的情形下,这一击赫然有着超乎预期的成果。大蓬
火花如雨纷洒,轰然巨响声中,巨神兵的背部竟然给轰出一个老大破洞,剑气余
势未衰,甚至还破胸而出。

  从那只有巴掌大的破孔里,一颗红珠子迸了出来,色泽殷红如血,透着一股
幽幽的森寒怨气,令人望之生怯。我呆了一下,跟着便大声叫了起来。

  “万灵血珠!这是万灵血珠!”羽虹和白澜熊的联手一击,果然奏功,把巨
神兵的能量来源,封藏于胸口的万灵血珠轰了出来,这等若是破除了巨神兵的心
脏。

  听到我叫喊,羽虹、白澜熊拼着残力,一起朝巨神兵的头顶要害攻去。

  “还我羽族同胞命来!”

  “贱人,仆街去吧!”

  能源核心离体,两大高手合力一击,应该能粉碎已无防护能力的娜塔莎,可
是就在他们要轰中前,巨神兵竟然还能有动作。尽管动作迟缓许多,但劲道却分
毫未减,一双重臂强横地旋飞,近距离拦腰先打中了从后头跃起的白澜熊。

  本来就已经不轻的伤势,挨了这一下之后更是严重,白澜熊向后跌飞,如同
烂泥一样的瘫倒在地上。

  惊鸿一瞥,我看见巨神兵破裂的胸洞,隐约透射着红光,里面可能还装了辅
助用的特殊晶石,以便在万灵血珠离体时,暂时提供能源。没有计算到这一点的
白澜熊和羽虹,立刻付出惨痛代价。

  而石像额头顶端的娜塔莎,脸如金纸,嘴角大量溢血。虽然有着晶石辅助,
但失去万灵血珠,只能以一己力量催动巨神兵的她,稍微运作一下便已透支重伤,
特别是当她察觉到,因为右臂先击中白澜熊,左臂稍稍一慢,本来就以身法见长
的羽虹,双翼展动,赫然避过了她一击,身形拔高,正要向她反击。

  “以蛇族巫女之名下令,尸魂蛊出来。”

  当羽虹正要攻向娜塔莎,下方的雅兰迦忽然召唤兽魔。对于不能修练黑魔法
的半兽人来说,某些高等兽魔可以达到类似转换器的功能,让她们把自身能量转
化为邪恶魔力,施放黑魔法。

  雅兰迦所召出的显然就是这种东西,因为她跟着就抢前一步,拿到万灵血珠,
唱颂道:“笼罩于邪恶月下,嗜血的怨魂们,谨记千古飘传的冤仇,吞噬前方的
血肉吧!”

  这句话才一喊完,囚锁万灵于其内的血珠,忽然红光大盛,剎那间周围的温
度整个降下来,我不自觉地搂紧阿雪,几乎就以为自己身在冰窖。而一声无比凄
厉的哭嚎骤响起来,千百道隐约显现的怨魂,如同一道海浪般,猛往羽虹飙冲过
去。

  类似当初万魂幡发动时候的样子,但压迫感和怨气却更有过之,如果羽虹被
正面击中,可能就和掉入酸液池没多大分别。

  唇亡齿寒,我一句“小心”还没来得及喊出口,羽虹的身影忽然消失,千百
道如浪怨魂,全部打击在巨神兵的躯体上,冒出阵阵白烟。

  但万灵血珠里头的怨魂,显然不好操控,因为雅兰迦才发出那一击,附着在
手上的兽魔便爆炸碎裂,她雪白的右手像是浸到了酸液池,在恐怖的惨叫声中齐
腕而断。

  右手被破坏,附着的兽魔消失,捧在掌心的万血灵珠也随之滚落,这时,红
芒一闪,仿佛是九天凤凰翩然而来,险险翱翔闪过那一击的羽虹,翅膀一拍一振,
自天上落下,也不管雅兰迦,手起剑落,就要把万灵血珠彻底破坏,粉碎巨神兵
的动力。

  “不要乱来!”

  我惊惶的大叫,却是慢了一步,就在百鬼丸碰触到万灵血珠的瞬间,凄厉的
怨魂哭嚎再次响起,阴魂冲击的势道比先前更强更厉,如怒潮轰发,击向羽虹。

  仓促之间,羽虹根本来不及拍翅飞起,只是连忙侧身滚倒,但却被怨魂怒涛
贯穿腹侧,一张脸顿时毫无血色,身上隐隐绽放的火光也黯淡消失,腿一软,整
个人就滚倒在地,手足不停地抽搐。

  已经背熟在脑里的血魇秘录中有提到,像万灵血珠这样至毒至怨的邪物,只
有修练黑魔法的巫师,或是大奸大恶的人,才能用手碰触而无伤,任何的正气都
会引起血珠反噬,而若有不够实力的人,妄想驱动阴魂,雅兰迦就是最好榜样。

  “蠢才!以为这样就可以击破巨神兵了吗?只要我积蓄够能量,立刻就杀尽
你们!”

  眼见所有强敌全部倒地,娜塔莎发出了得意的狂笑。羽虹被刚才的怨魂一击,
废去了战斗力,还在地上抽搐不已,至于白澜熊,则是早就重伤得再也起不来了。

  巨神兵体内的晶石,似乎能积蓄能量,娜塔莎只要等能量累积足够,立刻就
可以再次活动起来,而我们甚至等不到那时候,因为周围的蛇女、蟒蛇已经围迫
过来,预备要提前干掉我们这些俘虏,可是我方主力却还倒在地上……

  仿佛是鬼使神差一般,让羽虹身受重创的万灵血珠,在剑珠交击后,被弹滚
开去,竟然就朝这边滚过来。或许是对自己的极恶本性有自信,我眼见机不可失,
连忙扑抢过去,一把便将万灵血珠握在手中,掌心完好无损。这结果不知道说明
了什么,我无暇细想,一个念头窜进脑里。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从这个角度,看得很清楚,万灵血珠的威力实在很惊人。虽说巨神兵失去了
能源,威力大减,但仍然不是轻易所能破坏,可是被刚才的怨魂怒流这样一撞,
表面赫然像是被酸液淋过一样,出现了坑坑疤疤的凹洞,杀伤力非常地惊人。

  刚刚只是擦撞而已,就有这样的破坏力,如果是对准了额头上的娜塔莎,全
力轰发一记出去,会有何等效果?

  我不是黑魔法术者,但淫术魔法书中的秘术,还有吸纳了两头魂兽入体的修
为,让我有能力以转化能量的方式,如雅兰迦那样召唤怨魂攻击。

  无比诱人的念头,想到激动处,我的手甚至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血魇设计万魂幡的时候,为了尽量减轻使用负担,特别设计了许多回路,让
本来会对使用者造成沉重负担的阴力,彼此相互抵销,使用时几乎感觉不到负荷,
就连我这样没用的九流术士,都可以随意使用万魂幡。

  如果两个同等修为的术者对决,万魂幡的使用者会占到天大便宜,但以实战
的眼光来看,万魂幡的这种设计,就减弱了它本身的应有威力,所以同样都是凝
聚万魂而成的魔导器,万灵血珠的威力似乎强大许多。

  可是不够修为的人贸然使用,会是什么后果,雅兰迦已经为我亲身示范了,
更何况我刚刚施完地狱淫神,正是处于魔力最虚弱的状态,若是贸然使用万灵血
珠,代价肯定不只是废一只手臂,而是连命也要赔进去。

  但我不能否认,若我拼着性命不要,催动血珠内怨魂发出一击,是很有希望
把娜塔莎给了结的。拼着性命不要?我会作这么损己利人的事吗?我为什么要做
这种牺牲?

  附近的兽人群非死即伤,白澜熊半个身体埋在土里,死活不知;羽虹倒躺在
地上,千百怨魂贯体的重创,让她只剩呻吟的份,连站起来也是乏力。环顾全场,
已经没有所谓的我方战力存在了。

  如果我们败了,我立刻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我该拼命了?真的应该拼命
了吗?

  理智上这么不断地告诉自己,但现实上,我却作不了决定,甚至根本不能作
决定。脑里乱糟糟的一片,整个背后冷汗涔涔,尽管很想让身体动起来,但整条
手臂却不听使唤,抓着万灵血珠的手掌更是不住地颤抖。

  闭目待死的压力,和选择去死的压力,显然是不同的。

  这真是荒唐到极点的丑态,我居然被生死抉择的压力给吓呆了,明明知道什
么事才是正确的,却偏偏不能果断地执行,任时间流逝……

  蓦地,风声响起,一只白晰的手掌快速伸过来,从我手中把万灵血珠一把夺
过。

  压力的来源消失,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脑里慢慢清醒过来,这才
想到要去看看,是谁抢走了万灵血珠,眼睛还没睁开,脸颊上却忽然一凉,竟然
是给人偷吻了一下。

  “师父,谢谢你,你为我们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温柔轻细的少女嗓音
传进耳里,我惊得魂飞魄散,睁眼一看,阿雪已经拿着万灵血珠,朝我重重一推。
她的惊人怪力涌来,猝不及防下,我立足不稳地滚跌出去,直朝后面滚了十多尺,
这才因为撞到紫罗兰而停下。

  拉远了距离,阿雪笑靥如花地看着我,有些抱歉似的笑了一笑,跟着就掉头,
朝巨神兵冲了过去。

  “阿雪!”为什么阿雪能够拿起万灵血珠而不受损伤?那个令人伤心的答案,
我隐约已经猜到了,但现在,我一点都不关心这个问题,只是看着阿雪疾奔中的
背影,急得想要跳脚。

  惊觉到阿雪的动作,在雅兰迦的负伤指挥下,奴隶兵们采取了防御攻击,箭
弩密集地射出,想把阿雪当场射杀。阿雪的速度明显不如往常来得快,虽然是奔
跑,但却给人步履蹒跚的感觉,可以想象蛇族的肉体改造,确实把她害惨了。

  速度上不如以往,跑没有两下,夹带劲风的弩箭,便在阿雪身上擦出血痕,
总算她毅力坚强,硬顶住一口气,朝巨神兵大步跑去。

  虽然整体上是蛇族占了优势,但双方的主要战力,目前都无法作战了,白澜
熊、羽虹重伤倒地;雅兰迦的伤势也不轻,娜塔莎则被困在失去能源的巨神兵中,
动弹不得。只要胜负的天秤稍稍再一倾斜,最终赢家立刻会出现,所以向巨神兵
冲去的阿雪,就是决定天秤方向的最后一颗石子。

  “射死那头骚狐狸!”雅兰迦的手臂被万灵血珠反噬蚀尽,她当然知道用万
灵血珠轰击没有能源的巨神兵,会是什么后果,偏生重伤的她元气大损,使不出
兽魔,只得仓皇催促,希望奴隶兵们的箭雨能射下阿雪。

  “啊!”百箭齐飞,全心往前奔跑、不顾闪躲的阿雪,凭着快跑,在即将冲
出箭雨范围时,脚步终究是慢了一些,被一只弩箭射穿小腿,滚倒在地上。

  我在后头急得眼前发昏,想要冲上去救援,但是刚才被阿雪刻意一推,距离
太远,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满心焦急地看着阿雪又爬了起来,奋力往前冲去,
手中的万灵血珠也扬了起来。

  “笼罩于邪恶月下,嗜血的怨魂们……”学着雅兰迦的咒语,阿雪扬起万灵
血珠,高声唱颂起咒文,这时,众人的距离已经拉远,一切的发展,都只取决于
阿雪与娜塔莎。当她把手中的万灵血珠对准了巨神兵,时间仿佛停顿下来,所有
人的目光都盯着她,脑中出现适才万魂怨啸,如汹涌浪潮般冲击巨神兵的可怕情
景,只要她以黑魔法唤出怨魂,那……

  问题是,雅兰迦藉由兽魔转换魔力施咒,尚且因为力量不足而遭到反噬,阿
雪又怎么驾驭得住?可是,完全使不出黑魔法的她,真的能召唤出怨魂吗?

  我心里期望阿雪什么都召唤不出来,但如果是这样,我们就连最后一丝机会
也失去,只能成为蛇族的饵食……不,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只要我肯向菲妮克丝
许愿!

  “阿雪!把那颗珠子丢掉!不要这样!”我喊了出来,想制止阿雪,她却抢
先一步,把咒文给念完了。

  “……谨记千古飘传的冤仇,吞噬前方的血肉吧!”末了的一句咒语喊了出
来,万灵血珠登时起了变化,邪恶的鲜红血光,在雪白的掌心骤然绽放。或许是
感受到天河雪琼体内蕴含的强大魔力,怨魂们所引发的大气波动,远比之前雅兰
迦持咒时更为厉害,不但狂风朝四周席卷过去,就连脚下大地都激烈震荡起来。

  兽人们的脸上流露着恐惧,这气氛也感染到奴隶兵,他们拋下弩箭,朝四周
逃逸,就连仍被困在巨神兵内的娜塔莎,都露出了明显的不安,因为从能量共振
的声势,不难推算轰发出来的威力有多强大,她在这距离硬挨一击,必死无疑。

  然而,我们所预期的事情,却一直都没有发生。尽管狂风越卷越大,地面越
摇越厉害,阿雪白晰柔嫩的手掌,在血光笼罩中,竟然迅速干枯瘪皱下来,血肉
精元被万灵血珠急吸而去,但是……早应该轰发出来的万条怨魂,却没有半点动
作。

  “阿雪,把手砍掉!还来得及!”我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模糊不清,但阿
雪似乎听见了,她颤抖着被吸住的手掌,用另外一只手在地上摸索,很快就找到
一把尖刀,而见到这一幕的娜塔莎,得意的狂笑起来。

  整个脸被嵌在巨神兵的石像额头,狰狞狂笑中的纳塔莎,看来完全没有了之
前的美态,充满阴森可怖的感觉。她俯视着被血珠快速吸取精气的阿雪,狂笑道
:“我早该想到了,你从来没杀生过,也根本就不会黑魔法对吧?巫法最讲究的
就是祭品,你要使用黑魔法,你牺牲什么东西当祭品?”

  “对,你说得没错……我一看到血就会头昏,也最不喜欢去伤害什么东西,
为什么人一定要靠伤害其它人来生存呢……可是,你们让我了解到,如果我不学
着改变,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抑制着哭音,全场恐怕没有人比我更理解阿雪的悲伤心情,她咬着嘴唇,惨
笑道:“牺牲不了其它东西,我还可以拿自己当祭品。”说完,阿雪握着尖刀的
手用力一落,鲜血喷溅,立刻贯穿了她纯洁美丽的胸膛。

  “阿雪!”我像是发疯一样的叫了出来,看着阿雪身子软软地向前一倒,满
胸热血洒在掌上的万灵血珠,剎时间,好象是某种咒力的平衡终于破了,在召唤
巫咒整个完成的情形下,万千怨魂狂啸而出。

  “轰隆!”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震撼着每个人的听觉,就在阿雪的热血洒
上血珠同时,巨神兵的额头忽然崩裂,娜塔莎从里头飞坠下来,势道又急又快,
直往阿雪扑去,我们甚至还没能看得清楚,她就一把握住阿雪的手腕,夹手夺过
万灵血珠。

  跟着,就在怨魂怒涌而出,要朝目标攻击时,娜塔莎手中冒出红光,将方向
一转,在震耳的尖锐狂啸声中,万千怨魂如同溃堤激流,朝奄奄一息的阿雪,无
情地轰发过去。

  “哗啦!”好象是某种布帛被撕裂的声音,我只能隐约地见到,若隐若现的
怨魂怒潮中,阿雪脆弱的身躯,肢体呈现不自然的扭曲,像断线风筝一样,被远
远地轰了出去,飞出好远,直到我们目光无法掌握,这才在轰然声中,坠落于半
废墟状态的红楼,把那片断垣残壁彻底毁灭。

  当烟尘消散,我们只看到一片瓦砾残堆,埋没了下头的所有一切,自然也包
括了阿雪。能够破坏巨神兵的万千怨魂合击,近距离轰在人身上,会是什么结果,
是个让人不愿去想的答案。

  “畜生!”勉强振起一丝余力的羽虹,攻向娜塔莎,却被她横尾挥扫了出去。

  “哈哈,你们以为我真的被困在巨神兵里头吗?我看准时机,果然把那胸大
没脑的笨狐狸耍到,好伟大啊,我还真是感动得想要掉眼泪呢。”虽然伤势不轻,
但娜塔莎拿着血珠,面上满是自得之色,邪笑道:“事实证明,我们才是最终胜
利者。”

[[i] 本帖最后由 美堂蛮 于 2010-5-18 00:17 编辑 [/i]]

美堂蛮 2010-5-21 18:35

[b][font=宋体][size=4]


           第八卷 第二章 天镜怨魂[/size][/font][/b]

  羽虹和白澜熊都已经倒下,兽人军力也已经伤毁殆尽,娜塔莎和雅兰迦虽然
伤势均重,但却都保有了战力,再加上她们的手下,她们可以稳稳地控制住局面,
任谁都不得不承认,这场战争我们这边彻底输了。

  可是,我不甘心!看到了阿雪的努力,看着她这么拼命地奋斗与牺牲,难道
最后就只是沦为敌人耻笑的题材吗?这样的收场,我怎么可以接受了?

  因为不甘心,不想让事情就这么结束,我想要把局面扭转过来,然而,我却
没有这样的能力,全场没人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我只有向人类以外的强大力
量求助。

  “菲妮克丝!你给我听好……”状若疯虎,我狂喊了出来,“我现在向你许
第二个愿望,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给我干掉前面这个蛇婊子娜塔莎!”

  和狂风相比,我的声音是那么微不足道,只有站得很近、或是功力深湛的高
手才能听见,这里头自然包括了娜塔莎。她朝我看了一眼,颇有讶色,但随即便
因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咯咯娇笑起来。

  “哈哈哈,好幽默啊,你在向什么东西许愿?只用许个愿望就可以毁灭敌人,
这么天真的师父,难怪会教出那种蠢徒弟了,你们师徒两个可以准备好,一起在
阴间见面吧!”

  娜塔莎的魔力虽然比妹妹强得多,但却也没到可以控驭万千阴魂的能耐,不
敢召唤怨魂,邪笑声中,就要挥动蛇尾,向我攻击。

  可是,满空飞绕着的阴魂,却在这时起了变化,没有回到娜塔莎手中的万灵
血珠,而是整个离散开来,朝着已成一遍瓦砾残堆的红楼飞去,汇聚成了一道阴
魂长流。

  当阴魂接触到瓦砾堆,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有些类似阿雪刚才催运万灵血
珠的样子,但是震动范围和程度却尤有过之,几下工夫以后,周围山壁便出现裂
痕,土石崩落,邪异的尖锐悲鸣声,撼动着附近的空间。

  阴魂的异常骚动,任谁也看得出来,会形成这等现象,最大的可能,就是附
近出现了强大的魔力源,影响着阴魂的动向。

  地震迅速增加着威力,山壁上的裂痕已经蔓延到地面,树木倒拔翻起,地面
交错崩起,敌我双方努力站稳身形,那些站不起来的重伤者只好听天由命,但无
论是站着或趴着,所有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瓦砾堆,惊讶地看着一缕缕赤红色的
血光,由瓦砾堆的缝隙中不住透出。

  “搞什么这么惊天动地?”因为突来变故,我暂时逃过了一劫,正想有所动
作,忽然见到一道金光从羽虹身上飞射而出,扯裂缠胸的衣襟,迫得她连忙用手
遮胸,阻止双峰春光外泄。

  定睛一看,飞射出去的那样东西,是一枚黄金手环,而且赫然便是我前来南
蛮时,龙女姐姐托付给我的那个手环,这些日子以来诸事繁忙,没有交给卡翠娜,
刚才和衣服一起,匆匆忙忙给羽虹披在身上,怎知道会忽然有这样的变化。

  手环向废墟飞射而去,立刻便被一道血光吞没。吞噬了黄金手环之后,血光
的亮度越来越耀眼,后来竟似有若实质,将石块一点一点地冲撞开来,千百道厉
红血光汇聚成柱,笔直射向天空,千百道阴魂绕着怨血光柱,盘旋飞舞,发出令
人胆寒的尖啸声,恐怖声势,任谁都是闻之胆寒。

  娜塔莎与雅兰迦对望一眼,均是露出骇然之色,不由分说,很有默契地各自
召唤兽魔,朝血光发动攻击。

  雅兰迦放出的是人面鸟,而娜塔莎则是召唤出了那日为我行险所破的独眼巨
人,两头狠恶凶兽朝血光冲去,气势汹汹。

  胜负在接触的瞬间就分晓了。虽然阴魂不是什么厉害东西,但是一万个阴魂
的力量汇集,能量之庞大,在万千阴魂骚动的颠峰,那绝非区区第五级力量所能
攻破,两头强悍的兽魔稍稍撼动了血光柱,但却随即被血光吸蚀吞没,转眼间就
没了踪影。

  “咦……那是……什么声音?”恍惚中,我听见了一个细小的声音,夹杂在
怨魂的悲啸声里,听起来有点像是童稚的小儿歌谣,但此时此刻,这里又怎么会
有小孩子在唱歌?

  “错觉吗?”无法确认,但是从旁边兽人们迷惘的表情,我相信他们和我听
见了一样的东西。这时歌谣声音越来越响亮,清晰到可以听出来,是一群女童的
纯洁歌声。

  “女童……啊!难道是……”眼前的景象,说明了我的猜测,数十道隐隐约
约的淡影子,在血光柱周围出现,绕成了一圈,随着影子颜色越来越浓,线条清
晰起来,是一群背后生着鲜红羽翼的女童,赤裸着幼小的躯体,笼罩在浓浓的血
光当中。

  被牺牲在血池中的四十九名羽族女童,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蝉翼薄纱,拍振
着背后的血翼,以血柱为中心,围绕成三个同心圆,合声唱起了歌谣,即使是在
这样邪异的恐怖情境中,女童们纯洁美妙的歌声,仍是让人感到一阵心懭神怡。

  可是,我听不太懂歌词,只能依稀判断出,这似乎是某种咒语歌。不像攻击、
不像防御,这首咒文歌的用途……看那三个同心圆的排列,很像是为了安定某个
巨大的能源体,血柱里藏着什么东西,需要用这么庞大的法阵去稳定吗?

  想到被埋在瓦砾堆下的阿雪,我心中忐忑不安。一方面,看到已死的羽族孩
童们会出现,我强烈地期望见到阿雪,但另外一方面,我又不希望用这样的形式,
与阿雪的阴魂再见。

  女童们的美妙歌声中,一样庞然大物缓缓从血柱中升起,虽然看不太清楚,
但却明显可以感觉到那种不寻常的压迫感,迫得人呼吸不顺。而当血柱忽然消失,
黑黝黝的大日天镜台,像一块巨大的顽铁,离地两尺漂浮,被三个圆形法阵围在
当中。

  经过邪恶巫法的粹练,被血池中的怨气洗涤污化,大日天镜给人的感觉完全
不同了。金属表面泛着污血似的狰狞赤芒,与一层抹不去的黑气相缭绕,散发着
森森鬼气,无数阴魂飞旋在镜台上,一下钻入,一下又钻出,像是把这件上古神
器当成了栖息的鬼穴。

  除了整个金属结构,大日天镜空荡荡的镜框,似乎也有了不寻常的改变。由
于镜面已经失落,镜框上本该是一无所有,但如今,镜框之中变得一片漆黑,像
是一个无底的宇宙深渊,漆黑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不寻常的征兆,就连娜塔莎都看得表情怪异,这种变化显然已经超出她原本
预期的改造效果,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连她自己也无法回答。

  就像雪亮星光出现在天幕,镜框中的那一团深沉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点一
点的闪亮,接着,一股没法形容的强大吸力,从镜框中出现,卷起了猛烈气流,
狂吸着附近的一切。

  刚开始只是吸一些散落在地上的兵器,但是当狼牙棒这样的重兵器,也被吸
得离地飞起,我就知道不妙,而那些被吸入镜框中央黑暗部位的东西,就像落入
一个无底深洞般,就此没了踪影。

  吸力迅速增大,人们开始觉得站不稳脚,那些倒在地上的重伤兽人更是不堪,
狂呼大叫,抓着地面,却止不住身体的滑动,被吸力扯动,朝大日天镜飞跌过去,
与那一团深邃黑暗接触,转眼间就被吞没进去。

  镜框尺寸虽然不小,但却没可能容纳几名躯体巨硕的兽人,当吸力快速增强,
连吸了十多个靠得近、却又因为伤重不及走避的牺牲者后,恐慌气氛感染了全场,
人人大叫着奔逃,可是只要一动,吸力就更强,站不稳脚的人被扯得飞天而起,
立即被吸扯过去,消失不见。

  “该……该不会……这就是大日天镜的真面目?”大日天镜一直在羽族手里,
只是因为镜面已经失落,徒剩一个镜架,根本无法使用,所以卡翠娜才特别请霓
虹两人带来代用的镜面。可是现在我忽然想到,会不会大日天镜根本就没有所谓
的镜面,而是在运使的时候,自然凝缩能量为镜面?

  既名大日,远古神明运使这座神器时,镜面必然灿如烈日,光照十方世界,
但被娜塔莎的邪术逆转属性之后,原本应该璀璨炫目的太阳光,变成了这样一团
深邃的黑暗。

  “啊!”吸力再增,我也拿不稳身形,直被拉了过去,连在地上滚了十多圈
后,看到有样东西在前面,慌忙下不及多想,伸手就抱,怎知却搂住了羽虹的纤
腰。她见机极快,一发现情形不妙,拼尽残余力量,脚下破土重踹,把大半个身
体插入土中,稳定身形,不受吸力影响,我如获救星,不管她反应如何,就是紧
紧搂住,死也不放。

  娜塔莎和雅兰迦见状也想照办,但雅兰迦却慢了一步。受到大日天镜的扯吸,
功力较浅的雅兰迦,已经稳不住身形,蛇尾在地上拖出凹槽,整个身体在尖叫中
被吸扯了过去。

  “雅兰迦!”娜塔莎惊呼一声,但却没来得及拉住妹妹的手,看着她被天镜
黑洞吸扯而过,在这之前,已经有几个蛇女被吸入天镜黑洞,成了牺牲者,从雅
兰迦的惊恐表情,她显然也清楚自己被黑洞吞噬掉的悲惨后果,而见到这一幕的
我,心中则是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以娜塔莎之名下令,炽焰亚龙,出来!”千钧一发之际,娜塔莎召唤出她
所拥有的最强兽魔,一头四尺高的红色亚龙,张牙舞爪,浑身喷着火焰,以极其
威猛的火龙形象,在雅兰迦身前出现,朝着天镜黑洞喷出火焰急流,高温蒸气向
四周卷绕而去,触肤生疼。

  浓烈火焰骤然喷发出去,对天镜黑洞产生了一定的阻碍,娜塔莎瞬间闪动身
形,救回了雅兰迦,可是还没来得及多移动几尺,天镜黑洞就一股脑地吸尽火焰,
重新发挥出恐怖吸力。

  这时,我察觉到了一点很奇怪的地方。雅兰迦和娜塔莎,距离我并不远,虽
然我也被强大吸力给扯得半身悬空,但却似乎没有她们受到的吸力大,就距离来
看,这是很不合理的。

  (难道……大日天镜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指向性?可以针对敌人加强吸力?
这可能吗……)

  能在炽焰亚龙的高温火焰攻击下无损,持续发出吸力,环绕在大日天镜周围
的魔法力场,显然已经不是第五级以下的力量能破。终于察觉到这一点的娜塔莎,
额上滴滴冷汗直流。

  她极力想要稳定身形,学我们一样,把身体沉入土中,抗衡吸力,但多了雅
兰迦这个负累后,她却难以做到,眼看着蛇尾渐渐在地上拖出凹痕,娜塔莎眼中
煞气一闪,作出了决定。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娜塔莎闪电出手,抓住了妹妹的颈项,口中念念有词,
好象召唤了什么兽魔,跟着,雅兰迦发出一声悲叫,整个身体泛着青光,竟然离
地而起,笔直往天空飞射而去。

  “姐姐!不要……”

  “住口!你要离开这里,以后蛇族就要看你的了……”雅兰迦在悲鸣声中飞
坠向数里外的山头,娜塔莎则因为过度耗力,脸色惨白如纸,一口咬破舌头,将
鲜血往前喷去。

  (这妖女要拼命了!)

  看见娜塔莎的行为,我肯定地这样想着。这名冷静而精明的蛇族祭师,发现
今日在劫难逃后,悍然作了处理,只不过她把逃生机会放弃,让妹妹逃离此地的
举动,这是我事先所难以想象的。

  受到宿主鲜血施咒的催逼,炽焰亚龙身上的火光更盛,热力四散,笼罩着方
圆数尺的范围,险些就把我悬空的双腿也烧着了。

  可是,这么威猛的一头火龙,当它的火焰碰触到天镜前方,也立刻被吸扯过
去,吞噬殆尽,就连它本身也承受不住天镜的吸力,慢慢地被扯离了位置。

  “我和你们拼了!”娜塔莎被头散发,模样狼狈之至,凄厉的尖叫了一声,
投身朝炽焰亚龙冲去,甫一接触到红色火焰,整个身体就燃烧了起来,与炽焰亚
龙合而为一,令得亚龙身上的火焰,往上骤然轰烧丈余,惊天火雨,从上方璀璨
地燃烧下来,焚炙所接触的一切。

  “吼……”火龙发出了响亮的咆哮,冲击波排山倒海而来,震裂地面,熊熊
炽火像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朝大日天镜涌去。

  娜塔莎舍命催发的最后力量,这燃烧着宿主元神精魂而发的火焰,威力以倍
数激增,整个提升到另一层次,火焰催逼到最后,由红转白,发着令人无法正视
的雪亮白光,那正是火焰燃烧到最高温时的象征。

  能够催运到这种程度,恐怕这拼命一击已经有了第七级的威力。炽焰亚龙像
是一个太阳,喷着闪亮的白色光焰,朝大日天镜怒冲过去,无法想象的威力,白
光所过之处,地面纷纷融化开来,又凝结成了奇怪的玻璃状,就连大日天镜的外
围力场,都像是抵御不住,出现了扭曲。

  两股强大力量对峙的关键时刻,围绕着大日天镜的四十九名女童阴魂,一起
拍振翅膀,仰起头来,从动作来判断,她们似乎是高声歌唱,但我却听不见任何
歌声。

  (不好!)想起那件事,已经太迟了。一股强烈的精神灵波,像是一个从天
而降的激飞陨石,笔直撞击我的头部,在脑里轰然炸开。

  像咒法歌谣这类的魔法,在运用到极限时,会化成纯粹的灵波,全然超越感
官,不经过听觉器官,直接与聆听者的脑部共鸣,这种情形下,如果聆听之人承
受不住,很可能会因为灵波的撞击而心智失常,痴呆、受伤,甚至当场暴毙。

  我脑里剧痛,眼前漆黑一片,又是晕眩、又是想吐,好不容易恢复了视力,
只觉得自己眼耳口鼻似乎全都在流血,而眼前的羽虹,嘴角、鼻孔也正自渗血,
但令我吃惊的是,她一手正抓在我右臂上。

  刚才被那阵贯脑灵波一轰,我环抱她纤腰的双臂一松,如果不是她及时伸手
一拉,我肯定会被天镜黑洞吸扯过去,比娜塔莎更早完蛋。

  “你……”疑问没能够说出口,那边的对决已进入白热化,在羽童阴魂的齐
声歌唱中,千百道缭绕在大日天镜上的阴魂,如流星般疾射而出,灿若星火,高
速突破炽热白焰,贯穿了炽焰亚龙的火形巨躯。

  阴魂们盘旋在亚龙的火焰间,身影忽现忽隐,透过火光可以看得清楚,里头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着、外表、种族全都不同,只有面上那种极度怨毒的不
甘神情,是所有阴魂的共通点。

  他们的突袭,攻破了炽焰亚龙防守最弱的一处,天镜黑洞则同时提升了威力,
只见那太阳般耀眼的明白光焰,尽数被无垠无涯的深邃黑暗所吞噬,一丝不留,
就连半缕残光都没能逸出。

  紧跟着,这股吸力更传到炽焰亚龙的身上,将它快速朝黑洞拉去。亚龙发出
了不甘的愤恨狂吼,但却无能阻止结局到来。

  就在我们眼前,当亚龙接触到天镜黑洞的一尺范围,巨大身躯就扭曲了起来,
越是接近黑洞,就变得越细,被迅速吞吸了进去。亚龙的愤怒咆哮震彻四野,充
满着不甘、绝望的痛苦,到最后竟然变成一个凄厉的女音。

  “我不甘心!我不该这样失败……我……”娜塔莎的悲鸣,与她所控驭的兽
魔一起,被天镜黑洞给吸进去,只听得那长长的惨呼声,犹自不绝地回响着,但
是什么火光、什么兽魔,都已经被吸得干干净净了。

  随着娜塔莎的消失,全场最后一名蛇族也被吸入天镜黑洞,这时,阴魂们忽
然骚动起来,几下盘旋之后,全部都回归于大日天镜,缓缓地消失。

  四十九个羽族女童的身影,也越来越淡,连同被他们围在中心的大日天镜一
起,在一道血光闪过之后,迅速消失了踪影。

  刚才那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事情,就好象完全没发生一样,我环顾向四周,只
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除了我和羽虹之外,周围仅有不过十数名运气好的幸存者
而已,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成了天镜黑洞的牺牲者。

  一道呻吟声,从巨神兵那边传来。石块移开,巨神兵的巨臂向旁边挪了半尺,
露出一个大洞,两个血淋淋的身影从凹洞中踉跄爬跌了出来。

  是白澜熊与奇里斯。在天镜黑洞发挥威力时,被巨神兵压住的白澜熊反而占
了便宜,不然以他伤重无法运功的状态,肯定给吸入黑洞,与娜塔莎同一下场。
当同样重伤的奇里斯被吸力扯引,擦过白澜熊身边时,他伸出手臂,把人给抓住
拦下,与自己一起藏在凹洞中,直到黑洞消失。

  真是恐怖的景象,本来还有一堆人在这里相互厮杀,转眼间,就只剩下我、
羽虹、白澜熊、奇里斯四个活人了,周围环境也是十足一副大战之后的惨烈痕迹,
地层破裂,表面融化,断树残枝,折损兵器,还有一滩又一滩的鲜红血渍。

  蛇族那边,除了雅兰迦被紧急送走,逃出生天外,其余的蛇女和奴隶兵,全
部送葬在天镜黑洞之中;兽人一方损失也是极重,白澜熊与奇里斯重伤,跟随他
们杀来此地的兽人,无一生还,通通被天镜黑洞所吞噬了。但不管怎样,能撑到
这一刻的我们,变成了最终胜利者,白澜熊骄傲地向我比了个手势。

  “喂,你还不放开?”声音从上方响起,羽虹薄怒的眼神正瞪着我,要我把
抱在她小蛮腰上的手给松开。这时,她已经另外用碎布带把胸口给缠上,但因此
而变得明显的雪嫩乳沟,还有一双充满弹性的幼滑奶球,看来却更加呼之欲出,
在大战结束的此刻,看来特别有舒缓心情的效果。

  正要松开手,一个甜蜜的女声在耳畔响起:“第二个愿望,美梦成真,谢谢
您这次的光顾。”

  是菲妮克丝的声音,闻言我不禁苦笑,用自己的灵魂换取这场惨胜,其实真
是很不划算,然而,我并不后悔,因为这女恶魔确实完成了我想为阿雪报仇的心
愿,更让我亲眼看见娜塔莎完蛋大吉,这样也算是不错了。

  “阿雪,你安息吧,我……”

  “……师……师父……”突然传入耳里的微弱声音,惊得我险些没跳起来。
追着声音望去,只见在大日天镜消失的那个地方,有一个躯体趴在地上,很辛苦
地挣扎着起身。

  “阿雪!”又惊又喜,我连忙冲了过去,果然就看到阿雪倒趴在地上,鬓发
散乱,脸如金纸,但是看见我到来,她仍能报以一个开心的笑容,显然身体没有
大碍。

  我不知道阿雪为什么能够生还,但是感受着她温热的气息,碰触着她的肌肤,
我心中充满喜悦,不由分说,一把就将阿雪抱拥入怀,险些激动得落下泪来。

  “……师父,我……我们赢了吗?”

  “嗯,我们赢了,很漂亮的一战,那些蛇族的妖女已经全部完蛋了。”

  阿雪的表情看来很欣慰,但那笑容又有几分凄楚,尽管我们战胜了,可是胜
利却从来就不是她想追求的东西。

  “……刚刚,我看到那些孩子们了,她们说,她们会一直与我同在……”

  听不太懂意思,阿雪向我摇摇手,一个手环就套在她玉腕上,正是龙女姐姐
交给我,刚才天镜发动前被吸引过去的那个黄金环。

  为何这东西会套在阿雪手腕上呢?我心里迷糊起来,但还没能够整理出思绪,
旁边一块沙丘骤然突起,一个东西摇甩开身上沙尘,朝这边奔了过来,却是紫罗
兰。

  情势似乎一下子大逆转,在苦战之后,所有的喜悦、幸福连接而来,虽然我
为了许愿一事,非常想干掉那陷害我数次的菲妮克丝,但至少在这一刻,我却不
由得感谢她,让我能够拥抱这小小的幸福。

  抬起头,我和羽虹目光交接。在她眼中,依稀有着无数复杂的情感,但没等
我辨识,这有着一身傲气的凤凰少女就转开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羽二捕头,也谢谢你了。”

  对于我这句道谢,羽虹没有给我任何响应,但考虑到整个情况,只要她没有
立刻杀过来取我性命,我就觉得这是好兆头。

  一连串的吵杂声迅速靠近,虽然跟随白澜熊、奇里斯的兽人主力全军覆没,
但是分别由左右两路攻过来的大批兽人却完好无伤,娜塔莎倒下后,蛇族没人指
挥,被他们以众凌寡,杀得干干净净,终于到这里来会合。

  自然,见到这边惨状的他们,大吃一惊,闹了好一阵子,但在白澜熊的指挥
下,慢慢静了下来,面对一个尴尬的问题。

  蛇族已经完蛋了,而留在战场上不及开溜的我们,并不是兽人的友方,我想
不出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们攻击过来,特别是有一个后来赶到的武兹,和羽虹见
面分外眼红,高声大喊要族人们践踏过来。

  白澜熊应该是可以帮上一点忙的,但是重伤的他,在与族人会合后,已经昏
迷了过去,看来一时间醒不过来,我们连唯一的和平之路也断了。

  我和阿雪都已经伤得不能再战了,尽管紫罗兰还努力想护在我们身前,但惟
一能对抗兽人的武力,只剩下羽虹。

  然而,羽虹的状态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刚才连续被巨神兵重创,她的身体里
面,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处断骨,而从她一直紧闭嘴角,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情形,
恐怕内脏也破裂了,只要一张口,立刻就是大量瘀血喷涌出来吧?

  “喂!你别管我们了,你的翅膀应该还能飞吧?把我们丢下,你自己一个人
逃走就行了。”

  或许是太过高兴的心情让我转了性,当兽人们咆哮着向这边冲来,我却催促
着羽虹丢下我们,独力逃生。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兽人们的冲锋声音太大了,羽虹没能听见,她只是站在
我们前方,背对着我们,什么话也不说。

  “喂!你走吧!别忘了你是羽族唯一的希望了。”我又喊了一声,但羽虹却
仍然没有动作,眼看兽人们扬起的烟尘越来越大,马上就要杀到我们面前来,我
心焦如焚的当口,忽然一连串爆裂声响起,前方数尺的地面被切裂开来,尽挡兽
人们的冲势。

  (这是……剑气?哪个高手来了?)

  依稀有些像是当初龙女姐姐救了我和阿雪的手法,我不由得一惊,只听见一
个男子语音从上方响起:“请退兵吧!兽人们,我不想在此伤人,这是我方青书
给你们的劝告。”

美堂蛮 2010-5-21 18:37

[b][font=宋体][size=4]


           第八卷 第三章 武尊之怒[/size][/font][/b]

  苍劲破风声划过大气,雪白身影犹如雄鹰,飘然降落在我们身前,长剑一横,
傲然气势不怒而威,震慑住前方的百余名兽人。

  “方师兄?”

  “方先生?”

  两个不同的女声中,有着同样的欣喜与期盼,在这种绝境下出现的强力救兵,
任谁看了都会心头狂喜。适才那声呼喝中气十足,身法灵动迅捷,看不出任何窒
碍之处,说明了方青书在那场大战中受的伤,已然痊愈,换言之,我方多了一名
第六级高手压阵,虽然敌方人多,但我们要突围绝非难事。

  背对着我们,方青书始终没有回过头来,朗声对兽人们说话:“现在并不是
作战的时候,我的朋友与师妹有伤在身,你们的首领也需要立刻救治,请各位做
出理智的选择。”

  这些兽人如果会懂得什么是理智,那才真是天下奇谭,为了强者的尊严与热
血,他们宁愿战死也不会退避,然而,方青书却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们从这里退
走。

  没有拔剑出鞘,方青书伸手指向山下,从这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山脚下
本是三族兽人扎营的地方,正闪烁着火光,浓烟笔直地往天空窜升,在阳光已经
出来的此刻,格外地明显。

  不用多说,谁也看得明白,当兽人们大举攻上楼城,与蛇族激烈战斗时,因
为主力齐出而空虚的营地,也被人趁隙袭击了。看那火势着实不小,可以想象下
头战斗的惨烈。

  会是什么人造成这些破坏呢?与方青书一起名列失踪人口的,还有两千多名
羽族女战士,如果说是她们养好了伤,与方青书一起突袭兽人阵营,那么这股战
力所造成的破坏将非常可观。

  本阵被破,不管是什么种族的军队都会士气尽丧,眼前这一支自然不例外。
欠缺了首领指挥,又急忙想要回去探视营地情形,兽人们很快就宣告撤退。不只
是撤离开山上,我想兽人们很快就会撤军离开此地。当初进攻这里的四大兽族,
蛇族等于是被灭族了,而因为巨神兵的强大威力,三大兽族亦是惨胜,白澜熊、
武兹、奇里斯全部身受重伤,三族现下毫无战力可言。

  羽族女战士此次反扑有两千多人,如果救出了被监禁在三族的俘虏,战力会
再扩增。两相一比对,兽族联军处于很不利的情形,倘使再加上方青书,之前苦
战数月之久的战事,会在短时间内有全然逆转的结局。

  可惜白澜熊已经昏倒了,不然他与方青书的碰头,或许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而在兽人们完全撤走之后,方青书仍不回身,迳自往前走,俯身再地上拾起了两
件比较完整的衣甲,朝后头直抛掷过来。

  “两位女士,穿上它吧。”到现在我们才醒悟过来,他现身以后,始终不曾
转身,不是为了什么气势,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失礼,在阿雪和羽虹近乎赤身裸体
的时候,看见她们的躯体,谨守一个君子的礼仪。

  羽虹就像是变回前几天那个生涩少女一样,脸蛋红了起来,急忙把衣甲穿上
;阿雪则是躲在我身后,披上了皮袍。

  直到确认女士们已经衣着完整,方青书才回转过身。久违的他,面上颇见风
霜消瘦,白衣也微显斑黄,但眼中却是神采奕奕,已经没有任何伤疲之色,显然
那日激战中所受的重伤,完全康复了。

  “能够见到你们平安,真是太好了,我是协助羽族救出所有俘虏后,看见山
上骚动未停,才赶了过来,幸好来得及时,能够帮上你们。”方青书道:“刚才
这边的大气流动诡异莫测,很不寻常,定然有一场激战,我迟到一步,没能目睹,
能把情形说给我听听看吗?”

  这要求说难不难,说易却也着实不易,因为连我们自己都还有些晕头转向,
说不出所以然来,我轻咳两声,暗示两位衣着不整的女士,不适合在这边谈话,
方青书何等精明,登时会意,带着我们下山。

  有一个擅长回复咒文的好手,真是幸福,羽虹和阿雪的皮肉伤,迅速愈合,
体内的骨折、瘀伤也大为好转,看来再修养个几日,就可以痊愈。这也就难怪那
天方青书被鬼魅夕偷袭,那么沉重的致命伤势,能在脱险十余日俊全然康复。阿
雪的身体仍然很虚弱,我责无旁贷,将她背负起来,讶然于两团弹力十足的肉球
压在背后,香艳刺激的感觉,便立刻正起神色,拒绝方青书的好意协助,只是招
呼过紫罗兰,一起跟在他身后。

  方青书带着我们下山。不是直奔兽族阵营,而是前往一处密林,和羽族同伴
会合,照他的说法,自从那天史凯瓦歌楼城被破之后,他就和这些羽族女战士一
起躲在这里养伤。

  “我们等待着反攻的时机,本来预定是明天,但今日忽然发现四大兽族开始
内哄,这才提早发难。在我上山之前,我们闯入空虚的三族营地放火,救出了所
有被困的羽族子民,撤退之后,我才上山查探,兽人们此时回去,无济于事,改
变不了什么了。”

  方青书大概简述了一下羽族人的近况,还有这次的作战行动。得知族人成功
脱险,姐姐也平安无事,羽虹顿时喜形于色,连趴伏在我背上的阿雪,都欢喜得
笑出声来。

  但我却只得满脑子的疑惑。这处密林邻近水源,觅食取水并不困难,两千多
人藏匿十多日,这是可能的,但这地方距离兽族阵营并不远,反反复覆的,起码
被搜查过百来次,难道那些兽人全是睁眼瞎子,不然怎么会对林中一大票人视而
不见?而且,以方青书那日的伤势之重,怎么能够生还?又是怎么杀出重围?这
些都是很奇怪的事。

  “那时,我中了鬼魅夕一刀,又受到兽人们围攻,以为自己将要命绝于此,
却想不到会忽然遇到了救星,令我逃过一劫……”方青书道:“我被救到这里来,
之后零零落落地来了许多股幸运逃离的羽族朋友,大家都匿藏在这里养伤,直到
……”

  正说着,两个人朝这边走过来,其中一名便是羽霓。姐妹两人相见,自有一
番欢喜,但羽虹的动作却显得有些生疏、不自然,羽霓很快察觉了这一点,拉着
妹妹到一旁说话。想来也是有一堆麻烦事,就只有静观其变了。

  另一个过来这边的,赫然是卡翠娜,突袭行动成功,将她也救了出来。经过
一番梳洗更衣,这位饱历风霜的羽族族主,已经回复了一定的仪态,但手脚上的
淤痕,一如其内心的创伤,都需要更多时间来愈合吧,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我
相信她能够很快就带领族人站起来。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到底是怎么能在这里藏那么久的,兽人应该有来
巡逻吧?”

  “有,但是兽人们并没有看到我们。所有巡查到这个树林的兽人,都被布在
外头的结界法阵影响了感官,视而不见的回去。”

  “怎么可能?这玩笑开太大了吧?”

  我完全不信。技术上来说,这件事确实有可能,六大系魔法中,都有制造类
似幻觉的术法,可是,要布下一个笼罩能藏匿数千人的大树林、维持半月不散的
结界法阵,那种魔力要有多强啊?

  即使方青书完全不受伤,最佳状态下,也绝对不可能办到。要做到这种事,
除非是五大最强者那一级数才有可能……

  这念头在脑里闪过,我身躯一震,明白了是谁掩护羽族,又是谁救出了方青
书。

  “将重伤的我从战场上救出、又先后挽救了两千多名羽族朋友性命,更策划
这次反攻的恩人,是一位伟大的女性。”方青书悠悠道:“过去我在东海上与黑
龙会交手时,与她有数面之缘,但直到这一次,我才真的佩服,黄金提督李华梅,
确实是名不虚传。”

  “李华悔?”

  我以吃惊的口气,向方青书查问,听他叙述,这才弄清楚整件事情的大概。
当方青书重伤垂死,即将毙命在兽人群中,李华梅忽然现身出手,将他救走,安
顿在这树林后,再次离去,先后引导羽族女战士,逃到这个树林里来。当众人惊
魂甫定,回复清醒,李华梅表明了身份。

  对羽族来说,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帮手,可是,在她们要求李华梅出手救
人时,却遭到了拒绝。

  “我必须说一句对不起。以我个人来说,东海之民有自己的立场,不能也不
该插手南蛮的斗争,所以,我只能有限度的援助,不可以做得太过明显。”

  如果李华梅带领羽族反攻,击退拜火教,那么就是正面挑衅万兽尊者的权威,
两边正式结下仇怨。虽然说距离遥远,但对于一直在东海上孤军奋战的她而言,
多了拜火教这个势力雄强的敌人,并不划算,若是因此导致拜火教与黑龙会结盟,
好不容易稍成气候的反抗军,立刻就要面对危机。因此,她必须要非常小心,不
能够直接介入,只能掩护羽族的败军,为她们提供藏匿所在,等待反攻机会,在
一切事情结束后,立刻飘然远去。

  “拜火教经此一役,元气大伤,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掀事端,羽族可以趁机
搬迁藏匿,休养生息。”方青书道:“李元帅说,她要赶着去办一件事,关系到
这场战争的最后成败,所以先走一步。”

  龙女姐姐会去办什么事呢?我猜恐怕与黑龙会有点关系,毕竟龙女姐姐这次
是和鬼魅夕一路追逐来到南蛮,兽族的事情了了,她们两人之间恐怕还有一场战
斗。想起鬼魅夕的诡秘难防,饶是龙女姐姐神功无双,我也不禁替她担忧,猜想
她会往哪个方向去了。

  “李元帅是我请来的。”出奇地,卡翠娜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有一件事
情,我没有告诉你们,当初我翻阅前人笔记,发现要修复大日天镜,除了重新制
作镜面,还需要一种产于东海的奇辊精金。我与李元帅有—些交情,请她代为寻
觅,她答应说会派人送来。但精金难得,到底能不能找到,谁也说不准,我不想
给族人这种假希望,所以没告诉大家,结果精金虽然找不到,李元帅却亲来援手,
也真是难为她了。”

  众人闻言,都有几分唏嘘,却只有我听得冷汗直流。那个奇鲲精金是什么,
我虽然没见过,却也猜想得到,必定就是龙女姐姐交托给我的那个金属手环,要
不然怎会这般凑巧,大日天镜吸掉了那个手环之后,异能立即发动?如果这样说
来,那么我岂不是这场战争的大罪人?如果我一早就拿出那个金环,说不定后头
的战局就……

  不敢再多想了,好在这里没别人知道此事,就给他来个闷声装死,开脱责任,
这样比较安全。

  正如龙女姐姐所说,四大兽族经此一战,俱有损伤,即使想要讨回面子,一
年半载之内,也不可能有什么动作,羽族这边看似伤亡惨重,可是所有遭到兽人
淫辱的羽族女战士,性命都无碍,只需要一段时间休养,很快就能痊愈过来,相
形之下,其实比四大兽族都占了便宜。

  卡翠娜微笑道:“战争不一定要打得风风光光,只要最后能够幸存,那就是
一种胜利,我们羽族的女人,很顽强的……”

  有一件事是我和羽虹所不知道的。这两天,预备发动反攻的羽族,曾偷偷潜
入兽人营地,和被监禁的同胞取得联系,预备逃脱。为了以后着想,不少女战士
人两日来开放身心,这时已经身怀有孕。

  “我们要生存下去,不但要在斗争中屹立下摇,而且在斗争之后,要比敌人
更快站起来。”卡翠娜道:“这次的战争,我们损伤了不少好姐妹,可是不久之
后就会有一批新生命来到世间,为羽族注入新血。”

  事情看起来,似乎都往好的那方面发展,可是,羽族要搬到哪里去呢?史凯
瓦歌楼城已经变成废墟了,重建并不容易,她们要到哪里去安身立命,这还是一
个大问题呢。

  “我已经想过了,羽族要在南蛮延续,困难重重,又没有友军支持,像现在
这样每次有事就急求外援,总不是办法,我想带着族人离开南蛮,到外头去寻找
新天地。”卡翠娜道:“李元帅离开之前,曾经表示愿意接纳羽族为友军,我想
带族人到东海投奔于她,暂时离开南蛮这块虎狼之地。”

  大树底下好遮荫,拜火教如此势大,靠的正是背后有万兽尊者,羽族改变不
了这一点,在南蛮的劣势终是不能扭转,索性迁离此地,到东海托庇于龙女姐姐,
这未尝不是一个釜底抽薪的妙计。

  话说到这里,一直靠贴在我身后的阿雪,忽然颤抖起来,对面的方青书也是
面色骤沉,我觉得奇怪,一句话还没问出口,胸口变得好沉闷,不由一惊,顺着
他们的目光,往西南方天空望去。

  非常怪异的感觉,先是一阵狂风毫无预兆地刮了过来,快速倍增了强度,掀
起了漫天风沙,吹得人气息不畅,胸口烦恶,好象是什么不祥之兆。

  抬眼望天,一块好大的乌云,在狂风吹送之下,闪电、暴雷,都伴随着乌云
一起出现,遮蔽了原本的晴朗艳阳,朝这边飞快移近。

  奇异的变化,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层乌云,却只有极少数
的几个人,才发现到不对,感觉出那蕴藏在乌云之中的沛然力量。

  “那是……什么东西?”

  这实在是个颇白痴的问题,因为我已经感觉出来,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
个人,某个以极高速向这边移动过来的人。

  是术者?还是武者?要多么强横的修为,才能够这样吸聚云气,乘风破空而
行?

  看着萦绕在乌云周遭的紫雷、金电,声势骇人之至。既然是朝着我们这边过
来,这些雷电与狂风,就充分象征着来人的澎湃怒意与杀气。阿雪颤抖着虚弱的
身体,斜斜倚在我身旁,让我充分感受到她的恐惧。

  “师父,那是……那是谁啊?”

  我很不想说出这个名字,但是放眼南蛮,有力量造成这等影响的,只此一人
而已。我转头望向方青书,问道:“方兄,如果真是那个老怪物,你打算怎么办?”

  方青书仰望天上的乌云,面色凝重道:“情形比那天城破之战更恶劣,看来,
只能在死战与战死之间选择其一了。”

  说得很好,不过不是选择其一,这两个选项,一个是过程,另一个是无法逃
避的必然结局。对上了五大最强者这级数的高手,即使我们所有人合力,也没有
回天的可能。

  “真是想不到,这位武尊原来还是个急性子。”我叹道:“看来是接获三大
兽族的传讯,知道此地战情有变,万兽尊者亲自赶来镇压处理了。”

  回头看看—众羽族女战士的脸色,在听见万兽尊者之名后,这些曾与四大兽
族勇猛对抗的女战士,却一个个都脸色苍白,看不见半点要与敌人死斗的勇气。

  不管是哪一族,在南蛮的兽人心中,万兽武尊有如天神,是一个绝对不能违
抗的存在。正是因为有这么一号大人物,人类、精灵与其它种族,才对兽人心生
敬意,不敢轻易进犯南蛮,是所有兽人的骄傲与荣耀。

  除了权威,他的力量更是不容怀疑。自从他隐居之后,胆敢登上兽神峰的挑
战者,无分武者、术士,从没有哪个人能够全身而退。百年来,对南蛮各兽族而
言,尊者的愤怒等若是天怒,虽然强者的志向是逆天求胜,却没有哪个兽人当真
有胆子去挑战这片“天”。

  如今,四大兽族激烈内哄的消息,惊动了这位不世武尊,令他破例离开了隐
居之所,亲自赶来处理。自从凤凰岛人间蒸发后,在羽族与诸兽族的斗争上,万
兽尊者从未站在羽族这边,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以目前的情势,四大兽族伤亡
惨重,羽族占了优势,这无疑是对万兽尊者的挑衅,以他过去的嗜杀个性,在严
惩拜火教麾下的同时,也会以大量杀戮维持权威。

  从天上这等澎湃声势,万兽尊者的怒意,撼动着地上的每个人,下难想象,
当他自天而降,羽族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生机,将在极短时间内被重重消灭。

  霓虹已经从树林中出来,与我们站在一起,但是众人望向天空,并未因为团
结力量感到安心,反而更被一种深深的绝望,压住胸口。

  “师父,我……”阿雪拉拉我衣袖,像是要说些什么,我回过头预备聆听,
却在那一瞬间猝见一道金黄色厉芒,由地面上窜起,斜斜地射入天上的浓密乌云。

  光芒璀璨,比雷电更加耀眼,在没入乌云之后,霹雳大作,轰震九霄,狂风
向四面八方抂扫出去。而在连续霹雳声扛震之后,一切的风声、雷声,忽然间全
都消失,百里之内万籁俱寂,本来笼罩着西南方大半天空的乌云,淡化消散不少,
更停在那边的天上,没有继续朝这边飘移过来。

  场面一时间无比怪异,众人正自惊疑不定,却听见一声沉雷似的雄浑吼声,
震撼着我们的听觉。

  “九头女,是你?”

  “久违了,老万兽。”

  回应这声巨喝的,是一声悦耳清亮的长笑,消解了所有的紧绷,为地上的人
们带来希望。

  远古的神话时代,号称龙族中最强的八歧黄金龙,是一种共有九个巨头的金
龙。据说龙女姐姐的力量源头,就与这种上占异兽有关,所以在部分敌人口中,
就给她这样的称号。

  她对方青书说,有事要办,必须提早离去,看来就是料中了万兽尊者即将亲
身前来,所以刻意离开,在半路上阻截万兽尊者?

  “你就这么踩到我地头,是存心削我面子来着?”

  “是又如何?听说南蛮强者首重实力,够本事的,大家别讲面子,手底下见
真章。”

  两句话一过,一道金光由地面往上窜飞,化作一道龙影,向我们这边急飞而
来;同时,一道强风衔尾直追。

  龙影在经过我们上空时,刻意盘旋了一圈,像是在向我们打招呼道别,之后,
就转往南方而去,强风跟在她之后直追,两人速度好快,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地
平线尽头,没有了踪影。

  紧绷的情势,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转机解决,众人面面相觑,在愕然之余,
也不免感到几分好笑。

  龙女姐姐把万兽尊者给引走,可是不代表万兽尊者就不会回来,虽说最强者
交战常常打上十天半月,但羽族一天不离开南蛮,终究是有危险。

  羽族本就商议好,要前往东海,这时更不迟疑,将需要扶持的伤患分配好照
顾之人,就辞别我们,展开这条漫长的东行之路。羽族人多数从不曾离开过南蛮,
更没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这番旅程自然有凶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卡
翠娜请霓虹暂时代作引路人。

  事关重大,霓虹没有理由拒绝,羽霓一口答应,带领族人上路,羽虹离去前,
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种神情很难形容。血战巨神兵得救后,我和她没有机会说话,
在她要随队离去的时候,明显有一些欲言又止,只是没机会而已。这情形对我是
最好,而我也必须立刻离开,还得要往西方走,不然,这女人随时都有可能过来
找我报仇。

  “蓝兄弟,有件事情我想要请问你一下。”拉着阿雪预备要离开,方青书出
声叫住我,问道:“那天战乱分散后,我就没有看到茅老师,不知道你有没有看
到他?或是有他的消息?”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茅延安早就惨死在丛林深处,不可能再复活过
来见他了。

  我支支吾吾半响,方青书似乎察觉不对,皱眉道:“蓝兄有什么是不好说的
吗?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即使是噩耗,也请你告诉我吧。”

  话虽然这样讲,但是看他眉宇之间没有半点哀戚表情,反而有几分迷惘,我
就知道他并没有做好准备。更何况,要是问起茅延安的死因,这笔帐算到我头上,
方青书拔剑为恩师复仇,那么没等羽虹来找我,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场面尴尬,偏生身边的阿雪不懂得察言观色,抬头问道:“是啊,师父,茅
先生到哪里去了呢?”

  “这个……这个……茅先生他……他……”眼见方青书的目光渐渐转为严厉,
我没法再行推托,硬着头皮道:“我只能说,很不幸,茅老师他……”

  “他不但平安无事,而且已经从外头爽完回来啦!哇哈哈哈……”在我吃力
地说话交代时,一声长笑忽然打断了我的发言,把话接着说下去。

  当我们为着那熟悉的语音,不约而同地转身回头,我几乎为着眼前的东西,
当场就鲜血灌脑而死。一名颇带着沧桑感觉的剑士,提着酒壶,站在我们跟前。

  首先映入视野的,是一双黑白相间的厚底皮靴,再是一个大大的白陶酒壶,
用翡翠与黄玉装饰的金丝绦系着,从腰间垂下,目光再往上走,终于看清他全身
裹在一袭鲜红色的对襟长衫中,连脸孔都被高高竖起的翻领遮去大半,不算长的
头发如刺猬般竖起。漆黑如墨的眼镜遮住了目光,却掩不住额头上的皱纹,与颇
见斑白的鬓角。

  他右手拎着一把罕见的巨型厚剑,单是长度就足以与我的身高相媲比,背厚
约三指,通体泛着沉重的乌光,显示出非凡的重量。

  看着我们,他敛起笑容,微垂下头,两道锐利的目光,从圆圆的墨镜片上方
射出,右手展现惊人的臂力,毫不费力地轻轻甩起大剑,搁到肩头,左手缩进袖
子,从襟口探了出来,在腰带上轻轻扫动。

  豪迈潇洒的装扮,看来似乎比方青书还具有男性魅力,尽管他因为皱纹、斑
白鬓角,看来与之前有些不同,但我仍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这个作着剑士打
扮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就死在我手里,现在应该已经尸体发臭的茅延安。

  我因为过度震惊,张大口说不出话,才想要努力发出点声音,一个衣衫褴褛
的军官从茅延安背后窜出,向我行了一个军礼:“法雷尔万骑长,我是阿里布达
王国的特使,奉陛下之命到南蛮来传令,请你终止目前的任务。”

美堂蛮 2010-5-21 18:39

[b][font=宋体][size=4]


           第八卷 第四章 回国述职[/size][/font][/b]

  因为接到了国王陛下的勒令,我不得不快马加鞭离开这里。听说,我们那以
搜集各地珍宝为嗜好的国王陛下,在收到我十万火急送上的神灯贡品后,龙心大
悦,特别发下勒令,召我回国。

  听到我的真名,阿雪没有反应,方青书则是轻轻一震,但至少在表情上,看
不出什么变化,而那名特使在“离去”之前,向我没口子的道贺,说我这趟回去
一定会蒙受重用,从此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坦白说,尽管我对这些奉承很是存疑,但有件事却令我很感叹,那就是国王
陛下还真是选了一位好使者。负责传令的官员我见多了,却很少见到这么客气,
报完讯要离去的时候,不讨红包,不收谢礼的好人,为此,我们几个人在埋葬他
的时候,特别为这位好使者默哀一分钟。

  没办法,南蛮景色虽然壮丽雄浑,却实在不是什么好山好水,这位专使率人
长途跋涉来此,在深入这里的途中,遭受猛兽、毒虫、瘴气、兽人群的袭击,最
后残存他一人,拖着最后一口气,向我把命令传达完毕后,就闭目逝世了。

  “嘿,所以说呢,你们要感谢我一下,如果他不是碰到我这个专门向导,把
他带来见你们,你们就没机会听到他的传令,要继续耗在南蛮了。”以这么嚣张
的语气,在我们面前邀功的,就是把自己扮成浪人剑客的茅延安,照他的说法,
是他在距离四大兽族营地六十里外的一间小酒铺里,洗脚纳凉兼喝茶的同时,见
到这名专使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双方几句交谈之后,茅延安便将他带来见我们。

  我相信这话没有假,不过比较起来,我更在意的是,这家伙怎么能够死而复
生,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大摇大摆出现在我们面前。

  “喂!大叔,你到底是怎么能够……我是说,你怎么能够这样……那天我明
明……”

  “镇定……”茅延安道:“没什么特别的啊,装死和死后复活,在江湖上混
老千的骗子哪个不会?”

  “但是那天我用匕首刺得你满身洞,七孔流血,你应该早就挂点了。”

  “套一句前辈说过的话,七孔流血是七孔流血,死是死,两者是不可以混为
一谈的。”茅延安大笑着,贴近我耳边低声道:“那天我在怀里藏了皮垫和血包,
如果不用这方法,怎么能骗到小子你跑出去诱开敌人?我又怎么能够溜出去逍遥
呢?再说,我如果不假死,你又怎么能够独立成材呢?学着点吧。”

  得意的奸笑,大叔看来十足就是戏剧里头的大奸角,可是我却听得糊里糊涂,
因为那天匕首剌下去的感觉,现在回想还是那么真实,虽说我没有仔细查看,就
把茅延安埋了,但他怀里真的藏了皮垫和血包吗?

  “不好意思,但是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为我们解说一下吗?”站在旁边的
方青书和阿雪,满面都是迷惘之情,听不仅我和茅延安的交谈,而我又不知道该
怎么解释,最后还是茅延安来搞定。

  对着阿雪和方青书,大叔他居然又是另一套说辞,讲什么我为了他的安全,
那天掩护他逃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附近徘徊,直到遇上了阿里布达派来的使者,
这才带人前来。

  “老实说,你们还真是让我失望,尽是注意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茅延安叹
气道:“我在这么困难的情形下,设法弄了一套这么帅气的衣服,你们看了居然
一点也不感动?”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一个画家兼导游,为什么要打扮成一副剑客的模
样?脑子有病吗?”

  “嘿嘿,在南蛮当然是武者打扮比较吃香啊,就算吓不倒那些兽人,藉机泡
泡半兽人美女也是好的,看到这柄重剑没有?通体墨黑,背厚三指,最特别的地
方,就是看起来仿佛是由玄铁所铸,好象重达八八六十四斤一样。”

  “好象?那这把剑是用什么做的?”

  “哈,是大叔我这几天闲来没事,用纸折组,一面洗脚一面染黑而成的。”
说完,茅延安抖甩手臂,将巨剑从左肩换扛到右肩,看起来十足威猛的样子,但
我知道这把“重剑”的底细后,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给那腥风熏到,当场呕
吐惨死。

  “哈哈哈,老师不愧是老师,还是那么活力十足啊,看到您这样,我就放心
了。”

  诸事已翠,我们这群留在最后的旅人,最终也是得踏上离途。一番骑乘赶路,
在穿过层层树林,将要离开这里时,除了林中百鸟齐鸣,还有一种像是野兽长啸,
又像是涧水穿梭的奇异声响,断断续续地绕在我们后头。

  方青书道:“奇怪,好象有人跟在我们后头,没有恶意,但是武功……不弱
啊。”

  虽然他向来言词谦逊,但能当得他这个评语,这样的人在南蛮可没有几个,
以这为线索,加上那奇异的熟悉感觉,我顿时醒悟,向树林深处弯腰一礼,与这
名义气深重的的友人告别。

  方青书微笑道:“是什么人?”

  我道:“现在说你可能觉得很好笑,不过未来有一天,他将是会雄霸半个北
方的男人。”

  方青书鼓掌大笑了起来,就这样,我们赶路离开这里,在脱离南蛮之前,众
人会暂时同行。

  沿路上,大叔的音乐与诙谐言谈,为我们带来了很多乐趣,而靠着方青书的
回复咒文帮助,阿雪和我在战斗中所受的伤,很快就痊愈了。

  听说,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后不久,万兽尊者就与龙女姐姐结束战斗,更亲自
发下号令,悬赏追杀那个胆敢拐跑他妾奴的男人。

  从道理上来看,也难怪他会气成这个样子。人所共知,蛇族与其余三族,在
攻破史凯瓦歌楼城后,各自准备了一个上品美人要献给尊者,由于双方相互较劲,
这次预备进贡的妾奴,素质犹胜以往,万兽尊者在接报后早已心急如焚,连连催
四族将美人送来,怎知道命令还没送到,两边的美人就先后被人劫走。

  在南蛮,夺人妻女是莫大荣耀,但妻女被夺却是永世不能翻身的耻辱,万兽
尊者自艺成以来,从不曾受过这样大的屈辱,现在虽然没人敢当面提起,但只怕
每个兽人看到他,都觉得尊者脑袋顶端绿意盎然,青云罩顶,这怎不令他怒气冲
天,发下格杀令,誓要夺回女人,干掉奸夫。

  幸好,由于当时情形实在太过混乱,众人不但说不清那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就连那两个美貌妾奴长得是个模样,都没人能给一个肯定说法。

  万兽尊者脾气暴躁,如果知道仇家是谁,不管他武功多强,都会冲去将之碎
尸万段,但要他在茫茫大海中找出犯事者,却又没有这种细心与耐性,只好待在
南蛮生闷气。

  为了把阿雪救出来,惹下这等风波,我并不后侮,但有时候也在想,另一个
脱逃成功的妾奴羽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单从武功上来看,她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修为超越之前甚多,更拥有了羽族
中人梦寐以求的凤凰血,倘使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恩之心,又因为个人名节而不
说出我与她之间发生过的事,那我就可以在这里高枕无忧了。

  只是,仍然令我感到困惑的是,羽虹经过凤凰蜕变之后,肌肤散热方面的问
题,到底有没有好转呢?如果没有,那她现在……身上不晓得到底穿着些什么?

  在我们与蛇族的决战中,阿雪身上所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烙印
在心房的伤痕,却没有那么容易愈合。

  我们骑马离开麦里的旅程中,阿雪用袍子紧紧里着身体,被抱坐在我怀里,
途中一句话也没有说,最近这几天,更是异常沉默,看在眼里,实在是让我很心
疼。

  阿雪是一个很疼爱小孩子的人,那么多与她情谊深厚的女孩,全部死在她面
前,还受着那样的酷刑,对她纯洁的心灵打击之大,可想而知。这两天,她一下
马背,立刻就躲起来不肯见人,今天更糟糕,连饭也不肯吃,躲进帐棚不出来。

  与方青书和大叔分开后,我到阿雪的帐棚前,打算开导开导这个小徒弟,不
能让她这样子沮丧下去,怎知道她不在里头。帐棚外是一片密林,我方自旁徨,
紫罗兰出来帮忙引路,几下转折后,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溪,溪畔一颗大石头上,
阿雪正坐在那里。

  今晚是个无月之夜,但是南蛮的天空清朗如镜,点点璀璨星光,投射下来,
映照溪面水波闪动,就像千百颗宝石在水里发亮。潺潺溪水流动,伴着间歇的鸟
鸣、虫吟,就连我每一步踏步声都清晰可闻,然而,阿雪却像是听不见一样,怔
怔坐在大石上,俯视清溪。

  “啊……”当我靠到极近,阿雪终于察觉到我的靠近,但是没等她逃躲,就
被我从后头拦腰一把抱住,拖了下来。

  “放开……不要……”

  “阿雪,乖乖给我坐好,不然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

  即使是刻意对准腰间穴道下手,但阿雪的力道之大,仍是让我几乎压制不住,
要不是用言语让她安定下来,她立刻就会挣脱出去。

  “我应该告诉过你了吧,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保护不了那些孩子并不
是你的错,我相信她们一定都很感谢你,而且……”反复说着连我都感到不耐烦
的话语,我劝慰着她。怀中的躯体虽然温暖,但却非常僵硬,直到我把话说完,
我仍感觉得到她的颤抖。

  “……好了,我能说的就那么多,把斗篷脱下来,让我好好的看看你吧。”

  一句话说出,阿雪挣扎的反应又变大,但被我紧抱住,不敢强行挣脱,就这
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细细的呜咽声。

  “我知道这些,可是……我不敢见师父……阿雪的身体变成像怪物一样,师
父一定会讨厌我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仔细想想,从我把阿雪由血池中救出后,虽然搂过抱过,
却从来没机会正眼瞧过,看她不安成这样子,我温言相劝,要阿雪放开拘束,让
我好好看一看,绝对不会讨厌她的。

  “……真、真的不会讨厌喔?”

  “当然不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乖乖的,我就很喜欢。”

  像哄小孩子一样,我笑着帮阿雪解开多重衣带,将她身上的斗篷、长袍除下,
就连贴身亵衣都不例外,一会儿之后,她丰腴白晰的胴体,就裸裎在大石上,纤
毫毕露地呈现在我眼前。

  本来阿雪除了狐耳、狐尾之外,一切就与常人无异,是极为接近人类的半兽
人,但经过蛇族这番改造后,体内兽性血统活性化的情形,实在是很明显。

  手掌仍然是那么地洁白,但从手背开始,一层白色的狐毛蔓延过手肘,在距
离肩头一寸处停下。脚的情形也是一样,柔软的狐毛,由脚踝延伸过膝盖,在大
腿上画出一道倾斜的弧线。柔滑的胸腹肌肤,没有被狐毛覆盖,但裸背上却出现
了V字形的狐毛,像半件马甲,蔓延至脊椎末端的尾巴。

  和之前栢比,确实有着不同,但是比起那些柔白的狐毛,我却更为着这具胴
体的火辣性感所迷。

  蛇族的手艺相当杰出,尽管知道不该,但我隐隐想要谢谢她们,确实掌握到
了雄性生物对于肉欲的原始渴求。

  阿雪原本就足称丰满的乳房,增长成了更为傲人的H罩杯,一手虽然无法掌
握,却满意于那浑圆挺俏的结实弹性:腰身曲线呈现一个紧勒的蜂腰,从腰下绘
出一个饱满的心型肉臀,更突显得腰细腿长;紧紧合拢的双腿,没有一丝缝隙,
中间的倒三角地带,稀疏的洁白体毛,在星光下犹若初雪。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气息,吞了口口水,伸手在那丰满浑圆的巨乳上,温柔的
抚摸。

  “阿雪,你现在先闭上眼睛,什么话都不要说。”

  让阿雪闭上眼睛,我一面将手陷入深深的乳沟,揉搓着她柔软弹性的乳房,
另一手便捻弄娇嫩的乳蕾。

  在我的记忆中,超过C罩杯以上的女性,尽管硕大的乳房令男性手痒欲攀,
但本身的触感却是一大问题。妓馆的娼妇群中不乏豪乳美人,但多半欠缺保养,
皮肤欠缺弹性,胸部下垂,反而让人倒胃口。所以在解开阿雪衣衫,看见那双H
罩杯的巨乳时,我很是有着不安。

  但结果却出乎意料地好。试试触感,紧手一握,再一放开,就好象迫不及待
地弹跳出来,不停在空气中颤动、高挺着,即使是这样的躺卧姿势,圆硕的雪乳
依旧挺立,没有半点歪垂的丑态,无疑就是一双翘挺且富有弹性的豪乳。

  接着是试试看敏感度。粉红的乳蕾,经过我的一阵抚摸,已经因刺激而俏然
挺起。

  美丽而嫩红的乳晕,衬托着红葡萄般的乳头,令人垂涎想舔上一口,我低下
头去吸吮,另一边则用手指,夹住那因刺激而突出的乳珠,整个手掌压在球型的
的豪乳上,旋转抚摸。

  “师父……阿雪的身体,是不是……变得很怪……很丑陋了?”

  “傻女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每个半兽人都是像你这样啊,为什么要大惊
小怪呢?你看到的半兽人,不都是身上有毛吗?和我们在奴隶站见到的那些比,
你这尺码还不是最大的呢……”说着,我忍不住又在白皙乳球上摸了一把,馋笑
道:“……不过,也真是够大了。”

  “可是……人类的女孩子……哪有这么大的?”阿雪仍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
情,低声道:“这么怪模怪样的……师父你、你一定要把我赶出去了。”

  “怎么会呢?我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呢,爱都还来不及了,怎么会赶你?如
果你不相信,我以后每天都可以帮你按摩……按摩这里。”

  虽然玩弄巨乳是一种乐趣,但我个人对于大胸部并没有特别爱好,即使是像
羽虹那样的纤巧鸽乳,我玩起来还是十分享受,不过现在为了哄这丫头开心,只
得摆出一副非常痴迷的样子。

  坦白说,阿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很是有一种尽量去欺凌她、弄哭她的冲
动,但是理智阻止这念头,因为现在的她,正处于绝望边缘,是需要拉她一把,
而不是推她下去。

  阿雪身上的敏感处,我早已熟悉,这些并未因为她的兽化程度加深而改变,
没有几下,就藉着亲吻与抚摸,让这傻丫头双颊酡红,露出了掩不住的春情。

  若是以前,阿雪在欢好时总是半推半就,有时候还迫得我要用暴力手段,可
是这次她却主动配合,将火热的身体贴靠过来,这就可以看出她心理压力之大,
必须藉着这样的动作,来获得我对她的肯定。

  我自然不会让她失望,努力压下想要仔细端详她胴体的念头,专注于种种调
情动作,在确认阿雪已经情动后,半强迫性地让她站起、转身,且不由分说地要
她分开雪白的大腿,趴靠在大石上。

  这样的姿势,看不见波涛荡漾的胸前,却把两个浑圆的臀丘翘晃起来,在背
后的狐毛衬托之下,分外显得臀肉白皙如雪,娇嫩滑手。我挑好位置,拨开那试
图阻碍我的狐狸尾巴,伸手一抓,十根手指都陷入了丰满的臀肉中。

  “啊,讨厌……”

  “啧啧啧,看看这个屁股,又圆又白又嫩又有弹性,阿雪,回答师父,你为
什么会长出一个这么漂亮的屁股啊?”

  “……我、我不知道……”

  被迫采取难看姿态的阿雪,为强烈的羞耻而脸色通红,最后却仍是咬紧牙关,
把泛红的脸颊转了过去。

  我也没有傻到只会呆看,而是把握时机,分开了阿雪的白皙大腿,瞥见许久
未见的馥郁花谷。和以前相比,耻毛多了不少,但却不像人类那般扎手,而是柔
顺的狐毛,分泌的味道闻起来如腥似麝,不能说是香气,但却很能刺激雄性生物
的原始欲望。

  “噢,连这里也变漂亮了,好象马上就会有蜜汁流出来了,是不是啊?”

  似乎仍然受着守贞圣咒的守护,阿雪的花道紧闭,如同一朵末开苞的鲜花,
紧闭无瑕,我尝试看得更清楚一些,右手向两边将花办分开到极限,跟着左手的
手指则从下向上,挖弄花瓣的裂缝。

  “呀呀……”呻吟声中,阿雪的裂缝被左右分开,并从里面露出花蕾,小小
的柔嫩肉片上,则沾满了蜜汁发出光泽。

  “啊……不要……师父……拜托你停一停……”

  “傻瓜……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谁会笨得停下来啊?”

  为了更进一步地挑逗,我转换阵地,舌头在阿雪的大腿根上挑动。

  “呀呀……嗯……”刹那间,阿雪全身紧绷,用力地趴靠在大石上,丰腴的
玉臀也绷得死紧。

  “嗯嗯……啊……呀……好痒……师父……”

  因为有心让阿雪快乐,我特别卖力,仔细地控制节奏,舌头动作非常微妙。
绝不能一开始就一口咬到花瓣的肉,只是先挑逗性的在花房的四周慢慢舔食,一
直等到她的感觉已经濒临兴奋高峰时,才猛地用舌尖去攻击那敏锐的穴缝。

  “师父……我、我快要受不了了……你别再……”娇喘连连,阿雪趴在大石
上,大腿竭力分张,狐狸尾巴激烈地左右甩摆,认命似的扭动雪腰,模糊不清地
哀求着。

  “别再什么?我听不清楚啊?”能把阿雪成功逗成这样子,我露出得意的笑
容,舌头却依旧只是在大腿根附近徘徊而已。这样的挑逗,没过几下,蜜汁就已
不受主人的控制,泄了出来。

  “啊……不行……我……不要在这里……”阿雪矜持的个性,似乎还想要回
到帐棚里,可是当我的舌头从大腿根迂回到花房内侧,并在那里开始来回摩擦时,
她已经意识昏乱,只有兴奋得猛摇尾巴的份了。

  “唔唔……呀……”

  “哎呀,狗摇尾巴,是希望主人摸头;阿雪摇尾巴,这是想要干什么呢?”
微微发出笑声后,我开始向下移动舌头,在那片刻,阿雪屏住气,仿佛在等待舌
头舔吮湿淋淋肉缝的刹那。

  然而,我却还打算继续再捉弄她,当快要到裂缝的时候,就故意让她的期望
落空。

  “啊……”失落的叫声中,我的舌头向右大腿根迂回,舔那里的凹处。

  “呜……”到了这个地步,阿雪终于吐出强憋住的呼吸,像对我抗议似的,
摇动雪美的下身,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在这个时候,将舌头掹地舔上了充
血的肉珠。

  “啊……”事出意外,阿雪像是一只昂首振翅的白天鹅,激烈地抬起了她雪
白的颈子,跟着身躯也随之后仰,在强烈的刺激中,花房整个湿透,潺潺蜜浆不
停地流出。

  “很棒啊……阿雪,如果我就这样插进去,你一定会湿得一塌糊涂……”

  话虽如此,我却心中叹息,因为直至此时,阿雪的玉户穴口紧闭不开,看样
子这次还是无法突破,只能继续用老方法,用我早已硬挺的肉枪前端,沾起潺潺
蜜液,开始涂抹在阿雪柔嫩的肛菊上,为接下来的突入做准备。

  经过我的一再撩拨,阿雪终于忍不住,从大腿下方抓住我的肉枪,微微移动
腿间调整位置,闭上眼睛,缓缓将腿臀沉下,滋的一声,灼热的肉枪埋入雪臀。

  “啊……师父……阿雪……已经……啊!”

  肉枪不偏不倚地尽根没入,美丽的小狐女转过头,以期盼的表情,希望我摇
动,但立即被我无情地拒绝。

  “你是我的小徒弟,怎么可以让师父来服侍你呢?自己摇屁股。”

  “呜……啊……啊啊……啊啊!”

  顺从我的意思,阿雪开始笨拙地摇动身体。半个身体趴在大石上,姿势不是
很方便,但她摇动着闪耀动人的肢体,弹簧般的上下动作,慢吞吞地套弄。

  热门熟路地在火烫的肠道中抽插,我一面动作,一面却被那匀称的腿臀曲线
给迷我仔细地摸揉着阿雪两条洁白细腻的腿,尽管没有羽族女性那么修长,但却
另有一种丰腴美感,特别是那双涨卜卜的肉臀,结实弹手。

  交合中,阿雪掩不住羞涩,眼睛半开半合,脸羞得通红,被我半强迫地逼着,
摇摆雪白圆润的屁股。

  玩得兴起,我捧着阿雪白白的肉臀,更加清晰地看见她红润妖艳的肛菊,被
肉枪插进拔出的样子。我让她努力夹紧,后挺着腰,弄成趴跪着的姿势,她会意
地鳜起腰身,这样更衬得雪臀滚光溜圆,洁白无比,这样一来,我就可以随意地
把玩她的大白屁股。

  “好白的屁股啊,长得真好,又圆又翘,绵软光滑,阿雪你以后不学魔法,
还是可以靠着屁股混饭吃喔。”

  “师、师父又在拿人家开玩笑了,啊……人家的屁股……才不要……嗯……”

  我扶着她的白屁股,从后面把阴茎插进她的肛菊,一边玩她的白屁股,白白
的背,一边使劲插她,阿雪又啊啊地叫起来。

  摇晃身躯,每说一句话,阿雪的脸上,便闪耀着妖艳的光辉,意识朦胧,舌
头舔着丰软的红唇,表情非常淫靡,玉户的蜜液像潮水一般尽情涌出,两片嫩肉
上面亮晶晶的全是。

  突然,阿雪瘫趴在大石上,像是昏死了一样。我趴下身体,用力扶起她,把
她肥美的肉臀翘起,狠狠地插了进去。火烫的肛菊格外紧凑,细嫩的肉壁摩擦着
我的肉枪。

  没过几下,阿雪又显得摇摇欲坠了。我索性紧紧搂着她的细腰,下身使劲耸
动,小腹和大腿根部,一下下撞击她圆白结实的香臀;即将喷发的肉枪一下下在
她嫩润艳红的肛菊里插捣。

  阿雪连支撑身体都显得无力,雪白柔弱的肩膀贴在大石上,身子被我撞得前
后摇晃,硕大巨乳更是不停地在大石上摩擦。

  在挺刺的节奏中,阿雪本能地摇动腰肢,我也尽量用手掰开丰满臀部,好让
肉枪深深地突入这美丽小狐女的紧窄肛菊,感到里头温度越来越烫。

  最后,在愉悦的顶峰中,阿雪的玉户竟然喷射出一股火热精水,洒流在我的
大腿上,肠道内更是强力紧缩,压迫着强弩之末的肉枪。

  一阵阵酸麻酥爽的感觉,从脊背传进了大脑,我也毫不吝啬地射出所有的精
液。

  阿雪仰着身体,拼命地夹紧雪臀,在这样的结合形式中,我把一波波火热的
精浆,射入阿雪的美臀深处……

美堂蛮 2010-5-21 18:40

[b][font=宋体][size=4]


           第八卷 第五章 珍宝猎人[/size][/font][/b]

  我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懂得怎么去治愈人心,不过,如果对方是一个打从心
里愿意相信我的女孩,要哄她开心并不是什么问题。

  阿雪心里头的伤痕很深,但她本性开朗,只要持续让她觉得自己受到重视、
被人喜爱,那种强烈的自卑就不会出现。把握这个大原则,我很快就让她心情好
转,脸上回复了笑容。

  要压制她的不安,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多多与她合体欢好。女性的心非常敏
感,我在交合时对她肉体所显露的痴迷,就是肯定她的最佳表现。只遗憾,阿雪
的玉户始终紧闭不开,我唯有每一次都把欲望发泄在她的肥美肉臀中。

  还好,我不觉得肮脏,也不觉得无趣,因为阿雪紧窄有力的肛菊,肥白多肉
的屁股,玩起来确实别具妙处,较诸寻常美人的名器,另有一番滋味。而抛开束
缚,主动寻求合体欢好的阿雪,也像是一朵盛开艳放的鲜花,越来越见娇媚姿态,
让我常常想要把她扑倒,就地交合。

  如果想要提高欢好次数,那么周围的人太多,就变成一种障碍了。我们的旅
伴不是很多,紫罗兰横竖已经碍不了事,有没有都是一样,但是大叔和方青书两
个人的存在,就让我感到很碍事。

  但撇除这方面不谈,和这两人同行,确实很有意思。在彼此谈谈说说的过程
中,我对方青书有了较多理解,觉得他这个人实在是不坏,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
友。

  “有一件事情,我之前没有机会说。不过,不管前生如何,我认为今世的作
为,才是判断一个人善恶的根据。”方青书诚恳道:“谁的前世是什么,对我没
有任何意义,也希望你们不要在意。”

  在羽族因为阿雪的前世疑云而摆出嫌弃态度时,方青书并没有随众作出过分
的行为,这时他也确切表明了态度。

  “我很敬佩雪姑娘的义勇与坚强精神,如果可能,我希望还有这个机会与你
切磋光明魔法,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所谓的切磋,就是教导,也就是阿雪当初所期盼的心愿,但在她已经正式接
受黑暗魔力的现在,是没可能再转成光明系魔法的。那天战局里发生的种种异变,
包括大日天镜和万灵血珠的变化,由于难以隐瞒,加上我有许多困惑末解,所以
在隐藏部分事实后,我说给茅延安与方青书知道。

  方青书相当惊讶,特别是对蛇族能够取得并制造巨神兵的事实,感到不可思
议,面色凝重地表示,会着手调查此事。

  “我会禀告家师,作出处理,这件事听来确实很不寻常。”

  “嗯……我对你这个人开始欣赏了,你确实和那些贵族子弟很不一样,方字
世家这一代有多少人像你一样呢?”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特别,只不过身而为人,应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而已,如果要说家世,法雷尔爵士不也是出自名门吗?令尊的威名……”

  “喂,不说这个,换一个话题吧。”因为那使者的关系,我的真名与身份,
自然是瞒不下去,但说到家世还可以,提起那个变态的老爸,就有点让人不愉快
了,我主动转变话题。

  方青书哑然笑道:“贵族和平民,没有那么不同,以前我追随茅老师学艺的
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随他以平民身份,在外游历闯荡,那时候,我也用过许
多的化名。”

  “什么化名?全部说出来听听,看看是不是那么有名。”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都是茅老师帮忙取的名字。”方青书笑道:“当初在
金雀花联邦参加天桃五轮大会,我化名方不群;在东海上随缥缈三仙学琴,化名
方别鹤;在索蓝西亚学习监定兵器,化名方三桂;最难得的,就是在阿里布达的
恰情阁,与当时花魁温瑾诗歌相和时,老师坚持要我化名方世美。”

  “呃……这么丰富的阅历,光是听那一大串名字,我只能说,方兄你的确是
卑鄙阴险、坏事作尽兼丧尽天良啊!”

  “哈,你别光是说他,你自己也是当今各国之间的知名人物啊,特别是这次
在南蛮这么一闹,身价又更高了。”茅延安在我胸口一拍,笑道:“要记住,你
约翰。法雷尔可是这次颠覆南蛮四大族,搞到拜火教鸡毛鸭血,还色胆包天,拐
跑了万兽尊者的两个女人,让他气得亲自出关来杀你的大英雄啊!”

  “别提这件事了,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踏进南蛮一步了。”

  想想确实是很烦。万兽尊者不会离开南蛮,也不可能跑出来杀我,但是他的
徒子徒孙可就未必,倘使被认出了身份,那从此真是永无宁日了。

  当然,如果会害怕仇家,我也就不用出来混了。屈指算算,想取我性命的敌
人到底有多少呢?光是一个羽虹,就足够让我头痛,就更别说旁人了。

  经历数天的旅途后,我们终于要脱离南蛮,这时,方青书与我们告别。

  “诸事已了,我要先赶回金雀花联邦去,希望与诸位后会有期。”

  我要赶回阿里布达王国去接新敕令,与金雀花联邦不同路,所以不得不与这
超级护身符告别,然而,在方青书向我们辞别的同时,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就
显得很奇怪。

  “他要回家,我要回国,那你呢?”

  “我?我是旅行画师,那当然是继续云游天下啊。”

  “我管你是云游天下还是长埋地底,我是问你干什么继续跟着我们?脱离南
蛮以后,我们又不需要向导,你一直跟着做什么?”

  “别这么说嘛,你们两个人都这么有趣,大叔舍不得离开你们啊……就算不
当向导,我还会很多东西,大家一起结伴上路,沿途有照应,我也很多年没去阿
里布达观光了。”

  如果照我的意思,干脆就像踹死拘一样,把茅延安一脚踢走就成了,不过阿
雪却对这位长辈甚是依依不舍,而他也确实是有几分能耐。所以就勉强同意,让
这位死皮赖脸的大叔与我们同行,一起前往阿里布达。

  旅程中,我很是纳闷,猜不透被招回王都去,究竟会任命什么新职。

  那个进献上去的神灯,到底是什么等级的货色,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真
的让国王陛下龙心大悦,想要赏赐于我,除了进爵之外,加官似乎不太可能。

  我本身是担任军职,位阶更是已经升到万骑长的尊位,但现在阿里布达军部
却是有位无职,每个带兵的实权官职,都没有缺位,我即使立下了功绩,也不可
能给我委职任命,所以任我之前在两次战役中立下大功,也只是加我的爵位与官
阶,并没有实际派军队给我,而是让我以特别使者的身份,到国外去搜寻财宝。

  可是无所谓,当大官并不是我的兴趣所在,特别是当个手握重兵的军官。王
都里的贵族一堆,武官见了都要低头,没有什么地位与实权,如果是到外省或是
边疆,虽然威风八面,呼风唤雨,可是以我的背景,父子两人都在国内带兵,肯
定会被盯得死死,稍为乱来立刻就会被弹劾。所以,我很满意自己目前的处境,
只要能被招回王都享福,有没有加官晋爵都无所谓。

  “咦?你真的是这么想吗?”当我说出自己对未来的预测,在旁边挥舞着那
柄“重”剑的大叔,很讶异地看着我。

  “怎么样?这很奇怪吗?又不是每个人都很喜欢当官,既然有野心勃勃的人,
当然也有胸无大志的人,比起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我还宁愿混吃等死,安安
乐乐。”

  “说得倒也是,可是与其那样,你要不要考虑继续你目前的工作,当个珍宝
猎人算了。”茅延安道:“珍宝追迹者是男人的梦想啊,自由不羁,浪迹在高山
之颠、穷绝海底、大荒天涯,与价值连城的珍宝为伍,白天接触各种秘籍与奇珍,
晚上就笑拥醇酒美人,一掷千金,有什么工作比这更快活?我看你在南蛮混得不
错,以后辞官不干,大可专心干珍宝猎人。”

  “你吹的牛皮倒是中听,就可惜不切实际,这种生活刀光剑影,水里来火里
去,有什么好的?”我摇头道:“珍宝猎人是绝对不干,兼差当当珍宝商人,那
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阿雪抱着紫罗兰玩要,从旁边插了一句,问道:“师父,这两个之间有什么
差别啊?”

  “不是吧?你跟我跑南蛮混了这么久,还弄不清楚这个?”看她一脸茫然,
我不得不叹气解释。

  现今的大地诸国,从文明大国金雀花联邦,到精灵之国索蓝西亚,只要有贵
族的地方,就可以见到他们彼此竞夸豪奢的作风。比出入排场、比庄园规模、比
娇妻美妾、比名驹华车,贵族们努力在各个方面展现自己的财力与气派。

  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这一点无论是哪个种族,都是一样,长
期处在富裕环境,涵养数代下来的气质与贵气,不是普通的暴发巨富可比拟。这
些出身世家的贵族富商们,既然不能直接拿出地契帐册比阔,就只好表现在周身
的一举一动上。

  这种比夸豪奢的竞赛,看在寻常百性眼里,当然是只有悲叹愤恨的份,可是
有时候,这种作风也有寻常人不知道的好处。在外交场合上,一国之君往往藉着
豪华的排场,向外国与臣下展示实力,成功的话,就可以起到震慑作用,将一场
刀兵干戈消于无形。

  同样的情形,也适用于王公大臣、地方领主、军部重将的身上,很多人不见
得喜欢奢华,但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中,除非像我那变态的老爸那样,真是底子硬
到极点,无须张扬,不然如果不摆弄排场,张扬声势,很容易就被人小看、排挤,
甚至连下头的人也会造反。

  “嗯,可是,那样和珍宝商人有什么关系啊?”

  “傻女人,这种比赛其实是很无聊的,你摆出一百辆豪华马车,我就开出两
百辆;你亮出千斤黄金,我就亮出两千斤珠宝。”我道:“可是,当有人把万斤
黄金迭堆如山的时候,那就已经不是夸耀,而是惹人嘲笑,人人都会讪笑说没品
味、没智商。”

  “喔,那要比什么?”

  “对啊,当单纯洒金子已经没意义,当财富已经不足以彰显身份,又该比些
什么呢?”我引用一句珍宝商人常常挂在嘴边的名言,道:“世上价值最珍贵者,
莫逾稀者。”

  所谓的珍宝生意,涵义很广,从矿石、香料、药材、毛皮、艺术品,甚至是
生物、死体买卖,都在范围之内。但是大体来说,都是由一些尚未开发的大荒之
地,将本国所罕见的东西运回国。

  大体上来说,男孩子这种生物对梦想、冒险部有一种天生的憧憬,普通财货
不足以吸引权贵眼光,但是那些来自蛮荒秘境的珍宝,在那些足迹不离开自家豪
华庄园的贵族来说,就是一等一的奢侈品,藉以向同侪夸耀。

  起先是一些质地古怪的宝石、金银,再来是以壮阳效果为主的神奇药草,贵
族们愿意为了这些东西挥金如土,而后,当脑筋动得快的商人,嗅到了这股商机,
从大地的蛮荒地带,把一些之前不引人注意的东西大量运回国内,这股商潮就正
式开始了。

  “一些金属、石材,被意外发现了铸造方面的价值,引发了新的技术革命,
也造成了新一批的资产家。新的兵器、法具,很快被应用到战场上,带来了更大
的商机,间接也造成厂铸炼兵器、法具的人才市场活跃。”我道:“当然也不乏
有人挖掘古战场遗迹,找到失落于历史上的神兵利器,转手卖出致富,七辈子都
不愁吃穿。”

  想要一步登天的人,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有。能够一出道就拥有一柄神兵利器,
或是有着异能的法器,那真是可以减少三十年奋斗的,对于那些手里没有真材实
料,却不得不任军职立功、以继承爵位的贵族来说,这是最有利的护身符。

  追逐着各种珍宝传闻,尝试在沙堆里头淘金的人,通称为珍宝追迹者。其中,
本身并不进行冒险、旅行的工作,单纯是在珍宝市场里买卖获利的商家,被称为
珍宝商人,而实地进行冒险与挖掘工作的追迹者,则被冠上猎人的称号。

  所谓未开发的大荒之境,充满着各种危险,像是兽人们居住的芰里,普通人
类进去就被轰杀,顶多只能在南蛮其它区域作卖卖,唯有真正有实力、武艺高强
的人,才能够全身而退,在芰里取得珍宝。

  珍宝中不乏异兽的身体组织,像是龙之魄、凤血魂这类的异宝,如果没有搏
杀巨兽的实力,刚近身就破一脚踏扁,谈什么取得珍宝?

  在目前有纪录的各种珍宝排行中,最顶级的那一部份,不是高度危险,就是
虚渺不实,并非单纯靠交易就能构得,也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只有那些心思细密,
又有通天本领的珍宝猎人,才有办法旷日费时地追寻。当然只要一转手,赚到的
钜富,也是难以想象,所以全大地的顶尖富豪中,就有人是以珍宝猎人为业。

  “好……好浪漫的感觉喔。”阿雪喜道:“师父,我们再去寻宝吧,这次就
回阿里布达去寻宝好吗?”

  茅延安点头道:“年轻人应该有点志气才对啊,干这一行的前景光明啊,知
道吗?万兽武尊没成名时干过一段时间的珍宝猎人,听说就连黑龙王也是挖掘到
海盗的大宝藏,才建立黑龙会的,几个很有名的大魔导师,都曾经花过一段时间
寻宝来进行修业喔。”

  这我倒是知道,几所大规模的魔导学院,都有要求学生在结业离校后,进行
类似修业,以一年为期,交出一个C级以上的珍宝,作为取得毕业证明的凭证,
只是大部分的学生都不愿意冒险找珍宝,而是打工赚钱从珍宝市场买来交差。

  “我自问没这种本事,也没强大的武功,当珍宝猎人一定稳死的。”我摇头
道:“搞清楚,我们这次能够生离芰里,是靠旁边的护身符够强,还有大叔你的
石头帽,并不是真本事,别被胜利给冲昏头了。”

  “别人说这话可以,你说我就不能苟同了。”茅延安道:“虽然万兽尊者、
黑龙王,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可是在近五百年的历史上,最具传奇性的珍宝猎人
却另有其人。”

  “哦?什么人那么猖狂啊?”

  “就是你……的爷爷,兰特。法雷尔。”

  如果不是大叔提起,我还真是忘记了,爷爷年轻时游历大地,进行武道修业,
确实干过一段时间的珍宝猎人。

  我的变态老爸,练的是家传武学,位列当今世上五大最强者之一,身为他老
子的兰特爷爷,武功自然也是惊世骇俗。更拽的是,他生对了时代,那时候大地
上没有什么高手,在缺乏同级数竞争者的优势下,有二十年的时间,他是世所公
认的天下无敌。

  只是,比起他的武功,兰特爷爷的风流之名更是流传后世。号称“天下第一
种马”,兰特爷爷的冒险生涯多采多姿,和旅程中所接触到的每个美人,都有过
一夜至数夜不等的情缘,对象复杂到在他出道的十多年后,开始在每夜醒来时懊
恼不已,因为枕畔那个有些眼熟的小美人,其母曾在多年前与他有过一夕之缘。

  与之糜烂的性生活成正比,据说兰特爷爷当时所取得的珍宝与财富,足以让
现今任何一国王室眼红如炽,不过,历代法雷尔家的主人,都不怎么为后代子孙
着想,爷爷的财产,在他的冒险生涯中挥霍殆尽;价值连城的珍宝,往往就随手
送给被他夺走处子元红的美人。

  黑龙王在连续找到十多个海盗宝藏后,富有到可以成立政权,兰特爷爷如果
有心,大概也可以弄个中小规模的国家出来,那我今天也就是王子殿下了,不过,
我们家的人实在是……

  “不提这种鸟事了,认清事实吧,我们这边又没有绝世武者,也没有大魔导
师,拿什么实力去和人家竞争?”

  “你不行,我不行,阿雪小姑娘可以啊,我看她很有魔法方面的天份,好好
修练一下,一定大有可为。”茅延安道:“我们组成一个寻宝三人行,以我的机
智与阅历、你的幸运和无耻,加上阿雪小姑娘的魔法,准能人发利市的。”

  “喂,大叔,为什么机智与阅历归你,幸运和无耻就算在我头上?”

  口中这样辩驳着,我却不能不开始想,拿阿雪当战斗主力的可能性。毕竟,
黑暗魔法偏重攻击性与杀伤力,倘使阿雪肯好好修练,弄点成绩出来,确实是一
面很可靠的护身符。

  与巨神兵的那场大战,黑洞天镜连娜塔莎这样的巫法高手都吸吞进去,如果
能当作必杀招数来使用,威力一定很惊人。就是不晓得,黑洞天镜的出现,究竟
只是一个偶然的奇迹,还是阿雪造成的效果?而另外一个问题是,那天黑洞消失
之后,就再也没看过大日天镜,这面上古神器又到哪里去了呢?

  暂时没有答案,我转而思考,该怎么样教导阿雪修练黑魔法。我本身的能力
不足,又不能让她去某王国的魔导学院拜师学习,幸好血魇秘录里头有记载一些
东西,只要找个中等规模的城镇,买一些入门用的书籍、法杖、道具,应该可以
先自行修练几个粗浅的法术。

  我们沿着山道,缓缓而行,途中忽然遇到大雾,不辨东西,难以前进。

  “啊,原来是这里……算来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呢。”

  茅延安好象认出了地方,最后好不容易靠着他的带路、紫罗兰的火焰照明,
在中午以前进入了一个城镇。山路崎岖,内中藏着不少危机,在雾气散去之前,
我不想冒险前进,阿雪和茅延安找客店休息,我则前往商店,补充所需的物资。
这个小镇的规模不大,专门供旅人采购的商店里,东西是还算不少,弓箭、匕首、
毛毯、铜锅、水壶,都算满齐全的,也有特别的干肉与小麦粉,可是,却没有我
想为阿雪买的东西。

  虽然说课本里头说,上天为了恐惧魔法师的力量,特别对生物下了限制,使
得魔法师每次施放咒文之后,那个咒语就会从脑里移除,必须重新背诵记忆,才
能再次使用。然而,第五级以上的优秀术者,却能够凭着体内的魔力共鸣,使用
魔法,咒语也可以自己编写,不用拘泥于刻板的固定形式。

  阿雪的魔力若是完全发挥,就是第七级境界,施放的咒语只要照基本原则去
随意编写就行了,无奈她如今脑里空空,徒有强大魔力,却不懂得使用的法则,
只好让她学那些初学魔法的稚龄孩童一样,买本入门的咒语书,从头研究起。

  小镇距离南蛮不远,资讯缺乏,魔法的相关书籍很少,商店里头也没有卖什
么看起来比较称头的魔杖,在皱着眉头选购了几本咒语书后,我警觉到了一个事
实,那就是手边的财源快不够了。

  本来我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在攻破马丁列斯要塞时的所得,全都被龙女姐姐
拿去当赞助军费;在娜丽维亚贪污的金钱,阿巫拿走一半,剩下的部分,几乎全
消耗在这一年来于南蛮的种种花用。

  早期花钱所买到的珍宝,大部分都是没价值的假货,当作交了学费,后来虽
然买到一些不错的东西,但都送回阿里布达交差,让国王陛下解除我的流放令,
现在我终于被招回去述职,但是身边钱财也所剩无几了。

  (妈的,这样下去可不行,得要想法子找点发财门路才行……)

  这里距离南蛮地界不远,还是有一些其它地方所没有生产的药材、矿物,如
果低价采购一些,或许有赚头。这时,商店的老板告诉我一个坏消息,这阵雾气
是当地有名的特产,一旦起雾了,短时间之内是散不去的,不过,距离此不远的
一个雾谷村,是珍宝商人常常造访的所在,有空不妨一游,或许会有我所需要的
东西。

  带着这个消息,我回去找两名同伴,在进入旅店的时候,我和几个男人错身
而过。他们身上配剑,步履轻捷,显然身有武艺,衣着上也不像是本地人,其中
三个人还穿着象征神宫身份的长袍,肩头印着光之神宫的徽印,是得到慈航静殿
认可的见习神官。有点错愕,我进入旅店,一句话都还没说,阿雪和大叔就告诉
我一件怪事。

  “贤侄,贤侄啊。”

  “大叔,不要乱叫,谁是你的贤侄啊?”

  “不要在意这种小问题嘛,我和雪丫头刚才听到很有趣的事情喔。”茅延安
朝离去的那几人指了指,道:“看不出来啊,那几个家伙瞧来人模人样的,却尽
是在讨论一些卑鄙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嗯,说得好,就像某人一样,看上去一表人才,可是不但会偷看女孩子洗
澡、画春宫画做纪念;危急时候丢下朋友自己开溜,还懂得七孔流血装死,我也
常常觉得这种人真是不可貌相。”

  “贤侄啊,根据慈航静殿的圣典记载,生前猛找机会讽刺人的刻薄鬼,死后
会下地狱被拔舌头的喔。”

  “你不知道我不信邪教的吗?”

  即使拿天底下最锋锐的利器,我想也没办法剠穿大叔的厚脸皮吧,口舌之争
不用太多,在短短几句交锋后,我问起了刚才那一伙人谈的东西。

  阿雪的解释不是很清楚,但大略也听得懂。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个小村子,每
隔一段时间就会骚动一次,据说是有凶物作祟,难以驱除,一直想要外聘强力的
魔导师来驱邪,刚才那伙人得知这消息,打算前往该处,假意帮忙驱邪,狮子大
开口,若是失败,拿了钱就跑。

  “打着慈航静殿的旗号去驱鬼,大概满有说服性的吧,那里以前有矿坑,有
矮人居住,打造的器物满值钱的,采集的矿石中,或许有贵重金属,抢劫一次就
可以大赚一票。”

  “你说得没错,不过,那穿着光之神宫神官服色的三个人,自称是什么净念
禅会的人喔。”

  “净念禅会?”茅延安和阿雪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只是听见那三名见习神官
向同伙说起,他们净念禅会近几年要鸿图大展,经费是越多越好,如果今天立此
功绩,对往后的升级大有好处。

  “净念禅会?这是什么东西?大叔你听过吗?”

  茅延安摇头,显示他和我一样,从来不曾听过这个一听就觉得像是“慈航静
殿”姐妹组织的东西。只是,为何光之神宫的弟子,会另外加入别的教派?这件
事情就很让人不解了。况且……鸿图大展这四个字,一听就觉得与某些阴谋有关,
假使方青书还在,问题或许就有答案了吧。

[[i] 本帖最后由 美堂蛮 于 2010-5-21 18:41 编辑 [/i]]

美堂蛮 2010-5-21 18:42

[b][font=宋体][size=4]


           第八卷 第六章 净念禅会[/size][/font][/b]

  “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这个嘛……既然与光之神宫有关,方兄又待我们不错,我们就替他调查一
下,搞不好能查到与南蛮事件有关的线索。”

  由于这听起来很像是铲奸除恶的好事,阿雪眼中燃起兴奋之情,连忙点头,
招呼起来正趴在地上睡的紫罗兰,预备上路,不过,旁边的茅延安却很不识趣。

  “贤侄啊,你会有那么好心吗?其实你是想黑吃黑,也去那个村干上一票吧?”

  “大叔,知不知道慈航静殿的圣典里记载,生前太过老实的人,死后会下地
狱被拔舌头的?”

  “嘿,大叔我刚刚改宗信仰净念禅会了,听那几个家伙说,信仰他们会长的
信徒,死后可以究竟涅盘,不生不灭,直达极乐世界耶!”

  现在,我有七成把握敢肯定这个净念禅会大有问题,因为连我这样的人都晓
得,当一个组织的基层成员,会宣传那么美好、不劳而获的梦想,这种组织不是
直销集团,就是邪教。

  一行人匆匆赶往雾谷村而去,路上雾气深重,前进的速度放得很慢。大叔也
趁机告诉我们,原来在珍宝追迹者这一行中,那个雾谷村还薄有名气。

  受到地形影响,雾谷村一年里头有四分之三的日子,被浓密的大雾所笼罩,
阴气极盛,吸引附近山区的人、兽亡魂,骚扰地方。

  “雾谷村后头有一个废弃的矿坑,早年矿脉没被挖尽的时候,繁荣过一段时
间,不但有大批的矮人工匠众集,连人类都跑去凑热闹,开了几家有起码水准的
旅店,往来的商旅行人会到那里去投宿,可是,后来整个山区开始被长年不散的
大雾笼罩,加上怨灵团肆虐,人们都不往那边去了。”茅延安很怀念地叹道:
“十多年前,我在这附近游走作画,也曾造访雾谷村的,转眼间就那么多年过去
了,旅店里头漂亮的姑娘不知道还……”

  看他说得悠然神往,我不得不唤醒他,免得越扯越远,问他雾谷村在珍宝追
迹者的心中,究竟有何特异之处。

  “这个就牵涉到雾谷村的大雾了。在大雾出现后不久,就开始有怨魂群聚,
骚扰村民,当时有位慈航静殿的高僧代为沟通,说怨魂要求村民归还一样被他们
藏起来的宝贝,但村民都说没有,虽然高僧施法镇压,可是往后每年一次,怨灵
都会到村上去骚扰。”茅延安道:“为了怕受到怨魂的伤害,雾谷村的居民几乎
都跑光了,矮人工匠跑得一个不剩,只余下十多户居民。到底是谁拿了鬼魅们的
宝物,根本就没人知道,肇事者多半早就溜了,不过,却还是有人相信,鬼魅们
的宝物,至今仍然藏在雾谷村喔。”

  阿雪瞪大眼睛,奇道:“宝物?那会是什么样的东西?武器吗?还是某种财
宝?高不高级?”

  “这就不晓得了。毕竟,从来也没人弄清楚,鬼魂们要的宝物,到底是什么
东西?说不定根本就只是一样很普通的东西,被人们错拿了呢。”茅延安道:
“但也不排除真是某样珍宝的可能,所谓的追迹者,就是追逐着这样子的梦想,
在到处奔走寻宝啊。”

  大叔说得没错,像这种程度的珍宝传闻,市场上多如繁星,根本没有实际根
据,往往让追着这些讯息的珍宝猎人旷日费时,到死都一无所获。可是,如果一
旦有所得,那么原本的那些传闻,就会变成与珍宝共存的奇幻轶事,在市场上更
增添该项珍宝的价格。

  “大叔,每年来骚扰雾谷村的鬼魂群有多少?”

  “人与兽,林林总总地加起来,几百个亡灵总是有吧,每次出来像是游行一
样,天上与街上鬼影幢幢,满有震撼力的。”

  “几百个?那些光之神宫的家伙应付得了吗?”

  人形生物的性命终结之后,会化为鬼魅,如果存有冤气或是怨念,灵魂的能
量就会比先前强逾数倍。但换做是兽类,死了之后的魂体,质能不纯,不管是有
冤没冤都没什么威胁性可言,反倒是它们的骨骸,有可能吸引附近魂魄群众其内,
吸收日月精气,变成妖物,凶猛无比,好比龙死后骨骸所化成的龙精,就是出了
名的难对付。

  参杂着过半兽魂的数百亡灵,威胁性还比不上一头龙精,实在不算什么大场
面。

  话虽如此,却也不是几个学艺末精的见习神官能够应付,我想很知道,究竟
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

  茅延安不算是战力;我不久前才施展过地狱淫神的仪式,几个月内不能使用
魔法;阿雪的黑魔法又才刚起步,目前唯一的战力,就是靠紫罗兰。但火焰与闪
电,对付猛兽则可,驱鬼却事倍功半,倘使那几个净念禅会的邪教徒,是靠愚蠢
与无知去闯雾谷村,这我可万万不奉陪。

  “因为当初那名高僧的镇压,怨魂们骚扰村上的时间固定,都是大雾出现之
后的十天。那些人大概是知道这件事,早点进去把事情办一办,在鬼魂到来之前
开溜吧。”

  大叔这句话,让我安心许多,不然立刻就要掉转方向开溜。

  去看看那群净念禅会的家伙搞什么鬼,顺道捞些好处,是主要目的,我没有
指望会在雾谷村找到珍宝,不过,那里既然曾经有大批矮人开炉铸器,说不定会
留下什么矮人打造的工艺品遗迹,随便捡一些回去,补充旅费,聊胜于无。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我们策马而行,三人一兽赶路。雾谷村的位置,距离我
们出发的小村不远,但是道路崎岖,中间林木障道,又有大雾弥漫,着实不好走,
幸亏我们有个过去常来的向导,热门熟路,每当浓雾看不清道路时,就让紫罗兰
喷火照亮,比什么引路灯都有用。

  沿途,我明显感觉到马匹的不安,而整个山区的阴森寒气之重,已经开始涉
猎黑魔法的阿雪,也略有感应,瑟缩着娇躯,小声地告诉我,风中有很多细细的
呢喃声。当然,我和大叔的耳朵什么也没有听见……

  这样一路寻去,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雾谷村。

  那确实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也许过去曾经一度辉煌,但现在看来却像是
废墟一样。在越来越昏暗的暮色中,理应璀艳的夕阳,被层层浓雾挡在山外,不
能透射进来一点光彩。

  放眼看去,尽是灰蒙蒙的一片,只有几盏灯火,忽明忽暗地在浓雾中闪烁着,
像是隔着老远,却又好象很近。

  茅延安拍拍身上,道:“这里雾大,居民不管白天黑夜都点灯,我们算是运
气好了,如果还没进村就天黑,山路就难走了。以前我常来的时候,和这边几家
旅店的老板都很熟,希望现在还起码留个一家吧。”

  在这种地方开旅店,真是名符其实作鬼生意,我甚至很难相信,有人会死待
在这种地方不走。不过,也很难说,有时候,人们对于祖产的固执,会让不相干
的人被吓到目瞪口呆。

  “师父,我们快点走吧,这里好冷喔。”阿雪催促着我,其实不用她说,我
也是这样觉得。这里的雾气特别湿,温度也非常低,阳光只是一个空泛的名词,
不具有实质影响与意义,尽管我们穿着厚厚的衣物,但经过一番穿林跋涉后,衣
服几乎被雾气湿透,冷冷地沾在身上,肌肤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外头的气候,新近春来回暖,这样子的阴冷当然不正常,只是,都已经说过
这个地方闹鬼,这样子的异常,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往前走上一段路,踩着石子缓慢前进,前头的灯火越来越亮,一排木屋出现
在眼前,斑驳的木墙,上面有着许多大小下同的孔洞,顶上的灰色土瓦,滴着冰
凉的水珠。

  比较大的一栋木屋前,停着十匹骏马,看样子,那群见习神官已经先我们一
步到了。阵阵喧哗声,从门里头传过来,寥寥几句,已经听得出来,他们正在向
屋里的人要求报酬。

  他们大概也觉得很没趣吧,这个雾谷村比预期中更贫瘠,就算剩下来的人集
中经费,也凑不出一袋金币,即使想要放手劫掠,收获也没什么可瞧的,还要面
对鬼魂群,这一趟真是大赔本了。

  不过,一个苍老的声音,似乎在努力挽留他们:“……虽然我们没有什么钱
了,可是,如果能够找到鬼怪们秘藏的珍宝,应该价值不斐吧……鬼怪们知道一
些线索的……”

  好象有一些很有趣的情报,我想继续听下去,但旁边的大叔抢在我前头,一
把就推开了门:“金老头,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了,还在用那什么找不到的鬼秘宝,
来骗凯子驱妖啊?”

  我们跟着大叔进去,门内有着五十余人,分成两边。一边是那三名见习神官,
还有七名作着剑士打扮的人,其中两个女的手中持长枪,看来还是骑士之类的,
除了魔法师之外,一个冒险团体的标准配员,好象都到齐了。

  另外一边,是四十多名村民,为首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长长的胡须,
看来老大岁数了,听见茅延安的声音,抬头转望过来。他身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
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正自哄弄怀中婴儿的少妇。

  “茅、茅先生……”被称为金老头的老者面露喜色,过来与茅延安亲切地拥
抱。看来就像大叔自己说的,他和这里几家旅店主人都很熟,而这就是其中之一。

  郡群见习神官集团,对于我们的突然出现与打岔,显得相当不悦,可是似乎
被他身上的行头与打扮所慑,又看到紫罗兰跟着进来,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发难。

  坦白说,单是看打扮,大叔这一身武者扮相,瞧来还真是有高手气派,特别
是他轻松扛在肩上的那柄“重”剑,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谁都会以为他的实力惊
人。

  “雾谷村的老朋友们,你们不用怕,我这次回来,带了一流的魔导师回来,
一定能够帮上你们的忙。”仿佛有意对那群见习神官们夸耀,茅延安拉过一张椅
子,金刀大马地坐下,狂妄地瞪着那群人。如果要摆足气势,大叔本来应该把剑
往地上一插,或是劈向桌子,制造点实际破坏立威,不过这柄黑沉沉的大剑既然
是折纸而成,这种穿帮的事当然不能做。

  茅延安朝我使了使眼色,要我站出一步。箭射出头鸟,我当然不会傻到听他
使唤,自找麻烦。站在村民的立场,能够帮助防卫的力量是越多越好,结果双方
很快就有了结论。

  由于当年那位慈航静殿的高僧,曾经留下了某种结界,让鬼物只能每年群众
现身一次,所以目前还不用担心受到攻击,但这情形治标不治本,村民们希望,
能请来强大的魔导师或神官,一次将这些鬼物消灭;或者,能够找到鬼物们所寻
找的秘宝,解决问题的核心。

  姑且不论消灭鬼物,但是寻找秘宝这一点,却是大家有志一同,于是在金老
头的安排下,众人都住进了他的旅店。

  旅店方面乱七八槽,看来可能好多年没人住宿了,我们将就着住下,才正筹
谋该怎么从那几名见习神官身上,套出一点情报,就有人来访了。这个名叫金汉
良的汉子,是店主人金老头的儿子,动作勤快地扫着桌上尘埃,向我们介绍他的
妻子与数个月大的女儿。

  “茅老师,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们有好几年没有见面啦,家父和我一直在
期盼您归来……”

  “阿金,我茅延安是个守信的人,这几年里头,我在外帮你们寻找有用的帮
手,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茅延安吹牛不用本钱,一开口就把我和阿雪给牵扯进
去,但他和这里人的交情,也确实有帮助,很快就让我们进入状况,多了解事态。

  鬼物的出现,金汉良已经忘记是哪一年的旧事了,只知道在大雾出现的隔年,
鬼物会聚集成群,骚扰地方,要求村民们把偷藏起来的秘宝,归还给他们。这件
事闹了奸长一段时间,后来慈航静殿有一位高僧来此,与鬼物沟通,然而,这些
鬼物没什么记忆可言,不但说不出是谁拿走了秘宝,就连秘宝究竟是什么都说不
清楚。

  慈悲的高僧,认为即使强行驱除鬼物,在根本问题没解除的情形下,累积的
怨气,仍会从附近地区召来新的怨魂,届时危害更大,于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
他和鬼物们立下约定,明年一定把秘宝归还,要求鬼物们先行归去,也因此,该
年并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那位大师,和鬼物们立下了字据,上头写着将在第二年归还秘宝。”金汉
良道:“但是,在第二年的那个字样,还有立据日期的地方,大师留下了空间,
我们可以在字据上变动花样,把约定的日期不断延后。”

  结果每年鬼物造访时,只要亮出字据,说还没到约定的时限,暴躁的鬼物们
就会离去,尽管还会拆几间房子,喧闹一番,但至少不会伤害人命。

  “大体上就是这样,字据分成两份,鬼物手中保有一份,我们也保有一份,
每年在鬼物来临之前,两份都要改过来。”金汉良道:“可是每年鬼物都来骚扰
一次,村民们还是很不安,留下来的人,都生活得很忧郁,我希望能够彻底解决
问题。”

  “我有点好奇,鬼物会来骚扰,那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搬家不就成了吗?
外头的世界那么大,何必拘泥于这个小山村?”

  被我这一问,金汉良与他妻子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茫然,道:“是啊……
为什么不搬走呢?可是,这是我们祖先辛苦开垦,留下来的地方,我们……人们
怎么可以丢下祖产呢?”

  最怕听到的回答就是这种,标准的村夫村妇,一辈子被祖产束缚,祖先留下
的东西,非但没给他们好处,反而成了最大的包袱。我摇摇头,大叔却抢先我一
步说话。

  “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这次可是找到了厉害的帮手喔。”茅延安说着,
伸手往后一拉,却不是扯我,而是把阿雪扯了过去。

  事情忽然掉到头上,阿雪显得很吃惊,但是“咦”的一声还没出口,茅延安
已经抢先介绍,大声道:“别被外表骗了,你面前的这位女士,可是阿里布达王
国历史上最强魔导师的传人啊。”

  “哦?怎么阿里布达出过强力魔导师,我却从来不知道呢?大叔,那请你告
诉我那位魔导师的大名是什么?”

  “小子你真是孤陋寡闻啊,那位魔导师就是……干豆腐。”

  “干、干豆腐?”还以为大叔会扯些什么夸张的名字,想不到却冒出了这么
一个怪名,一时间,每个人都一脸怪怪的望向他。

  “怎么?不要告诉我你们没听过干豆腐的鼎鼎大名,他是近五百年内最杰出
的法师之一。”茅延安滔滔不绝地说道:“他早年在峡道上与黑暗炎魔决斗,坠
落深谷之后复出,披上一件神奇白袍,改头换面,变成了真。干豆腐,从此威风
八面,斩妖除魔,再也没碰过对手,这么伟大的法师,你们不知道吗?”

  “喂,等一等……大叔,你说的那个人,我有一点印象,但是应该不是你说
的那个名字吧?”我迟疑道:“好象是叫……甘道夫吧?”

  “啊!对,就是那一碗,就是那一碗干豆腐!”被我纠正,茅延安一点愧疚
的表情都没有,高兴地拍掌大笑。

  “可以了,闭嘴去干你的豆腐吧。”我懊恼之至,看着这个手舞足蹈的摇滚
大侠,觉得这次真是来错了地方。

  “不管如何,我诚恳地拜托几位,希望你们能够协助我们。”金汉良爱怜地
看着身旁默默不语的妻子,缓缓道:“今年,我有女儿了,我希望她能够不受骚
扰地成长,这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了……”

  听了没什么感觉,因为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我们会有什么好处,不过阿
雪在旁边听得泪眼汪汪,还想靠近点去瞧瞧小婴儿,一脸慷慨激昂的样子,我就
知道事情不好。所以,有时候,我宁愿把紫罗兰的脑子,装进阿雪的头壳里……

  如果不是因为大雾挡路,其实我并不愿意把时间花在这里,但不仅阿雪弄不
清楚状况,连大叔都在推波助澜,拍胸担保:“大家不用担心,以我爷爷的名字
发誓,我们一定会找出事实的真相。”

  “喂?大叔,你爷爷是何方神圣?”

  “啊?我也不知道,有人说好象是个人走到哪里,凶杀案就到哪里的伟大侦
探。”

  “狗屎,你连你爷爷是谁都不知道,这里的事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拿他发
誓?”

  “嘿嘿,贤侄你太嫩啦,这是这一行的行规,自从七百年前的金田一大侦探
变成不朽神话后,每一个侦探在开始侦查之前,都要用自己爷爷名字发誓的。”

  “……”

  在村子里待了几天,村中大雾依旧浓厚,外头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们
三人一兽可说是被困于此地,要是因此耽误了回国的日期,国王陛下的脸色肯定
不会好看到哪去,到时候就算有什么褒奖,也会变成贬官了。

  调查秘宝位置的事情,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进展。我甚至把所有村民找来,一
个一个地毯式侦询地问过了,但每个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于当年情形的回
忆,既模糊又混乱。

  更糟糕的足,在我与他们的对话中,明显地感觉出来,这个村子、这村子里
头的所有人,欠缺一种想要突破逆境的昂扬生气,无分男女老少,说起话来有气
无力,眼神茫然空洞,问几句话就失了神,看来困居在村子里多年,这些人的精
神状态已经不太正常了。

  雾谷村的村民古里古怪,但另外一批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那群见习神官集团,
在村里翻箱倒柜地寻找珍宝,连一瓦一梁都不放过。单看他们的动作,确实还满
有娱乐价值,让我充分见识到人类的想象力,多么荒唐的地方都会想到去找。

  大雾中看不清楚对方身影,还算相安无事,但偶尔他们与我们近距离对面,
相互看不顺眼的两帮人,就难免言语冲突,只差没有动起手来。相较之下,对于
净念禅会的调查,大叔就颇有进展。透过攀谈与询问,大叔问到了一些讯息。

  净念禅会,似乎是慈航静殿内部组成的一个同修会,这样的小团体本来有不
少,但净念禅会的一些主张,与慈航静殿本身冲突,并且快速吸收新进成员。

  当前大地上的宗教、神官系统,都由慈航静殿所掌握,这样跨国而存在的庞
大组织,自然不为诸国所喜,但慈航静殿从不干预各国政事,顶多只是在庞大天
灾发生时,跨国运送物资救灾,因此而广受好评。

  但慈航静殿中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某些国家,因为暴君或是暴政,人民正
处于痛苦之中,慈航静殿明明有着统合诸国,推翻其暴虐政权的力量,却困囿于
自身主张,只能消极地救灾,不能积极地解决问题根源,所以倡议改革,让光之
神宫更直接强势地介入各国政局。

  这样的声音,以净念禅会为主,甚得年轻子弟的拥戴与支持,扩展极为迅速,
在光之神宫中势力越来越大,最近更私下招兵买马,似乎要有什么大动作。

  “这么说,你们之所以要加入净念禅会,是因为想要救世吗?”

  “这当然是基本目的,不过……还有一个世俗一点的理由,听说禅会的会长,
就是如今神宫最当权的高僧,只是为了不引起注意,才组织禅会。我们这些低辈
子弟,又不是贵族,又没有背景,如果循正常管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升到高
位,但如果加入禅会,与高僧们同一阵线,很快就升迁有望啊。”

  听起来满有道理的,很像是某种老鼠会的直销方案,不过,这番话倒是与那
天娜塔莎的话吻合,她也是说,慈航静殿的高僧在幕后策动南蛮之战,人物还直
指当今光之神宫的掌门心禅大师,看来慈航静殿这个大派,幕后果然大有问题。

  但令人不满的,是茅延安的套话技巧。之所以能这么快突破那伙人的心防,
问出秘密情报,主要是因为我们到这村子的隔日起,大叔就整顿仪容,梳好头发
抱起琴,找那群人中的两名少女,一起唱歌、吟诗。几首恭维她们相貌的四行诗、
几个自编的花环、几张特别修饰的人像画,就把人家哄上手了。

  摇滚明星的魅力果然非同凡响,随着人像画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大叔套到的
情报也越来越多,像刚刚问到的几句话,据说是大叔躺在床上,一手抱一个裸女,
淫笑兮兮,这样子问出来的。

  “大叔,你真行啊,用这样的方法问话,人财两得,真是恭喜你啦。”

  “唉,有什么办法,为了任务与大局,我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忍泪牺牲啊。”

  一个人无耻起来,也没什么话说不出来了,看他这么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想
让紫罗兰扑上去,把他的狗头一口咬掉。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距离起雾已经没有多少天了,金氏夫妇的愁眉着脸,看
得连阿雪也叹起气来。这两天附近山区的阴气明显地转浓,照时间算来,鬼怪群
也快要出现了。

  虽然只要拿出字据,骗骗鬼怪,就可以如往常那样地解决,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我这个人一向不会主动往危险的地方跑,如果明天再没有进展,我打算先离开
雾谷村,省得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算盘打得不错,但事情却没有如我预期地进展。就在这天傍晚,我正在和阿
雪调情,紫罗兰趴在屋子角落睡觉,忽然外头闹了起来,我们抢出去一看,只见
那几名见习神官嚎叫着跑回村子,人人被头散发,满脸是血,身上的伤痕明显是
闹出了事。

  他们还拖着几具尸体回来,看样子还是残尸碎块,不难想象战斗的惨烈。灰
蒙蒙的浓雾多了一层血腥气味,空气中的阴冷感觉急遽加重,莫名的哭啸声渐渐
清晰,回绕着雾谷村震响,给予人不祥的感觉。

  诡异的情形,似乎诉说着同样的一个讯息,我心叫不妙,才刚想要招呼阿雪,
预备逃跑,一声绝望的呼叫,已经从村口响了过来:“鬼……鬼来了!”

美堂蛮 2010-5-21 18:44

[b][font=宋体][size=4]


           第八卷 第七章 雾影幢幢[/size][/font][/b]

  整个情形的发展,相当复杂,不过,那群见习神官除了在村内翻箱倒柜之外,
似乎也把他们的搜寻范围扩展到村外。

  由于没怎么花时间与村民接触,所以他们得到的情报不是很齐全,只晓得村
子是靠着高僧的结界,暂时保住了平安,而他们在搜寻时,意外地发现了奇妙的
气息,光明魔法的感应,引导他们发现了一张残破的符纸。

  彼此所学出于同源,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是由于封印的残破不全,导致鬼
物能够突破封锁出现,如果在旧有封印之上,另外覆盖上新的封印,那就可以把
鬼物完全镇压,永除后患。

  无知的本身就是一种罪恶,不自量力的后果,实在是很严重,在他们撕毁旧
封印,还没来得及重新施咒的瞬间,异变就发生了。

  与人类相约的契约被撕毁了,感应到这一点的鬼物群,自沉睡中觉醒,由附
近的山林中迅速地群众过来,发出尖锐的鸣啸,朝附近的生者扑杀过去,首当其
冲的牺牲者,就是那群破坏契约的人们了。

  在过去的修业里,他们多少都曾经跟随慈航静殿的僧侣,进行驱魔、净灵的
工作,对于死灵应该是早就看习惯了。可是,在导师的庇护下见习,与独力承受
鬼物们的攻击,这是完全不同的事。

  用没有接受过祝福、祈祷的兵器,去斩急虚体的鬼物,那根本没有效果;而
三名见习神官唱颂咒语的速度,也全然跟不上鬼物的进攻,特别是在颤抖声音说
出的情形下,被敌人杀得落花流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几乎只是才一接触,在
尖啸中成形的鬼物群,就用锋锐的爪子,撕杀了两名剑士。

  生物死后变成鬼,并不一定会保有生前的记忆与灵识,很多时候,只会浑浑
噩噩,沦为只懂得追逐生人气息的邪物。最富含生人精气的东西,就是刚撕下的
血与肉,所以幽魂的攻击都是根据这个模式来行动,理所当然,看在人类的眼里,
那种残肢碎尸,就是一种足以令人战意崩溃的恐怖。

  仅余的生还者,发疯似的朝村子里奔逃,一路上大呼大叫,后头跟着一群嗜
血如狂的鬼物,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及时跑回村子,得到庇护,恐怕即使逃脱,也
全都变成一堆疯子。

  村子似乎被一层结界所包围,型态上来看应该是光明魔法,但我却感觉不到
应有的神圣气息,不过,所有的鬼物都被挡在村子外头,张牙舞爪,变化着可怕
的形象,发出悲惨的尖啸,却无法突入进来。

  “好、好险啊,幸好他们进不来。”

  “你神经病啊,大叔,这样子我们也出不去了。”

  我不是黑暗魔法师,但是对于亡灵、鬼物、黑暗魔法的理解,只会比这些见
习神官更多。幽灵平时都处于游荡状态,但若是有了一个特别的吸引源,就会像
飞蛾扑火一样,本能地朝那边移动,现在雾谷村就等若是成了吸引源,整个山区
的所有幽魂、邪物,都会朝这边过来,单是现在往外头看,那数量就已经不只是
百余道幽魂了。

  “趁着幽魂还没有完全聚合,我们还有机会杀出去,紫罗兰的雷火比骑士刀
剑管用得多,现在……”

  我的主张才一提出,就宣告仆街,因为某个多事的中年大叔,回答了笨蛋阿
雪的烂问题:“什么?我们走了这里会怎么样?大概会被屠村吧,那些怨灵的样
子你也看到了,都已经怨成那个样子了,如果突破结界,总不会进来和这里的人
拍拍手吃果果吧?”

  就为了这么一番话,阿雪又拉着我,要我留下。我没有办法不答应,因为任
何人如果被一双神力手腕勒住脖子哀求,都会立刻妥协的。

  不仅是那群见习神宫,整个雾谷村的村人,精神都处于崩溃边缘。在发现鬼
物将村子团团包围住之后,每一个村人都像发了疯一样,抱着头发出哀嚎。

  “鬼、鬼又来了……”

  “鬼又要杀死我们的亲人了,不,不要杀我的儿子啊……”

  “日子还没到啊,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了……”

  眼神涣散,口中淌着唾沫,村人们的意识在听见掹鬼重临那一刻,就宣告溃
散了,多年前鬼物第一次出现,袭击村子的那一天,看来造成了很惨重的死伤,
让村人们留下深沉的打击。

  补给一时间不成问题,但情形却未有因此好转。被数百怨魂包围狂啸,和置
身十万敌军之中,究竟哪一种经验比较恐怖,这一点就很难比较了,不过,被迫
留在雾谷村的我们,所能做的事情其实很少。

  驱魔不属于我们的能力范围,鬼物之所以进不来,那也是因为村子的结界,
与我们无关。换言之,在鬼物正式入村来讨秘宝的契约之日前,我们只能这样子
干耗下去。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有一名见习神官带着两名剑亡,不愿意坐在这里等死,
试着念咒冲杀出去,才一眨眼功夫,他们三人的身体,就成了像被贪人鱼啃过的
残渣。

  在所有村民中,金老头一家还维持着起码的理智,或许是每次都负责和鬼物
交涉,次数多了,人也比较镇定一些,还能够协助我们去稳定秩序。

  阿雪的表现有点怪,虽然她平常就傻里傻气,但金家的那个小婴儿似乎很讨
她喜欢,结果没事就往那边跑,去逗弄小孩,而且见到我的时候,还会莫名其妙
地脸红,逃躲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所有人当中最显得碍眼的,则是茅延安。大叔好象完全看开了一样,整天
就是抱着琴,弹弹唱唱,好象包围在外头的那些鬼物完全与他无关一样。

  “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也不见得在你认为自己会死的时候,就刚好死掉,
也常常会死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啊,这样才有意思……”

  有意思才怪,我敢打赌,大叔一定偷偷瞒着我们什么,很有可能就是当鬼物
突破结界冲杀进来时,逃命的密招,所以我暗中嘱咐紫罗兰,盯死大叔的一举一
动,省得被他偷偷开溜出去。

  阿雪的个性太过单纯善良,怎比得上大叔狡若老狐,比较起来,我宁愿相信
紫罗兰的通人性,由它来盯,可收奇兵之效,让茅延安没得提防。在南蛮之行后,
这头豹子与我的关系改善不少,暂时是可以维持友好的。

  这个打算还不坏,就在我委托紫罗兰的隔天晚上,当我正要闭眼休息,紫罗
兰忽然出现,低声咆哮,要我跟着它出去。

  我的猜想果然没有错,因为在这种所有人都已经睡着的时刻,金老头却和茅
延安偷偷地去了一个僻静角落,窃窃私语着。为了不想被他们察觉,我不得不谨
慎从事,隔着一段距离来偷听,话声模糊,但是大致上还是可以听得见。

  金老头抽着一管旱烟,满足皱纹的老脸上写着不安,看着对面的人说道:
“事情……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其实我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一天……”

  “着个我看得出来,老朋友,你实在应该早点把这些事情忘掉的,记住这些,
对你、对你的家人、对整个雾谷村都没有好处啊。”茅延安淡淡地说着,语意悠
闲,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时候的微笑表情,看在我眼中,除了“阴险”两字,
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可是,老茅子,我不认为这么做是对的啊……”

  “如果老金你认为这么说就可以改变什么,你大可以把这些话对那些鬼魂说
啊,我茅延安烂命一条,无所谓啊。”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都是金老头在反复担心一件事,大叔则是劝他早点把此
事忘记,不能再提、不能再想,否则危及全村。坦白说,有些用词听起来根本就
是威胁了,从金老头一面说话,一面偷偷望向茅延安的胆怯表情,我可以肯定,
大叔当年一定在雾谷村干过什么缺德事,最有可能的是……

  “把……埋在那里,我怕……”

  “住口!我不是要你不可再提了吗?”

  金老头的那一句话,被他藏起了最重要的名词,跟着又被大叔面色严峻地喝
断下半截,两人之间的气氛紧绷,相互沉默下来。饶是这样,我也已经能够掌握
事态,晓得雾谷村的鬼怪秘宝究竟落在谁手里了。

  (好你个茅延安,这笔帐我记下来了……)

  还无法肯定整件事情的真相,但至少最重要的关键已经确认,我拍拍紫罗兰
以示奖励,要它紧盯着金老头和大叔,因为这两个人很有可能跑去挖宝。假如鬼
物们突破结界,我或许有必要用那件秘宝来换取生存。

  村子周围的结界,似乎不如我们预料得那么坚固,特别是在那张契约被毁后,
鬼物群以缓慢,但确实有在推进的速度,逐渐缩小了包围圈。雾中的狰狞形影一
刻比一刻更清晰,尖锐的哭嚎声,更是无时不刻在耳边回响。

  也许是错觉,但我常常看到村口的怨魂,变化形象,隐隐约约显出一张嚎哭
中的女性面孔。极有可能……那就是怨魂聚集起来的源头。

  战斗发生时,紫罗兰是我方目前的最大战力,但阿雪的魔法如果能有点进步,
对我们也有很大的帮助。这个女人最近总算有点自觉了,不用我催促,也会主动
修习一些基础的入门魔法。

  大叔那边的问题,还是早点让她晓得比较好,虽然阿雪的个性质朴纯真,但
也不至于在听了话后傻到跑去质问大叔,有个心理准备,也好有一点提防。

  而且,有必要找阿雪谈一谈,这丫头最近两天不知道是不是玩小婴儿玩疯了,
常常躲着我,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做什么。我不敢太低估这丫头的闹事能力,什么
事都要盯紧一点。

  说来也是很想叹气,我本身虽然算不上好色如命,但在性事上的欲望却足称
旺盛,有阿雪这么标致的一个美人儿在旁,紫罗兰又不再碍事,理所当然地是夜
夜春宵。

  阿雪相貌既美,身材惹火丰满,肌肤白皙幼嫩,敏感度又好,确实是个很好
的床伴,只可惜身上的处子贞咒未破,玉户紧闭不开,结果我就只能在她的肥白
肉臀里销魂。

  我的口味很广,对肛菊没有排斥,不过和阿雪频繁的性事加起来,恐怕也破
了我之前所有类似经验的总合,有时候想一想,还真是满懊恼的。

  “阿雪,开门,我……”

  话说了出来,但我却不给门里人反应的时间,重重一推,就在里头的惊呼声
中强行入门。在可以掌握这女性身心的时候,我才不让她保留秘密,一方面是怕
她莫名其妙给我惹出麻烦;另一方面,我不想糊里糊涂看见煮熟的鸭子飞到别人
嘴里,很多男人就是对自己的女人大过放心,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仓促破门,就有突袭战的好处,我重重推门而入,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就是
阿雪坐在被褥凌乱的床上,怀里抱着小婴儿,错愕惊惶地看着我。

  “师……师父。”

  “干什么?这么奇怪的表情?当师父的不可以突袭检查吗?”我环目四顾,
看不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当然也没有看到不应存在的奸夫,随口问道:“你一个
人闷在屋里头作什么?要你练的东西练了没有?”

  “小、小婴儿的母亲说有事要忙,托我帮她带一下孩子,喂孩子吃一点东西。”
阿雪好象很紧张,我顺着她的视线往桌上一瞥,一个青花磁碗里盛着乳白色的香
浓液体,不待我出声询问,阿雪就已经红着脸提出解释。

  “这是……小婴儿的母亲预先留下的,要我在孩子肚子饿的时候,喂给孩子
吃。”

  我对婴儿这种生物很厌烦,不想浪费时间去接触,也很不乐见阿雪把精神花
在这种生物上头。况且,连这婴儿的母亲都懒得照顾,别人在那边多事,真是可
笑。

  “哦?喂给孩子的奶啊?份量不少啊,看不出那个婊……看不出那个女人还
满有产量的嘛,嘿,你该不会自己偷喝过了吧?”

  被我问得满面通红,阿雪答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死命摇头,我不想在这问
题上多做僵持,趁着那个女婴已经被哄睡,一时间不会醒来吵人,要阿雪把她放
到一边去,正起精神,问起她这几天修练的进度。

  “我、我有很专心的在练喔,从最基础的咒语开始……”

  与之前不同,这次阿雪在学习上的配合度很高,她的思虑虽然单纯,但头脑
的聪敏却一如昔日,学习起来的进度自然不错,当修为进展到一定程度,能够慢
慢引导出深藏于体内的魔力,那时便一日千里,和眼下不可同日而语了。

  只是,看她说得那么兴高采烈,这却让我感觉到异常。无疑她对修练黑魔法
没有抗拒,但也应该不至于态度骤变若此,特别是每日修练时必须要以生灵鲜血
祭袒的规矩,她没理由不向我抱怨的。

  (说话说这么快,她想隐藏什么?该不会……)

  心念一动,我忽然伸手,将阿雪的右臂抓过,袖子掀高,在灯光下,手腕地
方横七竖八的十几道鲜红伤痕登时暴露无遗,一看就知道,是匕首的割痕,最新
的一道还尚未结疤,犹自淌着血丝。

  “这是什么东西?”

  “……”

  “大叔和我每天给你的那些鸡鸭呢?那些是用来给你祭献的贡品啊,你全都
没有用吗?”

  虽然没有答话,但从阿雪紧抿着唇,眼中隐然泛着泪光的表情,就足够让我
明白一切,当下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恼火之下,就想要一巴掌挥过去。

  提起了手,这一下却打不下去,眼角瞥见了那熟睡于床角的小东西,登时找
到迁怒对象,一下重重打下去,但阿雪的动作快上一步,抢先把女婴抱走,让我
一掌空击在床板上。

  “师父!”哀求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惊恐,我的怒气并未因此消失,但却
在稍稍发泄后,有了让头脑冷静的空间,进行几下深呼吸,试着把心情平复过来。

  “你……给我一个不用发脾气的理由。”

  “我……人家不想杀生,也不想牺牲掉什么东西。”

  “你白痴啊!你以为自己现在练的是什么?黑魔法要求的就是牺牲与祭品,
你把祭品全部放生,那练个屁东西?当初是你自己选择要练黑魔法的,这么快就
反悔了?”

  “我没有后悔,黑魔法是我自己选择要修练的,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要
守护生命。”把女婴保护在怀内,阿雪仰起了头,坚持而倔强地说道:“修练的
时候要求祭品,但只是要求一定份量的生灵鲜血,并没有说非杀生不可,不需要
为了这样就牺牲一条生命啊。”

  受到反驳,刚才的怒气再次急涌上来,我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骂出来:“所以
你用自己的血代替?神经病,你这么舍不得杀生,平常怎么不看你吃素?就算吃
素也一样是杀生,那你从今天开始绝食好了,这样的话,最后除了死你这个大奶
怪之外,就不会有任何生命被牺牲了。”

  “不是这样的。”将女婴放回床角,阿雪蹲跪在我身前,满眼焦急地看着我
:“阿雪也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怎样的道路,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我
也不得不牺牲某些东西、某些……生命,来换取更多的东西,可是在那一天之前,
如果能尽量多留下一个生命,为什么不做呢?”

  低声说着,阿雪轻轻摇起我的手掌,恳求似的说道:“这个样子……真的不
可以吗?”

  或许是顾虑到我的喜恶,阿雪避免了“拯救”这个字眼,而用了比较现实的
“换取”一词,这样的体贴,正是这丫头不变的个性。

  说来应该怪我自己没有识人之明吧,既然知道她是这种个性,平常就应该盯
着看她宰杀牲祭,或是直接弄碗生血给她,虽然不是修练者亲自下手献祭,效果
打折,但也好过这样自残的修练方式。

  回想到那一天,拿着万灵血珠的她,娇弱的身子一面发抖,一面却是几乎义
无反顾地回刀自刺,任热血洒在灵珠之上。看似柔弱的个性,却有着永不改变的
坚持,这样的一个小女人,我能用什么东西去迫她改变了?

  这么一想,登时觉得气馁,再看看阿雪泫然欲泣的俏睑,一股怒气就此散了,
脸上虽是还维持着严肃表情,心里却已经能够平复过来。

  “或许,你说的也没错,黑魔法也分很多种途径,各有各自不同的修练方法,
说不定有哪一门能够让你这种天真的家伙生存也不一定。”

  我并不是放弃了。好不容易让阿雪走上了这条路,哪有退缩的道理?只是晓
得强逼无用,只能使用循循善诱的方式。

  在对于事物的喜好上,我是一个追逐黑暗美学的人,尽管还没有狂热到爱上
毁灭美学的程度,但比起欣赏花朵盛放的绚丽,我更喜欢观看鲜花缤落、被蹂躏
于泥地的那一刻。

  观看一个人的堕落与其过程,会让我感到愉悦,特别是一名高傲、圣洁的女
神官,能够在这条黑暗的堕落之路上,走到什么程度?这一点光是想象就觉得兴
奋了。

  我疼爱阿雪,但是这个基本的构想我不会放弃,并将会一直实施下去。

  目前阿雪修练的方向,偏重于亡灵、阴魂的技巧。死灵魔法只是黑暗魔法中
的一门分支,并非全貌,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或许是最具实用性的技巧,所以我
也积极与阿雪讨论、研修。

  “每天晚上,我都还听得见那些孩子们的声音,如果我能够在死灵魔法上有
进展的话,就能够抚慰她们的不安了……”

  为着这个理由在修练,阿雪的话却让我有了异样联想。倘使说,那些羽族孩
童的阴魂,现在仍围绕在阿雪左右,依附着她,那么,很有可能再藉由她们重现
大日天镜的恐怖威力,只要这个战术能付诸实现,村子外头几百个鬼魅根本不算
是什么。

  有了基本战术方向,我想要与阿雪深谈,但很不巧的是,那名女婴开始大声
哭闹起来。

  “哎呀……”阿雪惊呼一声,突然涨红了脸,跟着就急切的哀求我离开,不
要再吓坏孩子;我觉得奇怪,但也知道不适合逼得太紧,依言退出。

  从当晚起,我就让阿雪致力专攻亡灵魔法的修练,尽管我们很努力,很希望
作一点什么,但是不幸的事情依旧是发生了。隔天一早,村子里头又多了新的牺
牲者。

  明明就已经被鬼物群包围了,却还是有人不信邪,想要往外头闯。两名剩下
的见习神官,连同他们的伙伴,不愿意继续待在村子里,在契约之日被怒涌而入
的鬼物群吞噬,执意外闯求生。

  他们还有一点起码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魔法不足以对抗数百鬼物合攻,
贸然冲出去,只会与同伴一样下场,所以改了新的战术,先抓几名村人当诱饵,
去吸引鬼物群的注意,他们趁机突围,而被抓的人里头……有着金汉良的妻子。

  整个行动被半夜不睡的茅延安给撞破,呼叫声引来了村人,两边形成对峙,
虽然后来大叔的言语激怒奏效,令他们失神,被紫罗兰闪电窜出,咬断了一名见
习神官的咽喉,场面大乱,可是我们仍然慢了一步,让情绪陷入狂乱的剩余几人,
拉着数名人质一起往村子外头冲出去。

  虽然只是见习的,但光之神宫的神官,还是有着一定素质。唱颂出来的圣歌
与经文,形成了一道浅浅的光幕,庇护住他们。鬼物群对于这带着神圣气息的光
幕,显得有些畏惧,不敢太过靠近,生怕在属性相克的情形下,被圣光蒸发得魂
灵俱散。

  假若只需要面对三五阴灵,他们可说稳操胜卷,但当鬼物群的数目百倍于斯,
就是另一种情形。

  “撕啦……”脆裂的声响,一只像是白骨一样的枯手,刺破了脆弱的光幕,
在雾气中,我隐约见到那只手臂的主人,是一个半边骷髅脸的女人。将近中年左
右的岁数,还有着肉的半边脸,有几分姿色,脖子上浮现一道深深的血痕;破烂
衣裳是多年前流行过的时装款式,颇为华贵,恐怕还是出自豪门,不是雾谷村附
近山区该有的东西。

  乍隐乍现,从鬼物们的骚动来看,这名妇人可能是鬼物群的核心,而村人们
在目睹她现身刹那的惊惶表情,更让我察觉事情的不寻常。

  “啊……”大量阴魂从光幕的破口急涌而入,腐肉蚀骨,在悲惨的哀嚎声中,
我们失去了最后的幸存者。从人们冲出村口,到化成一滩无法辨认的碎末血肉,
只是几下眨眼的功夫。我觉得有些恻然,但却要忙着安慰趴在我肩头啜泣的阿雪。

  “怎么会这个样子……”茅延安重重一举,击向旁边的屋墙,恨恨地叹着气。
表情看来非常沉重,但到底有多少真心,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相较于茅延安的反应,村民们就显得浑浑噩噩,像一群行尸一样,摇着头、
垂手叹气,仿佛对眼前的悲剧已经木然,又好象有了自己不久后也将步其后尘的
体认,慢慢地回到他们的屋子里。

  金老头和儿子的样子则正常得多,特别是金汉良,他慢慢地向前伸着手,像
是想要拉回些什么,颤抖着嘴唇,眼中闪着泪水,干涩的喉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种惊恐与悲痛的表情,让我久久不能忘记。

  似乎是知道母亲已经不在,婴儿在祖父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在村外越来越尖
锐的鬼物悲啸中,显得很微不足道,可是听在我们的耳里,却比什么东西都更深
沉。

  趴在我肩上,在听见婴儿哭声后,阿雪的脸红了起来,身体不自禁地有了反
应。她好象很想抱起那婴儿安慰,可是最后仍是看着金家父子把婴儿抱回家去,
对他们一家三口来说,今晚想必是个很难过的夜。

  “师父,你可不可以……”

  阿雪好象要拜托我什么,可是却马上闭起嘴巴,从衣袋里拿出我整理给她的
咒语小册子,快速跑回房里去,看来是已经领悟到了求人不如求己,能够抢在契
约之日前,修成一点黑魔法,比什么都要有用。

  美丽的俏女徒能有这种自觉,为人师表的我非常荣幸,不过,这样下去我就
没有立场了,为了把事情导往比较好的方向,我有我该做的事情。

  “喂,大叔,我们两个来谈一谈吧,不要用你那泡过洗脚水的臭剑指着我啊。”

  “哦,贤侄,深夜不睡,也不和雪丫头风流快活,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当我在夜深人静时,推开茅延安的房门,看到他坐在桌子旁边,啜饮着粗茶,等
待着我的到来。

  “你当初在这里到底藏起了什么?鬼物们的秘宝到底是什么?可别对我说你
不知道啊。”我冷笑道:“我刚刚确认过一遍了,村子周围根本没有结界,怨魂
群是因为遵守约定,所以才一直不进村子,但是契约今年已经被撕毁了,怨灵一
冲进来,我们马上就会完蛋。为了大家好,你最好把你藏起来不说的那些事,先
告诉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东西,我可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喔。”

  “少鬼扯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只是不想在阿雪面前太丢你的脸,
所以才给你保留一点颜面,如果你不肯说,我把雾谷村里所有人都叫出来,一起
听听看你怎么说。”

  两人一时间陷入对峙,紧绷的气氛,最后是由大叔自己打开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问些什么,不过你如果真想知道这村子的往事,那
么,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别人的故事。”

  语气低沉,茅延安的表情十分凝重,再三告诉我,这是别人的事,绝不是发
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之后,这才开始说话。

  “我要先说明,这是别人的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喔。”

  “知道了,你要说几遍啊?”

  “这件事是我朋友的秘密,我答应过他不告诉别人的,现在告诉你,你不能
告诉别人喔。”

  “吵死了,你过去干过什么事,赶快全部招出来吧!”

  大叔说的话,十句里面恐怕有五句半都不能相信,特别是这样的自我告白。
不只是他,人们在牵涉到这种隐私事务时,常常会假托他人之名,来说出自己的
事,什么“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发生在我朋友身上的事”、“我朋友的朋
友的事”,这类借口我早就听厌了。

  “从前有一个人,他饱读诗书……”

  “呵,真巧,我也认识一个饱读诗书的人,还是一个男人。”

  从大叔口中说出来的陈年往事,单纯就告白而言,实在缺少一个为恶者的原
创性。一个出身寒微的年轻人,苦读出身,学得一手好画技,也弹得一手好琴,
立志要出人头地,永远不再过苦日子。

  “为了离梦想近一点,那个英俊的男人离开家乡,到金雀花联邦发展,终于
凭藉着出众才华,崭露头角……”

  “嗯?金雀花联邦?那个人不就是大叔你吗?”

  对于没出身、没背景的年轻亡人,要改变让会阶层,除了考入公职之外,最
快的发达捷径,就是与贵族千金成婚。急于摆脱穷困的恶梦,男人选择了一名伯
爵千金为目标,在连番苦心经营后,用了种种不道德的手法,终于得到了伯爵千
金的身心,入赘伯爵家。

  “那个男人拥有了梦寐以求的财富,却对入赘的耻辱不能忍受,虽然英俊的
他对妻子有一点不舍,但最后他还是决定,要拐带所有财宝,抛弃妻子出走。”

  “大叔啊,那个英俊的男人就是你啊!是你啊!”

  男人卷带了大笔金银珠宝私逃,抛下刚刚生产完的妻子,到远地异国另起炉
灶。

  只是,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对于商场交易全不熟悉的男人,手上的资产
越来越少,在一次投机行为中,输光了手边所有的家当,再次变得一贫如洗。

  为了躲避债主,男人不得不过着流浪的生活,但在他离开金雀花联邦的十数
年后,当他正在某个小镇上贩画为生时,一个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结发妻子千山万水地追来,要他归还最重要的珍宝,男人打从心里不愿,但
为免惊动旁人,又见到妻子衣着华美,首饰昂贵,当下恶从胆边生,借口要归还
她东西,把她带到僻静之处。

  “……那天,就在树林里头,一棵巨木的后面,那个男人冷下防地拿出手帕,
捣住他妻子的口鼻,因为女人的反抗很激烈,所以他不禁越捣越紧,越捣越用力,
直到那个男人发现妻子已经不再挣扎……”似乎因为说到了心中的隐痛,茅延安
的表情极为阴沉,就连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丝的鬼气。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其实那个男人没有打算杀她的,他只想把人弄昏,
抢了她身上钱财之后就逃跑,为什么她会这么容易就断气了呢?”

  “还在那个男人?我说那个男人就是你,你是聋了是不是?”我很努力地克
制着耐性,不过事情都已经这么明显,这个男人还在遮遮掩掩,这么不干脆,看
来实在是让人很火大,要不是勉强克制,我真想掐着大叔的脖子,先把他掐死算
了。

  之后的故事也没什么特别,错手杀人的男人,把女人身上的钱财拿光后,顺
手就和同伙将人给埋了,但想不到没过几天,大雾就开始降临这个小镇。

  坦白说,不算是太惊心动魄的故事,以这作为大叔的过去,我甚至觉得还太
过平淡了。大叔这样的才华与性情,应该是干下更惨绝人寰的大案,牵涉千百人
性命,这样才够身份啊。

  只是,现在多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根据大叔告诉我的讯息,我也开始构思,
该怎么利用这些讯息,去面对契约之日的交涉。

美堂蛮 2010-5-21 18:46

[b][font=宋体][size=4]


           第八卷 第八章 拨云见日[/size][/font][/b]

  或许没有人愿意,但契约之日仍是无视我们意愿而到来。尽管契约已经被撕
毁,但鬼物们仍没有蜂涌而入,只是等约定时刻到来,才缓缓从村口进入。

  村民们准备着所谓的交涉,这档子事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年,热门熟路,不需
要助手,只不过以往都是双方出示契约,他们可以指着对方契约上的文字,理直
气壮地说是时间未到,这次却不能重施故计了。

  在往年确认契约的长街上,一边是恐惧与不安的村民们,另一边则是形形色
色的鬼物,有些是人类,有些则是飞禽走兽,共通处都是体无完肤,有着明显的
腐烂迹象,露出内里骨肉,严重一点的甚至烂去了半边身体,眼神中存在着对生
者的怨恨、对血肉的渴求,直直地盯着我们看。

  “感觉真是恶心啊,真不知道那些亡灵法师怎么受得了……”

  我的心情犹如待宰猪只,好不起来,旁边的茅延安不知是否因为已有了觉悟,
看来仍是一派悠然,但立志要成为一个优秀亡灵术者的阿雪,却是面色苍白,担
忧地靠过来。

  契约的交涉理所当然失败了,在这种情形下,会成功才是怪事。鬼物群发出
愤怒的咆哮,激愤地鼓噪,嚷着模糊的字句,要我们归还珍宝,逐步进逼过来。
在那大群鬼物当中,我没有见到日前那名半边骷髅脸的女人,但却隐隐看到那几
名被鬼物群杀害的见习神官与骑士,显然死在这附近的阴魂无法离开,也被吸纳
入鬼物群的一部份,如果我们不小心,这就是我们片刻之后的下场。

  “等一下,住手,你们要的珍宝在这里。”就在鬼物群逐步进逼,要发动实
质攻击时,我排众而出,将手中的一个包袱抖落,登时洒出了十多件金银珠宝。

  茅延安奸滑之至,要从他那边找到什么,极为不易,这是我命令紫罗兰跟踪
与他同伙的金老头,在昨天夜里发现他偷偷到了村子外围的一处矮人废窑,挖掘
翻看,等他离去后,紫罗兰就把洞挖开,将里头的金银珠宝带来给我。

  被埋藏在地下多年,这些金银珠宝都没了应有的光泽,但从手工、纹饰来看,
仍然可以知道价值不斐,说不定对当事人还有什么特殊意义,这就不难理解为何
那女人会把这当作是最重要的珍宝,在死后仍念念不忘。

  “把这些东西拿回去,以后别再骚扰地方了。”我大声说着,鬼物群中的气
氛也有了改变,先是一股寒意凝聚,跟着,一件残破的华裳袍服慢慢地飘现出来,
那个骷髅美人在鬼物群中现身,森寒的目光先是朝我这边瞥来,再转往散落地上
的财宝停留。

  “拿了你的宝贝,好好安息吧,杀害你的那个男人,心里也很不好过,他这
些年来……”有些不怀好意地这么说着,我知道身后一定有人脸色变得很难看,
但没等我说完,那个骷髅美人的身影忽然消失,鬼物群发出了愤怒的鸣啸。

  “宝贝!宝贝!把宝贝还给我们!”

  猜不透鬼物对这些财宝有何不满,我压根就想不透问题出在何处,面对一群
扑涌过来的鬼物,我只能选择转身逃跑,但有人却比我更快一步,而且……还是
很多人。

  以茅延安为首,整个雾谷村的村民,当听见鬼物群再次尖啸,立即拔腿逃跑,
又快又急,由于鬼物群都集中在这里,包围村子的阵形有了空缺,趁这时开溜,
确实大有机会,只是倒霉了被围在中心的我与阿雪。

  “师父,我们……”

  “阿雪!跟着我跑。”

  逃命这种事,我们一向不陌生,有着紫罗兰在前开路,用烈火与电光逼开鬼
物群,我和阿雪冲出重围。

  “你、你这时候还抱着她?她的父亲和爷爷呢?”

  “不知道,刚刚太乱了,我……我们不可以丢下她不管。”

  懒得与阿雪多废话,我只是牵着她狂奔,心中祷告那小鬼千万别挑在这时候
哭出来,不然阿雪分心,我们三人肯定十死不生。

  鬼物群的数目实在太多,紫罗兰虽然护着我们闯出,但最后仍被鬼物群环逼
入村内逃窜,情急之下,我要紫罗兰领着我们往矮人废窑跑。

  有个残破的建筑物遮挡,总好过在空地御敌,况且,说不定有什么东西是紫
罗兰没有挖出来的,或许就是鬼物群真正要找的宝贝。

  “阿雪,把你这几天学的练的全用出来,能挡多久就是多久。”

  把鬼物群甩开一段距离,冲入矮人废窑后,我要阿雪张设一个小结界,挡住
追来的零散鬼物,争取时间。

  “腐臭的邪恶之风,聆听析愿,释放黑暗的障壁。”几天的特训有了成果,
阿雪的咒语唱完,一道黑色的防壁立即张设出来,拦挡在鬼物群之前。

  冲势被挡住,鬼物群的尖啸声刺耳难当,但阿雪的修为显然相当有限,那层
黑暗障壁在鬼物群的冲撞下,很快就出现了裂痕,崩溃是迟早的事。

  紫罗兰冲在前头,进入那只剩几面空墙的矮人废窑后,立刻扑地挖了起来,
从那个坑洞里,又挖出了几件金饰,都是戒指、耳环之类的。

  (果然之前挖漏了,可是……是这些东西吗?这次再压错宝就完了。)

  正在迟疑,外头又乱了起来,从阿雪所遮蔽的另一个方向,雾谷村的村民们
冲了进来,后头就像挂粽子一样,牵着一长串的鬼物群。

  “哎呀!贤侄,你还在这里啊,外面好多鬼怪啊,我们冲不出去……”

  “冲不出去?那你死在外头就成了,干嘛还冲回来?你没看见这里快撑不住
了吗?”

  大叔和一群村民们在这时冲回来,两边的鬼物群一会合,压力大增,阿雪张
设的黑暗之壁崩溃在即,鬼物群朝她迫近,最近的一个已经不过数尺距离。

  紫罗兰吼了一声,从地洞里挖出某样东西,那是一具裹着残丝寸缕的女性骨
骸,看来就正是那骷髅妇人的埋骨处。

  “就是这个东西……喂!宝物找到了,那个什么名字的女人,你的尸体就埋
在这里……”

  这话起了作用,但似乎不是我要的那一种,当骸骨一见天日,鬼物群就好象
受到某种激励,攻势赫然激烈了十倍,就像是那天鬼物群攻破神官们的光明防壁
那样,脆裂的声响,一只像是白骨一样的枯手,刺破了本就不支的黑暗防壁。

  “师父!师……”

  鬼物群如同万马奔腾般压倒过去,将阿雪淹没在数百阴魂的扑击中。

  “阿雪!”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连这一注都压错,骨骸并不是鬼物们所要寻
找的珍宝。

  阿雪被埋进鬼物群中,生死一瞬,我不能指望奇迹出现,眼角瞥见大叔的身
影,立刻一把将他拉过,要他主动出去招认。

  “你胡说什么,外头这么危险,你要我出去?而且我什么都没做过,认什么
东西?”

  茅延安仍是死下认帐,朝一众村民中躲去,逃避我的外拉,但我却没时间陪
他再瞎缠下去,往外头跑几步,大叫道:“喂!我不知道什么宝物,但是你要找
的凶手就在这里!”

  阴魂的意识里,除了对生者血肉的渴求,就是对复仇的执着了。这句话喊出
来的效果,丝毫也不亚于刚才挖出骨骸的那一刻,鬼物群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
地朝这边看来,隐隐约约,那名骷髅女性更在鬼物群中浮现出来。

  计划奏效,我急切地大叫道:“你忘记了吗?在树底下,那个拿手帕闷死你
的男人,现在就在这里,听见了吗?不要迁怒别人,要报仇,你就应该找那个男
人……”

  已经失落的久远记忆,仿佛在我的大喊中,重新在鬼魅的脑海中复现。随着
印象渐渐清晰,她的外表也开始起变化,从灰白的手骨开始,骷髅模样的半边身
体迅速生出了血肉,回复成生前的模样。

  鬼物群没有动作,我听见阿雪隐约发出的叫喊声,显然还安好无事,机不可
失,要闯出这个死局,就只能利用这机会。我转过头,寻找那即将被我出卖的对
象,只见茅延安藏在一众村民的身后,偷偷对着我摇手。

  很明显的意思,但现在已经不是套交情的时候,我伸手指前,朗声道:“杀
害你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阴风惨惨,鬼物悲啸,伴着我的指控一起送了出去。顺着我所指的方向,一
个男人因为罪行被揭发,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对、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我那时候并没有想过要杀了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多年罪行被揭发,心防崩溃的男人跪在地上,
涕泪纵横地痛哭失声,情境悲凉。

  这情形与我的预期完全不同,因为我原本估计,以大叔的厚脸皮,不太可能
这么容易就认罪,而最失算的一点,就是跪下来认错的罪人并非茅延安,却是站
在他身前的金老头。

  眼看着金老头跪地痛哭,不住磕头,这太过诡异的情形,将我给弄至目瞪口
呆。

            (怎、怎么会这样……)

  金老头痛哭忏悔的内容,和之前大叔说的一模一样。他满是皱纹的苍老额头,
用力碰叩在地上,向死去的妻子求饶,说着当初无心错杀之类的后悔言语,那激
动的神情假不出来,可以确认他就是真凶。

  如果说刚才我的指责,让鬼物们的记忆开始回溯,那么金老头的忏悔,就是
把所有失落的记忆环节补完,所有鬼物都好象从狂暴状态中清醒过来,停下动作,
分开出一条路来。

  “师父!”阿雪大步跑过来,抢奔到我怀里。我抱着她往旁边退去,小声慰
解,看身上满是尘土与细小血痕,刚才距离生死关头只是分毫之差,如果我晚一
步……

  在阿雪之后,那个骷髅美人仿佛飘动似的栘了过来……现在她的身上已经没
有骷髅部位了,完全是一个美丽的妇人,鬓发微乱,裙摆飘扬,足不点地栘到那
个曾是她丈夫的男人身前,听着他的痛哭,眼神一下迷惘,一下闪着深刻仇恨。

  “求求你,原谅我吧!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能够安心,当初、当初我真的没
有想要杀你,我只想把你弄昏,可是……可是我怎么知道,我才走开一下,回来
的时候你已经、已经……”

  典型的杀人者自白,就像很多只是想让受害者别呼救,却意外闷死人的绑架
犯一样,了无新意的意外。而在他的忏悔声中,妇人说话了。

  “宝……宝……宝贝……把……宝贝……还、还给我,把宝贝给我……”因
为太久没有开口,起初的几个字沙哑难听,像是两块骨头交错摩擦,直到后来才
连贯在一起,让人听懂了她的意思。

  是啊,凶手已经找到了,那么他当初到底抢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呢?这
是我很想知道的事。

  “宝、宝贝……你的宝贝已经……”金老头颤声说着,支支吾吾还没说个大
概,后面人群忽然起了骚动,一人排众而出,抢到前头,一下就跪在金老头的旁
边,看着那名妇人,跟着痛哭出来。

  “你……你就是我娘亲?爹从来没有告诉我……”首次见到生母,金汉良的
反应很正常,但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令我们相顾失色,再次为雾谷村所充塞的
不可思议而震惊。

  “我、我不知道是你……那天,你和爹在树林里,我以为你是旧债主……我
和爹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我也有了喜欢的女人,我不想再躲债逃跑,所以爹走
了之后,我发现你还有气,就、就……娘亲,请你原谅我!”

  这真是骇人听闻的忏悔告白,尽管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却已经足够了解。当
年金老头用手帕闷昏人之后,她其实只是昏去,并没有死亡,但尾随金老头之后
看见这一幕的金汉良,起了歹念,将人勒杀,金老头回来见到尸体,只以为自己
下手错杀,根本没想到儿子也牵涉在内。

  被亲生儿子杀害,凶案之后,冤魂死而不散,一缕怨气牵动周遭山川阴灵,
群起活动,终于导致了往后多年雾谷村的惨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阿雪该是听明白了,但却明显地不愿意相信,更难以理解人性为何会丑恶到
这种程度?发生这么悲惨的案子?

  对所有人来说,这应该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对于金汉良尤其是。他并不是
那种残忍凶暴的狂徒,那次杀人,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次,是希望能够换取以
后的平稳生活,但没想到铸下大错,亲手杀害未曾谋面的亲生母亲,更种下了日
后的不幸因子,被封锁在雾谷村中,连妻子都丧生于鬼物群。

  看着他跪在地上,挣扎着往前爬,试图抱着母亲双腿痛哭的样子,便是我也
能感受到那种深切的悔恨,阿雪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多看。

  那些原本眼神蒙胧、动作浑浑噩噩的雾谷村民,也像受了某种刺激,眼中渐
渐有了神采,看着这一幕,或是叹息,或是流泪,仿佛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

  群众在周遭的数百鬼物也是一样。当怨气消减,由本来受到影响的状态中清
醒过来,不少鬼物开始慢慢往外退走,有些甚至当场就冉冉消失。

  就只有大叔,他不知何时退到一旁,斜斜背靠着一株树木,好整以暇地看着
这一切。我不知道这些事有什么好笑,但出现在他脸上的那种表情,除了冷笑,
我找不到别的形容方法。不管怎么说,危机已经解除,更于藏在雾谷村的宝物究
竟是什么,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娘,你原谅我,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我真是猪狗不如……”金汉良
槌胸顿足地痛哭着,和身旁不住用力磕头忏悔的父亲相比,是另一种悔痛的表现,
而他所说的话,另一边也完全听进去了。

  没有任何枉死者的不安、痛苦表情,曾经有半边是骷髅的面孔,现在脸上只
剩下温柔而平和的笑容,用一种几乎是神圣的宽恕口吻,抚慰着儿子的悔痛。

  母爱,有时候真是一种没道理的伟大东西,千里迢迢追踪而来,就是为了夺
回被丈夫抱着走的儿子,虽然惨遭横死,亡灵却仍对此念念不忘,可是,这么深
的怨气,在见到儿子后又立即烟消云散。

  “孩子,娘亲不怪你,你……是娘亲的宝贝。”

  白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传递着母亲的爱心,轻柔的动作,仿
佛正散发着圣洁的光华,那一瞬间,阿雪止住了啜泣,呆呆看得出神,就连我们
脚边的紫罗兰都盯着这一幕,停下了动作。

  爱,可以抵销怨气,这也就无怪常常有人整天嚷着:地老天荒,惟爱不灭。
在这样的波动之下,周围的鬼物不是离开,就是消失殆尽,当最后一个鬼物形影
淡化无踪,妇人的身体也渐渐透明起来。

  “宝贝孩子,你好好保重。”说完这一句,妇人露出安详的微笑,整个身体
化作一道和煦白光,在涌来的雾中冉冉消褪。

  “娘!娘你去哪里?别丢下我们,孩儿还有很多话没有……”金汉良仓皇的
叫着,但却不能挽留些什么。人死如灯灭,已经逝去的东西,不可以多逗留在现
世界,这是不会改变的规炬。

  当雾气稍稍淡了些,我看金汉良和他父亲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正想上前去
和他们父子说几句话,哪知道他就像没看见我一样,扶着他父亲,踉舱地朝村子
走回去。

  “喂,金兄……”

  金汉良没有理我,而不只是他,包括雾谷村民在内,曾经一度回复生气的他
们,又变得浑浑噩噩,像是一群活死人似的,慢慢地走回村子。从背后看去,那
种摇摇摆摆的步伐,倒与那群受控制的鬼物有几分相像……

  这样一想,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我吃惊地望向周遭,赫然发现尽管鬼物群
已经散得一个不剩,但围绕整个雾谷村的浓雾,却没有消散的迹象。怨气已散,
为何浓雾依旧?难道……

  我的想法,在一众村人们快要走回村子时得到证实,在金汉良与金老头要进
入村子时,一个人影从旁边的雾气中走出来,加入他们,一起走入村子。

  那个人我认得,阿雪更为着那熟悉的背影失声叫出来……那正是金汉良的妻
子,已经在鬼物群中碎尸惨死的女人,现在却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这么
与丈夫、公公回到村里。

  “为、为什么会这样?师父?”

  阿雪的疑问,我已经知道答案。快速转过身来,我瞪着茅延安,他仍然斜斜
倚靠着树干,表情懒洋洋的,像是看到了一切,却又像是视若无睹,见到我的目
光,耸肩一笑。

  “就像你看到的一样,这次的祭典已经结束,照过去的经验,还有一个时辰
雾就会散,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这个雾谷村,一开始就已经没剩下半个活人了,对吧?”

  “全对,这是个死镇,包括金老头、金汉良,还有你看到的所有村民,全部
都是死灵,这是一出好戏,两边的演员都是亡灵,只不过有一边自己不知道而已。”
对于我的质问,茅延安笑得很轻松,摇手道:“雾谷村的亡灵祭典,每个一段时
间就上演一次,这次我们恰逢其会,怎么样?是不是比一般的戏曲故事好看?很
有临场感吧?”

  “怎么会?”受到了重大冲击,阿雪睁大眼睛,道:“金大嫂呢?她难道也
是……”

  “没什么难道的,她也是亡灵。”

  “那……他们的那个小婴儿……”

  “婴儿也一样会死,当然也有婴儿的亡灵啦,世上还有比这更小的婴灵,这
种尺码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你是将要成为大巫师的女人,别那么大惊小怪嘛。”

  茅延安说得轻描淡写,表情一派轻松,就差没有哼起歌来,但是以阿雪的个
性,这些话语对她而言,却是最残酷的事实,我看见她颤抖着身体,努力调整着
呼吸,直过了好中晌,才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无助表情望向我,问我为什么会有
这样的事。

  我把这难堪任务推回给大叔,而从他口中说出的,就与我的预料没差多少。

  “其实,雾谷村的事,发生到现在起码已经百多年了,就在凶案发生后的第
二年,大批怨魂袭击了雾谷村,在那天晚上,就把雾谷村屠戮殆尽,无分男女老
幼,没有半个活口。”

  “那……那为什么会……”

  “人死了变鬼,鬼会投胎转生,这是常规,但不是什么事都会照常规来。有
些时候,人死了会因为某些理由,不愿意转生,时间一久,甚至忘记自己是死人
;又或者,受到某些外力束缚,被锁在一个地方,永远也不能离开,重复着死亡
那一刻的梦魇。”

  雾谷村就是这样的例子了,茅延安说,因为灵魂受到束缚,离不开这块被诅
咒的上地,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当浓雾笼罩山区,阴魂们就会重新聚合在废墟中,
重新上演一次当日被屠村的恐怖情景。

  “每次亡灵祭发生的时候,如果有外人,就会把外人也牵扯入内,杀害之后,
又多了新的阴魂被拘束在此处,百年来为了寻宝而葬身于此的追迹者,没有一百
也有几十个,不过多年以前,我也来过这里,和朋友一起来的……”

  那是茅延安还在南蛮玩摇滚乐时的事,他与两个乐团成员的好友,一起到了
雾谷村,亲眼目睹了鬼物袭击,要屠村的事,但那一次,他们三人完成了过去没
有追迹者达成的任务,不但识破了这场骚动的双方都是亡灵,更找出了百年前凶
案的真凶,第一次破案成功。

  “当时我们以为彻底把雾谷村的亡灵解放了,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不知道是一方歉疚过深,还是另一方怨恨太深,亡灵们并没有就此消散,甚
至其后当光之神宫的高僧诵经,亡灵们也拒绝受到超渡,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囚
于魂之牢笼,每隔一段时间,就重复同样的悲哀惨剧。

  “亡灵的记忆很片面,因为我们曾经破过这件案子,所以金老头记得我,但
却不记得他自己已经死了,我偶尔会到雾谷村来,想看看他们是否离开了,只是
到现在他们仍在这里,没有改变……”

  “既然这样,你该早点说啊。”想起我之所以误判情形的理由,怒道:“事
先又不讲,那天又说什么这是别人的故事,表情又那么怪,我还以为……”

  “哈哈,我没说错啊,这确实是我朋友的故事,是贤侄你一厢情愿当我是凶
手而已,看吧,刻板印象果然危险啊。”

  “大叔,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不太理解,那个骷髅女人不是已经……已
经释怀了吗?为什么会……”

  “嗯嗯,当年我们破解案情成功时,也是以为事情就这么了结了。”茅延安
点头道:“但是幽冥的世界,比我们想象的更严苛,并不是每一个鬼物在解开心
中遗憾后就可以解脱,有时候,当初的怨气太深,即使有着宽恕与爱,仍是不足
以冲破无数怨念累积的死之螺旋。”

  无尽的死亡,无尽的悲剧,就在浓雾中反复上演,形成一个永不休止的死之
螺旋,这就是亡灵世界的法则,过去我曾经听说过,但实际遇到,那种无法言喻
的残酷、沉重感觉,仍是压得胸口一阵不顺。

  “第一次看很有真实感吧?不过看多了就没感觉了。”茅延安耸耸肩,从树
旁边拿出三把早就预备好的十字镐,扔给我们,“开始挖吧,现在你们知道了,
这村子是群鬼聚集之地,极阴之处,每次亡灵祭都会在这里屠杀一次,日积月累
的结果,地底可能会突变出一些好东西,别错过了。当一个好的追迹者,就要随
时随地都能找到可以挖掘的东西啊。”

  大叔说到做到,已经开始用十字镐挖地了。这是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地方,因
为初次遇上亡灵祭的我,尽管还维持冷静,却无法淡然处之,身体手脚有些僵硬,
动作迟缓。

  “大叔,师父……我们、我们不能做什么吗?”阿雪放下手中十字镐,急切
问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安息,不用再这么重复下去吗?他们……明
明都已经死了,一边已经承认过错,另外一边也宽恕了,为什么就不能安息升天,
要这样子被困在这里呢?”

  阿雪的眼中,有着极热切的期盼与渴求,但我却无法回应,因为在我的知识
里,死灵可以被消灭、可以被召唤驱使,但像这样子的魂狱螺旋,却没有中断的
方法。

  “不可能的。我不是说过了吗?别说是你,当初就连慈航静殿的高僧,亲自
持咒诵经,都没有办法超渡这些怨灵,只能为双方立下契约,当亡灵祭到来,交
换契约了事,不用演到屠村。”茅延安摇摇头,叹道:“丫头,人世间就是有这
么多的不平等与不合理,虽然没道理,却就是存在在那里,人们无法改变,就只
能学着接受。你不过是个弱小的黑魔法师,连光之神宫高级僧侣都做不到的事,
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做到呢?看开点,帮大叔挖东西吧。”

  很现实的话语,却是让人没办法反驳,阿雪沉默下来,和我们一起拿镐子开
挖。

  气氛很怪,我的心情也很混乱,直到不久后茅延安叫了一声,我们两个合力
在该处挖到几块大小不等、晶莹澄澈的碧蓝色晶石后,我才发现阿雪和紫罗兰不
知何时不见踪影了。

  “大叔,你有没有看见……”

  问话才出口,我忽然感觉到一种波动,某种魔力运行的波动,由村子那边传
过来,是什么人在那边持咒施法了?

  答案实在太过明显,当我和大叔朝那边望过去,一道道青紫色的萤光,由地
面缓缓升起,在雾气中抖荡浮沉,任何具有黑魔导知识的人都看得出来,那些就
是具象化、却失去原来形体的阴魂。

  一道、两道……青紫色的萤光,像夜晚出现的星火,越来越多,最后数百个
阴魂群聚发光,紫绿奇幻,莫可名状,森森鬼气,在一种诡异的美感中,更有着
说不出的颤栗感。

  我们不知道阴魂为何群众起来,却看见一道轻盈倩影,身后跟着一头豹子,
在浓雾中缓步行走。

  “那个笨女人,她想做什么?”

  我一时间也猜不透,只见到阿雪扬起手臂,口中好象在念些什么,跟着,那
些四处飘荡的紫绿魂光就像得到了指引,纷纷朝她移靠过去,绕着她手指画出的
小圈圈打转。

  “这是……”

  阿雪的手指点、拨、挑、扬,每一种不同的动作,都配合着咒语的变化,这
是相当高明的施法手段,显示这几天她确实暗中勤练不辍。而当那些闪烁不定的
魂光,与她白晰柔嫩的手指一触,就像遇逢烈阳的初雪,立刻分崩瓦解,散得分
毫无存。

  萤光、鬼火,消散于苍莽雾岚中,阿雪轻旋舞动,指间画出种种曼妙的姿态,
远远看去,确实是很让人赏心悦目的景象,但当我们领悟到她正在做些什么,却
是为之大吃一惊。

  “她在……吸摄这些阴魂?”

  对于靠控制阴魂吃饭的死灵术者来说,捕捉、吸摄阴魂,本就是家常便饭。
但阴灵终究是不属于现世界的凶物,长时间靠近,对身体损伤很大,所以一般来
说,死灵法师部是将阴灵拘束于法器当中,像是万魂幡、万灵血珠这些东西。

  不过就实战角度来看,直接以肉体为容器,吸纳阴灵于体内,收发由心,行
动如电,这是最有利的做法,所以有些高阶的死灵法师直接吸纳阴灵于体内,数
目则依修为高低而不同。

  “原来如此,还有这个办法啊……只要把阴魂强行收摄,死之螺旋就会中断,
亡灵祭就不会上演了。”茅延安摸着下巴,微笑道:“不过要吸也该吸些素质高
一点的,这种程度的阴灵,战斗力不强,吸了不是好浪费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赶快去阻止她?”

  我焦急得要往前奔去,以黑魔法的常识,阿雪现在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可
是一个初级的小术者,顶多只能负荷个位数的阴魂,而她试图吸纳的……却是百
倍于正常值的数量,随时可能失控,被阴灵爆体而亡。

  “急什么?要爆早就爆了,现在还没爆,就任其发展吧,有哪个死灵法师是
不碰阴魂的?”急奔出去的我,被茅延安一把拉住,劲道大得异乎寻常,迫得我
踉舱止步。

  “大叔,你……”

  “看看雪丫头吧,那些阴魂已经被她吸了大半,她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痛苦
啊。”

  确实,从这边看过去,阿雪的表情十分安详,看不出半点体内魔力冲突的痛
苦模样,唇边那抹淡淡笑意,旋舞纤腰时的轻盈姿态,美得仿佛灿发一种圣光,
虽说实际萦绕在她周身的,只是一层运行黑魔法时产生的黑气,但却仍然让人感
觉到一种难得的……慈悲。

  很难想象,一个修练邪恶黑魔法的死灵术者,会做着慈航静殿高僧都不能完
成的事,给人这样的慈和感觉。说出去不但不会有人相信,就是说给天河雪琼自
己听,她都会当作是笑话吧。

  “奇怪,为什么她能一次吸这么多,初学者不该……”担心之余,我也有几
分存疑,会是天河雪琼的力量渐渐苏醒了吗?不然阿雪为什么能够……

  “当然有我们不知道的理由啦,何必这么在意呢?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过,
雪丫头或许是从大日天镜里得到了好处吧……”

  “你、你说什么?”震惊之余,我一手反抓住茅延安的衣领。

  “我在向你贺喜啊,傻小子,吸纳阴魂这种事,就像吸毒一样,只要有过一
次,以后就停不住了,你过去不是一直硬逼人家去练黑魔法吗?现在终于稳当踏
出第一步了,这难道不是可喜可贺吗?”

  大叔脸上的圆满笑容,几乎可以书成一个半圆形的弧线,但看在眼里,却让
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眼角瞥见那边阿雪已经将阴魂吸摄殆尽,我心中忽然有一种感觉,和雾谷村
的浓雾相比,笼罩在我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浓雾,更浓也更深……

  就如茅延安所说,一个时辰后,所有雾气渐渐清散,露出了晴朗的天光,我
们收拾行囊,带着那几枚由矮人废窟地底挖出、据说很有价值的晶石,预备离开
雾谷村,继续赶路回阿里布达。

  心情上有些混乱,不过整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望着那几乎已经消失的雾气,
过去几天发生在这里的种种,让人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不想深究,我转头看看阿雪,她正和紫罗兰玩在一起,脸上的笑容就与我们
初入南蛮时毫无分别,但可以想见,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在她的笑睑之下,一
定累积了很多让她只能暂时用笑容来掩饰的东西吧。这念头让我感到些许心痛,
只是在波纹荡漾开来之前,我就把这感觉压下,不允许自己多去想。

  “好了,贤侄,我们出发吧,雾已经散了,再不赶路,就来不及赶回阿里布
达了。”

  确实是这样,在阿里布达还有新的敕命等着我,尽管我期待那只是份悠闲优
差,但事实往往背离我的期盼。一拉缰绳,我率先策马冲了出去。

  “走吧,阿雪……还有大叔,我们开始赶路吧,前头还有其它冒险等着我们
呢。”

  “没错,大家一起去征服神奇宝贝吧!”

  “……喂,大叔,神奇宝贝是什么东西?”

  “喔,你不需要知道,追迹者这一行干久了,你自然就会晓得了。”

  “我听你这头放电老鼠在臭盖!”

美堂蛮 2010-5-28 17:08

[b][size=5]

阿里布達年代記 9[/size][/b]


作者/弄玉
出版社/河圖文化
出版日期/2006/04/21

[attach]1293125[/attach]

[size=4][color=blue]内容简介:[/color][/size]

[font=新宋体][size=4]  回到久违的萨拉王都,迎接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保护来访的金雀花元首一
行安全,按理说,我这个名声有点臭、在政界有些被排挤的人根本不可能担此重
任,但这却是金雀花联邦第一夫人的要求……

  对我来说,在萨拉度过的日子中,最令我怀念且珍惜的,便是和如姊如母的
长公主月樱相处的时光,现在,我将再见到这位对我人生影响极大的女性,以地
主国保安指挥官的身分,会见金雀花联邦第一夫人。

  【目录】

  第一章 飞天马车
  第二章 月忆秋樱
  第三章 天下为公
  第四章 香乳旖旎
  第五章 奇侠欧伦
  第六章 回旋翱翔
  第七章 月下梦影
  第八章 国王密令

[/size][/font]

[[i] 本帖最后由 美堂蛮 于 2010-5-28 17:43 编辑 [/i]]

美堂蛮 2010-5-28 17:11

 [b][font=新宋体][size=5]
萨拉篇——[/size][/font][/b]

[b][size=4][font=宋体]
          第九卷 第一章 飞天马车[/font][/size][/b]

  不知道是谁曾经这么说,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又曾有人说,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人的命运与祸福,多数时候都是一件难以预测的事。

  预备重金厚礼,向权贵贿赂成功,以为从此仕途一帆风顺,谁知道第二天那
名权贵叛国事发,被定为乱党,自己和他一起被判了个满门抄斩。

  拿到了看似金饭碗的好工作,隔年却遇到商社恶性倒闭,自己不但薪水没着
落,还倒被商社的债务连累,面对一群抬棺抗议的债权人。

  辛苦攒了点钱,趁着假期出外旅游,却碰上意外或是遇着盗匪,全家死光。

  人生充满着无数的偶然,谁都不知道下一刻横在前方的,是好运或是厄运。
连上游乐场都有可能遇到持械逃兵,这世上不可预料的事实在太多了。

  就像我,刚刚被派到国境的时候,哪想到会碰着一个衰到仆街的血魇法师,
抢着把自己脑袋和一场大功劳送给我?

  当我以“征服马丁列斯要塞”的英雄身份,凯旋回到王都萨拉时,又怎会料
到没隔多久,我就被冷翎兰那臭婊整得当众出丑,狼狈不堪地逃离萨拉?

  萨拉的老百姓也料不到,仅仅一年又几个月,当初几乎是连滚带爬离开王都
的阿里布达之耻,会在国外建立奇功,揭发黑龙会的野心,令大地诸国警觉到黑
龙会图谋不轨,联合防范。

  在名扬天下的东海龙女李华梅口中,是这名叫做约翰。法雷尔的青年出生入
死,揭发了黑龙会阴谋。因为这个因素,再加上他家变态老爸的天大面子,当各
国为了研讨压制黑龙会势力而举行高峰会,席间对阿里布达相当客气,无论面子
与里子都大有斩获,追根究底,自然是那位少年将军立的功劳。

  夏华冬雪,两人同属四大天女之列;但比起长年隐居绝峰清修,世俗人难得
相见一面的天河雪琼,在东海义勇抗暴,武功得到最强称号的李华梅,声势上绝
对高了一个档次。能够得到她这样的大力赞赏,这足以挽回在天河雪琼之前丢失
的面子。

  更有甚者,这位少年英雄还在南蛮找到通灵异宝,彷佛能够未卜先知一般,
紧急送回国内,阻止了一场祸事。

  就在那盏通灵神灯送达的隔晚,国王陛下与几名大臣开宴赏玩珍宝,酒过三
巡,忽然有刺客杀入。事发突然,侍卫们来不及防备,国王陛下手足无措,拿了
桌上的瓷杯碗筷乱扔,眼见刺客就要得手,国王陛下摸到神灯,扔中刺客,那盏
见鬼的神灯忽然发生大爆炸,刺客血肉横飞,当场死于非命。

  “献上来的神灯会爆炸,是不允许的,应该要踢献宝者出局了,不过念在他
有创意、够噱头,救了国王陛下,就再多给他两次机会吧。”

  一段不知所谓的说话,也不晓得是哪一位宫廷大老出来讲的,反正,国王陛
下遇刺获救的这笔功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算在我头上。

  “贤侄,恭喜你,这次又是一笔功劳喔。”

  “或许吧,不过我个人有点好奇,如若那个刺客晚一些出手,又或者那个神
灯不良品早一点爆炸,到南蛮找我的钦差,不知道会传达给我什么讯息?”

  正如我在得知此事后,与大叔茅延安进行的对话一样,人生,真是充满了讽
刺啊……

  总之,这次又被我混了过去,我因为这两件大功,再次成为军部的少年英雄,
特别派出豪华礼车来接我入城,沿途还有礼炮鸣放,尽管没有什么重要官员前来
迎接,但却有大批百姓夹道欢迎。

  车门上印着阿里布达的双头龙军徽,由三头健壮骏马拉拖,金碧辉煌的豪华
马车上,坐着当前阿里布达军方最杰出的少年将军,约翰。法雷尔。沿途百姓聚
集在深红色地毯的两旁,鼓噪欢呼,摇晃着手臂,仿佛欢迎凯旋的英雄,毫无保
留地呐喊着。

  而我便坐在马车上,看着外头的景色,让睽违一年半的熟悉景物,在眼前缓
缓地倒退,思潮如涌。

  紫罗兰跟着我们会太过麻烦,所以入城之前,我在它的晚餐里头下了迷药,
之后趁着它昏迷不醒,让军部当作特殊货物处理,已经早一步送入城内的伯爵府
了。

  “师父啊,阿里布达和南蛮完全不一样呢,人们好热情,街道看起来好漂亮。”

  “听说金雀花联邦的街道更整齐壮观,你要是喜欢,从现在开始乖乖的听话,
下次有假,我就带你去金雀花联邦逛逛。”

  坐在对面的阿雪,看了我一眼,匆匆说了一句,又把目光移到外头的热闹人
潮。

  “可是……金雀花联邦的人,不会像这些人一样,这么欢迎你啊……”

  听她这么说,我才想起来,这笨丫头一直很崇拜我过去的显赫战功,非常希
望能够造访萨拉,亲眼看看我生长的地方,所以打从知道要回萨拉开始,她就一
直兴奋得坐立不安,坐上马车入城后,不安分地探头左顾右盼,想要早一步饱览
萨拉景物,对于大批围着红毯欢呼的民众,她更远比我兴奋得多。

  在赶回阿里布达的路上,我们并没有浪费时间,仍是持续着对阿雪的魔法指
导。

  虽然教的人未算名师,学的人也是新手,但没人可以否认,这女孩在魔法上
确实有天份;更兼之有昔日魔力作根基,各种黑魔法修习上手甚速,只要把咒文
记下,就能迅速通过技术难关,以飞跃式的速度成长。

  只有一点让人费疑猜。离开南蛮后,阿雪有时候会毫没由来地面红耳赤,头
晕眼花,在我们从雾谷村离开后,这病症更是频繁,半路上常常要求休息。我曾
以为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但她总是红着脸不说,而我后来更发现,这现象往往
是在结束黑魔法修练后出现。

  是不是她在修练上出了什么岔子,这点就让人不解了,不过,修练的成果相
当显着。当我们终于抵达阿里布达王都,被刻苦特训锻练出来的阿雪,已经拥有
了第五级的魔力。不再是那种三脚猫、半吊子的魔法学徒或见习生能比拟,而是
真正能受到人们肯定的魔法师级数。

  我对这结果并不意外,却也并不满意,因为尽管修为不俗,但阿雪的黑魔法
是仓促学成,在魔法力学、咒文物理的基础上,完全是囫囵吞枣,一知半解。

  很多魔法见习生限于天资,勤学苦练二十年,魔力也只能修到第三、第四级,
这样子不上不下的程度,可是,一名优秀魔法师并非只有魔力强大就算了。

  由于每次使用完魔法,该项魔法的咒语就会从脑里消失,所以人们对一个优
秀魔法师的基本要求,就是他能够自行编写咒语。每个咒语的构成,都是依据特
定准则,只要理解这些原则,施术咒语就不必死背,大可临场发挥。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魔法师先天上施咒速度就比较慢,倘使还每次施放完
咒语后,手忙脚乱地翻小册子重背,这么没效率的做法,实战时早给骑士、武者
杀个精光,仆街仆到街尾去了。

  只要知道大原则,要编写咒语就不难,问题是,对于不曾学过魔法力学、咒
文物理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掌握那千头万绪般的魔法原则。我从血魇那里得到
的秘籍,是黑魔法师眼中的至宝,但那里头却不可能罗唆地从基础写起,所以,
如果阿雪要有确实的进步,受一段基础教育是有必要的。

  不过,就连大叔也在嘀咕,好端端一个女儿家,什么不好选,偏偏去当亡灵
法师,这真是浪费。

  一般来说,魔法师擅长远距离攻击,又不存在天生气力差别,是颇受女性喜
爱的修业方向。解咒、净魂的光明魔法,破坏力强大的黑暗魔法,一旦施放,模
样都很漂亮,所以女性魔导师中,仍是以光、暗魔法师为大宗。

  然而,女性的黑魔导师,多数只是与黑暗神明缔结契约,学习与神明借力的
法咒,对于黑暗魔法中的旁支,需要整天与阴魂、尸体接触的亡灵魔法,避之唯
恐不及。

  纯以威力而论,当亡灵法师修练到动辄以千位数的亡灵来施咒,杀伤力真个
是石破天惊,鬼神辟易,单是看一堆强大的黑暗法器,都是与操控阴魂有关,便
可推知一二。但即使是如此,终日面对腐尸、亡魂,仍然是一件生人难以忍受的
恶心事,就好比验尸的忤作收入多多,却总是娶不到老婆、交不到朋友,是一样
的道理。

  阿雪嘴上虽然没有说,但是看她的坚决态度,是不可避免地要走上这条路了,
在南蛮血池畔,她对羽族孩童许下的承诺;在雾谷村,她轻舞于紫青鬼火间,仿
佛黑暗圣女般,将阴魂一一吸摄安抚的模样,都让我们窥见她往后的人生路。

  光明天使,堕落成了黑暗魅妖,这样的变化,似乎正是我原先所期望的,然
而,又好象有着不同,为此我感到迷惘……

  “师父,你今天很特别,和平常不一样呢。”

  阿雪把头从车窗外移了回来,看了看我,很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我闻言哂
道:“哪有什么不一样的?也不见得就穿得特别帅,换了个地方,还是一样的人
啊。”

  “可是……你今天好象一直在想事情,而且如果平常这样坐在马车里……”
阿雪忽然低着头,羞道:“师父你早就让人家跪着,舔你那根烂东西。”

  “什么?”我勃然大怒,重重一掌就拍在旁边软垫上,怒道:“敢说我的是
一根烂东西?那你这大奶婊子又是什么臭货?”

  “不、不是啊。”又惊又怕,阿雪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拉着我袖子道:“是
师父你说,以后每次提到那些地方,都要用最粗俗的言词,所以人家才说是烂东
西的。”

  哦,差点连我自己都忘了,上次在阿雪肛菊里发泄过后,定下来圣女污化计
划的新步骤。本来是要她学着说“鸡巴”、“骚逼”这些名词,但一时间忘记这
小白痴语文能力有问题,结果就变成这样。

  一念及此,我面色登和,把阿雪拉进怀里,轻拍抚慰,柔声道:“师父刚刚
是在想一些重要的事,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这个,不好意思啦。”

  一面说,我把手探进阿雪的领口,也不管她的轻喘抵抗,一把摸上饱满圆滑
的雪乳,H罩杯的肥硕,单掌根本无从掌握,只觉得满掌的温腻滑溜。

  “师父……你、你在想什么啊?”

  我享受着掌心的弹手触感,一本正经地说道:“师父刚刚在想,我们入城前
看到的几对孤儿贫民,不知道现在如何,唉,希望他们平平安安。”

  “师父,你人真好。”

  又不见得有寡妇寡母翘着屁股让我占便宜,那些孤儿贫民关我屁事?不过看
阿雪感动得稀哩哗啦,主动把丰满圆乳往我掌心送,我仍然觉得这善意的谎言很
有意义。

  指头扣上娇嫩的乳蕾,才一刺激,阿雪的娇颜又羞又媚,看得我心头一热,
正想有所动作,外头忽然响起喧哗,我探头一看,赫然惊见红毯两旁人群中,闪
出了六个戴眼罩的男子,分从不同方位包围住礼车,手上拿着一个木盒。

  (糟糕!)

  虽然不知道木盒里是什么,但此情此景,总不会有人拦路赠送金华火腿吧?
而看那六个男人的动作,迅捷强劲,武学造诣不俗,这明显就是有人行刺。我当
机立断,立刻缩头回去,搂着阿雪趴在车板上。

  下一刻,百余支细小弩箭,分别由那六具木盒中射出,犹如飞蝗骤雨,穿破
贴金的马车板壁,将那辆军部的豪华礼车,射成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刺客!有刺客啊!”

  不知道是哪个反应迟钝的,现在才嚷了起来,但也只是为整件行动作最后见
证而已。刺客下手出奇毒辣,为了怕第一波行刺失败,在那六具精巧弩箭盒发射
完毕后,不远处一间高宅的屋檐上,赫然又有三名罩眼男子站起,弯弓射箭,而
他们所使用的,竟然是高性能的强力魔法箭。

  这些黑市中造价昂贵,几乎只有一国军方才能拥有的重武器,即使穿越百尺
遥距,劲道分毫不减,破风撕空而来,命中残破的礼车后,轰然爆炸开来,烈焰
飞腾,把整辆马车、拉车骏马,连带乘客,化成一个巨大火球,直轰上数十尺高,
这才分解成无数火沫碎片,在人们的悲嚎惊叫声中,四散纷飞。

  也直到这时,我才敢把头抬起来,看看外头的混乱,敲敲板壁,让前头的大
叔催促车夫快走。

  “师父,你好厉害,为什么你知道……”

  “怎么样?坐破马车有好处吧?如果真坐上那辆礼车,咱们两个现在就一起
被轰上天去了。”

  作人讨人厌没关系,但最起码不要连一点自觉都没有,明明是讨厌鬼,还自
以为是万人迷,那就很该死了。

  我当然不会自以为受人喜欢。家族显赫的战功,也就累积了等量的恩怨,姑
且不算爷爷和变态老爸惹下的祸事,单算我自己,伊斯塔、索蓝西亚、黑龙会,
甚至阿里布达境内,我到底碍了多少人的利益?又害多少人成为孤儿寡妇?这真
是算也算不清。

  在这种情形下,没有刺杀行动才是怪事。有监于此,我早早地便换了马车,
弄了一台不显眼的破车,当军部的礼车在乐声中入城,这台破马车则混在其它车
阵中,缓缓前进。

  当确认刺客结束行动,开始逃逸,我出了马车,到前座与茅延安观看周围动
静。

  “贤侄,这下大叔不得不夸你两句,年轻人里头这么有忧患意识的可不多了,
咦?你在想些什么?”

  “不过那两个派来交接马车的小兵,听说有礼车坐的时候,一脸兴奋到昏的
样子,现在不知道会不会……没什么,小小爆炸而已,他们一定已经回家喝汤了。”

  “我记得他们说过,长官有差遣,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下次如果有机会
见面,要劝他们换个吉利一点的形容词。”

  无良的交谈,考验不了我与大叔异于常人的价值观,反倒是很有志一同地欣
赏灿烂的火焰。

  刺客并没有能够跑远。这里毕竟是阿里布达的王都,警备充足,作案的刺客
未及逃逸,就被围聚过来的城卫军给困住。

  刺客的身手极好,寻常城卫军不是对手,直到高阶军官亲自动手,才将他们
压制住,这时,刺客们的良好训练发挥出来,在发现已经无路可逃,他们不约而
同地采取动作,或是引燃身上的火药爆弹,或是运起了将生命能源汇聚一招的自
杀招数,要在临死前给敌人重大损伤。

  “喔喔,这群刺客动作满俐落的,你的同胞要吃亏啊。”

  “未必。”

  我的信心其来有自,而稍后出现的一抹雪亮刀光,更证实了我的预测。

  刀锋并不算锋锐,约莫有着近一人高的巨刃,在舞动间发挥着无比力量,仿
佛天上彗星的碎片闪过地面,刮着豪迈的劲风,当雪亮刀光乍然闪现,那几名激
增力量向周围攻击的狂暴刺客,就像是被铁锤砸下的豆腐,四分五裂。

  刚猛至极的豪刀,如同闪电般两下快速转折,几名刺客刹那间支离破碎,骨
肉分离。而这仿佛开山破岳的刀光,赫然也有极为灵巧的变化,在连劈了几名刺
客后,猝地定在最后一人的面前,说停就停,没有半丝窒碍。

  那名刺客本来也应是个勇悍之人,但眼见同伴一一惨死,夺命刀光直袭过来,
早惊得心胆俱裂,当刀锋骤停在他身前,冷冽刀气熄灭火药,这名刺客两腿一软
就跪在地上,听人群的鼓噪声音,好象还吓得尿出来了。

  “刀法精采,但这等行事手法更加难得,这刺客被吓破了胆,不用特别拷问,
就会把所知道的全招出来,这是很高明的兵法啊,贤侄,阿里布达除了你们法雷
尔家族外,还有这样的人才吗?”

  “有。而且不巧还是最麻烦的一个。”

  即使阿里布达的武术人才不少,但有这样的神妙刀术,能够从容使用这把斩
马巨刀型的神兵“霸海”,败遍诸国武者的人,却只有一个,便是如今四部御林
军的总督都,冷翎兰公主。

  此刻,红毯两旁的百姓,正以较之前更为热切的欢呼声,在赞美着他们爱戴
的二公主,而冷翎兰则是淡淡地将目光移向马车残骸。

  由于并非身在战场,冷翎兰并未穿着铠甲,只是一袭贴身的深蓝色军服、纯
白的长裤,尽显她玲珑有致的曼妙身材。军服两肩有着金黄色的流穗,钮扣沿着
丰满胸线一丝不苟地扣着,两手还带着白丝手套,冷傲的美丽脸庞,看来精神抖
擞,迎着阳光,更显得明艳英武,令人望而生敬。

  可惜了,这么样的一个冰山美人,就算干不到她,交交朋友也不错,却偏偏
大家是死对头,见不得对方好过。她下手那么重,说是为了歼灭刺客,但谁知道
是不是为了杀人灭口?我与冷翎兰关系恶劣,这里又是她的地头,没准便是她派
人要取我性命。

  军官们开始请示,问说万骑长遇刺身亡,如何是好?冷翎兰朝马车残骸望了
一眼,目光如炬,已经察觉我弄的玄虚。

  距离太远,我无法确认当她知道我不在马车内时,眼中是否闪过失望之色,
只听到她向百姓宣告,帝国军部早就得知有人前来行刺,所以另外安排法雷尔万
骑长秘密进城,目前已经安然抵达,请大家不用担心,并且重申宵小诡计阻碍不
了帝国荣光。

  好个臭婊,连功劳都要抢一份,听她那样说话,真是让人不快,而她环首四
顾,好象在寻找我的踪迹。我不怕与她碰头,但天河雪琼与冷翎兰却私交甚笃,
为免节外生枝,我催促车夫行驶,朝久久没回去的爵府而行。

  也就在马车车轮开始转动,与地面发出摩擦声,我看见群众中的冷翎兰蓦地
回头,穿越层层人海,两道锐利的视线直射而来。

  公、侯、伯、子、男,伯爵的地位何等显赫,换做是权势大一点的,住在什
么豪华古堡都不稀奇,不过每次回到我家的伯爵府,我都有着意兴阑珊的感觉。

  寒酸、陈旧也就不说了,就连那幅黑底红字的“伯爵府”匾额,都结着蜘蛛
网,看来摇摇欲坠,门面如此,就不难想象内里是什么样的光景。

  “想不到,法雷尔家族的威名远扬大地,源堂伯爵英雄了得,就连府第住处
都这么……别出心裁啊。”

  茅延安调了调面上的墨镜,抬仰起头,不让我们看见他的表情,摆明就是在
窃窃发笑。

  “不过,这样很棒啊,这样也才证明师父的爸爸……师公他公正清廉,虽然
屋子不豪华,但这才是英雄人物的象征啊。”

  阿雪仍是一派天真,景仰着她心中的英雄气概,完全无视于事实真相。

  我承认,变态老爸为官以来确实清清白白,不曾收受贿赂,也对奢华享受没
什么兴趣,以致于堂堂一座伯爵府,竟然给闹得这般清寒。但是,那绝对不是因
为他道德水准比别人高,之所以不贪污捞钱,定然是为着某个更……违背道德的
理由。

  变态老爸的每一个想法,都只能用“阴谋”来形容。一个既不顾忌旁人眼光,
又视世上道德于无物的男人,他目光所及,肯定不会只有小小贪污而已。人的欲
望也是均衡,如果他对物质享受没有兴趣,就一定会在其它方面加倍贪婪,变态
老爸的心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什么?我完全无法想象。

  “少爷,你回来啦,旁边还跟着一位这么漂亮的小姐,是从哪间院子出来的
啊……咦?她肚子没大,要上门来拿打胎费嫌早了吧?还、还有男人?”

  府内的管家肥福,开门出来迎接。肥伯从爷爷还在的时候,就在我们府里当
管家了,过去有女人上门哭闹,或是要堕胎费,都是由他出面交涉打发的。福福
泰泰的长相,笑起来一团和气,很是慈祥……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听说他还是
个高手,多年来保护爵府的安全,至于是哪方面的高手,就不得而知了。

  我领着阿雪、大叔回到侯爵府安歇,也忙着要躲避看到我就追着咬的紫罗兰,
不久,接到国王勒令,要我入宫晋见。

  “喔,约翰。法雷尔!你的名声很大啊,朕也有听闻,听说你完成了任务,
说说你的经历吧,朕会给你加官进爵!”

  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国王陛下说着了无新意的台词,与上趟要我外出寻宝
时毫无分别。

  在满朝文武的环视中,我把这一年多来的经历,随便说一说。娜丽维亚发生
的事,多说多错,我简略一提,跟着便把话题转到南蛮,尽是挑里头特异的风土
民情来讲,内中自有无数精采之处,听得文武百官津津有味,不但国王陛下频频
赞赏,就连冷翎兰都悄悄多看了我两眼。

  有人质疑我是刻意夸大,但事实上,我把最惊险的部分都省掉,毕竟参与羽
族斗争、开罪万兽尊者一事,不需要刻意宣扬,所以当国王问说南蛮近日动乱,
我有否被扯入其中,我只是单纯以珍宝商人的角度,说说旁观两边冲突、逃难离
开的情形。

  国王陛下称赞了几句,宣布赏赐给我两千枚金币,还有若干宝石、绸缎与书
画,而在这些物质封赏之后,国王陛下终于宣布了最重要的讯息。

  “约翰。法雷尔,朕嘉奖于你,从此刻起,你就是阿里布达的伯爵了。”

  我的军阶已经升到万骑长,很难再往上升,军职目前又没有空缺,是不可能
再升我什么,仅能在爵位的虚衔上给我嘉奖。单纯的爵位,既没有封地,也没有
实权,其实没有多大意义,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而当宣布完这个消息,国王陛下的表情有些改变,沉吟半晌,缓缓说话。

  金雀花的总统选举六年一次,连选得连任一次,本届大总统连任期满,后继
者的选举又已经结束,所以在卸任前,几乎无事一身轻的他,特别至诸国访问,
七日后将莅临阿里布达,预备停留两个月。

  国王陛下的表情,好象还隐藏着了某些事,这点我看得出来,却不想多问。
然而,一国首领前来我国,这是头等大事,保安工作想必是由御林军一肩担起,
这自有冷翎兰去劳累,与我无关,哪知道国王陛下却宣布,保安工作由我和冷翎
兰联合负责。

  突如其来的宣告,满朝文武一片哗然,不只我惊愕,冷翎兰更是不服,正要
据理力争,国王陛下开口了。

  “这是……金雀花联邦第一夫人冷月樱所做的要求。”

[[i] 本帖最后由 美堂蛮 于 2010-5-28 17:12 编辑 [/i]]

美堂蛮 2010-5-28 17:25

[font=宋体][size=4]


           第九卷 第二章 月忆秋樱[/size][/font]

  这天晚上,我出奇地兴致高昂,与阿雪缠绵欢好时,恣意需索,直至疲不能
兴。

  又一次发泄过后,阿雪疲累过度,昏昏沉沉地睡去,我精神犹自亢奋,重重
在旁边圆翘结实的雪白肉臀上一拍,坐在床边,让一些回忆流过脑海。

  离开萨拉一年多了,平时不觉得,现在回来了,有些东西还真是想念。酒楼
美食、妓馆红颜,那是不在话下,以前厮混的一些酒肉朋友,也在脑中掠过印象,
最后,则是无法忘怀的故人。

  星玫,这个可爱的小妮子,我打听的结果,被送去光之神宫学习的她,似乎
还在金雀花联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而且,如果会被召回来,多半是为
了一场政治婚姻吧。

  邪莲,早该现身在我面前的她,到现在还不见踪影,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着实让人有些担心。

  万魂幡失落海外,我少了一件犀利法器,也从此见不到魔苓这个俏精灵,这
是一件很可惜的事,然而大海茫茫,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回来。

  事情会搞成这样,当然就是我身旁这个臭婊害的,越想越气,我重重一掌又
打在俏美的裸臀上,热辣辣地甚是烫手,雪白屁股立刻浮现红印,熟睡中的阿雪
痛哼一声,但仍是没有睁开眼来。

  “呵,这屁股不坏……干完了还可以打着玩,不算浪费粮食。”

  阿雪香臀型态够翘,肥白柔嫩,打下去肉呼呼的很弹手,“啪”的一声又清
脆,偶尔打来玩感觉其实不坏,是我最近发现的新娱乐。

  除了那些一时间见不到面的人之外,还是有目前正身在萨拉的人儿。

  织芝。洛妮亚,自从娜丽维亚分别后,她照我的指示投靠冷翎兰,不但把当
年母亲的冤案平反,而且与冷翎兰建立良好私交,不但被召入军职,担任冷翎兰
的专属幕僚,更成立个人工作室,一年的时间,已经发展成阿里布达最负盛名的
匠师,捧着重金或珍奇材料,想求她铸造利器、编织战袍的贵族显要,从年头排
到年尾。

  在她身上的投资完全值回票价,就看什么时候去回收了,目前……我想帮阿
雪弄一柄称头的法杖,或许还有一件合适的魔法师袍,与其随便花钱买,不如从
织芝那边弄一套来。

  “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

  当脑袋里已经想不出什么,记忆便不由自主地往前搜寻,两年、三年、五年、
十年……直倒回十二年前,一段已经许久不曾想起的记忆。

  算来……真是好快啊,一眨眼的时间,匆匆十二年就过去了,我从一个未满
十岁的孩子,变成现在的不良青年。

  记忆中的那抹清艳身影,十二年之后,是否仍然美丽如昔?这一点我很是好
奇,而只要一想起那温柔的微笑,胸口就觉得平和下来。

  “要当一个乖乖的好孩子喔。”

  依稀记得那天在分别之前,大姐姐这么轻笑着,摸摸我的额头,温柔地交代
着。当她转身离去,衣裙轻轻飘舞,洒过来的阳光,将一头及腰乌丝染成璀丽金
黄,看上去彷佛是即将离开凡尘的仙女。

  说起来或许有些可笑,但是回想起这些画面,那种满溢于胸中的温柔感,让
我沉浸在那股莫名的喜悦中,并不强烈,但却让人只想静静地坐着,品味这份恬
淡的美好,直至我掌下那肥白肉臀的主人轻轻呻吟起来。

  “唷呵,师父,你……你还不睡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打得肉痛,阿雪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伸手拉过被单,
遮住她美妙的胴体。

  看到这动作,我则老实不客气地把被单抢过,一把就扔到地上。还没到睡觉
时间就抢被子,这说不过去,而且,又不是没被玩过弄过,还这么扭扭捏捏地遮
住身体,真是讨厌。

  被我抢过被单,阿雪也没有试着再抢回去,只是很依恋地贴靠过来,一双玉
臂缠上我的颈子,呢喃道:“师父,说故事给我听。”

  少女香躯趴贴过来,温暖的狐毛摩擦在身上,感觉痒痒的,而那股混合着少
女体香、母兽发情时的特殊味道,更刺激得人欲火狂升,不过最过瘾的,还是那
双丰满圆硕的巨乳,贴着我手臂挤压,波涛晃荡的感受。

  “又不是小孩子,听什么故事?很晚了,陪我再干一炮,就睡觉去吧。”

  “嗯,不嘛,你一整个晚上都在想东西,在想些什么,告诉人家嘛。”

  “傻东西,你没听人说过吗?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猫猫和人家有什么关系?”

  “你不算猫吗?那你头上这双耳朵,还有屁股上这个,是什么东西?”

  我笑着撩了撩阿雪的狐狸尾巴,又重拍了一下她的多肉雪臀,听她在耳边娇
娇呼疼,那声音真相是可爱的小猫。

  或许是因为今晚气氛比较特别,又或者我只是单纯地想找个人说话,在一番
嘻闹后,我慢慢的开口了。

  “傻东西,你一直说你很景仰我们家族,不过你知不知道,法雷尔家在我爷
爷的时候,就已经在阿里布达封爵,和王室有所往来。小时候,在我变态老爸尚
未前往国境统军之前,我常常和他入宫晋见,与皇后、公主等皇亲国戚,都有见
面机会。”

  “那、那为什么师父后来和王室关系不太好呢?你和二公主殿下好象有很大
的仇一样。”

  “那大概是因为……皇宫里头没有一个好人,或者因为我不是好人吧。”我
笑道:“但那是现在。以前皇宫里头是有好人的,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大好
人,和我相处得最好、让我最承蒙照顾的,就是长公主冷月樱殿下。”

  殿下这个称呼,让我感觉些许的苦涩,因为在曾经相处过的时间里,月樱姐
姐从不曾让人对她使用“公主殿下”这个称呼。

  没有任何皇室成员所应有的骄奢气息,月樱姐姐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
的优雅。

  她的气质,是构成她倾国仙容的主要妆红。从不需要像平俗的贵族千金一样
矫揉作态,只要静静坐在那边,天生的高贵气质,就让那情境美得像是一幅艺术
画,一颦一笑,都好象生动的乐曲。

  就是这样的绝世仙姿,从十三岁开始,各国就派出无数的求亲使者,期望能
迎娶被喻为阿里布达国宝的月樱公主。而即使是嫁为人妇,人们依旧为之倾倒,
将她列为四大天女中的秋之樱……

  “有这么美的人啊?”同为女性,阿雪好象也被我的叙述给迷住,奇道:
“师父你一直记得这位公主,就是因为她的美吗?”

  “……不完全是。”

  尽管天生丽质颠倒众生,月樱姐姐的个性却相当平易近人。萨拉百姓至今仍
津津乐道的,就是过去长公主常常喜欢换上粗布衣裳,到宫外与平民共处。

  与小贩聊着景气话题、毫不介意地食用路边摊贩送上的饮品、把皇宫里的糕
饼点心捧在裙子上分给孩童,那时月樱姐姐清楚地让每个人知道,皇家的快乐与
百姓的快乐全无分别,是因为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所以才有皇家的兴盛。

  弄脏了裙子,俏脸上沾了孩童亲吻的口水,月樱姐姐脸上的晴朗微笑从不曾
改变。她的气质与微笑,支撑着她美丽的深度,令得无论华服或粗裳,这株秀雅
无双的樱花,仍绽放着迷人的芬芳。

  特别是在酒后,微醉的月樱姐姐是……是……咦?这一段想不太起来了。

  总之,这些深刻印象,当时我全部看在眼里,深深烧烙进记忆,即使是夜晚
睡梦中,女神的形象仍然萦绕不去。

  “师父,你和那位公主殿下很要好吗?”

  “小时候,我和变态老爸常常出入宫廷,他一进去就把我独自丢下,自己去
搞阴谋,月樱姐姐心肠很好,对我很照顾,混熟了以后,常常到爵府里头来看我,
久而久之……”

  打从有记忆起,我就知道自己没有母亲。听旁人说,似乎是我出生不久就过
世了,但变态老爸从未亲口证实,也没告诉我任何有关母亲的消息。相较于其它
的显赫贵族,我似乎是最孤寒的一个,月樱姐姐因此对我特别照顾,有几年的时
间,她堂堂公主之尊,却是每天往法雷尔伯爵府跑,教我诗文、带着我出伯爵府
游玩。

  年纪上相差将近十岁,对当时的我来说,美丽又温柔的月樱姐姐,等于是像
慈母一样,成为第一位深入我生命的女性。没有母亲的遗憾,在那段时光里得到
弥补,每天傍晚月樱姐姐离去后,我数着时辰期盼明日的到来,时时都忍不住想
要笑出声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或许是我生命里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也许只是单纯的幼年
无知,不过至少在那段时间里,我心里不曾有过任何贪念、不满、怨忿,只是每
天都衷心欢喜地享受阳光与幸福。

  月樱姐姐给我的亲情感觉,是那么地强烈,那甚至是我有生以来不曾感受过
的温暖,还是第一次,我知道自己有了亲人。

  “不过,这些最后只让我知道,世事无常,再怎么样的幸福,都有可能突然
消逝……”

  我曾经以为,这段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我的女神会一直把和煦春光遍洒在
生命中,但是在月樱姐姐十六岁那年,国王陛下答应了外国的求亲,将月樱姐姐
嫁到金雀花联邦。

  当时,出身当地名门的莱恩。巴非特,已经以压倒性的票数击垮对手,当选
金雀花联邦大总统,而以他一路走来的浩荡声势,任何人都可以肯定,他可以连
任成功,在往后的十二年里,掌握金雀花联邦大权,影响整个大地的局势。

  金雀花联邦是当今第一强国,无论文化、武力,都非大地上任何一国所能抗
衡,能够与之建立这样的关系,对阿里布达王国有百利无一害。更何况,莱恩。
巴非特出身豪门望族,其家族在金雀花联邦的实力雄强,根深蒂固,即使是卸任,
身为家主的他,依旧可以凭着政治实力,主导金雀花联邦的国策。

  莱恩。巴非特对月樱姐姐惊为天人,一再遣使求亲,除了年纪差距颇大,他
文才武略俱皆出色,确实是个让女性动心的优秀男人,月樱姐姐好象也是很欢喜
地出嫁。十六岁的她,在无比豪华的婚礼中下嫁金雀花联邦大总统,两人的结合,
羡煞了整个大地的女性。

  但对我来说,我只知道一件事,我的女神……丢下我一个人,独自远去了。

  月樱姐姐即将回国,尽管是与她的夫婿一起,我仍然满心期盼,等不及地想
要见到她。

  她指定我和冷翎兰负责保安工作,内里有着什么样的心思,我猜不透。事实
上,保安工作我也只能挂个名,以冷翎兰这样骄傲的个性,怎会甘心把军队指挥
权交给我,所以我每天就像游魂一样,参与整个保安工作,但重要决策上却没有
发言权。

  我对阿雪下了严令,要她绝对不可以出伯爵府,闭门勤练黑魔法,在把魔力
修练上第七级之前,怎样都不能离开伯爵府一步。

  这百分百是个不合理要求,因为我丢给阿雪的,都只是基本的魔法书籍。看
这种东西可以看出第七级魔力,鬼都不会相信。总之,不能让阿雪露面,以免招
惹不测之灾。

  我是有预备,让阿雪戴上面纱,接受一些基础的魔法课程,就像在娜丽维亚
帮织芝补习那样,请几名资深魔导师来爵府授课。不过,只要不离开萨拉,阿雪
就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不留意一下是不行的。

  其实,除非是南蛮那种偏远绝地,慈航静殿的势力无法深入,不然阿雪的身
份终究有危险。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河雪琼自幼随心剑神尼于绝峰顶上清修,
见过她的人并不算多,否则她若像方清书那般交游广阔,这一路上早给人认出来
了。

  我向福伯委托,请他帮忙找几个资深魔导师来授课。福伯的人面很广,以前
更在军方有很多老朋友,这件事很快就有了着落。

  茅延安应该不是首次造访萨拉,但这几天他一大早就背着画版跑出去,直到
入夜才回来,忙于他的写生工作。

  “大叔,除了画画,你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了吗?”

  “那也不尽然,画画之外,我打算用阿里布达当背景,来写一部小说,描写
几场华丽的战争,天才军事家的男主角,愚蠢而弱智的贵族军官,无所不能的民
族主义与爱国心……这些东西老百姓很爱看,写了容易卖。”

  “写什么都行,千万别揭发弊案、讽刺时政,不然牵连到我身上,便当你一
个人吃,我就先去喝汤了。”

  “什么意思?”

  “本地风俗,如果抢先当污点证人指证同伙,手续办快一点,当晚就可以回
家喝汤了。”

  “那……便当的意思是?”

  “……被送上断头台之前,不都是有个最后一餐可以吃吗?我国一切制度化,
最后套餐有三种不同的便当款式,你可以看看,自己喜欢排骨、鸡腿……或是素
菜口味。”

  和茅延安相比,紫罗兰就很好过了,住进爵府之后,牠的食物变成了大块熟
鸡肉、熟猪肉,和以前的低劣伙食不可同日而语。也算是这头畜生运气好,国王
陛下这次给我的金币赏赐,暂时摆平了我拮据的经济问题,否则别说什么大块肉,
等着和我们一起有粥食粥吧!

  当手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一直在等着的另一件事,也有了消息。织芝在冷
翎兰身边担任幕僚后,由于事务繁忙,晚上都留宿军部宿舍,没有回到她自置的
宅第。

  当初由于我有意安排,织芝并不知道我的真名,现在她变成萨拉的名人,我
仍不希望两人间的关系曝光,在将来的某一天,这可能会变成一张厉害的王牌。
因此,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织芝,必须等到她回到自家宅第。

  一切就照预期中进行,打开门锁,潜入屋内,这样的小儿科,对我完全不是
问题,结果,当织芝结束沐浴,从浴室里裹着大白毛巾出来,就看到我翘着二郎
腿,坐在客厅椅子上,微笑着朝她望去。

  “你……”乍见不速之客,织芝的手闪电移往大腿,从这个动作,我知道在
毛巾底下并非只有诱人肉体,还藏着某样或某些小型利器。不过,这个动作停住,
织芝的眼神由震惊、不可置信,变成了惊喜。

  “相公!”会用这称呼来叫唤我的,这世上除了织芝再没有别人了。她热情
地扑上前来,投入我怀中,两具肉体的紧贴让我有些喜悦地发现,分别一年半后,
这妮子的肉体丰满不少,果真没有让我失望。

  火辣辣的拥抱,在惊呼声中非我所愿地分开。

  “你、你怎么受伤了?你的背后在流血……”

  “问得好,我也正想问问你,好端端没事在家里装杀人机关做什么?如果不
是我还有点本事,已经被你谋杀亲夫成功了。”

  侵入民宅很容易,开门锁也不难,不过由于我没有预期自己会闯入一间机关
屋,所以受的伤也就重了些,倘使不是我紧急召唤一头淫兽,挡住机关,那就不
只是背后受伤流血,而是横尸就地了。

  织芝神情焦急,快速地为我擦药止血。我静静端视她的白皙脸庞、长长又尖
尖的耳朵,这个秀丽的精灵美人,如今已是阿里布达最明艳的鲜花之一,再不是
当初娜丽维亚的可怜贫女了。

  “织芝,你变了不少啊,离开娜丽维亚之后,你过得好吗?”

  “好,就是……有时候会想起相公你。”

  织芝微笑地说着。刚刚洗完澡出来,她浑身只裹着一条浴巾,脸上却挂着那
一副当初我送的平光眼镜,单单是这一点,我就颇觉得感动,轻轻摸着她朱橙色
的亮丽长发。

  “伤口裹好了,相公,这段时间里,我常常……啊!”

  织芝惊呼一声,却是被我揪住毛巾的结扣,一把扯下了浴巾,裸露出底下的
白皙胴体。

  盈盈香乳顶端,绽放着两朵嫣红稚嫩的乳梅,通体肌肤晶莹柔嫩,雪白娇滑
得找不到一丝瑕疵,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

  “相公,你不怕背后的伤……”

  织芝有些顾忌,但我在她的尖耳朵上一吻,浑身发软,瘫趴在我怀里,轻声
呢喃。

  “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还怕有人忽然跑进来捉奸吗?”

  这不是织芝原先问的问题,但这样胡闹一说,也足够让这精灵美人知道我的
坚决。

  “知道吗?分开以来,我一直想念你白嫩嫩的小手,那种神仙滋味除了你再
没第二个能做到了。”

  “哪有?除了用手,我就别无是处了吗?”

  “那就让相公我看看你有什么好花样了。”

  也不在意自己的裸体,织芝珍而重之地摘下眼镜,放到一旁,跟着便乖巧地
半跪下来,熟练地从我裤裆内掏出早已硬挺的肉茎,让自己的舌头舔向玉茎,将
湿滑的口水涂在手掌上,就像抚摸婴儿的头一样,爱抚玉茎。

  “哇……舒服……嗯嗯……噢……”

  记忆中的强烈兴奋,几乎是笔直冲上脑门。身为最优秀的织女,织芝有一双
天赋的“神之手”,无形中散着不可思议的能量,当这双神奇玉手握住玉茎套弄,
无比舒爽的感受,化作一道道闪电,在我脑门炸开,整个身体软瘫在椅背上。

  “来……含在嘴里好好吸吮!”

  当柔嫩香舌舔卷玉茎顶端,我脸上出现迷醉的笑容,身体不停颤动。

  半跪着的角度,织芝低头看着男性的玉茎。在口水散发出奇妙的光泽下,显
得异常膨胀,她将挺立的肉柱,牢牢用温软掌心覆盖,然后把那充血的龟头含在
嘴里,慢慢向里送。

  “呼……”每进去一分,织芝就好象舒服地深深叹一口气,摇晃着秀发,头
向后仰。

  “唔……”织芝的小嘴不算大,也因此,早已熟悉我尺寸的她,先让舌尖上
下活动几下,趁势让玉茎进入喉咙的深处,尖端也碰触到喉咙的粘膜。

  “噢……”强烈快感,几乎累积成了高潮,足以令脑子麻痹掉的愉悦电光,
不断在眼前闪现,我顺势挺起腰,而织芝配合着我的动作,小脸蛋做出种种媚人
的表情。

  “吸……苏……啾……滋……”淫靡的声音在空中飞扬,织芝用力搓弄玉茎,
并且用柔嫩的香舌来回地舔;小巧的白嫩手指,还同时揉抚胯间最敏感的双丸。

  一年多来都没有性生活,但织芝没有把这些被我当初训练而学会的技巧拋开,
我着实欣喜若狂。织芝含着玉茎,让头向上移动,还会不自主地加快速度,虽然
只是偶尔把玉茎尖端深深含进喉咙里,却像含糖球似地旋转舌头。

  “棒……噢……再来……哦哦……”前后不过十下呼吸的功夫,在这样的刺
激下,一股股臊热感觉于我体内掠过,逼得织芝雪白的喉咙随之颤抖。

  假如这样子就宣泄,那无疑是件很扫兴的事,我强自压抑即将爆发的欲望,
阻止织芝的动作。

  “织芝,把屁股朝向我。”

  “咦?啊,好的。”

  我还记得,织芝本身是偏好男上女下的正常位,不过这时她却很柔顺地依照
我的吩咐,把手按放在旁边椅背上,乖乖翘起了白嫩的小屁股。

  “还不够,再把屁股抬高一点。”吩咐一声,我双手抓住织芝的美臀,一口
气猛挺进去,滋噗一声轻响,进入那睽违多时的动人肉体。

  “呀啊啊!……啊、啊啊啊!”自背后贯入的感觉,织芝半弓着娇躯,频频
娇呼。这种刺激强烈的背后位,我每挺进一次,她的腰肢便猛烈扭曲,发丝更是
缤乱地飘飞着。

  织芝很快地进入状况,顺着我抽插所涌出的香津,往下滴落,形成一大滩水
渍。

  “好漂亮啊,织芝,从我这边看过去,你小屁股的裂缝整个敞开了喔。”

  “咦……啊……不要!”攫住雪臀的双手,向左右一扳,结合的部分便清清
楚楚呈现眼前。被我调戏得极度羞愧的织芝,只能试图用双手遮住脸。

  我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在她想要松动两手的时候,我从背后拉住她
双臂,稍稍一扯,少女雪白的香躯,就像是火炉上活蹦乱跳的鲜鱼,抖荡出种种
性感姿态。

  “小织芝,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分开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

  织芝羞耻的模样让我更加血脉贲张,更加用力一挺,让玉茎没入直达根部。
每当她腰身反弓抽紧,我就感到一股电流般的冲击,随背脊直涌高上。

  “记、记得,织芝一直等着相公,每天都有作运动、喝牛奶,相公,你喜欢
织芝吗?”

  “喜欢,当然很喜欢,以后还要继续维持下去喔。”

  从后面欣赏精灵美人的媚态,和一年半前相比,更为丰满的曲线,对男性有
着更强的诱惑。

  我加快动作,也无法再想什么其它,任凭本能驱驰着腰部,不停摆动、抽送,
以两人结合的腰肢为中心,快感的浪潮一阵又一阵往外扩散。

  “啊啊、哈啊……嗯唔……!”虽然这姿势无法看到织芝的表情,但令人心
荡神驰的浪吟,早已充分表达她的快感。我一猛烈挺进,织芝便整个人前俯,双
手死命握紧。

  少女的淫叫,染上一重快感的色彩。我也抗拒不住那股越涌越烈的快感,更
加迅速激烈推送着活塞运动。

  “织芝,听好……我要射了。”我没问今天是否是安全期,因为精灵与人类
的混血儿,到底该怎么算安全期,这点我实在不会,只能交由织芝自己来决定。

  “是、是的……”织芝没有任何抗拒,只是快速地扭腰摆臀,让快感又提高
了一层,蜜穴就像要绞出所有精子般的紧箍玉茎不放。这种紧缩的感觉,让我更
泛起想直接射在她体内的欲望。

  以目前的状况,我并不希望多出个儿子女儿,做事时平添顾虑,因此,为了
克制强烈的发泄欲望,我最后一次抽送后,硬是将深陷在肉壁内的玉茎拔出来。

  “哈……啊……啊啊啊啊啊!”在连串高亢的娇吟中达到高潮,精疲力尽的
织芝像是没了骨头,软倒下来,而我则在她的粉背上,痛快释放了欲望的浊液。

美堂蛮 2010-5-28 17:28

[b][font=宋体][size=4]


           第九卷 第三章 天下为公[/size][/font][/b]

  久别重逢,我和织芝胡混了一夜,本以为会直睡到日正当中,哪想到天才刚
亮,我就察觉到旁边的精灵美人儿起身更衣。

  一个纤弱的女儿家体内,会蓄藏着比男子汉更旺盛的精力吗?单是从这一点,
我便看出这些时间以来,织芝有持续地修练,把吸纳于体内的龙之魄精元,逐渐
转化成能够使用的力量。

  与阿雪有些类似,织芝同样是体内积蓄了大量纯能源,而非定型的魔力或内
力,无论是要走武者还是魔导师路线,她的未来无限宽广。假若是有心学武,以
她与冷翎兰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还能学到那臭婊子的独门刀法,配合本身的蛟龙
力量,走出一条快捷方式。

  “这么早就起床干什么?”

  “我和公主殿下约好,每天天亮之后要一起练武,我想……哎。”

  在织芝起身的那一刻,我拉住她玉葱般的白嫩手指,轻轻一拉,她便顺着力
道重新跌回我怀中。

  在她尖长耳朵上一吻,我伸手覆盖住织芝圆润的雪乳,虽然没有阿雪那样丰
满傲人,但却比羽虹的盈盈鸽乳要沉手得多。轻轻拈弄乳峰顶的蓓蕾,让清爽晨
曦透过窗户,洒在少女的雪白肉体上,我微笑轻语。

  “你和冷二公主很要好吗?她待你如何?”

  “公主殿下待我很好,这些时间以来,她好象是我的姐妹,我们……”

  织芝笑着把她与冷翎兰相处的情形告诉我。或许是因为同仇敌忾的关系,当
初冷翎兰一听到织芝的投奔喊冤,知道有一位女性,因为自身的杰出能力,在男
性的世界里受到不公待遇与残酷打压,她就像愤怒的雷神般挥着法治之刀,将娜
丽维亚的恶徒扫荡一空,帮织芝与其母的冤案昭雪。

  “那些恶人付出代价后,二公主邀我一同回萨拉,路上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她
办事,她也愿意帮我发展匠师事业,然后,我们就一起奋斗了。”织芝微笑道:
“我照相公的吩咐,这一年半来都没有用过龙之力,二公主便传我一些心法和刀
术,军中的姐妹都很羡慕呢,我觉得,跟在二公主身边,真的好光荣。”

  我单单只是听,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任职于军部,冷翎兰自己就特别能感受到,一个女性在众多男性竞争者的环
境中,会受到多大的压力与不平,以她的刚直个性,分外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我之前便听军中同袍说过,二公主在权职范围内,大量提拔女性军官,用以建立
自身班底。

  就我而言,这只不过是一群变态女人的团体,居然妄想与父权社会的传统抗
衡,如果让她们得志,那男人不就要灭亡了?这种团体当然是越早垮台越好,但
考虑到对织芝的帮助,我当初仍是要织芝离开娜丽维亚,去投奔冷翎兰。

  不难想象,在冷翎兰眼中,织芝也是奇货可居。出身干净,意志力坚强,练
武的资质又不错,更重要的是,以现今大地上的尚武风气,强横武者不难得,优
秀匠师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织芝那时只是一介无名孤女,但却在娜丽维亚连夺两项匠师大奖,又拥有一
双万中难寻的天赋之手,成功扬名已是既定命运,能够在她成为享誉大地的一流
匠师、投奔外国前,抢先将之网罗身边,无论对阿里布达或是冷翎兰自己,都是
意义重大。

  但冷翎兰所没想到的是,织芝是我投在她身边的一着棋子。为了将来某一天
可能会产生的用处,这一着我下得既深且远,希望能够得到预期效果。

  当然,人的情感,是最难操控的东西,也是这项计划里头最大的变因,我必
须要非常小心,以免这着埋伏掉转方向,反而变成我的致命伤……

  “时间不早,我得走了,相公,你一个人……”织芝的话停住,怕是想起来
我这么突然出现,等一下是否会突然失踪吧。

  “等一下你回来我就不在了,但是晚一点我会再来。我这次来萨拉会住上一
段时间,说不定还是一段颇长的时间。”

  “相公你可以直接住在我这里,我……”

  “不用了,我在这里另有住处,呃……有一个朋友住在这里,我寄住在他的
府第里。”为了不让谎话穿帮,我急忙补了一句,不想让织芝晓得,我是萨拉的
本地人。

  昨夜的激情有些意犹未尽,满想强留织芝下来,但想到这样一来,在冷翎兰
那边或许会不好交代,露出马脚,我笑了笑,在织芝圆翘的粉臀上重拍一记,等
着她穿好军装出门后,这才从后门暗处溜走。

  “呼,阳光不错,伸个懒腰吧……”

  快要进家门时,我觉得有点腰酸背疼,在街上伸个懒腰,舒张筋骨,哪知道
腰才往后一仰,旁边冷不防地多了一个人影,与我作着同样的伸腰姿势,大大地
打了个哈欠。

  “大叔?你干什么一大早跑出来?被蛇咬屁股了吗?”

  “唉,还不都怪你这小子,昨晚一声不吭地跑出去外宿,雪丫头担心得要命,
抱着被子在你房门口等了半晚,我只好出去找人,路又不熟,绕了大半晚,除了
看到一堆养眼镜头外,什么鬼都找不到,差点累死我这老骨头。”

  “养眼镜头?偷窥就直接说嘛,有什么好避讳的,告诉我,你去偷窥哪一家
的养眼镜头了。”

  “这种事用说的太难理解了,你没看到都不晓得,昨晚那对狗男女可厉害了,
翻来覆去,左滚右趴,我的手忙都忙不过来,险些就错失时机了。”

  “错失时机?你打枪还讲究节奏感啊?”

  “去,大叔我一把年纪了,会像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样毛躁吗?能吸引我注意
的,只有至高的艺术,这才是永恒之美啊。”

  差点忘记,这老家伙是我所见过最厉害、也是最变态的速写家,不由分说,
我就从他怀中抢出一叠纸卷,打开一看,登时看得呆了。

  一共十八张,全都是男女欢好的春宫图,每一张姿势不同,尽管没画出脸部
表情,但从那些动作、肌肉、明暗光影,就把情境描绘得栩栩如生,让人看得血
脉贲张。

  然而,问题也就正出在面孔上。茅延安没有把男女双方画出面孔,但从身形
比例,还有那女子的尖长耳朵,我随便想也知道这张图上的男女是在画谁。

  “大叔,这张、这张,还有那边的三张,你弄错了,我昨晚没有用过这五种
姿势。”

  “哎呀,画错人了,这大概是隔壁家的另一对狗男女,素描得顺手,把那边
的战况也画进来了。”

  “你没事画这些干什么?我全部没收。”

  我皱起眉头。不是因为这些画,只是有些纳闷,这不良中年偷偷跟着我的行
踪,到底有什么企图?而我昨晚爽昏了头,居然完全没发现有个家伙跟在后头,
真是够失败了,倘使是勾搭有夫之妇,这一下不是惨了吗?

  “艺术当然是要给人家欣赏啊,这么精采的画作,不拿去分给雪丫头看一看,
这不是太可惜了吗?”摸着唇边的胡须,茅延安就像是捉奸成功了一样,得意地
微笑。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我倒是不讨厌,但也没理由让他在那边得意窃
笑。

  取出怀中的火折引燃,顺手就把那叠春宫画给烧个干净,茅延安摊摊手,看
来虽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像普通艺术家一样呼天抢地。我瞪着他,心中微有顾忌,
希望他知道我和织芝有关系的事,以后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昨晚忘记向织芝提起制作魔法师袍的事情,不过来日方长,改天再提就好。
和阿雪打个招呼,我也开始一天的工作,继续去协助处理各种城内的保安问题。

  有一件事情相当值得庆幸,我过去在萨拉的名声并不好,尽管没有留下正式
纪录,但有十多宗贵族子弟群酒后强拦民女狎玩的案子,我都有牵涉在内,这事
别人不晓得,冷翎兰却是瞒不过的。

  如今我小人得志,她麾下的女性军官中,大有年轻貌美者,为了避免祸端,
这几日她刻意把那些女性军官调走,与我隔离,也多亏这样,我很幸运地不会与
织芝碰面。

  这天,我们照例入宫见驾,向国王陛下报告目前的工作,身为保安负责人的
我,蒙他告知一个国人还不晓得的机密,那就是这次的外宾来访并不单纯,有另
外几国的重要人物,即将随金雀花联邦大总统前来,因此这次的保安特别重要。

  如果只是做卸任前的访问,为什么还会跟着其它几国的重要人物?这无疑使
得事情复杂许多,而国王陛下显然也不是很信任我,所以拖至此时才告知我这件
事。

  “朕对此有一些想法,不过还未到应该宣布的时候,你们好好干,朕明天会
将计划告诉你们。”除了早就知道此事的冷翎兰,其余在场的重臣都相当震撼,
在国王陛下离去后,纷纷议论起来。

  “法雷尔阁下,你有什么看法?”

  万骑长几乎是我国军阶中的最高位,但我仅有军阶和爵位,无实职在身,若
非被月樱姐姐特别指定,根本没资格参加这样的讨论。因此,当几名文官这样问
我时,我只是淡淡回答:“陛下的圣裁,岂是我们这些臣子所能臆度?只要认真
办事就是了。”

  答了一句,正要离去时,我忽然察觉冷翎兰的目光正朝这边望来。

  本来我们两人关系不好,冷翎兰一直站得离我远远的,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却在国王陛下说完那些话之后,她若有所思,朝这边瞥了一眼,自然,眼神中完
全没有友善感觉,但即使如此,也是够让人惊奇的了。

  与我的目光一触,冷翎兰哼了一声,立刻掉转过头,与旁边的大臣谈话。

  这反应让我觉得有几分好笑,转身离开,脚才跨出门槛,脑中灵光一现,想
到国王陛下到底打算作什么了。

  当两国元首或是权贵要人聚会,为了展示身份与排场,通常是竞比豪奢,拿
出自己得意的珍宝收藏,向对方夸耀。

  这是当今大地上豪门夜宴的必然形式,不是拿出什么神兵玩物,就是展示奇
花异兽,所以不难想象,这次的保安工作,除了权贵人士的生命安全,也还要保
护国王陛下宝库中的那些珍宝,说不准就在拿出来赏玩的时候,有什么人胆大包
天出来明抢暗夺。

  这些事情我本来就知道了,不过,假如伴随巴菲特大总统前来的,还有其它
几国的官方人员,纵然是以私人名义,事情也会很不单纯,因为这并非仅属于两
国间的来往,而近乎是几个国家参与的外交场合了。

  每一个国家的政要出访外国,身边理所当然会有大批护卫人员,这些护卫里
头必然会包含武者与魔法师,素质方面也都是国内的顶尖人才,不然岂不是贻笑
国际?

  好几个国家的顶尖武力碰在一处,站在军部的立场,这正是试探他国实力的
好机会。我就知道有几次外国使者团来访的餐会上,大使忽然说吃饭很闷,要随
从出来表演献艺,然后藉此展示实力,作为外交斡旋的本钱;地主国通常也不会
闷不吭声,以舞剑为例,当一方派人出来舞剑,另一边也会派人出来对舞,两边
进行一场看似娱宾的剑决。

  冷翎兰接掌御林军大权后,曾出席过三次这样的剑舞宴会,为我国挣得了不
少面子,但在她之前担任这工作的,却是我们法雷尔家。

  变态老爸没在这方面有什么成绩,但爷爷生前却是名扬大地的剑舞家,这并
非是因为他舞剑姿势美观,而是在大约十九次的剑舞宴会里,包括表演喷火的魔
法师、号称出招如电的剑手、舞着金属拳头的狂战士在内,他前前后后让三十二
名别有用心的各国献艺者饮恨当场,成为阿里布达外交场上的守护神。

  假如是单纯的外交应变,有冷翎兰一个人就很够了,但想到国王陛下的作风,
我不由得有些担心,万一这种把戏玩得太厉害,甚至学金雀花联邦那样,公开来
办一场武斗会,情形就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冷翎兰的武功虽强,估计也只是第六级修为,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能保
护住重要人物安全就已经不错,没可能凭武功控制全场,毕竟,她可不是五大最
强者那样的级数啊。

  回到爵府,恰好就碰见了正要出门的某不良中年,奇怪的是,他今天倒没有
作平时的画师打扮,画笔与纸卷也没带在身上。

  换上了那一套红色的流浪剑客装,戴上黑色墨镜,腰间悬挂着酒壶,把那柄
黑色大剑扛在肩上,当茅延安缓步走出大门,朝我望来,我忽然心头一震。

  从这个角度看大叔,他平时那种幽默诙谐的感觉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
一种中年男子独有的沉稳风范,特别是当他抬起戴着手套的右手,轻轻抬了抬墨
镜,仰起头来,那甚至让人感觉到他饱历过的风霜,还有他的……忧愁。

  这模样与他平时的表现是如此不配,一时间我也无法判断,到底哪个是他的
真面目。就算我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大叔他确实是一个美男子,而他这时所
给人的感觉,便正是中年男子的魅力极至,只要一走出去,绝对会让路上所有女
性为之侧目。

  “哦,贤侄,你拍人马屁拍完回来了吗?”不管外表怎么改变,嘴巴恶毒这
一点似乎没有变,我没好气地看着这男人大剌剌走到跟前,瞥了我一眼。

  “你看看,我这身打扮……”

  茅延安摸摸唇上的小胡子,沉声道:“帅不帅?”

  “还……满帅的。”

  “酷不酷?”

  “闭上嘴巴就很酷。”

  “屌不屌?”

  “不俗,不过脱掉裤子再上街,我想会有更好的效果。”

  几句问话,真是牛头不对马嘴,不过大叔显然也没指望从我这边得到答案,
只是面有得色地哈哈一笑,扛剑上肩,拎着酒壶,就往外头走去。

  “喂,你上哪里去啊?”

  “喔,昨晚画画之余,顺便上酒馆喝了几杯,钓上几个性感辣妹,约好今天
要一起研究高等艺术,学习美的人生。”挥挥手,茅延安嚷道:“你最好留意一
下雪丫头,这几天她上课时候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啊。”

  几天前,接受我委托的管家福伯,帮阿雪找到了魔法讲师,开始一对一的个
人授课。当福伯问我对讲师人选有什么要求时,我除了开出“讲解清晰、口风够
紧”的要求外,就只有限定要请一位老太婆年纪的魔法师。

  贵族千金与家庭老师偷情,这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每一个幼小学童,期望
的只是老师今晚横死街头,明天不用上课考试;但每一个学院里的男学生,想的
却是干死那位年轻貌美的女老师……这就是人性。

  我既然知道师生共处有多危险,又怎会搬石头砸脚,给自己找麻烦呢?

  还好,不知道是为什么,专心研究魔法的女人很容易不婚,整天煮大缸药草、
修练魔法,只与黑猫为伴,时间久了,就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所以当我要
找年老的女性魔法师,福伯很容易就帮我找来。

  我这几天忙碌不堪,对阿雪的学习状况未加留意,这时被茅延安一提,心中
纳闷,想要询问,他却已经走得不见人影。

  想想也觉得不安,我匆忙抢入爵府,也不搭理旁人,就往阿雪所住的厢房赶
去。这时她的魔法课程已经结束,但是在门外头,我就听见里面的呼吸声相当粗
重,而且明显地让人联想到情欲方面。

  (臭婊子!进门没多久就给我偷人,咦……我不是吩咐过福伯,任何男性胆
敢进入阿雪房里,就格杀勿论,为什么她还偷得到……难道是和紫罗兰搞变态兽
交?不,这实在太荒唐了,我脑子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再多想下去,早晚我会变成疯癫,当下不假思索,伸腿重重一踹,把门踹开,
闯了进去。

  这样的场面不是第一次,所以我破门而入时,阿雪的惊呼声都小了许多,和
上次在雾谷村相比,情形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满面惊惶的少
女、凌乱的被褥、桌上的一碗奶,就只是少了一个哭啼的小婴儿而已……

  等等!为什么桌上会有这样的一碗东西?

  我伸手碰碰碗缘,确认了温热的感觉。爵府里头并没有养牛或是养羊,从哪
里弄来这么新鲜的奶水?闻闻气味,温热香甜,没有寻常牛羊奶的腥膻味道,我
有些疑惑,侧头望向这房间的主人。

  “师、师父。”阿雪望向我的眼光里,除了惊惶,还有掩藏不住的羞意。她
斜斜地半坐在床上,单薄的上衣半褪,扣子整个解开,露出雪嫩的肩头、饱满的
乳沟,一大片白皙浑圆的乳肌,在衣缝间若隐若现,看得人心跳加速之余,也让
我明白她里头没有穿任何款式的内衣。

  这些线索,加上我破门而入前,在门外听到的奇异喘息声,让我有了一个荒
唐、不可思议、却最合理智推论的答案。只是,这个结论实在很荒谬,为了确认,
我还需要多一点左证。

  “阿雪,你怎么搞的?在自己房间里也不穿好衣服?连扣子都不扣,又还不
到晚上,这么快就想要和师父睡了吗?”

  我笑了笑,轻轻抬起阿雪圆润的下巴,享受这美丽小狐女羞红耳根的表情,
道:“刚刚上完课,连中饭也不吃,就急着跑回房里露奶,阿雪,你什么时候变
成这样一个小淫妇了?”

  阿雪被我的调笑弄得面红耳赤,羞得只想埋头躲进棉被里,但俏脸被我抬住,
哪也躲不了,被我饱览她的羞容,而我更发现,阿雪害羞地躲避我的目光,却不
停地望向桌上那个磁碗,单只是这个反应,就让我有所肯定了。

  “咦?这边怎么会有一个碗啊?碗里的东西是什么呢?奶?阿雪你不吃中饭
跑回房里,原来是偷偷藏了一碗好东西在这啊。”

  我半端起了碗,阿雪的表情变得非常紧张,小手也不安地抓紧棉被。看这表
情,我暗暗偷笑在心里,故意沉吟道:“爵府里头又没有奶娘,这奶水是从哪来
的呢?阿雪你知道吗?”

  “那是……那是……我……”阿雪欲言又止,直拖了好半晌,才细声道:
“我也不知道。”

  “是吗?你不知道,那一定是福伯拿给你的。”我笑道:“可是福伯从哪里
弄来这些的呢?啊!我猜到了,这是牛奶,一定是府里新弄了一头壮壮的大乳牛
来,福伯特别弄给你先尝尝的。”

  “不……这不是……”

  “不是牛奶吗?那一定是羊奶了?”

  “不……也不是……”

  “不是牛奶也不是羊奶……哦!那就一定是猪奶了,府里是多了一头圆滚滚
的大胖母猪,难怪这碗奶臭哄哄的,原来是肥母猪的臭奶。”

  越说越是过分,当我把比喻说成母猪,阿雪不只是耳根红,就连双眼也红通
通的,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师……师父……你好过分,人家……人家都已经……”话语里头已经带着
哭音,我也知道自己该见好就收,微微一笑,坐到阿雪身边,轻轻搂着她的肩头。

  阿雪扭动身子,试图挣扎逃开,作为对我的不满反抗,我当然不会让她如愿,
用力一搂,先吻吻她雪嫩的颈项,再一路吻上耳垂,没几下工夫,阿雪就瘫软在
我怀中。

  “不管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一起解决嘛。我以前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
样子,都还是我的好阿雪,怎么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来,告诉师父,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让你
变得这么不安?”

  伸手抹去阿雪脸上的泪痕,我温言劝慰,要她把问题说出来。阿雪也知道事
情瞒不下去,抽抽噎噎地把话交代清楚。

  “从南蛮回来的路上,我身体就怪怪的,胸口也一直觉得好涨、好重,晚上
睡觉身体都在发烫,好难受……”

  “嗯,胸部变大了,本来就会涨涨重重的啊,我说过我还是很喜欢,你不用
为这个难过啊。”

  事情却比这还要严重许多。当阿雪好不容易在我的鼓励下,心理上重新站起
来,努力想要适应这丰满而敏感的新肉体,却在进入雾谷村后,起了新的变化。

  在雾谷村的那段时间,为了要应付危机,我一直督促阿雪修练黑魔法,在阿
雪魔力渐渐增强的同时,也对自身肉体产生影响。

  每当修练完一项咒术,或是做完其它的魔力练习,没过多久,阿雪就会觉得
体内血热如焚,情欲高涨,难以自制,时间拖得一久,更是脑袋昏昏,眼前耳边
尽是男女欢好的幻象与声音。

  阿雪不敢把这些现象告诉我,又被我督促得紧,只好每次修练结束后,就躲
回自己房里,开始时候是藏在被窝里强忍,后来实在忍不住,就试着自己抚摸身
体,稍稍慰藉减轻。

  当时在雾谷村,我在阿雪手腕上看到的血痕,除了用来修练黑魔法,也有一
部份是因为春情难耐,忍着在手腕上割一刀,强行压下来。

  “傻东西,不过就是想要男人嘛,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难道我不是男人吗?
还是你怕我满足不了你?”

  在我的调笑下,阿雪的情绪似乎缓和许多,脸上也出现笑容,可是,在她要
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又很胆怯地看了我一眼。

  “没什么好怕的,继续说啊,难道有什么东西会把我吓到吗?”

  进一步的变化,也是在雾谷村内发生,当阿雪在黑魔法的学习上又有突破,
那天她躲回屋里,自我爱抚慰藉时,在一阵阵高潮过后,赫然惊觉胸口变得湿湿
热热的。

  起初,她只以为这是激情后滴淌的汗水,但是定睛一看,胸口水渍白白的、
黏黏的,更有一种汗水所不会有的甜美香味,像是皎洁的玉露,在粉红乳蕾边滴
溜溜地绕动。

  用指头沾一沾,放入口中尝尝味道,当阿雪想到这液体是什么东西,立刻被
吓出一身冷汗。

  “人、人家又没有当妈妈,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奶呢?师父,阿雪真的变
成怪物了……我不要,我……我好怕自己这个样子……”

  压力沉重,阿雪一口气说完,脸上也是热泪纵横,抱在我肩头哭起来。我试
着让情形好转,笑道:“是啊,我也奇怪,都已经干了你那么多次,你又没有特
别避孕,为什么会还没当妈妈呢?”

  “师父你又在笑人家,你每次都玩人家的屁屁,人家怎么会当妈妈…”

  阿雪一记嗔怒的粉拳打在我肩上,力道没拿捏好,还真是痛得眼前发黑,不
过她在意我的反应,更多过我的玩笑。

  “啊,你那时候整天抱着婴儿玩,原来就是用来当挡箭牌的?”

  想起那些时候阿雪总是抱着小婴儿玩,原来就是为了用来掩饰自己涨奶的证
物,这么说来,我脑里忽然闪过一事。

美堂蛮 2010-5-28 17:30

[b][font=宋体][size=4]


           第九卷 第四章 香乳旖旎[/size][/font][/b]

  记得日前阿雪落入蛇族的手里,遭受肉体改造时,那些蛇族人曾经说过,她
们并非使用在胸口植入异物的传统改造方式,而是调配出魔法巫药,混合五毒阴
血一起给阿雪灌下去,刺激乳腺,让乳房像怀孕妇人一样开始分泌奶水。

  淫术魔法书里头,也有记载类似的药物,不过配合了咒术,效果更是厉害,
在体内养分充足的情形下,会源源不绝地泌乳。每一次乳房里充满了奶水,立刻
挤出排空,再喂入药物催乳,频繁重复同样过程,经过一段时日,乳房就变得硕
大肥白,柔软丰满。

  蛇族大概不是第一次进行这种改造,我本以为在改造完成前将阿雪救出,除
了肉体的变化外,就没有其它副作用,但现在显然是有问题。

  我不清楚改造手术对阿雪造成多大身心影响,也不太在乎,因为在这一刻,
我脑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想看看阿雪的硕美巨乳,到底变成什么样子?

  “阿雪,我来帮你看看奶子,把衣服脱掉。”

  尽管两人之间有过无数次欢好,但阿雪现在的心情,大概就和月事来潮一样,
羞于把胸部暴露在我眼前吧。然而,她也明白我是故意从她的羞赧中得到乐趣,
抗辩或拒绝根本没用。

  有一件很有趣的事。虽然阿雪羞得几乎想钻到地下去,但她并没有要求我帮
她宽衣解带,反而是忍着难堪,主动把衣衫褪除,这种不愿求人的自尊,是她与
当初天河雪琼的共通点。

  “师父……”阿雪没穿胸兜,薄薄的外衣一拉开,玉雕粉琢般的雪白胴体,
就让人惊艳地暴露在眼前。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已被乳汁鼓鼓涨满的双乳,像是两座高耸的巨峰,傲
然挺立。

  与羽虹、织芝比对,一般女性的乳峰,不论种族,在正常情形下即使丰满,
但形状却是上尖下圆,像两支嫩笋;但阿雪的巨乳,简直像一对熟透汁甜的哈密
瓜,就如同两个完美的半球,凸现在胴体之上,微微上翘,乳头和乳晕都是粉红
色的,非常漂亮。

  在我过去的风月生涯里,也见过不少丰满的巨乳女,但很遗憾的一点,就是
乳房虽然肥硕,形状却很糟糕,特别是长长的木瓜奶,若是颜色再差几分,单是
看就让人倒足胃口。

  阿雪却不同,双乳肥白巨硕,型态浑圆,最难得的就是,即使她这样子挺直
腰杆正坐着,一双巨硕豪乳仍微微向上翘动,看不出半点下垂的征兆。

  我从旁边桌案拿起一支笔,要阿雪高举双臂,她虽然不解其意,却仍老实地
照做了。当她双臂垂直举起,一双美乳随之摇晃,一颤一颤的,幻出一阵乳浪香
波。

  轻轻捧起肥硕乳瓜,享受那种沉甸甸的手感,我把笔杆放在乳房下缘,手一
离开,摆荡回来的雪乳碰到笔杆,却只是稍稍一碰,跟着笔杆就滑落下来,没法
稳稳夹住。

  这是流行于娼馆的法门,用来测试姑娘香乳的弹性与形状,若是下垂得越厉
害,自然夹得越紧。阿雪不明白我的用意,看我笑得一脸淫邪,以为我正把她的
身体当作美肉玩具,羞得紧紧闭上眼睛。

  “阿雪,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

  “我在想,真是感谢老天,让我生在这么一个有魔法的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魔法的神奇,怎么能弄出这样的人间恩物?身为阿雪的男人,
我绝对痛恨那些凌虐她的蛇族;不过以一个享受这肉体的男人而言,我想私下对
蛇族表示感谢。

  “师父……可是,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好不自然?好奇怪?”说起自己最羞人
的地方,阿雪的表情又黯淡下来,低声道:“一般的人类女孩子,哪有像这个样
子的……”

  “是吗?我知道很多人类女孩子想要还要不到呢。奶子大有什么不好?难道
你怕人家说奶子大的女生比较笨、比较淫荡?可是,你本来就笨笨的,至于淫荡
……”

  我把手按放在阿雪的小腹,往下抚摸过去,越过柔软的狐毛,沾了满手湿粘,
笑道:“你这小淫妇,水都流那么多了,还怕别人说吗?”

  “可是……可是……那不自然啊。”

  “自然的东西不一定就好,鲜花也未必就是最美的啊,烂泥和臭狗屎都是很
自然的东西,难道你要每天吃狗屎、干烂泥吗?不自然就不自然,只要我喜欢、
我不挑,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也不管手脏,我再次捧起阿雪的俏脸,很认真地说:“仔细听好,我不想说
第二次。胸部大怎样?淫荡又有什么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老子我
就偏偏喜欢大奶子骚妞,除了你这头淫荡小乳牛,我什么好东西都不要,这样子
……够了吗?”

  很多时候,女孩子的个性从选衣服上头,就可以略知一二。明明心里已经有
了主意,决定该穿哪一套,却仍要问身边的男人哪一套好看,现在也是一样,比
起听到解决办法,阿雪更需要听到我的保证与肯定。

  当我把这些话说完,泪水再次盈满阿雪的明眸,但这一次除了泪光,还有掩
不住的喜悦之色,没等我进一步动作,她就主动贴靠过来,献上香唇。

  有美人儿投怀送抱,我当然没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伸手将娇躯搂过,先结
实地痛吻一番,趁势让阿雪在床上躺倒,以便等一下任我为所欲为。

  随着身子躺平,乳峰的弹性与结实,更是展露无余。这样的姿势,仍是坚挺
傲人,粉嫩的乳蕾上没有半点斑纹或小疙瘩,经过我刚才一轮抚摸后,奶头也已
经翘起来,就像两颗鲜红樱桃一样的可口诱人。

  特别是,当我凑近去看,这对可口樱桃上头,正缓缓渗着一点一点的白珠,
夹杂在女儿家的汗味中,别有一股醉人的甜香。

  过去在妓馆里头,我不是没有干过大肚婆,也知道某些妓女为了满足顾客特
殊要求,也会长期服用催乳药物,让乳房奶水充盈,交媾时弄成人奶浴,流得满
身,但每次碰上这种情形,我都是简单干完就算,心里嫌着不干净,更不会多碰
多舔。

  可是,现下看着阿雪的媚态,我感到一种压抑不下的冲动,蓦地握向阿雪的
巨乳,稍稍施力,随着手上感受到的弹性增加力道,将乳房向上推挤,没几下功
夫,在阿雪的娇喘声中,几滴雪白香甜的新鲜奶水,由乳蕾涌了出来。

  不知该说是兽性,亦或是生物最原始的欲望,我本能地一低头,舔去刚泌出
的乳汁,浓浓的奶水一入口,带点微腥的香甜,立刻溢满齿间,比什么美味佳肴
都更要受用。

  “味道好棒啊,以后家里不用买牛奶了……”

  阿雪对我的调笑置之不理,整个人意识完全神驰物外,眼神迷乱,喃喃地呓
语,小腹肌肉有着明显的抽搐,像是高潮般的反应。我心中一奇,特意试探,不
但急急用力吸吮,更在香滑乳汁溢满口腔后,轻轻在敏感的乳头上一咬。

  “啊……”

  这一下的反应更是明显。阿雪的娇吟瞬间升为高亢,肉体不能自制地剧烈颤
动、弓起,力道之大,如果我没有适时握住她丰满的豪乳,稳住身形,险些就给
她这样一下颠翻下去了。

  眨眼功夫,淋漓香汗遍布少女娇躯的每一吋,代表女性情动的蜜浆,更是迅
速由玉牝花谷中汹涌流出,在床单上印下老大一滩湿渍。

  令人瞠目结舌的敏感度,连我都几乎看傻了眼,当下更不客气,抓着那双无
法掌握的哈密乳瓜,一下左边、一下右边,交相含吮着两颗嫩红的乳蒂,舔舐逗
弄,吸饮着香甜稠浓的乳汁,让那世上最美味的奶水,顺着喉间深入,温暖整个
腹腔。

  在这样的急切挑逗下,阿雪更是不济,肌肤泛着一层娇艳的粉红,美丽双眸
早已失去了理性色彩,来回摆动狐尾,竖起狐耳,秀发更早就被汗水打湿,整个
人进入无意识状态,只是本能地挪移着身体,挺起一双硕大香乳,追求着愉悦的
源头。

  或许是身在魔法世界的妙处,阿雪的泌乳量极为丰硕,那一双肥白奶瓜的蓄
乳量之丰,真是名符其实的乳球。经过一番痛快的享用后,我觉得腹内有些饱胀,
看着因为我啜饮不及,横流在少女肉体、枕头、床单上的香浓乳液,不禁哑然失
笑。

  饱暖思淫欲,这是雄性生物的必然现象,在饱食一顿人乳宴之后,我就像是
刚刚服用了大补的药物,亢奋难当,急欲发泄。不过,当我正要有所动作,看见
阿雪好象已经筋疲力尽的样子,有点怕她不堪挞伐,伤了身体,心中怜惜,不太
敢动作。

  正自彷徨,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我跨过阿雪的身子,双膝跪在床上,挺
起肉茎,以那双圆硕丰满的哈密乳瓜,紧紧夹着硬挺如铁的肉茎。

  如果对象换作是织芝,现在必须两手握压,将她的雪乳紧紧挤出一条乳沟,
这才有得玩;要是换成羽虹,以她娇小的纤细鸽乳,那是不管怎么挤压也干不起
来。

  但阿雪在这种时候,就充分显示她的傲人之处。当肉茎被夹在双乳之间,我
根本不用从外施力,就感觉得到那对H罩杯巨乳的弹性与柔嫩,从两旁挤压着硬
挺肉茎。

  “真过瘾,以前早就该这样玩了……”

  我得意一笑,肉茎在阿雪的乳沟中来回抽插,感受那种奇特的满足。

  虽然刚才没有实际性交,但是被改造完美的豪乳,在泌乳时不可思议地敏感,
被我反复吸吮、舔舐,阿雪一直处于高潮状态,美妙胴体就像是一尾触了电的鱼
儿,不停地颤抖、摇摆,双手无力地垂下,指头却紧紧抓着床单,在我的抽送中,
有一声、没一声地闷哼着。

  在柔软的乳沟中穿梭,我快速地抽插了百多下,激烈的动作,令雪白嫩滑的
巨乳一片通红,但是细细的乳珠,很快便顺着半球形弧线滑落,流淌在肉茎上,
随着快速摩擦,不但增添了润滑,更弄出一种奇特的香气。

  想来着实有些可惜,阿雪是初次遇到这种销魂阵仗,极乐之下,神智迷迷糊
糊,不能配合,否则如果她张开小口,配合我抽插节奏舔吮肉茎,那种滋味肯定
比现下更加美妙。

  不过,来日方长,今次没玩到的地方,下次再来改进就好……

  “阿雪,谢谢你的招待,咱们师徒两个有往有来,刚才喝了你的东西,现在
轮到你喝我的东西了。”

  在高潮瞬间,我将肉茎对准阿雪美丽的脸庞,痛快地把积蓄的欲望射出来。

  近距离喷出的精液,一道跟着一道,像泉水般洒在阿雪的俏脸上,在嘴唇、
鼻子、眼睛及面颊上,染上了白浊的欲望痕迹。

  “喂,你刚才那么陶醉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感觉?”

  当一切云消雨散,我和阿雪一起躺卧在床上。我不需要被褥,怀里搂着一具
美肉棉被,有那些柔软的狐毛贴着,比什么东西都更保暖。

  阿雪回复了神智,对自己适才的浪荡痴态羞得要死,更不愿在这染满多种秽
渍的床单上停留,直嚷着要我下来,她想要清理房间。

  不过,在我来说,男女交媾时的欢好,固然是极乐,但交欢之后的余韵,也
是该细细品尝的一件美事,更何况我不觉得这床单有什么脏,反而故意当着阿雪
的面,深深吸一口,笑说有婴儿的奶香。

  被我这样调笑,阿雪却没有再掉眼泪,只是在我的强拉入怀中,很难为情地
贴靠过来,双臂环绕住我的颈项,以她的香蜜乳瓜摩擦我胸膛,试图作着笨拙的
献媚。

  我对于这种甜蜜侍奉相当欣赏,可是由于阿雪胸部曲线的突出,要像以前一
样,享受两具肉体的紧贴,反而不太容易。我转念一想,用膝盖顶开阿雪双腿,
一手搂向她挺俏的美臀,藉由两人腿部的交缠,让彼此肉体紧贴在一起,感受对
方的体温。

  对于我这样的安排,阿雪显然甚为满意,眼角眉梢都有掩不住的喜色,而在
我的询问下,她也说出了刚才的感觉。

  “很……很难说的,我也不知道怎样形容。可是,师父你帮我吸奶的时候,
那种感觉……”

  阿雪把一只手轻轻按放在小腹上,柔声道:“你每次一吸,我的身体就酥酥
麻麻,好象被什么东西电到,连肚子里都觉得一缩一缩的,那种滋味真不知该怎
么说,好快活喔。”

  我以前听一名老医师说过,母亲给婴儿喂奶时,会牵动体内,令得子宫收缩。
这说法不知是真是假,我也没机会验证,但是看阿雪的沉醉表情,大概有几分真
实性吧。

  “真的这么快活吗?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你每天练完魔法之后,我就来享
用一次,别人是肥水不落外人田,你的肥奶这么营养,更加不可以便宜别人。”

  阿雪很温柔地笑着,轻轻点点头,细声道:“不过,人家觉得最开心的,就
是每次看到师父你吃人家奶的时候,像个小婴儿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觉
得好满足、好幸福,只要能停留在这一刻,就算拿全世界的财宝来,人家也不换。”

  这个论调真是让人火大,可是我又懒得对这个傻女人生气。我的样子像是小
婴儿一样?如果世上每个婴儿,眼中都是那么充满色欲与邪念,这个世界大概马
上就要完蛋了。

  不过,这大概也就是所谓的母性吧。由于性别不同,我无法理解这是一种怎
么样的心情,只是知道过去有很多的名女人,都是因为这种天性上的弱点,最后
把清白身躯葬送在花花色狼口中。

  无论如何,阿雪的问题能够顺利解决,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从这天以后,阿
雪的表情变得开朗许多,像是把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除了每天修练黑魔法之外,
我与她更多了一个小秘密,就是会神秘出现在我桌上的一碗香浓奶水。

  这种营养补身的妙物,我自然是多多益善,特别是每次阿雪端碗过来时,那
种又羞又喜的表情,实在是看了让人很想逗弄她。所以我总是故意“咕噜咕噜”
地发出粗鲁声音,把碗中奶水饮尽。

  当然,阿雪的情绪安抚稳定,但我另外一边还是有事要忙。在我的嘱咐之下,
织芝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帮我制作一件魔导师的法袍,还有其它的防具,在问
过我相关尺寸问题后,她则是好奇,为何我特别要求订作面具?

  “这个嘛……我刚才有没有说过,这件事情要保密,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我
找你编织这件法师袍?”

  “有,您特别叮嘱过了。”

  “既然我说过了,那你就知道这是不能见光的东西嘛,不能见光的东西,当
然要戴面具啦。”

  织芝那边,只要这个理由就够,反而是阿雪那里要多费一点手脚。在我告诉
她,已经找了一位很棒的匠师制作法师袍后,阿雪很讶异地表示,为何草图中的
她戴着面具?

  “你长成这副德性,上街不戴面具,难道要套布袋吗?如果晚上到处乱走,
路人以为见了鬼,被吓到一命呜呼,这个责任你来扛。”

  我恶狠狠地这样说着,看到阿雪吃惊的表情,这才语气转和,笑道:“开玩
笑的,我有一个这么美的女徒弟,当然要藏得妥当一点,别便宜了别人的眼睛啊,
如果让别人看到你的样子,被迷得失魂落魄,那不是好难受?”

  “但是……面具又不通风又不透气,戴上去好难受喔,我可不可以常常拿下
来啊?”

  “如果你坚持要拿下来,那我也没有办法,只好采用特殊手段了。”

  “什么样的特殊手段呀?”

  “这个手段很有名,就是拿一个金属面具,烧红以后,在面具最烫的时候,
直接盖在你的脸上,嗤的一声,立刻烧得皮焦肉烂,痛得死去活来,从此面具就
和你的脸结成一体,想拿都拿不下来了。”

  一番话被我比手画脚,说得是有声有色,阿雪的脸也吓得惨白,连声答应没
有我的许可,以后绝对不会私自拿下面具。就这样,这个技术问题又顺利摆平了。

  其实,为什么要督促阿雪修练黑魔法呢?

  有时候我这么扪心自问,所得到的答案,无非是为了贯彻圣女堕落计划,但
被阿雪当面问起,总不能这样回答,所以就要用官方答案。

  “你把黑魔法练好,才有足够能力自保啊,不然每次遇到敌人,你都会变成
累赘的。”

  可是时间久了,同样的答复就不能满足阿雪,她开始问我说,为什么师父不
能保护徒弟呢?

  “混帐,圣人曾经说过,有事弟子服其劳,你没听说过吗?如果你连起码的
自保都做不到,那整天浪费米饭养你作什么?难道就为了养一头大胸部乳牛吗?”

  “可是……人家住进爵府这么久了,听管家伯伯说,师父的爹爹和爷爷都好
厉害,武功也好强,为什么师父……师父你的武功就……”

  不仅是阿雪,这大概也是全萨拉人的疑问,为什么连续两代法雷尔家主人都
是当代绝强者,偏偏第三代会生出一个废柴呢?

  很棒的问题,但假如是阿雪以外的人问我,一定被我当场翻脸,掀桌子干人。
这问题……是一个我非但不想回答,就连听见都很让我反感的东西。

  “阿雪,你知道吗?师父我少而贱,四岁尚不能言,五岁逆天命,六岁而立,
七岁而大惑,八岁能举,九岁再举,十有五而有志于学……”

  “怎……怎么这么复杂啊?一点都听不懂,可是,这么多事情和师父你的武
功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事情太多又太忙,每一年都有事做,所以没时间练武啊!换做是
你,会有时间练武吗?早就变成绝代女淫魔了。”

  乱七八糟胡扯了一通,看阿雪仍是一副求知欲旺盛的表情,我没好气地说道
:“总之,师父我天生就身体不好,气虚体弱,练武效果不好,所以就没向你的
变态师公与太师公学武。”

  “真、的、是、这、样、吗?”

  问这句话的不是阿雪,而是不知道从哪忽然冒出来的茅延安,大摇大摆地走
出来,一手搭在我肩上,笑道:“上乘武术自然有上乘武术的妙用,经脉受损、
气虚体弱,这些都可以藉由修练内功来治疗,更别说是独步天下的法雷尔家绝学
了。”

  “法雷尔家有什么绝学啊?”

  终于可以听到法雷尔家的秘闻,阿雪好象很感兴趣,而我默不作声,也想听
听看茅延安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当世最强的武者,虽说是五大最强者,但这些最强者的成就多少有些侥幸。
万兽尊者、心剑神尼年轻时都有奇遇,一个曾吸食异兽精元,一个曾接受长老群
贯顶传功,修练上事半功倍。”

  这些事情我从来没听过,也不晓得茅延安从哪听来,不过他跑遍江湖,见多
识广,这番话必然有几分真实性。

  “黑龙王所向无敌,但假如不是他的通天巫法诡邪难测,单单凭着龙魔心法,
也没办法创下这些功业,更别提传说中他也是一个搞奇遇派的。”

  黑龙王黑泽一夫,曾经吞食过龙丹之类的东西,这我曾经听过,另外一种谣
传,就是他有龙类的血脉。不管是哪一种,总之就是他的无敌力量与龙有关。

  说起这个,我也有感慨。从取得淫术魔法书以来,我的奇遇也不少,说秘籍
有秘籍,说灵药有灵药,甚至也不乏被人贯顶传功,但怎么我就那么倒楣,奇遇
的效果通通到了别人身上呢?

  “至于龙女李华梅,有关她的传说很多,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她体内的
龙族血脉、八歧黄金龙的力量。这个特有族类,和已经灭绝的赛亚人相似,都有
着险死还生后,力量大增的特性……”

  说到龙女姐姐了,这不啻就是我和阿雪心中的偶像人物,两人立即凝神细听。

  “她的力量之所以能远远超越族人,就是在于她所修练的镇族之宝,上天下
地至尊功里头最厉害的天罡气诀,只要练成,每逢重伤都会进入假死状态,苏醒
后伤势全愈,功力大增。”

  茅延安叹息道:“李华梅虽是女子之身,却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她多年来与
黑龙会顽强对抗,身先士卒,前后多次受到濒死重伤,靠着坚强毅力度过死关,
不住由徘徊于生死边缘的历练,把体内潜能完全开发,八歧黄金龙之力大成,年
纪轻轻,就与上世代的四名高手并列为最强者。”

  一番话听得我们肃然起敬,虽然早知道龙女姐姐在东海有很多英勇事迹,可
是遥想当年,她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什么也不懂,因为父亲战死,猝然带领族
人抗暴求生,多次险死还生,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那种英勇与刚毅,却是令人心
折。

  但我也不得不佩服茅延安,因为他简直就像个完美的司仪,在这样的介绍之
后,还没提到法雷尔家只言词组,却让人更加充满期待,想听这最后的压轴货。

  “不过上面这四大强者,如果和法雷尔家比起来,都变成了最烂的狗屎东西。”

  “唷,大叔,也不用这么拍我们家马屁。”

  “不是拍马屁,当今天下众所周知,只有一个没天理的家族,一不吃药、二
没奇遇、三不搞复活,每一代都是十几岁就莫名其妙冒出来,才出道就拥有绝世
神功,纵横无敌,到处淫人妻女,丧尽天良……”

  大概是因为和想象中会听到的不同,阿雪的嘴巴张得好大,不过我个人有点
补充。

  所谓的每一代,其实不过两代,在爷爷之前,法雷尔家根本就只是个上不了
台面的平庸武门;淫人妻女这个考语很适合爷爷,至于变态老爸,公开纪录上他
洁身自爱,但身为他亲生儿子的我相信,丧尽天良这形容词应该很适合他。

  “……这一个百多年来令人们妒恨有加,悲愤长啸的家族,就是阿里布达的
法雷尔一族。”

  “多谢大叔你的介绍,不过麻烦一下,下次不要那么慷慨激昂,你的口水喷
到我了,我不想得奇怪的肺病。”

  同样是位于口水喷洒的范围,阿雪就显得无所畏惧,在片刻沉默后,追问道
:“那……法雷尔家的武功是什么呢?”

  “嘿,不吃禁药,没有奇遇,单靠自己练功,就可以练到和拥有龙力的武者
媲美,这样的神功,只有那么一种。”

  “叫什么名字啊?”

  “玄武真功!”

[[i] 本帖最后由 美堂蛮 于 2010-5-28 17:35 编辑 [/i]]
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查看完整版本: 【阿里布达年代记+祭】